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米修斯忍着羞涩那么自吹自擂说了一通，结果一看薇薇安的表情，差点气晕过去。
这女人……这女人脸上的失望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薇薇安见达米修斯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连忙调整好、恢复成平时的样子，挤出一个夸张的笑来，
“哇，原来是这样。”
达米修斯：“……”
薇薇安：“……”
糟糕，好像又有点太夸张了？
达米修斯看起来好像更生气了。
达米修斯垂下眼，在薇薇安的欲言又止里沉默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很有用的。”
这出乎意料的话语格外不符合达米修斯的设定，薇薇安有些惊讶地睁了下眼，她还以为达米修斯会大喊着骂她胡扯呢。
但是这句话，却让薇薇安的心莫名酸软。
“一旦阵眼被破，我的大半神力都会恢复。”
他仍旧是那副垂着眼睫的可怜样，薇薇安捧着一颗同病相怜的心，读懂了他的未尽之言，上前抱住了他。
比结契时更为亲密，比结契时更为深刻。
达米修斯的双眼微微睁大，比体温更早一步传来的，是独属于薇薇安身上的味道。
咕咕草这么些天来他早就吃腻了，但是薇薇安不知道是因为割了那么多年草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她的身上总是有股草木的清香。
达米修斯开始讨厌吃咕咕草了，但他却一点都不讨厌薇薇安。
连带着她身上的草味，他开始觉得这是最好闻的味道。
于是他将垂落在一旁的胳膊抬起，轻轻环抱住她。
薇薇啊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温热，以及眼前划过的金色发丝，调笑道，“怎么现在不知道害羞了？”
结契时只是牵手都能让他这么扭捏，拥抱可远比牵手来得亲密。
薇薇安不动声色地偏过头，看向紧紧埋在自己脖颈处的那颗脑袋，觉得有点好笑。
她一点都不知道，对于他来说，结契意味着什么。
哪怕只是临时结契，在他心里与正式结契几乎没区别。
达米修斯大方地不与她计较，但是对于她嘲笑他的这件事，他不愿意就这么结束。
于是他搂得更紧，把脸埋得更深。
薇薇安纵容着他的动作，没再多说什么。
她甚至还摸了摸他的头，顺着捋了捋他的发丝。
达米修斯：“……”
总感觉，这动作怎么那么熟悉。
仔细一想，这不就是他变成猫后薇薇安经常做的举动吗？！
他有些恼，抬起头怒视着薇薇安。
他长得本就好看，此刻有些嗔怒地微微蹙眉，抿着唇的样子落在薇薇安眼里，漂亮无比。
薇薇安不由出神一瞬，很快又反应过来。
不能在达米修斯的面前露出恍惚的表情，这人对自己的容貌本就在意不说，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天天缠着她，就想从她嘴里听到一句夸他的话。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看他看呆了，他的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薇薇安才不会在他面前露出破绽。
———————
“所以，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破阵了？”
薇薇安蹲下身，看着地面上那道阵法，有些蠢蠢欲动。
“理论上来说，是的。”达米修斯变成猫形，优雅地踏着步伐走到她身边，“但是你不需要再准备一下吗？”
“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薇薇安一双眼睛里满是疑惑，“我们不是结过契了吗？”
达米修斯：“……说的也是。”
行动力好强。
薇薇安自幼养成的习惯就是，从不拖沓，能在今天解决的事绝不留在明天，所以她也不会给自己留什么准备的时间。
准备来准备去，还不如先上手。
她边伸出手，边扭头去问蹲坐在一旁的达米修斯，“破阵……应该怎么做？”
达米修斯暗忖，就刚才看薇薇安那动作，他还真以为她知道该怎么做呢。
他轻声道，“只要把手覆在咒文中间即可。”
“就这么简单？”
薇薇安将手覆上去，语气充满怀疑。
达米修斯无语地瞥了她一眼，“哪里简单了，能顺利破阵，需要达成的条件很苛刻的。”
“但凡我们没结契，或者你不是能够破阵的人，一经触碰阵法，即刻灰飞烟灭。”
薇薇安：“？”
她看了眼自己早早覆上去的手，心中第一次产生后悔的情感。
可恶，说得那么吓人，早知道就不放那么快了。
达米修斯顶着一双无辜的蓝色大眼与她对视，语气柔和道，“所以我才问你，需不需要再准备一下嘛。”
薇薇安：“……”
但是既然已经放上去了，自己也好好的没有被挫骨扬灰，说明应该是符合条件的。
那就没事了。
她暗暗安慰自己，不再胡思乱想，专心应付眼前的阵法。
