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赵砚抵达Y城剧组,周身的低气压让片场瞬间安静下来。
他没多言,直接调来了昨日的拍摄花絮,屏幕上的画面刚播完,便抬眼看向副导演,脸色很沉:“昨晚怎么回事?”
副导演眼神迷茫,解释:“昨天李亚琪情绪不太对,耽搁了一下拍摄进度。”
赵砚目光转向一旁的场记小妹:“你说。”
场记小妹攥着笔,替苏青黛打抱不平:“李老师一直NG,导致苏老师在水里泡了很久,山里的水特别凉。”
场记犹豫了一下,把前两天的事情一并说了:“李老师前两天‘入戏太深’,扇巴掌那场戏NG了七八遍,最后苏老师脸都扇肿了……”
话未落音,赵砚眼底的温度已彻底褪去,只剩一片沉沉的寒意。
李亚琪刚到剧组就感觉氛围不对,看着赵砚来了,笑着打招呼:“赵导来了呀!”
赵砚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扯了扯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听说你怀孕了?”
李亚琪眼神划过得意,轻轻的抚了抚肚子:“是呀,王总可重视这个孩子了,专门请了营养师……”
“很好。”赵砚点点头,下一秒突然变脸,“那你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滚蛋了。”
全场寂静。
李亚琪不可置信:“你凭什么?!这部电影可是王总投资的!”
“哦?”赵砚掏出手机,直接拨通王总的电话,按下免提,“老王,你小情人欺负我外甥媳妇,这事怎么算?”
电话那头,王总的声音瞬间慌了:“赵……赵导!这误会啊!我马上让她道歉!”
李亚琪的脸唰地白成了纸。
赵砚挂断电话,冷冷扫了一眼副导演:“从今天起,所有戏份按剧本走,谁敢再搞小动作——”他顿了顿,“我不介意让王太太来片场探班。”
最后几个字像重锤敲在李亚琪心上,她眼中闪过忌惮。
*
病房里很安静。
滴管里药液规律滴下,苏青黛陷在白色被褥里,烧得脸颊通红,额前碎发被冷汗濡湿,偶尔无意识地蹙一下眉。
明明是狼狈的模样,却偏生出一种易碎的,让人忍不住想护在掌心的美。
梅祥坐在床边,指尖轻轻抚过她额前碎发,对电话那头淡声道:“王家那个项目,压三个月。”
苏青黛在昏沉中感觉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那只手掌心微凉,指腹有薄茧,正轻轻摩挲着她手背上的针眼。
她费了好大劲才掀开眼皮,模糊的视线里,先撞进一张冷俊得过分的脸。意识还没完全回笼,喉咙里先溢出一声轻喃:“梅祥……”
这些年,除了公事上的称谓,几乎没人这样连名带姓地唤过他。梅祥指尖微顿,竟有片刻的怔忡,随即才低低应道:“醒了?”
苏青黛以为自己还陷在梦里,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又疼又涩,只能发出细碎的气音。
梅祥伸手将她扶起来,让她半靠在自己胸前。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他声音放得极柔:“喝点水。”
鼻尖萦绕着那股清冽又醇厚的木质香,是他身上独有的味道。苏青黛混沌的脑子猛地清醒了几分,不是梦!
这个认知让她浑身一僵,连指尖都蜷了起来。她僵硬地就着吸管喝了半杯水,喉咙的灼痛感稍缓,才哑着嗓子问,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局促:“您……您怎么来了?”
