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桉甫一出了门,便见顾长风立于门外,她脚步一顿。
顾长风显然已经等了一会,将屋内的动静听了个七七八八,此刻见沈时桉出来,他眼中含笑,唇角勾了勾:“大当家忙完了?”不等沈时桉回答,他调侃道,“我怎么不知道咱们寨里养了狗了?”
沈时桉面色丝毫不变,仿佛他问的是今天吃什么,她非但不窘,反而迎上顾长风调侃的目光,不仅不忙地向前走了两步,随口道:“你现在去寻两条来,马上不就有了?”
顾长风闻言,故作深沉地轻抚下巴,摆出一出煞有介事的模样:“这寻常看家护院的狗倒是好寻。”他拖长语调,眼底却藏着戏谑的笑意,“可大当家要的牙口锋利,能‘吃人’的恶犬嘛——”
他摇了摇头,显得十分为难:“不好找,不好找。”
沈时桉轻笑一声,慢条斯理道:“这有何难?若是寻不到合适的恶犬,你替了那差事,将他们身上的肉一片片刮下来,一样的效果。”
顾长风轻笑摇头,听出来大当家是在讲玩笑话,他不再贫嘴,言归正传:“不知大当家唤我来有何事交代?”
“人练得怎么样了?”沈时桉收了方才打趣的神色,她快四五天没回寨子,近些日子忙着铺子的事,对寨内操练之事难免疏于过问。
顾长风神色正经起来:“回大当家,弟兄们不敢有丝毫懈怠,身手比从前更精进些了,就是招式上还欠些火候。”
他端详着沈时桉的神色,又补充道,“若要拉出去办事,随时可用。”
沈时桉微微颔首,对此并未流露出丝毫意外和不满,显然早有预料:“不急,操练时日尚短,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个月,若要求他们立刻脱胎换骨,反倒不现实。”
她要的是精锐,拔苗助长不是她的本意。
顾长风见沈时桉并未流露出不满的神色,神色松弛了许多,虽然知道大当家并非苛责之人,但得了她明确的认同,心中仍不由自主地一松。
他顺势邀请道:“现在正是午膳的时辰,大当家若是得空,不如一同用些膳食,顺便去操练场上瞧上一眼。”
“带路。”沈时桉言简意赅,她正有此意,连从云留在长阳县经营商铺,需要得力之人保护,她此番回来,本就存了从寨中挑选一两个可靠的人手的心思。
顾长风闻言,手臂一展,做了个请的手势。
……
此时的训练场地到了饭点,方才还整齐划一的队伍,此刻已横七竖八地瘫在地上,一群人或坐或躺,寻着阴凉的歇息。
六月的日头悬在头顶,太阳虽不毒辣,但明晃晃地晒久了,也依旧烤得人皮肉发烫。
这操练的辛苦,虽没干农活那般耗尽死力气,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日复一日地摔打,奔跑,几乎榨干了这些人的每一份精力,每天除了操练外建房子倒是成了他们闲下来的时间。
许多人差点都坚持不住了,可一见在场娘子们没一个退出,再加上大当家的又给他们涨了银钱,全都咬牙撑了下来。
寨子里的女人本就少,自愿参加操练的也不过十来个,她们非但坚持下来了,动作也一日比一日强。
这狠狠地打了那些准备看笑话的汉子一巴掌,让他们收了轻视之心。
“开饭了。”
一听这话,原本瘫倒在地上的人挣扎着爬了起来,一溜烟地在给饭的木桶前排着队。
闻着四周飘来的饭香,一群人疯狂咽着口水,自从大当家来了之后,他们的日子简直翻天覆地,操练是往死里训,半点不留情面,可这衣食住行,也是实打实的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们这伙食,那可是顿顿管饱,油水十足,可不是从前清汤寡水,饥一顿饱一顿能比的。
“这日子,跟咱们从前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若是咱们一开始便是跟着大当家多好。”旁边一个汉子狠狠扒了口饭,吃得满嘴油光,由衷感慨道。
这话说到众人的心坎上了。
他们还是安分守己的庄稼汉、农家娘子时,一天到晚也顶多是早晚两顿,何时有过晌午还能正儿八经地吃上火一顿饭?