只见围绕在阵眼周围的黑色符文在她将手覆上去后，开始发出黑色的光，紧接着竟像是有了生命般动了起来，绕着阵眼不断转圈。
薇薇安感受到掌心下传来灼热的温度，这股温度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升高，薇薇安觉得自己的身体都热了起来。
从手上传来的温度攀升到身上，再到头顶，甚至侵入骨骼。
滚烫的热度像是一条蜿蜒而上的蛇，将薇薇安整个人都包裹住。
热，好热。
热得好像要融化了。
薇薇安眯起眼，视线有些涣散，身体也摇摇欲坠。
“手不能放开！”
耳边传来焦急的声音。
是谁的声音呢。
薇薇安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还记得将手牢牢按在阵眼上。
在眼前陷入一片漆黑前，她的手仍放在那里。
“哦？竟然没有魔力吗？”
是……是谁在说话？
薇薇安努力睁大眼，眼前只有一片漆黑。
“谁在说话？你是谁？”
那道声音似乎哼笑一声，对她勇于发问的行为感到惊讶。
“胆子倒是不小。”
“算了，现在也没什么意思。”
“我们会再次见面的，没有魔力的姑娘。”
诡谲的声音淡去，薇薇安心头狂跳，莫名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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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人，到底是谁？
她又为什么会听到这声音？
糟糕，头好晕……
好想……睡……觉……
“薇薇安！薇薇安！”
眼皮缓缓张开，模糊的人影在眼前浮现，薇薇安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顿时清晰。
达米修斯像是很慌张的样子，薇薇安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连头发都没有扎，就这么散落下来，甚至有几缕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不自觉抬起手，干的第一件事竟是捧住他的脸，问他，“怎么头发都没扎。”
达米修斯有些慌乱地握住她放在他脸旁的手，下意识蹭了蹭，“没注意。”
“很难看吗？”
薇薇安坐起身，发现身上多了一条毯子，应该是达米修斯给她盖的。
她摇摇头，笑道，“不，很好看。”
“我很喜欢。”
达米修斯拿起毯子的手一顿，没说话。
薇薇安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红透了的耳垂，眼底的笑意更深，“我昏迷了多久？”
“没有多久。”
达米修斯叠好毯子，应声道。
薇薇安侧过头，看向窗外已然黑下去的夜空，心下了然，“让你费心了，达米修斯。”
“不说这个了。”达米修斯不爱听她说这话，什么费不费心的，他们之间需要这么客气吗。
“我是怎么晕倒的？”
“当时你把手放上去后，整个人表现得像是被火烧了一样，汗流得很凶。”达米修斯垂下眼睫，“像是被什么魇住般，在阵法不再发光后，你就倒在了地上，无论我怎么叫，你都没有醒过来。”
“这样啊。”薇薇安挠了挠头。
“有什么异样吗？”达米修斯敏锐地看向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是有道声音一直在说话。”薇薇安自己也有些疑惑，“说着什么‘没有魔力’，还说我们未来还会再见。你……”
看清达米修斯脸上的表情后，那句“你怎么看”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从来没看到过，达米修斯脸上会出现那么难看的神情。
他皱着眉，像是极愤怒似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薇薇安忙转移话题，“对了，现在阵眼是不是破了，怎么样，你有什么感觉吗？”
“嗯？”
达米修斯恍然，他一直守在薇薇安身边，竟把这事给忘了。
他抬起手，运作起体内的神力，闭上眼细心地感受了下。
封闭的木屋里骤然风起，掌心的光球越聚越大，耀眼夺目。
风吹起达米修斯那一头金色的长发，他的耳边竟凭空伸出了一对耳饰，流苏状，会在风中发出清脆的响。
薇薇安愣愣地看向面前人，明明还是熟悉的面庞，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是那么陌生。
达米修斯再次睁开眼，风也停了下来，他的长发垂落，整个人像是焕然一新，亮度都要比之前高了不少。
薇薇安：“……”
好、好耀眼。
达米修斯那双无感情的眸子甫一触碰到薇薇安，像是冰川融化，立即染上了笑意，他向薇薇安伸出手，轻声唤道，
“薇薇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