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阳县。
临进王家老爷子的寿辰,长阳县一日比一日热闹,四方的宾客如潮水涌进长阳县,茶肆酒馆座无虚席。
这些人有的是嗅着商机而来的行商,有的却是想借着这人潮涌动,试着能不能攀上王家这根高枝。
到了寿宴这日,王家门前门庭若市,络绎不绝。
朱守仁下了马车随着他爹,大摇大摆地进了王家。
“县令大人到——”王家管事疾步上前,躬身唱诺的声音穿透庭院。
朱县令略一点头,进去后他余光扫见儿子不耐烦的神色,忙不迭交代他儿子:“到了席面上,千万不要乱说话,瞧见王家大公子好好结交一番。”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八百遍了,我耳朵都听起茧子了。”朱守仁敷衍的摆了摆手。
朱县令十分有九分的不放心,欲再交代儿子几句,忽听身后有人朗声笑道:“县令大人。”
朱县令只得回过头,见是本地余家当家人,当即含笑应酬起来。
这边朱守仁早趁机溜进人群,嘴角撇出一抹讥讽,巴结?从来只有别人巴结他的份,让他去巴结王家,下辈子吧。
宴会还未开始,连从云混在人群中十分不起眼。
因沈时桉暂时不便露面,保不准这寿宴的就可能有人见过沈时桉,因此长阳县明面上的事只能让连从云出面。
连从云刻意选了处不起眼的阴影处,半垂着眼打量着往来的人群。
席间正喧闹时,忽见屏风后转出数道身影。王家老爷子扶着拐杖缓步而出,王谨仪落后半步随行,伸手虚扶着老爷子的胳膊。
宾客们顿时一窝蜂涌了上来,贺寿声此起彼伏:“王老寿比南山!”“福星高照!”
王老爷子立在厅堂之中,乐呵呵地扶着拐杖还礼:“诸位赏光,老朽不敢当!”
连从云立在外围,并不上前凑热闹,而是细细观察着其他人的态度和反应。
王老爷子享受够众人的奉承后,这才道:“诸位盛情,老朽心领了,还请各位入席。”
话音刚落,丫鬟们鱼贯而出,捧着酒壶穿梭于席面之中。
众人入座,王谨仪坐在王家老爷子下首,他们这桌上坐着的都是长阳县有头有脸的人物。
酒过三巡,宁员外忽然笑道:“今日宴会,不可无诗,不如以酒助兴,吟诗作对?也好为老寿星添些文墨雅趣。”
席面上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余员外抚掌笑道:“宁兄提议甚好,正好我偶然得了一方古墨,便拿出来博个彩头。”说着,示意小厮捧出个木匣。
朱县令哈哈笑了起来,顺势接话:“本官岂能落于人后?此番恰巧带了当朝丞相的字画,愿为各位助兴。”
他话音刚落,小厮便十分有眼力见的捧着字画上来了。
王老爷子朗声大笑,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老夫岂能败了各位雅兴?这枚随了我快五十年的老物件,借此与各位结个缘。”
话虽这么说,但他打心底觉得没人能比的过自己孙子,这不过是左手倒右手,又回到自己口袋罢了。
“好!”宁员外击掌叫好,“正巧这院子里荷花开的正甚,不如就以荷花为题。”他伸手指向庭院池塘。
满席叫好声,忽地一个青年人站了起来:“晚辈不才,愿抛砖引玉。”
……
席面上青年才俊都已吟咏完毕,众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在王老爷子身旁的王谨仪,只见他从容起身,不慌不忙吟出他方才做的诗。
话音刚落,满席顿时掌声雷动,朱县令率先赞叹:“好诗!好诗!”
余员外接话:“莫说整个长阳县,怕是大梁也难寻这般才思。”
王谨仪眼眸中丝毫不见波澜,宠辱不惊,他面无表情听着众人吹捧,他心中略有失望。
王老爷子听着你一句我一句的吹捧,高兴的胡子都要翘上天了,比奉承他还让他容光焕发。
他嘴上谦虚道:“诸位抬爱了,小犬还需勤学苦练才是。”
余员外扬声道:“还有人愿赐教吗?若是无人,这彩头便归王贤侄了。”
席面霎时寂静,正当他欲宣布结果时,忽听一道女声。
“毕竟西湖六月中,
风光不与四时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
映日荷花别样红。”
连从云吟毕的刹那间,宴会上只闻一片倒吸凉气之声。
王谨仪一愣,猛地转头望去,只见一名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站立起来。
不知是谁说了句:“此诗只应天上有!”
“好诗!”宋俭章一合折扇,发出“啪”的一声响,打破宴会的寂静。
宴会上的众人这才回过神,却不敢夸赞,偷瞄着王家老爷子和王谨仪。
王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挂住,他问:“敢问娘子是?”