这可是地主老爷才有的待遇。
他旁边的人急忙用胳膊肘偷偷杵了他两下,力道不轻,带着明显的提醒。
那正感慨的汉子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怎么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脸上顿时掠过一丝不自在,下意识地略带心虚地往秦东所在方向飞快瞥了一眼。
当着旧主的面说这话,他心里头莫名有些心虚。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随即又挺直腰板,暗自嘀咕道:这本来就是大实话,如今谁不这么想,他不过是说了出来罢了,想必……想必老当家也是这么想的。
这一个月里,就算最初对大当家有意见的人现在也全然没意见了,谁不夸一句大当家。
瞧这伙食,除了滋滋冒油的肥肉,其余桶里素菜管够,有时候还能多个鸡蛋,食量大的人,足足能吃几大碗米饭。
起初大家伙是不敢放开了肚子吃,生怕吃了这顿没了下顿,成了断头饭,现在吃嘛嘛香。
秦东何等眼力,早就将他们的小动作和偷瞄尽收眼底,他心中并无半分恼怒,反倒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奈,甚至还有一丝与他们相同的感慨。
这些日子下来,寨子里的变化他看在眼里,乡亲们吃得饱,穿得暖,他打心底认可这位新当家。
他非但不觉得那汉子的话是冒犯,反而觉得再正确不过。只是这身份摆在这里,他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故作不知,默默转过头,专心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不知这操练要到什么时候……”有人小声嘀咕。
“怎么?不想练了?”恰巧走过来的周蒙听了一耳朵,一听这话顿时炸毛了,骂骂咧咧道,“不想干就滚蛋,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那嘀咕的汉子被吓得一哆嗦,见是脾气火爆的周队长,连忙放下碗站起来,摆手解释:“周队长您误会了!我那是不想练啊?这不是练了这么久,没地使憋得慌吗?”
他挤眉弄眼道:“不知道大当家什么时候让我们真刀真枪地去试试?”
“怎么?还想打家劫舍呢?”周蒙意识到自己听岔了,火气顿时消了大半,语气缓和下来,“才练几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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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自己能上天了?”
那汉子也不反驳,只是摸着脑袋,一个劲地憨笑着。
这时,武叶芳走了过来,她先是瞧了眼那憨笑的汉子,随即对周蒙正色道:“周队长,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大家都憋着一股劲,眼巴巴地想为大当家做些实事,也好让大家伙瞧瞧,咱们恶狼寨的人也不是没用。”
大伙看得分明,大当家近日忙得脚不沾地,处置大小事务,用的几乎都是自个从充州带来的亲信。
除了一个连娘子是从恶狼寨过去的,寨里的其他兄弟姐妹,半个都未能近身效力。
这难免让人心中不是滋味,既羡慕,又急切。武叶芳也是如此,她想为大当家办事,像连娘子那般为大当家效命。
“急什么?这才哪到哪?以后有的是你们动真格的时候。”周蒙大手一摆,语气笃定,忽地,他略一停顿,慢慢悠悠道,“你们的心思我知道,回头见了大当家,我会替你们说两句。”
此话一出,原本竖着耳朵听着这边动静的人群,顿时像吃了颗定心丸似的松了口气。
沈时桉与顾长风站在高处,将地下的情况尽收眼底。沈时桉笑道:“看来大家的精力有点无处释放。”
顾长风轻笑一声:“可不是,大家伙都卯足了劲想为大当家效命。”
沈时桉垂着眼沉思,看来她可以提前布置了。
……
临近七月,长阳县愈发热闹。
县城的主街上,人流比往日拥挤了数倍,不仅本县的商铺人来人往。
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随着人流缓缓驶入城内。
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的手挑开,露出一张年轻俊朗的面孔。看模样约莫十六七岁,眉眼间带着几分尚未褪尽的好奇与青涩,正不住地向外张望。
“静心。”
忽地,车内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那少年郎瞬间像被扼住喉咙似的,兴味索然地撇了撇嘴,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将帘子放下来。
“出门在外,少招惹事端。”那道男声再次响起,语调并无太多波澜。
“知道了知道了。”他小声嘟囔着,声音带着几分被约束的扫兴,“我就看了一眼……”
“刷”的一声轻响,一旁另一名男子慢条斯理地摇起折扇,他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笑眯眯打起圆场:“仪兄何必如此苛刻,步步拒着他?”
他语气带着几分调侃,“谨辰年方十六,正是爱玩好动的年纪,试问你们这般大时,不也爱玩吗?”
王谨辰在一旁听得猛点头,简直不能再赞同了,就是就是!以为谁都跟他哥似的,打小都像个苦行僧吗?
王谨仪余光都未扫过那煽风点火之人,只平淡无波地回了句:“那是你,不是我。”
那人被王谨仪冷淡驳回,也不恼,反而笑嘻嘻向王谨辰求证:“你哥打小就这般无趣吗?”
王谨辰正想点头,余光冷不丁瞥见他哥的眼神,连忙摇头。
那人见王谨辰的怂样,顿时乐不可支,“要我说,这人啊!不能太无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