朝安郡主虽说父母早亡,但是在军中根基深固,跨越数代仍权势煊赫,扶持过数位君主稳固江山。
而这一代的掌权人虽然只有朝安郡主一人,但是她父亲曾经身为兵马大元帅,掌天下精锐,留下的人脉甚广,她也绝非易与之辈。
因此,与朝安郡主的联姻,是浮千楼的母妃求之不得的。
她从皇帝那知道了浮千楼的下落后,叫人快马加鞭的给浮千楼送来手谕,反复叮嘱让他收敛锋芒,把那些暗地经营的势力藏严实。等边境战事平定后,再谋后续不迟。
浮千楼眼神冷冽地将手谕揉碎。
他回到了军营,匆匆收拾行装,帐内烛火摇曳,映着桌上收拾了一半的行囊,他弯腰去捡落在地上的书,风却吹起了书页——这是钟诺玲送给他的《孙子兵法》,里面还有她写下的批注。
想到这里,他嘴角不自觉弯了弯,可下一秒,心口就像被什么堵住,闷得发疼,物是人非,欲语泪先流。
路过钟诺玲的帐子前,停下了脚步,他抬手想喊她的名字,声音却卡在喉咙里,风掀起帐帘一角,露出里面叠得整齐的被褥,却没了那个会笑着递热茶的身影。他想进去看一看,却没了进去的勇气,最后看了看天色,还是转身离开。
浮千楼去了县衙,跟裴风道别。
两人相识于朝堂之上,又并肩作战近多时,配合默契,说是有过命的交情也不为过。
钟诺玲的失踪和皇上赐婚的事浮千楼也没瞒他,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道来,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
他本以为裴风会像以往一样,爽朗地拍拍他的肩,安慰他或者给他出主意。
但他却似乎被杯中茶呛了一下,半晌才艰难开口:“我居然没听说你有婚约在身……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想娶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姑娘。”浮千楼坦言。
裴风点点头表示理解:“你想拒婚?”
浮千楼疲惫的摇头:“拒婚就要抗旨,何况这般太伤女儿家的面子和名声。”
旁人若听说他宁愿抗旨都不肯娶朝安郡主,背地里还不知会把人家好好的姑娘编排成什么样。
虽然没有见过他,但一直默默的等着他回去也是事实。
何况,当今圣上如此操心朝安郡主的婚事,其实另有内情。
从锦川回京复命的谢云庭得到圣上嘉奖,圣上见他一表人才,人又讨喜,便问他想要什么嘉奖。
那谢云庭二话不说,当庭跪下求皇上赐婚朝安郡主,一瞬间,满朝寂静。
谁不知道朝安郡主从小和二皇子定下了婚约,虽然二皇子身体孱弱在外修行,但是朝安可以一心一意等着他多年,圣上听到谢云庭的求亲,脸色都变了。
要不怎么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呢?
朝安郡主平日深入浅出是贵人圈里的小透明,这件事,算是让她出了名。
“那你只能先去找朝安郡主说说,看看能不能解除婚约。”裴风劝解道。
浮千楼望向京城的方向,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但愿如此。”
——
朔风裹着砂砾,在营地上空呼啸,帐内的烛火被吹得明灭不定,映着将士们紧绷的脸。
“殿下要娶朝安郡主,那都督的事……该怎么办?”一名副将握着腰间的刀柄,指节泛白,语气里满是凝重。
锦川卫里的兵听闻钟诺玲失踪的噩耗,士气低落,接着又是浮千楼赐婚的圣旨,他们才知道,原来一直跟他们战场杀敌的弟兄居然是二皇子,接二连三的事情炸的他们脑子嗡嗡嗡的响。
赐婚本来是件喜事,但是看着浮千楼为都督失踪一事失魂落魄,他们也不知道是改安慰还是改恭喜的好,一言难尽。
“前几日搜寻都督的时候,殿下做梦都喊着都督的名字”赵虎语气里带着不平——这人还没找到,就得压着回去成亲?
“也不能全怪殿下,”帐角的军医叹了口气,正用布擦拭着银针,“那是陛下亲赐的婚,他若是抗旨,不仅自己要遭殃,都督名声也要受牵连。”
“可都督现在生死不明,殿下哪有心情成亲?”这话问得众人哑口无言,帐内只剩下烛火燃烧的“滋滋”声。
许久,一直沉默的林渊终于开口,语气沉得像铅:“你们不懂朝堂的规矩。圣旨一下,就跟咱们军令状似的,违令者斩!何况殿下已经一拖再拖很多天了,恐怕已经激怒圣上。”
“那圣上怎么如此不近人情?”有个年轻的斥候红了眼,他去年在雪地里迷了路,是钟都督带着人把他找回来的。
“休得胡言!”林渊喝止他,“天家圣威,怎能随意议论,此事已经定局,休要再议!。”
帐内又静了下来,寒风从帐缝里钻进来,带着刺骨的冷。过了会儿,有人忍不住打破沉默:“那朝安郡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谢公子的侍女说,生得极美,是京中数一数二的美人。”有人答道。
“除了长相,还有别的消息吗?”
