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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 16 章

作者:八拐一撇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庙会当日,聂相宜特意精致打扮了一番。


    额贴金箔,唇点朱色,一袭石蕊色石榴长裙衬得她肤白胜雪,极是明艳动人。


    花神庙会京城热闹的节庆。许多人家都会在这天前往花神庙许愿,听说很是灵验。


    这天不仅有社火杂耍,还有集市圩场,绵延数街不止。夜间更有烟火盛放,绚烂星空。


    聂相宜记得,她小时候便随母亲去过花神庙会。只是那记忆太过遥远,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模糊。


    鄯州乃边关之地,是没有这般热闹庙会的。


    她满心期待地到了城东的花神庙,时辰尚早,这里便早已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花神树上系着密密麻麻的信物,有手绢,有香囊,有发带,是人们带着期许,许下的一个又一个的愿望。


    春风拂过,树上信物叮咚作响,如同一个盛大的风铃,又好似永不凋谢的花瓣。


    聂相宜看着那些新旧交替的信物,“母亲当年肯定也许下了愿望!只是不知道她许下的什么愿望,也不知道她留下了什么信物……”


    “姑娘这是想夫人了。”含絮看着她略带怅惘的神色,温声哄道,“年年岁岁花相似,不如姑娘自己也许个愿吧!”


    聂相宜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枚玉坠来以作信物,闭目十分虔诚的许下愿望。


    她正欲将玉坠往花神树上挂,却发现周围的枝桠上都挂满了信物,竟无半点空当。


    围着花神树转了一圈,她终于瞥见一束稍高的枝条。


    于是她踮起脚,伸着手努力将玉坠往那枝条上挂。


    就在那双葱白的手即将触到高处的枝条时,身后突然一只大手出现,轻松在那处挂上一个荷包。


    “你长没长眼睛!没看这是我先挂的吗!”聂相宜气得转过头去,狠狠骂了身后那不讲理的人一句。


    只是看清来人之后,她顿时瞪大了眼睛,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老是你!”


    又是王贺璋!


    “上上次是书,上次是簪子,这次我挂个信物你也要与我抢地盘!”聂相宜气鼓鼓地瞪着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王贺璋总是一副脸红模样,眼神飘忽,“你……你挂旁边不就好了……”


    他挂的荷包旁边仍有空当,刚好够聂相宜挂上。


    聂相宜见状重重地哼了一声,颐指气使道:“把你的荷包往里挪挪!我要挂树梢尖尖!”


    王贺璋忙伸手将荷包往里挪了些,又问:“我帮你挂?”


    “才用不着你帮忙!我自己能行!”聂相宜一扬头,复又踮起了脚。


    花神树下,少女仰着脸,露出一截玉藕似的手臂来。她努力踮起脚,神色认真而倔强,费劲地将那玉坠往树梢尖上挂。


    半晌之后,她悻悻收回了手,“算了,那你帮我挂吧。”


    王贺璋闻言忙接过那玉坠,郑重其事地挂上了树梢。


    看着那相隔极近的两枚信物,王贺璋清俊的脸颊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聂姑娘!”他见聂相宜转身欲走,忙跟上前去叫住了她,脸颊泛红,“姑娘晚间可要去观赏焰火?我在观月楼定了位置。”


    聂相宜眨着眼摇头,“我已经约了人了。”


    王贺璋神色略显失落。他不由得想起近日里偶闻的坊间传闻来,也不知是从何处传出,聂家大姑娘痴缠三殿下的妄言。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三殿下么?”


    “你从何而知?”聂相宜眉宇很是不满地一拧,却并未否认。


    王贺璋神情微黯,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满脸真诚地说道:“姑娘或许难以等到殿下。”


    “你这是何意?”


    “每逢年节,神策司必然忙碌。三殿下会亲率神策卫,巡逻上下。即使除夕元宵,也不例外。”


    聂相宜好奇歪头,“宵禁巡逻,不也是五城兵马司的职责?动用神策卫,岂非大材小用?”


    上回神策卫查封鬼市,便已然十分稀奇了。


    王贺璋却摇摇头,“晋王余孽作乱不止,最喜在这般人多拥挤时候犯事。神策卫必得时刻待命,震慑上下。”


    聂相宜瘪了瘪嘴,又很快打起气来,“无妨!我会等着殿下的!”


    见她坚持,王贺璋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只是他仍不肯放弃。只听得他语气一顿,望着聂相宜饱满的脸颊,“不看焰火也就罢了。左右时间还早,我听说廊桥那里集市很是热闹,卖什么的都有,聂姑娘不如与我同去逛逛?”


    聂相宜这才来了兴致,“好啊!那走吧!”


    廊桥靠近城东的城墙,横跨护城河。每每年节,这里总有夜集,占据整个桥面。


    桥上灯火通明,映照夜间河水波光粼粼,自成一景。


    眼下虽未天黑,但各处摊贩毕至,花鸟鱼虫、绫罗珠玉,总是让人目不暇接。


    这般热闹景象,让聂相宜忍不住自言自语地嘟哝,“这回我可不买什么玛瑙杯了。”


    王贺璋只笑,“你即使想买,在这儿也是买不着的!”


