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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第49章

作者:璃原风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大殿门徐徐打开,一排排的宫人垂首跪下拜见太子和太子妃。


    门殿光线透进,高坐殿堂之上的人渐渐适应光线后,便看见了太子李祎如今的模样。


    高大、俊拔、一袭蟒袍...还有,左脸上用女人的脂粉画了一条张牙舞爪的四爪蛟龙。


    情状可怖、龇牙咧嘴、凶相毕露,那些个性张扬又豪迈的土匪贼头,似乎也时常这么往身上纹这种奇形怪状青面獠牙的玩意。


    “胡闹!!你是堂堂太子!竟在脸上纹这种乱七八糟的玩意??这玩意是出自谁手??”


    皇帝暴怒起来。


    汐惜一听,脖子一缩,浑身上下的血都凝固了似的,藏在绣鞋里的脚趾头又开始不安分地蜷缩、挠动。


    这可不是出自她的手,她可下不去那个手。


    方才在府里的时候,他拿了她的胭脂让她给他涂抹的时候,她就瞪大了眼后退,把双手背在后面退至墙边,抵死不从地狂要脑袋。


    他叹了口气之后,竟然自己坐到了她梳妆的铜镜前,长腿挤得她的小桌子边满满的,他硬是弯下身躯局促地画完了脸上那幅“巨作”。


    “回陛下,是儿臣自己画的,不好看吗?”


    李祎扫视了一下大殿之上,皇帝身旁的人,目光犀利且带了点猛兽猎食前的散漫。


    “贵妃娘娘今日坐在了孤母后的神位上,是不是想替孤的母后好好看看,那些陷害过容家的人,下场将如何凄凉?”


    金贵妃今年年过四十,容貌保养得却与三十的妇人无异,她手上轻晃一把鎏金的折子扇,哪怕已经入秋了,仍没收起,身上衣着也依然清凉。


    她笑得毫不介怀:“太子长大了不少,都娶上太子妃了,可这话还是不会好好说,行为也越发小孩子了,堂堂太子,怎么能如此轻佻,让人见了笑话呢。”


    “胡闹!简直胡闹!”皇帝龙颜大怒,“赶紧把脸上的鬼玩意洗掉!”


    “而且,贵妃马上就要受封了,日后她就是你母后,她今日来,是怜你没有母亲,不想你大婚也没有母亲祝福,这才主动要求来的,你对她说话放尊重点!”


    “你就是...名誉京城的苏家大姑娘是吗?”金贵妃这时目光移向苏汐惜。


    苏汐惜垂首应是。


    “本宫听闻你蕙质兰心,是全京城闺秀的模范,太子是你夫君,他的行举,你这个作为正妃的,要多规劝,知道了吗?”


    苏汐惜听完,看了李祎一眼,想着去劝他把脸上的脂粉洗掉,可一旦洗掉了,她打了太子,对太子不敬的事就会暴露。


    李祎笑了,走过去拉着她,将她往自己身后一带,护着道:“贵妃娘娘如今还没有受封呢,这么自信的吗?”


    随后他又看向皇帝,


    “陛下是不是忘记了,容氏冤案还在查,那些证据的指向,陛下焉知没有意想不到之人?”


    意有所指地望向皇帝身旁的人,“儿臣因为大婚的事有所耽搁,还有一些重要的证据没有呈上,等儿臣忙完这一阵再与陛下细说,而今日,贵妃娘娘毕竟还没有受封,即便受封了——”


    “她也没胆子替孤母后受太子妃这杯茶,陛下若是怜悯娘娘夜里可以安稳睡个好觉,就别为难娘娘去坐这个位置了。”


    金贵妃被他说得脸色发白。


    最后她识趣地主动称自己身子不适先行离去。


    苏汐惜打的那巴掌印最终还是没有暴露,走出大殿的那一刻,她的心重重地放下。


    太子还要去一下东宫,由于东宫仍在修葺粉尘较大,他让苏汐惜先到太妃娘娘那里去坐坐,等他弄好一切再来接她。


    苏汐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眉宇重新皱起,心道这太子殿下,怎的同五年前那位少年全不一样了,明明当年那位天潢贵胄的少年一身贵气,矜傲自持,像个冰块似的,可如今却...


    如今好像个臭流氓似的,待会她得找个理由自己先行出宫,她可不要跟这脸上一条恶龙,思想像个总角孩童,还厚颜无耻的男人走在一起,徒添笑话,尤其是他这一趟跑去东宫那么一转,宫中所有人都知道了当今太子殿下的这个秉性,她这当太子妃的日后更无颜在京中行走了。


    苏汐惜循例到太妃娘娘宫中会。


    太妃戚氏不是圣上的生母,是照顾幼时圣上的宫女,后来被先帝看中提成了贵人,圣上登基后便将这照顾过自己的贵人封为太妃,赡养在宫中,情同母子似的。


    今日在太妃这里看见了许多秀女,那些都是礼部和内务府给陛下张罗的三年一次的选秀人选,叫来给太妃过眼。


    苏汐惜在这里喝了一盏茶的功夫,就看见了好几张熟悉的脸孔。


    其中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是冯玉婵。


    明明昨日她昏过去之前仿佛还在相府看见她同自己一同坐花轿出嫁的,如今裴家倒了,她翌日就出现在宫中选秀了。


    太妃笑着同她道:“怎么,你认识那位秀女啊?听说她是京兆尹的义女,她先前没有参加过初选,是京兆尹夫人跟贵妃相熟,硬是把这义女塞进来了,所以今日的遴选就来了。”