连从云拂袖而起:“奴家连从云。”
她余光扫过怔忡的众人,心底泛起一阵自得。昨夜听闻大当家吟出此诗,她简直惊为天人。
预料到今天必然在宴会上掀起轩然大波。
“大当家如何料定宴会上必定以荷花为题吟诗作对?”她记得她昨日追问大当家。
沈时桉随口道:“宴会不都是一群人一起做个诗,再惊艳一下大家。”小说都这么写的。
“况且,七月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做诗怎么离得开花。”文人最喜摆弄花草,大概率是以荷花为题。
如果不是的话,就只能看连从云自己了。
连从云下意识觉得是大当家从前在充州经常参加宴会,她眼中的崇拜都快溢出来了:“大当家真是才华横溢。”
沈时桉知道她误会了,解释道:“这诗不是我写的,是一个名为杨万里的人写的。”
这首诗出自杨万里的《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
她哪能写出诗,真是为难她了,她能记住这首诗还是因为她妈七月出生,她外公从这首诗里给她妈取的名字。
不管沈时桉怎么解释,连从云打心里觉得她文采斐然。
回到宴会上,王谨仪起身一拱手道:“敢问娘子,这首诗是何人所做?”他见连从云梳着妇人发髻,这首诗不像是一个妇人所作。
连从云回神,朝王谨仪欠了欠身:“公子,这首诗是妾偶然听见的,是谁妾也不认识。”
“可惜了。”王谨仪面露遗憾,这般人才,他实在想结交一番,他没想到长阳县竟能出这般人物。
听到不是面前这妇人所作,王老爷子面上阴沉稍稍消去几分。
宁员外迟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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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这诗不是自己所作,这彩头……”
王谨仪道:“给她。”他不如人,怎还能拿彩头。
宁员外犹犹豫豫。
连从云欠身道:“这诗不是奴家所作,怎能拿彩头。”
王老爷子脸上阴转晴。
见时机差不多,连从云趁热打铁:“奴家偶然得了一物,与王老爷子甚配,献给王老爷子,祝贺王老爷子七十寿诞。”
她让随行的人将东西呈了上来。
“这是何物?”王老爷子面露疑惑,随着木匣打开,他眼底露出一抹惊艳。
“此物名为香皂,”连从云一张巧嘴,将香皂吹的天上地下,只有她们一家有,“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与王老爷子甚配。”
这诗也是沈时桉告知她的,以菊喻品行高洁,大当家说,这些爱名爱利的人就爱听这些。
王家老爷子听的直点头:“甚好,甚好。”
场面一时热闹起来,跟连从云攀谈起来的人变多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位娘子入了王家老爷子的眼,这不得趁人还没飞黄腾达之前巴结巴结。
跟连从云攀谈间,连从云借机将闻香阁宣传出去。
“不知连娘子的商铺何时开业?我们也好前去捧个人场。”
连从云笑着回应:“三日后。”
……
与此同时,城内另一隅。沈时桉带着一行人敲响了一处院子。
“谁啊?”里头传来一道女声。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一条缝,一个上了年龄的妇人探出头,她疑惑的打量着门外这群陌生人,目光最终落在沈时桉身上,迟疑道:“姑娘找谁?”
“这是城西窑炉师傅家?”沈时桉语气平和,礼貌询问。
那妇人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将门拉开了一些:“是哩是哩,当家的就是做窑炉的,姑娘可是家里要起窑炉?”
沈时桉微微颔首:“正是。”
那妇人闻言,脸上热情的笑意更甚,忙不迭地侧身让开通路,连声道:“快请进,快请进!姑娘里面请。”
如今窑炉生意也不好做,送上门的买卖哪有往外推的道理。
她一边说着,一边殷情地将沈时桉一行人迎入院内。
妇人手脚麻利地引着沈时桉在院中一方石凳坐下,又快步进屋端出一碗茶水,递到沈时桉面前:“家里简陋,没什么好招待的,姑娘别嫌弃,将就着润润嗓子。”
她见这姑娘衣着气度不凡,想来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怕是喝不惯这粗茶。
“多谢。”沈时桉接过茶水,她对茶水没有要求,什么茶对她来说都是解渴的水。
妇人见她脸上并无嫌弃之色,心下稍安,又怕怠慢了贵客,忙说:“当家的去邻居家忙活了,您稍等片刻,我这就把人叫回来。”
说罢,她匆匆转身,朝着院子外头快步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提高声音喊道:“老头子!快别忙活了!来生意了!”
老刘在隔壁一听来生意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急急忙忙便回来了,一打开门便看见坐在石凳上的沈时桉,差点一个踉跄摔个狗吃屎。
他神色惊恐,跟白日见了鬼似的眼睛都瞪圆了:“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