梅祥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人的紧绷,还有她总是一口一个的“您”。他垂眸看着怀里缩成一团的人,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声音又轻了些,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你生病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像温水漫过心尖。
他是为了她来的。
苏青黛心里一热,脸颊也跟着泛起薄红,慌忙垂下眼睫,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只是小感冒而已……不值得您特意跑一趟的。”
话虽这么说,心底那点雀跃却怎么也压不住,连带着呼吸都乱了半拍。
“39度6,肺炎初期,电解质也紊乱了。”梅祥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带着一种沉静。
他从床头拿起平板,点开一段视频。画面里,李亚琪故意反复NG,让苏青黛生生泡在冷水里,脸色冻得发白。
苏青黛的手指猛地揪紧了被单,布料被攥出深深的褶皱。她下意识想从他怀里退开,那点狼狈被他撞破的羞耻感漫上来,可腰间的手臂却轻轻一收,将她更紧地圈在了怀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
视频被调快了速度,水花溅落的声音却依旧清晰。梅祥就这么抱着她,沉默地看完这段画面,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下,又一段视频跳出来,是李亚琪当众扇她耳光的瞬间。
“啪”的一声脆响从平板里传出,苏青黛没忍住瑟缩了一下,像被那股力道烫到似的。
这样难堪的画面被他看在眼里,她只觉得脸颊发烫,窘迫地伸出手按了暂停,声音细若蚊蚋:“别看了……”
“就这么任人打?”梅祥忽然俯身,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额角。他的指尖带着薄茧,轻轻抚过她早已消肿的脸颊,那触感温柔,声音也轻得像声叹息:“……疼不疼?”
被他这样圈在怀里,闻着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听着他用近乎缱绻的声线问出那句“疼不疼”,苏青黛鼻子突然一酸。
本就因为生病而格外敏感的情绪,此刻像被戳破的气球,委屈涌了上来。她用力眨了眨眼,想把湿意逼回去,喉咙却哽得发紧,只能哑着嗓子说:“不疼……”
梅祥的指尖顿在她脸颊,垂眸看着怀里人泛红的眼尾,喉结微动。他忽然抬手遮住苏青黛的眼睛,掌心里睫毛颤动像受惊的蝶。
“撒谎。”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病房的空调发出轻微的运转声,苏青黛眼前一片黑暗,其他感官却愈发敏锐。她听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时胸膛的起伏。
梅祥忽然沉声道:“放心,我会替你讨回公道。”
苏青黛心头一紧,拉下他的手腕问:“您做了什么?”
梅祥唇角勾起一抹浅淡却笃定的弧度,指腹轻轻擦过她眼角未干的湿痕,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护短:“不过是让那些人明白,动我的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这句话像一簇小火苗,倏地窜进苏青黛心里。
这些年她早已习惯了隐忍退让,却从没想过会有人这样坚定地维护她。那股陌生的暖意顺着血液漫到全身,烫得她指尖微颤。
护士推着药车进来换药,梅祥这才松开她。
他拿出一直震动的手机。郑理打来了一通电话,外加一条消息,告知他有个重要的跨国会议。
护士换过药瓶,又量了体温,轻声嘱咐:“38度4,还烧着,家属记得多喂她喝点热水。”
梅祥轻“嗯”了一声应下。
苏青黛望着他的侧影出神。
他穿了件熨帖的黑衬衫,肩背挺括,腰线被布料利落勾勒出来,连低头时脖颈的弧度都透着股说不出的优越。
她昏沉的脑袋里忽然乱糟糟涌进些念头,从飓风肆虐那天,到后来一次次交集,再到此刻,护士自然地称他为“家属”,这短短时日里发生的一切,像场光怪陆离的梦,荒诞,却又真实得让她指尖发颤。
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护士轻轻带上门,病房里又静了下来。
梅祥弯下腰,替她拨开额前汗湿的碎发。
“我接个电话会议,”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磁性的嗓音裹着点不易察觉的柔意:“你再睡会儿,吃的已经让人备了。”
这个角度,苏青黛撞进他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那里面盛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深夜的海,沉静又汹涌,看得她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随即又擂鼓似的咚咚直响,连带着太阳穴都跟着突突跳。
本就烧得发沉的身体里,好像有股暖流突然涌了上来,烫得她脸颊发麻。她垂下眼睫,避开那过于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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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的视线,喉咙发紧,只轻轻“嗯”了一声。
梅祥移开视线,起身在病房沙发上坐定,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的微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苏青黛望着他专注的神情,忽然轻声问:“我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
梅祥指尖在键盘上顿了顿,抬眼看向她时,语气里带着安抚的暖意:“没事,别多想。”
然后,他对着屏幕低声说出几句她听不懂的外语,侧脸线条在柔光里显得格外沉稳。他说话时低沉磁性的嗓音,像是裹了层暖意的羽毛,轻轻拂过心尖。
可想起初遇时他眼底的疏离,想起他说话时总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冷淡,想起景宁寺那天他话里的厌恶……她眸子又暗了下去。
这些碎片记忆让她瞬间冷静下来,她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或许他只是不喜欢别人挑战权威,动了“自己人”呢?
