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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答案

作者:棠木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床榻旁的炭盆已经熄灭,只余几点暗红的火星。


    胥毓从暗格中取出夜行衣换上,指尖触到脸颊上已经消肿的伤痕时,皇帝炽热的目光,皇后欲言又止的神情……白日里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


    她想,有些秘密别人不说,她却不能一直像个傻子似的不闻不问,否则只怕到时候祸事临头,她会连自己如何死的都全不知情。


    夜风呜咽着拍打窗棂,胥毓像只灵活的黑猫般翻出窗外,融入浓重的夜色中。


    宫道上宴席余留下来的琐碎杂物已经被清扫干净,但尚未完全干透的檐角仍时不时滴落水珠,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皇帝的寝宫外守卫森严,但胥毓早已摸清了巡逻的规律,她借着假山旁的一处阴影潜到侧殿,然后撬开了一扇年老失修的偏窗翻了进去。


    殿内地龙烧得正旺,扑面而来的热气让她险些打了个喷嚏。


    密室的机关就在龙榻后的屏风后。胥毓屏息凝神,手指在雕花处轻轻一按,“咔哒”一声,暗门无声滑开,熟悉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胥毓闪身而入,但还没来得及走到那日发现虎符的地方,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僵在原地。


    密室内烛火通明,皇帝正背对着她站在那幅画像前,手中捧着一盏已经冷透的茶。胥毓的心跳几乎停滞,她正要退后,却听见皇帝突然开口:


    “季荷,你知道吗,长大后的毓儿眉眼与你一般无二,还有那倔强跳脱的性子,活脱脱就是当年年轻时候的你。”


    胥毓的脚步骤然停住。


    季荷?墙上那幅画里和自己长得极为相似的那名女子,名唤季荷?


    她没再急着离开了,富贵险中求,要想知道更多的秘密,对她来说,留在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皇帝的手指轻轻抚过画像中人的脸庞:“朕知道,你若还在世的话,必定不愿毓儿再回皇宫……你厌恶这里,宁愿死也不愿意留在这里。可是季荷,朕实在忍不住啊!这些年,朕每次看见沈青梧身上的那只荷包,都会想起当初你还在朕身边的模样……”


    那时候,他与皇兄胥殊尚且还是手足情深的亲兄弟,平日里一起陪着胥季荷赏花逗猫,好不惬意。


    那时候,胥季荷还没有后来那么恨他。


    她会在先皇责罚他不用功读书时护着他,会在夫子考教功课时悄悄给他答案,也会在他骑术不精时,一甩马鞭将他拉上自己的马驹……


    那时候,他觉得就算是胥殊,也比不上自己在胥季荷心里面的地位。


    所以他洋洋得意,自命不凡,不可一世,觉得胥季荷无论如何都会和自己站在一边,直到最后,成为他的妻,他的后。


    也因此,被利益冲昏头脑后,他才会在沈青淑的蛊惑下,昏了头的设计自己最爱的女人和自己的亲哥哥……


    胥毓死死地咬住下唇,生怕自己发出半点声响。


    她没想到此行竟然会在此听见如此大的秘密,这位胥季荷,看样子在她父皇的心中占据着不可估量的地位,所以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胥瀮的优待,也不过是沾了她的光。


    可是,自己和她如此相似的容颜,真的就只是巧合吗?


    胥毓心里满腹怀疑,只得选择继续听下去。


    “虽然夺位一事确实是朕对你不起,但朕真的从未想过要伤害你!”胥瀮的声音突然变得哽咽,鎏金茶盏在他的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只是朕没想到,你竟会与胥殊假戏真做!”


    他原是想将两人锁在一间屋子里,再找人将此事撞破。


    胥季荷的身份本就特殊,因着这事,先皇肯定会厌弃胥殊,若是运气再好些的话,他的父皇就此被气得一命呜呼,那这皇位于他而言,就更是探囊取物。


    一切都在按着他的计划进行,一切都完美的不可思议。


    唯有一点,当殿门打开的时候,他没想到自己坚信爱着自己的胥季荷,竟然真的会和胥殊十指紧扣!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是他强迫你的对不对!”胥瀮突然发疯似的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推倒在地,“你不爱他,你爱的是朕!没关系,都没关系,朕知道受委屈的是你,朕会杀了胥殊,朕没有他这样的哥哥,只有你,朕只要你!”


    胥瀮的面前一片狼藉,他满脸泪痕,丝毫不像平日里那个运筹帷幄的帝王。


    此刻的他疯了,傻了,痴了,反正看起来不像什么正常人,只知道痛苦地抱着怀中的画像,就好像真的抱住了他记忆中的那个女子!


    “可是,你怎么就那么倔啊!”他对着画像呐喊,“当年你若肯服软,又何至于会客死他乡,连个替你收敛棺椁的人都没有……就留下那个孩子——”


    胥毓瞳孔骤缩,直觉胥瀮接下来要说的秘密,绝对会颠覆自己所有的认知。


    但就好像是老天爷偏要和她作对似的,才听得半句,突然,一道尖细的嗓音惊得她浑身一颤!