    庙会之上人多手杂,谢知带着神策卫驻守城墙之上,以免有所异动。


    他的脚步忽地驻足,目光就这样落在廊桥之上。


    即使人头攒动,他依旧一眼便看到了聂相宜的身影。


    少女妆容精致,衣裙明艳而漂亮,在人群中欢快地穿梭。如一尾红鱼,又不时在各个摊位面前好奇驻足。


    只是她身旁跟着的少年,看起来十分碍眼。


    又是王五郎。


    “我在城东的观月楼等殿下!”少女轻快的声音仿佛仍在耳边。


    只是她等的远不止他一人而已。


    朝三暮五。


    谢知在城墙上冷眼看着,那王五郎甚至还殷勤地帮她拿着在摊位上买来的各种小玩意,他冷声嗤笑。


    他冷眼看着二人从日暮西沉逛到夜月升起,从廊桥一头逛到另一头。


    少女总如一只精力充沛的小猫,总是能被各种新鲜玩意吸引去目光。


    王五郎也是她的新鲜玩意么?


    谢知的目光如冷白的月光般沉寂,灯火煌煌之下,看着廊桥之上的二人宛如一对璧人。


    “烟火快要开始了!”王贺璋看着兴致勃勃的聂相宜,见缝插针地问道,“反正三殿下没来,不如你我共赏烟花罢了。如此盛景,总得有人同赏才是!”


    不想聂相宜依旧只是倔强地摇摇头,“多谢你的好意。但我要等殿下。”


    被拒绝的王贺璋神情略显失意,他勉强扬起一丝笑容来,“也罢。”


    观月楼是京中第一八角高楼,楼中大多为宴饮享乐之处,只有楼中最顶一层,是为文人雅客观星望月之地。


    各处达官贵人早早便在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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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定下了雅间,只为了今日的烟花盛景。聂相宜也不例外。


    她与王贺璋在观月楼挥手作别,然后等待着谢知的到来。


    花神庙会的烟花要从戌时放到亥时末,每隔两刻钟便有一次盛放。


    随着砰的一声响,绚烂的烟火在夜空瞬间炸开,耀得天际恍如白昼,点点烟花如同星辰闪烁,转瞬,落地皆春。


    殿下什么时候会来呢?


    她满眼期待地推开雕花木窗,那灿烂焰火仿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夜空中的烟花盛放了一次又一次,少女亦伸长了脖颈,眺望了一次又一次。


    她没能等来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那满怀欣喜的期待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消散,变得患得患失。


    殿下还会来吗?聂相宜有些失落地想,他本就没有答应自己。


    不过只是自己的一腔期待罢了。


    快要到亥时末了,那是最后一次烟火了。


    烟花易冷。已是深夜,看烟火的人聚了又散,街上只剩三三两两的小贩收拾着摊位,方才还喧闹街市渐渐变得空荡荡的冷寂。


    聂相宜还在倔强地等。


    直至最后一次烟火在空中嘭的一声炸开,透过楼中轩窗,她猛然瞥见一个如竹似玉的清隽身影。


    “殿下!”


    她失落的心脏骤然剧烈跳动起来。


    绚烂夜空之下,谢知长身玉立。一如当年鄯州的初见。


    烟火的声音掩去她的呼喊,谢知依旧忽地仰头望她,好似这一瞬默契的心有灵犀。


    她望向谢知那双黑沉的眼眸,带着一贯的冷清疏离,在周遭一片热闹之中遗世独立。


    聂相宜提着裙子飞快地下楼朝他奔去。


    “殿下!等到你了!”


    谢知就这样看着烟花下的少女提裙朝他飞奔而来,好似一只翩跹的轻快蝴蝶,眸色熠熠。


    他抿了抿唇,“路过而已。”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就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这里。


    每年的除夕与上元,宫中都会有烟花盛放。只是他从不曾为此驻足。


    这样热烈又绚烂之物,不该为他这种被礼法教条教导出来的冷漠禁欲之人所喜。


    然而聂相宜闻言却狡黠地眨眼,探身靠近他,学着他当日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撒、谎。”


    这里离二人宅邸并不顺路!


    谢知看着她的眼睛,灵动得像一只坏事得逞的猫。


    他突然轻笑了一瞬。比烟花还短暂的瞬间,却如冰雪消融,波色乍明。


    聂相宜跟着笑起来,眉眼弯弯,“总算不曾辜负,这样漂亮的烟花!”


    谢知漆黑的眸中倒映出这场烟花最后的盛放。


    火树银花,千光耀空,忽明忽暗的光影勾勒出谢知如玉清冷的侧脸。一如当年一眼万年的心动。


    这样的氛围实在太过美好,无端催生出许多不合时宜的念头。


    “殿下。”她轻声唤道。


    谢知回眸看她,少女的脸颊染着薄醉般的绯红,被烟花映照得熠熠生辉,好似浑身都笼罩着一层明快的光晕。


    烟花盛放之下,他的唇边骤然传来微凉而柔软的触感。


    她明艳动人的脸放大在自己眼前,浓郁的栀子清香几乎将他缠绕殆尽。


    一个转瞬即逝的轻吻,如同炸开的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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