“听说身子不好,畏寒得很,每年冬天都要去南方养病,连京里的冬天都受不住。”吴偏将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信纸,那是他家人从京里寄来的,提过几句郡主的事。
“病美人?”那年轻斥候皱紧眉头,“咱们守的是玉门关,冬天能冻裂石头,她如果随殿下回来,能待得住?到时候是不是殿下就不会回来了?去京里陪她?那咱们这边的防线怎么办?”
“殿下能跟咱们一起吃冻硬的干粮,能跟都督一起在城楼上守夜,那郡主呢?怕是连马都骑不稳吧?”
“别在后面议论女儿家,”林渊按住老兵的手,“郡主不是普通的世家,几百年里出了三位皇后、两位太后,殿下跟郡主联姻,是为了稳固地位,这是朝堂上的规矩。”
帐内的气氛更沉了,烛火渐渐暗了下去。忽然谢子衿掀了帘子进来。
有人看向谢子衿:“谢小弟,你在京里待过,见过那位朝安郡主吗?”
谢子衿沉默了许久,才道:“郡主深居简出,只有宫宴或者祭典的时候才会露面,平日里很少出门。”
“那你总该听过些传闻吧?比如她的性子怎么样?”
“她很好……”谢子衿顿了顿,“就是有点娇气,吃穿用度都是要最好的。”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出来道,“对了,钟都督是郡主的亲哥哥……”
他的话音落下,帐内彻底安静了,只有寒风在帐外呼啸,所有人都以为再听天方夜谭。
“不是,谢小弟,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
“因为……朝安郡主是我表姐,都督是我表哥,但是都督是朝安郡主的父亲在外的孩子,所以……虽然他们是亲兄妹,其实很少来往。”谢子衿解释道。
众人一阵唏嘘。
“唉……”
“这都什么事啊……都督还没找到,妹妹就要办婚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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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督人那么好……”
“是啊,之前家母的病锦川城没有大夫能治,还是都督特意帮我延请名医。”
“人再好有什么用?”有人愤愤道,“还不是要让给那高高在上的娇小姐?”
“我真替都督不值,他在边关吃苦的时候,她为了救殿下而负伤的时候,他在沙场上拿命来拼的时候,朝安郡主在哪儿?在闺房里绣花?在逛园子看戏?在忙着摆谱忙着享受周围人的奉承?”
“都没见到都督有过家书,看来这朝安郡主是一点也不顾都督的死活。”
“听说朝安郡主近年大部分时候都在温泉庄子那边调养身体,那里地方四季如春,一年到头都是鲜花盛开,可不是咱们一到冬日就苦寒的锦川城比得了的,”
又有人说道,“都督刚来的时候,有一次冬日出战,她为了击杀敌人,没法带马皮捂子暖手,一场战斗下来,我在一边亲眼看到他的双手全都冻裂了……更别说这伤那伤的,太多了”
“人和人之间真是不公平……”
“郡主什么时候关心过都督?这种娇小姐,别说上战场了,怕是连踏上锦川城的土地都会觉得污了她的鞋子。她不就是出身好……”
“有的人就是这般好命,”有人感叹,“朝安郡主从小便生在金玉堆里,享受着泼天富贵,不知人间疾苦,如今又是御赐的姻缘……她不需要来边关吃苦,她不需要在战场拼杀,她什么都不需要做,便能轻易拥有这些,而都督却要为她……”
“别说了,事已至此,”最后一个老将叹了口气,打断了他们,“事到如今还是找到都督要紧。”
“那是当然。”
帐外的风还在低低地卷着,将士们的议论声断断续续飘进来,谢子衿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心里像堵了团湿棉絮,闷得发慌。
他抬脚迈进钟诺玲的营账,他想着,万一明天表哥回来了,看到乱糟糟的屋子该不高兴了,便动手收拾起来,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收拾到桌角时,镇纸下压着的一张素笺忽然露了出来。
他拿起纸,指尖触到微凉的纸面,上面只有一行字:“朝安郡主便是钟诺玲。”
谢子衿皱了皱眉,心里满是疑惑——朝安郡主的名字本就是钟诺玲,表哥为何要特意写下这一句?难道这里面还有别的意思?
他靠着桌沿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角,思绪渐渐飘远。自小他跟表哥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表哥总把最好的糖留给自己,教他骑马射箭;而表姐钟诺玲,他最近一次见,还是去年除夕全家团聚的时候。
那天宴席分了男女桌,他坐在男桌这边,远远望见表姐穿着一身藕荷色衣裙,安静地坐在角落。她吃得很少,没一会儿就借口身子不适离了席,背影单薄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他如今只记得她身形瘦弱,却怎么也想不起她的眉眼模样。更让他不解的是,表哥明明是钟家的人,却从不在逢年过节时回家,连去年除夕都只托人送了礼物回来。他总疑心表哥和表姐之间有什么矛盾,却从没敢多问。
唯一一次鼓起勇气提起,是去年秋天在马场,他看着表哥望着远方发呆,忍不住问:“表哥,表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表哥当时只是回过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语气却有些沉:“她也是身不由己,等你再长大些,表哥再告诉你。”
他当时没明白,现在,也没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