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黛再次睁开眼时,病房里只剩下圆圆。
见她醒了,圆圆立刻放下手机迎上来:“醒啦?肯定饿坏了吧。”
苏青黛撑着身子坐起来,声音还有些发哑:“他呢?”
“谁?”圆圆先是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说:“哦,你说梅大佬啊?他接了个电话,说公司有急事就先回去了,临走前特意嘱咐我一定照顾好你。”
他那样日理万机的人,竟肯专程从A城赶过来,这份心意已让她心头沉甸甸地漾起几分不安与过意不去。
苏青黛点点头,起身去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番。等她出来时,圆圆已经把餐盒摆好了,几碟清爽的开胃小菜旁,一碗白粥。
“医生说你这两天得吃点清淡的养养。”圆圆把筷子递到她手里,又补充道:“对了,你爸刚才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我怕有急事就先接了。叔叔听说你住院了,挺担心的,让你醒了务必给他回个电话。”
“嗯,知道了。”
苏青黛只觉得嘴里发苦,勉强喝了几口粥,胃里便没了食欲。
她知道苏志山打电话的用意,一定是催她回家参加苏哲的婚礼。她放下勺子,抬眼问圆圆:“最近有安排什么通告吗?”
圆圆摇摇头:“你刚杀青就病倒了,唐姐特意交代,让你这阵子什么都别想,安心养病。”
见她才吃了这么几口,又劝说:“再吃点吧,一天没吃东西了都。”
苏青黛摇头,收拾起桌面,说:“没事,我出去透口气,躺了一天浑身都僵了。”
说着便拿着手机出了病房。
她沿着走廊慢慢走到尽头,在通风窗边站定。窗外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吹进来,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苏志山的电话。
听筒只响了两声,那边便接了起来。
苏志山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关切传来:“醒了?身体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的?”
听到这久违的关心,苏青黛心头微怔,恍惚间竟生出一丝错觉,声音不自觉放软了些:“没事,爸。就是肺炎,输几天水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苏志山的声音里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却让苏青黛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些。
或许,他是真的关心自己?
念头刚起,那头就炸开曹玉兰尖锐的嗓门:“后天小哲就要结婚了!你让她赶紧回来!别磨磨蹭蹭的!”
苏志山像是慌忙捂住了话筒,压低的声音却仍清晰地钻进来:“你急什么?我这不是正说呢吗?”
接着是一阵悉悉索索的挪动声,苏志山大概是去了卧室,背景音安静了些,他的语气却陡然硬了起来:“青黛,你现在在A城?”
“Y城。”苏青黛望着窗外模糊的霓虹,方才那点暖意已散得干干净净,声音淡得像水。
果然,苏志山紧跟着抛出了目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你弟弟后天结婚,你明天赶紧买张机票回来,肯定赶得上。”
“我肺炎,还在打点滴。”苏青黛低声提醒,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那点转瞬即逝的期待,终究是落了空。
“肺炎?吃点药不就完了?”苏志山的声音猛地拔高:“我这几天忙婚礼忙得感冒咳嗽,不也照样撑着?你弟弟这辈子就结一次婚,你当姐的能缺席?亲戚朋友都看着呢,你不回来,我的老脸往哪搁?”
苏青黛心口泛冷,她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划开购票软件,屏幕的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一片漠然。
苏志山没等来回应,显然动了真火,撂下一句话:“你要是不想回来也行,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忙音突兀地响起时,苏青黛的屏幕上停留在支付界面。
走廊的风顺着窗缝钻进来,刮得她后颈发凉,她打了个寒颤,指尖在“确认支付”上顿了顿,终究还是按了下去。
最早一班飞往家乡的机票,明天晌午十点。
得知她要出院,圆圆立马着急起来:“你烧刚退下去,医生说最少也得输三天液,这么急着出院干什么?”
苏青黛叹息:“我弟结婚,我得回去。”
听见这话,圆圆愣了愣,她转身朝护士站走,说:“等我一会,我去让值班医生给你包点药。”
办完出院手续,已经深夜。
苏青黛白天睡了一天,这段时间拍夜戏让她的作息一时没倒回来,因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凌晨五点多才睡着。
闹铃把苏青黛叫醒时,病后的昏沉,以及没睡好的困意,让她整个人浑身乏力。
圆圆本来说陪她一起回,她没让,跟着自己这一段时间,圆圆也没怎么休息,刚好给她也放个假。
上飞机前,苏青黛给苏志山发了条微信,说自己下午一点到家。
苏志山没回,大概是在忙。
*
苏青黛拖着行李箱走出航站楼时,天空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出来机场,她拦了辆出租车。
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姑娘去哪?”
她报出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地址。车子启动,她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感觉熟悉又陌生。
推开门时,客厅的灯亮得刺眼。
苏哲陷在沙发里看电视,茶几上堆着小山似的花生壳,几罐空啤酒东倒西歪。见她进来,他只懒洋洋抬了抬眼皮,语气里裹着刺:“哟,大明星舍得回来了?”
