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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暗巷黑手

作者:月半冬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待得下学的钟声敲响,也未见萧五郎回来,崔十九郎起身收拾好书袋,同王六郎一同出了学堂,在朱雀门外一众马车中寻到了前来接他放学的马车,他与王六郎拱手行礼后,径直朝那边而去。


    王六郎拱起的手慢慢收回,目视着崔十九郎的背影,心里全是崔十九郎分别前低声说的话语。


    “六郎,往后,你最好与我保持距离,否则萧五郎及其爪牙必然不会放过你。”


    王六郎很想说,他不要,但想着自己能来学堂上学还是父亲花了银钱求来的,他又犹豫了。正好这时候,耳边听到家里车夫唤他的声音,他甩了甩袖,朝自家马车那边走去。


    坐上马车的崔十九郎,吩咐道:“速回。


    随着马车行进而晃动的车帘,透过车帘照射进来的光线在崔十九郎稚嫩的脸庞明明暗暗。


    此刻的崔十九郎,脑中思绪纷杂。


    若是他没瞧错,前来找萧五郎的天使是圣上身边的洪公公,这位可是圣上面前的得力人,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肯定不会轻易出宫。


    找萧家这位小郎君又是为何事呢?


    是朝堂之事还是别的?


    在回到宅子的路上,他将这段时间的消息都分析了个遍,待得马车进了宅子,差人喊来崔老。


    崔十九郎临窗而立,窗外残阳如血,映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方才学堂中那刻意维持的麻木已褪去,只剩下眼底一片沉静的冰海。


    崔老悄无声息地进来,将一杯刚煎好的、气味浓重的汤药放在他手边的矮几上。“爷,该用药了。”他的目光在崔十九郎下巴处已转为淡青的红痕一扫而过,眼神微沉,“可是学堂里,不太平?”


    按理说,他们家十九爷完全不用去那学堂求学,毕竟去那的都是各家尚未领职的郎君,而他们家十九爷……


    崔十九郎没碰那药碗,只转过身来,淡淡道:“萧五郎今日格外躁动,像是得了什么依仗,迫不及待要跳出来咬人。”他指尖在窗棂上轻轻一点,“洪公公突然来学堂带走了他,你怎么看?”


    崔老沉吟片刻,浑浊的老眼里精光闪烁:“老奴收到消息,圣上对这次征战陇西的战功封赏,这几日便有明旨。至于说,为何会安排洪公公来学堂接走萧五郎,老奴不敢妄加猜测。”


    崔十九郎背着手,往前走了几步,目光晦暗不明。


    崔老接着分析:“十五爷与萧家走得近,萧五郎今日之举,会不会是有人想借小辈的冲突,试探爷您的反应。”


    崔十五爷是崔夫人与崔将军的嫡长子,比十九爷大了四岁,因着崔将军对十九爷颇为照顾而一直看十九爷不顺眼,他怀疑此事与朝堂无关,反倒是私怨。


    “试探?”崔十九郎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让萧五郎在学堂对我各种挤兑,若说为试探,不若说是泄愤。”


    崔老看向背光站立的少年,光线透过洞开的窗户撒进房内,却被崔十九郎高挑却瘦削的身躯挡住,室内的光线并不明亮。


    崔老躬身垂首,未接话。


    “与其扯上萧家,他还不若直接来找我。”谁说学堂不似朝堂,要他说,这因圣上旨意建起来的学堂,就是个小朝堂。“上回你给萧家设的绊子,首尾可干净?”


    “送去的罪证是匿名且偷放在御史大夫的书桌上,并未有别人瞧见,”崔老思索着提议:“可需安排人去……”


    话还没说完,便被崔十九郎抬手打断,“无需,此时我们需要隐藏的更深。”


    此言一出,书房内静了一瞬。


    崔老清楚,在外人眼中,崔十九爷只是山东崔氏旁系庶子家的庶子,生母是前朝罪臣之女且早亡,若不是有延寿坊的崔家老夫人善心看顾几分,能不能顺利长成人都不好说。


    最主要的是,十九爷的父亲是个靠着祖辈的闲散人,无官职更无职权,这才是萧家敢如此对待十九爷的根源所在。


    “或者,趁着这次,从学堂退出来?”


    崔十九郎从袖袋里拿出一枚通体漆黑、拇指大小的令牌,在指尖摩挲着。


    “先不着急,”他语气依旧平淡,“这次去学堂不是我所想,但崔将军总归不可能无缘由做这件事,不过不管如何,迟早会显露出来。”


    这些年来,老夫人对他很好,崔将军也当他是子侄对待,他不愿将崔将军往坏了去想。


    他抬起眼,看向崔老,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剑锋:“新朝初立,你我所谋之事若是想成事,择良木而栖是必然,这一切,或许是考验吧。”


    崔老深吸一口气,眼中流露出欣慰与凝重交织的神色,“爷圣明,就是,就是老奴为爷抱屈。”若不是前朝皇帝昏庸,流放了十九爷母亲娘家一族,夫人何至于贬妻为妾,十九爷何至于顶着庶子身份。


    “无妨,这么些年来,我不也过来了。”崔十九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童家,还得劳烦崔老也盯着点。文嬷嬷之流,不该奔着要了童家一家命而去!”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童寄在浅水原立下的是实打实的军功,本是从崔家而出,天然就与我崔家亲近,但若是因文嬷嬷之流跟崔家结了怨,便是不妥了。”而且他最看不惯的便是这种后宅阴私手段。


    “老奴明白了。”崔老彻底了然,“文嬷嬷那,可需咱们做点什么?”