    汐惜没太在意她的存在,继续跟太妃话家常道:“太妃娘娘,妾今日从府里给娘娘带了些礼物,娘娘看喜不喜欢。”


    苏汐惜给太妃准备的是一对羽毛鲜丽的鸟儿,太妃膝下无儿女,从年轻时开始就喜欢养些可爱的小宠物,她给选的这对鸟儿是从蛋壳孵出时就由人用煮烂的小米羹用小勺喂养长大,一点也不怕人,可以站人肩膀。


    太妃见了喜逐颜开,直夸她有心。


    其实这对鸟儿汐惜从好几年前就开始备下了,那会儿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嫁太子,便用心打听太子身边的人和事,也知道了深宫中的这位太妃也是他敬重的人之一,从那时起便开始想着要怎么讨这位长辈欢喜,便注意到了。


    太子派人来传话说可能要再耽误一时辰再来接她,苏汐惜听闻后,忙不迭掏出手帕优雅而迅速地擦着唇上茶迹,回那传话的人道:“你回去告诉殿下,不必那么麻烦了,我自己可以先出宫的,而且府里也有事情需要我主持打理,就回去了。”


    那人还欲再禀,汐惜已经转身过去同太妃娘娘拜别道:“那太妃娘娘,妾今日就先不叨扰了,等来日得空了进宫再与你叙话。”


    太妃娘娘笑着应允了。


    来报的人见状,只得回去回禀。


    苏汐惜见那人离开,自己也赶紧走。


    她亦步亦趋地走出这处宫门时,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偏在这种节骨眼叫她,若是走慢了,太子的人前来叫住她的话,她恐怕就走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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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到底刻在骨子里的教养让她停驻,款款地转过身。


    前来叫住她的是方才在秀女堆里看见过的熟脸孔,可到底不是失忆前打过交道的人,她花费了一些精力去回想。


    在回想的过程中,她想起来了自己那一袭俗不可耐的红衣身影,和一些浇人酒水的,肆意得如同黄口小儿一样的行径。


    祁清莹见她秀眉紧蹙,耳尖微红,半敛着眉眼,像跌入凡尘无衣蔽体窘迫不已的清冷神女似的,被吸引住靠近了前去


    “苏大姑娘!太好了真是你,还好你安然无恙!”


    祁清霜见妹妹无状,追过去想拉住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对苏汐惜福了一个礼,然后皱眉对祁清莹斥道:“清莹,你休得无礼!这位是太子妃,见到太子妃怎的不行礼?!”


    她瞪着祁清莹自来熟握着苏汐惜的手,祁清莹被她瞪得只得垂头耷眼地退了回去,乖乖行礼。


    “无妨,”苏汐惜才从窘迫的回忆中走出,恢复了一脸冷清,“两位是忠贤伯家的两位祁姑娘?”


    祁清莹没想到她竟会知道自己是谁,高兴得差点又忘了规矩:“对对对!苏姐姐你知道我们呀!我真的好高兴,你知道吗?昨日我与姐姐在路上采买准备进宫的物品时,偶遇两顶一模一样的花轿。”


    “后头跟着一名依花瓣办事的大汉,还看其中一花轿的新娘鬼鬼祟祟往另一顶花轿的红绸子里头放了一包兰花瓣,我觉得有蹊跷,便趁中途街道换乱,冲上前偷偷将前头轿子的兰花瓣拿掉,静静放到后面轿子绸子后。”


    “后来才听说苏府大姑娘也进了相府,我就猜测你当时在前头那顶花轿中。”


    “如今见到你没事就好!我听人说昨日相府...哦不,现在已经是太子东苑了,里头发现刺客,那人没对你怎样吧?”


    苏汐惜这时才回想起来经过,这么说来,当时冯玉婵在屋内被一名瞎眼大汉毁了名节,倘若不是这位祁四姑娘把花瓣放另一顶花轿的话,那当时被毁的人就会是她。


    她眼神不禁冷了下来,从前她认为冯玉婵不过是贪念重了些,只要悉心引导尚可改过,却料想不到她可以坏成如此。


    “谢谢你,祁四姑娘。”


    得了这位神仙太子妃道谢的祁清莹高兴极了,又重新握上她手。


    很久时间不曾与人如此亲近的苏汐惜顿时感到有些不适,但良好的教养不允许她做出失礼之事,只能任由她握着。


    “苏姐姐,你今日怎的不穿那日那海棠色的裙子啊,那日在赏菊宴上我看见你,真的是太漂亮了!像个海棠仙子一样...不过你今日这身素是素了些,也很好看!”


    苏汐惜听了这话,心里又有那种窘得站不住脚的感觉了。


    恍恍惚惚地一些让人羞耻不已的孩提时记忆就浮上心头,那会儿汐惜人还小,不懂事,在漳州边境被父兄宠得没了形,那时她时常听说远在京都的贵女都像花一样好看、端庄,她小小的脑瓜子就在想:


    像花一样好看啊...那她就要当最艳丽的那朵花!


    于是她开始把自己打扮成最奢华瑰丽的花,穿最大红大紫的衣裳。


    如今想来,那时候的衣裳可真是...一言难尽,而她忘记事情的这段时间,竟然成日里就穿着那样的衣裳招摇过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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