    “皇上,该进药了。”


    密室的暗门从外面被打开,黄铜烛台突然爆出个灯花,照亮了从寝殿摸进来的老太监张炳春。他佝偻着腰,手中的鎏金托盘上,墨色药汁正在白玉碗里微微荡漾。


    皇帝神志不清的眸子骤然移转过来,胥毓慌忙将身子缩进了一旁的阴影,黑暗中不可视物,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藏进了个什么位子,只是在后背抵上石壁时,清晰地听见一块抵着自己的木板发出了细微的“吱呀”声。


    张炳春浑浊的眼珠瞬间转向她的藏身之处,胥毓的冷汗顺着她的脊背滑下,在冰冷的夜行衣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那浑浊的眼珠在烛火下泛着阴冷的光,像毒蛇般一寸寸扫过暗室的每个角落。


    胥毓死死屏住呼吸,心跳宛若擂鼓,震得耳膜生疼。极端的惊恐之下,她甚至都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涌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密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张炳春的脚步缓缓挪动,靴底碾过青砖的摩擦声如同悬在脖颈上的利刃,稍不注意,便会取人性命。


    这时,一滴冷汗从胥毓的额角滑落,悄无声息地砸在暗格底部的木板上。


    “啪。”


    极轻的一声,却像是惊雷炸响。


    张炳春的耳朵微微一动,枯瘦的手指已摸向腰间,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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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的瞳孔骤然紧缩,心里暗自估算着若是被发现,自己坦白从宽,和直接跟张炳春硬碰硬哪个活下来的几率大……


    眼看着张炳春的脚步越来越近,胥毓的手掌已经摸到腰间存放毒药的布嚢。


    “咳咳……怎么还没把紫金丹送过来。”皇帝剧烈的咳嗽声总算是转移了老太监的注意。


    张炳春步子微顿,似在犹豫,但不过须臾,就调转目光往皇帝的身边走了去。


    估摸着是觉着皇帝在里边儿呆了这么久,按理来讲,不会有什么不该出现的小猫小狗趁机溜进来吧。


    胥毓舒了口气的同时,又从缝隙里朝着两人的方向望去,只见张炳春将药碗放到胥瀮面前后,又从怀中掏出个雕花银盒,盒盖开启时,一枚红色的丹丸正躺在盒中。


    那丹丸龙眼大小,皇帝将药汁一饮而尽,紧接着便一口吞了下去。


    他的胡须上沾了少许药汁,张炳春见状,赶忙将托盘上备着的丝帕恭敬呈上。那帕子皇帝接过来时,胥毓隐约可见上头的莲花纹样,后宫之中,惯爱用此花样之人……胥毓脑中骤然闪过皇后赠予的那只莲花玉佩!


    药,是皇后送来的!


    “摆驾钦安殿吧。”用完药后,皇帝的声音逐渐清明,少了先前那样的疯劲,只是脚步仍旧虚浮得厉害。


    张炳春搀扶他离开后,胥毓又独自在密室里待了许久。


    虎符等贵重物品,俱已收归至一侧的博古架上,而方才胥瀮犯病时拂倒在地的,是一堆木头雕刻出来的小人。


    小人长发及腰,穿着并不繁琐的宫装,一双眼睛格外美丽,分明与画像上的女子一般无异。


    胥毓又仔细研究了一番画上女子的面容,临走时,还顺带拿走了一个木头小人。


    今夜听到的秘密实在太多,但宫闱密事她从前并无了解,眼下还无法将这桩桩件件的秘辛与自己扯上联系,所以,她还得找个人,帮自己细细地查查前朝的那些旧事。


    待到胥毓终于踉跄着回到寝宫,正想喝口水压压心头的慌乱,但却不想突然手一抖,竟不慎撞翻了案上的烛台。


    “公主?”


    随着这声“砰”响,守夜的芳吟立马举着灯走进来,但在看到胥毓的一身夜行衣时,她瞳孔骤缩,然后猛地关上房门,“您这是去哪儿了……”


    胥毓没有回答,她静静看着眼前这个四十余岁的嬷嬷,昏黄的烛光落在她的脸上,描摹这那些历经岁月所形成的沟壑。


    她是皇后送到自己身边的人,有着一双和皇帝,皇后一样复杂的眼睛,他们看着自己的时候,都像是透过自己,在看一个并不存在的虚影。


    胥毓忽然有些破罐子破摔,她张嘴问道,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芳吟,你知道胥季荷是谁吗?”


    烛光下,芳吟的脸色瞬间惨白,她手中的灯盏“啪”地掉在地上,唯一的光亮瞬间消失殆尽,黑暗中,她们谁也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公主……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名字?”芳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胥毓无声地笑了,她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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