    “无需,让她再蹦跶几日吧。”崔十九郎端起那碗已温凉的汤药,一饮而尽,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待封赏明旨一下,童寄‘阵亡’的谣言不攻自破,她和她背后的人,自然会慌。我们只需静观其变。”


    他放下药碗,用绢帕擦了擦嘴角,语气轻描淡写,“若是那边看不上,我们因着张军士的渊源而跟童家交好,岂不也是件好事。”


    “再一个,童小娘子的手艺……确实合我胃口。”


    窗外最后一丝天光湮灭,书房内烛火跳动,将崔十九郎的身影拉得细长,投在墙壁上,仿佛一头即将苏醒、择人而噬的猛兽。


    *


    暮色如墨,缓缓浸染双梧巷。


    童家灶屋里飘出粟米粥质朴的香气,童家人围坐在灶屋用着晚膳,与往日的热闹不一样,今日童家的餐桌上有些安静。


    白氏心不在焉地喂着四郎吃着婴孩专属粟米糊糊,童白眼神游离,心不在焉,反倒是二郎和三娘,吃的喷香。


    “阿姊,我吃好了。”二郎放下碗,小声道,“我想去北坊门那找胡叔。胡叔说今日他值夜班,下午会早点来,可以给我讲军中见闻。”稚嫩的脸庞上带上了几分急切的向往。


    童白心中一紧,下意识想拦,却见弟弟眼中闪烁着对父亲身影的渴望。她压下不安,轻声道:“去吧,天黑前回来。”


    “晓得了!”二郎应了一声,像只灵巧的猴子般窜出了院门。


    白氏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手中喂食的动作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她低声喃喃:“大娘子,我这心里……总像是悬着一块石头。”


    原主是家中老大,白氏习惯称呼她为大娘子,至于说童白说过的名字,她虽知道,却从未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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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娘,胡叔在呢。”童白也担心,但她无法拒绝二郎。吃完碗内最后一口粟米饭,她走到院门后,透过门缝,往外瞧。


    对门的陈家院门紧闭着,童白瞪着眼望向对面,却什么也没瞧见,心下不由纳闷,那陈大河,天天躲在门缝往外看,也不知道能看到什么。


    这会儿被童白念叨的陈大河像一头等待猎物的饿狼,不远不近地跟着二郎的身影。他身后,还缩着两个獐头鼠目的闲汉,是他用几文钱和一顿劣酒雇来的帮手。


    “看到没?就是那个穿着土色棉布衣裳的小崽子。”陈大河压低声音,面目狰狞,“待会儿等他落单,或者往僻静处走一点,就用麻袋套了,拉到后面废宅去。吓唬吓唬,别真弄死了,但得让他吃点苦头,三五天起不来床最好!”


    一个闲汉有些犹豫:“陈哥,这……毕竟是军眷,闹大了……”


    “怕什么?”陈大河啐了一口,“这个时间点,坊内不会有巡逻队,若真出了事,还有上面的担着!”他没说的是,这件事要是办下来了,还会有赏银。


    当然,赏银是自己的,没必要跟这俩说。


    就在这时,巷子另一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坊间的宁静。一骑快马疾驰而来,马上骑士穿着低阶官吏的服饰,神色匆忙,径直奔向北坊门。


    这突兀的动静吸引了坊道两旁行人的注意,自然也引起了二郎的兴趣,他小跑了几步,小小的身影隐入了人流中。


    就是这短暂的混乱和视线转移,给了陈大河可乘之机!他眼中凶光一闪,猛地一推身前那个闲汉:“就是现在!”


    那闲汉一个趔趄冲出,麻袋口已张开,眼看就要罩住二郎的头。


    千钧一发之际,一枚石子破空而来,“啪”地打中他手腕!


    闲汉惨叫一声,麻袋落地。


    一个高大的身影如鬼魅般从阴影中闪出,一把将二郎护在身后,目光如刀,直刺陈大河藏身之处。


    是张勇!


    他面色冷峻,目光如电,扫向陈大河藏身的角落,右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但紧绷的肌肉透出随时可发动致命一击的警惕。


    “什么人?敢在坊内行凶!”此时路人们都反应的过来,嘴里一直喊着有人牙子,人牙子来了的话语。


    这动静一路往北坊门传去,这年头,坊吏兼顾着管理坊内治安的职责,所以北坊门今日上值的坊吏拔出腰间的短棍往这边奔来。


    陈大河见势不妙,低骂一声,扭头就想溜。张勇却冷冷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陈大河,光天化日之下袭击军眷,你是嫌命长?”他直接喊出二郎的身份,将陈大河放在了军眷的对立面。


    长安城内各大坊吏中有一大半是军中退下来的兵士,不说对军眷有所偏颇,但起码会更有好感。


    陈大河脚步一僵,脸色瞬间惨白,心下慌乱,他没想到张勇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他想逃,身后却没有让他逃离的路,不知何时,他身边围上了好些个练家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路人,这个时候,他也想明白了,阴狠的目光紧锁对面之人。


    张勇目光锁定陈大河:“怎么?这么多的坊民看到的事情,难道你以为还有什么回圜余地?”他看向周遭,朝围观人群拱手道:“各位坊民,此人涉嫌袭击军眷,届时还请各位帮忙做个证。”


    他高大的身躯背后瑟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童二郎。


    童二郎清秀的脸庞全是惨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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