“爸他们呢?”她问,喉咙还带着未愈的炎症,声音有些发哑。
苏哲翘着二郎腿,朝卧室方向扬了扬下巴,扯着嗓子喊:“爸!妈!苏青黛回来了!”
从小到大,他都是连名带姓地唤她,像根细小的刺,扎了许多年,她早被磨得麻木。没听见回应,她直接拉着行李箱走向自己曾经的卧室。
门一推开,她脚步顿住,呼吸微滞。
屋里堆得满满当当全是杂物,旧纸箱摞到了窗台,零散的物件漫过地板,连下脚的地方都寻不出一块完整的。
这时,苏志山和曹玉兰从另一间卧室先后走出来,显然是被吵醒的,脸上还挂着没褪尽的倦意和不悦。
“回来了。”苏志山瞅见她站在杂物间门口,语气平淡地解释,“你常年不回,这间屋就用来堆东西了。”
“没事。”苏青黛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淡淡道,“我去订酒店。”
“订什么酒店?净浪费钱!”曹玉兰快步上来拉住她的胳膊,往沙发那边带,语气热络得有些刻意,“你回来也就这两天,在沙发上将就下就行。”
苏志山也跟着帮腔:“就是,订酒店像什么话?邻居知道了该笑话的。”
苏青黛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花生壳,不动声色地踢开脚边一块,平静地抬眼:“笑话什么?”
苏志山被问得一噎,脸色僵了僵:“还能笑话什么?人家该说你曹阿姨容不下你,闺女回来都不让住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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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黛没接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手机边缘。
曹玉兰端来一杯白开水递到她手边,杯壁上凝着层薄薄的水汽。
“谢谢。”她低声道。
“你弟结婚,你准备了多少?”苏志山没再绕弯子,视线直勾勾落在她身侧的名牌包上,像在估算着什么。
苏青黛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轻轻放在茶几上:“卡里有五万,加上之前给的五万……”
“十万?”苏哲猛地坐直身子,眉头拧成个疙瘩,音量陡然拔高,“你当明星就挣这么点?我可听表姐说了,现在拍戏一场就上百万!你亲弟弟结婚,拿个一百万过分吗?”
苏青黛瞥他一眼,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压着翻涌的怒气解释:“我刚有点名气,片酬要扣税,还要分给公司和经纪人。”
苏哲嗤笑一声,抓起遥控器狠狠按了下,屏幕上的画面骤然切换:“我还以为你当了明星多能耐,搞了半天就这点出息。”
花生壳随着他的动作簌簌滚落在地,有一些滚落在她的鞋面上。
她没忍住回讽:“你有出息?你有出息就别在家啃老。”
苏哲猛地将遥控器往茶几上一拍,“啪”的一声震得空啤酒罐都晃了晃,他霍然起身,脸涨得通红:“管你什么事?哦,我知道了,你羡慕是不是?”
苏青黛刚要接话,就被曹玉兰打断:“行了行了,都要结婚的人了,嚷嚷什么啊?”
客厅里瞬间静了,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雨声。
曹玉兰拿起茶几上的银行卡,指尖在卡面摩挲着,脸上堆起温和的笑,对着苏哲说:“你姐这也是一片心意,多少都是情分,别这么不识好歹。”
苏哲别过脸,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又重重跌坐回沙发里。
苏志山想缓和下气氛,开口道:“苏哲这马上要结婚了,也是个大人了。往后跟你姐好好处,将来我和你妈不在了,你们俩就是最亲的人,得互相扶持着走。”
他又转向苏青黛,语气放缓了些:“你是当姐姐的,多让着点弟弟,别总跟他置气。”
苏哲闷头没吭声。
苏青黛本就没打算跟他计较,她心里清楚,苏哲从小到大就没拿她当亲姐姐待过,这会儿只淡淡应了句:“知道了。”
苏志山又把话题转到她的工作上,问她累不累,是不是常忙得脚不沾地。苏青黛不冷不热,问一句答一句。
聊到末了,苏志山话锋忽然一转,突兀地问:“你奶奶那边还好吗?”
苏青黛指尖微顿,抬眼道:“挺好的,那边24小时都有人照看着。”
“也是,A城的条件总归比咱们这儿强,照顾起来也更专业些。”苏志山顺着话头应着,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点涩意:“都怪爸没本事,反倒成了你的拖累。”
对这突如其来的愧疚,苏青黛沉默着没接话。
苏志山见女儿态度淡淡的,没什么热络劲儿,心里头隐隐发沉。
可他也清楚,从小到大自己确实没怎么照拂过她,再加上老太太这事儿,她冷淡也是情理之中。他只盼着,一家人能这样维持着表面的平和,也就够了。
话渐渐说尽,苏志山和曹玉兰说要去添置些东西,便出了门。
家里只剩了苏哲和她。苏哲显然没什么话想跟她说,起身径直回了卧室。苏青黛把茶几和地面拾掇干净,困意涌上来,便歪在沙发上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