苏青黛想着想着眼皮渐渐发沉,伴着那低沉的声线,意识慢慢坠入了浅眠。
窗外,玻璃上凝着层薄薄的水汽,把整个Y城都泡在这片潮湿的朦胧里。
会议结束,梅祥合上笔记本电脑。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他转头看向病床上的苏青黛。她睡得不算安稳,呼吸浅浅的,脸颊还带着病中的潮红。
他缓步走到床边,不知她梦到了什么,眉头拧得更紧,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颤巍巍的阴影。他伸出手,指腹轻轻拂过她蹙起的眉心,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苏青黛在睡梦中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眉头渐渐舒展,呼吸也平稳了些。
窗外的霓虹偶尔透进一缕微光,落在梅祥轮廓分明的脸上。指腹下的皮肤还带着点烫意,他看着苏青黛沉睡的侧脸,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躁意。
A城还有好几个重要会议等着他亲自出席,可一得知她生病的消息,他还是第一时间就飞来了Y城。他本可以不来的,那些会议耽误不得,远程叮嘱她几句也并非不行。
可一想到她受了欺负,又生了病,身边只有个助理能照应,心里那点理智便压不住翻涌的念头,脑子一热,便径直订了机票赶了过来。
他甚至能听出刚才会议结束时,那些老狐狸的言外之意,说他到底是年纪轻了些,连关乎上亿项目的会议都能鸽掉。
他极少有这么失去分寸的时候。
梅祥闭了闭眼,试图找回惯有的冷静。他一向是掌控全局的人,日程表精确到分钟,情绪从不会为谁失控。
这不像他。
梅祥心下叹气,失控感像藤蔓一样缠上来,带着令人不适的陌生。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像脱离了既定轨道的行星,连自己都猜不透下一秒会偏向哪里。
可想起视频里她就这么任人欺负着默不作声,他的心里又像生了根刺。他不敢想,从前她在娱乐圈独自撑过的那五年,又经历过多少类似的磋磨。
他放轻动作转身,走到窗边拨通了郑理的电话,声音压得极低:“李亚琪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
“已经让人给她经纪公司递了话。”郑理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几分谨慎:“但王家在那部电影里投了不少,直接动她会影响宣发,赵导那边……”
“谁说要直接封杀?”梅祥忽然轻笑一声,那笑意却没达眼底,语气冷沉:“我要她自己走。”
郑理心头一凛,瞬间明白了:“她手上那个高奢代言,合同里明确写了艺人若有重大负面自动解约。还有去年那部戏的税务问题,最近税务部门查得正严,刚好可以……”
“嗯。”梅祥指尖在窗沿轻轻点着,节奏不急不缓:“别做得太露痕迹,电影还要上。让她自己开个发布会,就说身体抱恙,暂时退圈。”
郑理迟疑了下:“要是她不配合呢?”
梅祥转头望向病床上蹙着眉的苏青黛,眼底翻涌着沉沉的暗芒,语气却平淡得像在说天气:“王家不是一直想谈城东那块地?告诉王总,报价可以再降五个点。”
电话挂断,他起身离开,病房里只剩下雨声淅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