亵衣褪去,燕览整个人早就彻底沉入热气蒸腾的浴桶中。玫瑰花瓣浮在水面,温润芳香。水下,燕览“咕嘟咕嘟”冒着泡泡呼吸,猛地从水中跃出,大呼了口气。
燕览本来身子热,沉入更热的浴汤里却反而消解了些身体的疲惫,但欢愉的欲望还未完全褪去,头脑和视线虽然清醒了不少,人却依旧亢奋不已。
她大把大把地拨弄着花瓣,扬起水花,打鼓一样击打水面,像小孩玩水一样天真快乐。
累了歇下来,整张脸上早已红彤彤。
她靠在浴桶边缘,捋着呼吸,半侧头回望。
“谢团团?”她道,“谢团团,人呢?”
“我在。”
一道沉闷冷淡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闻此声线,燕览才心满意足地微笑起来,似乎感到安心,手指才又不安分地在水面上拨来挑去,弹琴似的,撩起片片饱满欲滴的玫瑰,水珠一串玻璃珠般坠下来,她把花瓣放在自己光滑的肩头,纯粹是好玩。
谢游一直在她背后,没有走开。
他眸色沉暗。
这种神情不是刚才微微呵斥的严肃,而是更甚之的凝重。他视线所及之处不是别的,正是燕览皮肤白皙的背脊上,那些遍布的疤痕。
自刚才他把燕览放下后,她背朝着他时起,他便怔住在那里,脚被钉子钉住似的挪不动。自此以后,他的目光再未从她的背上挪开。
她脱下衣服,沉入浴桶,欢快地玩起水来,可即使那浴桶里的人是他朝思暮想要与之一晌贪欢的人,但无论如何也再无法忽视这单薄的后背所代表的景象。原本旖旎暧昧的场景,如今闻着玫瑰花浓郁的芳香,他的心间却无法控制地溢出一阵阵酸涩。
那里的伤是一道道交错的,看得出深深浅浅,粗细形状不一。像被鞭子打过,被藤条打过,被刀划过刻过,被铁块烫过,被针扎过。伤口愈合后长出了新肉,却难以抹去存在过的痕迹。
她就这样伤痕累累地,在这世上生存了十余年。
这十余年里,她可曾真的忘记以前的痛楚…甚至,可曾有可以诉说苦痛的对象…?
这些问题,在短暂的沉默中都被他兀自武断地写上了对应的答案。
没有,都是没有。
就像他也从来没有真的从宁山寺的那场大雪里走出来,而在亲眼目睹她的伤后,他更是心如刀绞。独行之苦,与皮肉之痛,都是同一种对心灵的凌迟处死。
谢游攥紧拳头,半晌才松开。
他朝着正玩水地燕览走近,温柔地低下身子,待在她背后。眼神一点点漫过早就结痂的伤疤,直到他开口,他才发觉自己嗓音沙哑。
“还疼么......”
“嗯?”燕览半侧着回头,脸颊上挂着细密的汗珠,“你说什么?”
谢游缓缓将手抚上燕览后背的伤。
他的指腹温热,一点点,沿着伤疤的形状滑动。即使伤口经年后已经不再血肉模糊,但触碰上这些触目惊心的疤痕时,他也仍然心颤了一瞬。
仿若能看到当年的场景一般。
在调查到浔阳燕氏时,因为长公主将这户人家的往事篡改抹去了太多,他也只能根据资料推测一二。他知道燕览是浔阳燕氏老爷在外的私生女,母亲英年早逝,难以养育她,燕府容不下她,老爷便将她放在无名山里豢养着,只图长大后许有他用。
他知道燕览灭燕氏一定有原因。许是不甘被区别对待,许是试图借此机会向长公主展示衷心。他有想过他们对她不好,可他不曾想过是这样。
那些岁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史书不知道,他不知道,只有燕览知道,这些疤痕知道。
谢游感受到指腹在疤痕之间的起落,像一粒小小的石子滚过沟壑的山间,不禁红了眼眶。少女的背脊和她的一生都本该洁白无瑕,如今却因无端的恶意和加害,变为充斥着狼狈的贫瘠土地。
他替她恨。
在心里,他已把伤过她的人千刀万剐过一遍。
干燥的指腹被一点点浸润,燕览抖动着肩膀,掉头来俏皮地看着他的手,嗓音细细地:
“痒酥酥的,你在干什么?”
谢游闻言停下手中动作,触在后背却没放下,他沉声,“阿览,”他抬眸看她,“这些伤,如今还会疼么?”
“你说的是这个啊。”燕览恍然大悟,手头还扬着水,没把它当回事,“早就不疼了啊!长公主给我用了最好的金疮药,疤长好了,就不疼了。只是...偶尔会痒,就像你刚才挠我一样。”
谢游温和失笑,收了手指,手却扣上燕览的两侧肩头。
“我没有挠你,阿览。”他失笑,却只是一瞬,眸色又迅速黯淡下来,“兴许是这些疤,一碰还是会痒。”
如此,岂不是她每日穿衣,都要经受一番折磨。无不在提醒着她,当年的一切。
燕览纹丝不动,谢游缓缓将脸凑近,靠着斑驳的背脊骨。
“是会痒……但很轻。”燕览模模糊糊答道,“你问这个干嘛,吓到你了?”
她随口一问,没带什么情绪。
谢游却没说话。
燕览感到一阵属于这人的气息渐渐靠近,一股极致柔软的温热陡然从背上传来。
浅浅回头一瞧,谢游竟将唇覆了上去。
他吻过自己背上一道道错落的痕迹,唇瓣柔软滚烫,伴随着鼻间传递出吐息,惹得燕览痒酥酥。舔舐过的地方,酥麻又滚烫,伤口仿若无比鲜活得拥有了生命,重新生长出完整血肉。
明明有点难耐,可不知为何,她却动不了了。
他的吻一点一点,落得极轻,像呵护新生皮肤般呵护这片早已狼藉的地方,好像这样,就能让这方寸斑驳愈合成从未伤过一样。
燕览微耸着肩膀,低垂着脸,肌肤难耐之下是一颗心在轻微地颤动着。背脊上的温度比浴桶里的水还要灼人,背后窸窸窣窣的动静却让燕览觉得安心,甚至压抑住了她心头的亢奋,彻底宁静下来。
短暂的安宁里,她读取到背后这人的情绪,在缓慢的行动里却压抑着即将喷薄的汹涌。一举一动虽缓,却像是几近不留余力地驱使着自己,才能甘之如饴。
半晌,颈侧感受到一沏温热的水润,几粒滚烫的泪珠,滴落疤痕上,灼得她一惊。
谢游停了下来,缓缓靠在燕览肩上。
一种沉重的情愫伴着男人的沉水香味包裹住燕览,二人明明什么也没做,却好似已经彻底突破某种界限。甚至于她,身体里萦绕着妄图更进一步的迫切。
她有些怔松,缓缓拨开他放在她肩膀的手,用指腹在他粗粝的掌心画圈,摩挲过他掌心的茧,厚厚的,再就是指节上的茧,常年下棋的人,那里的茧子也一层层。
燕览却好生欣赏着这只手,“真好看。”她喃喃。
谢游轻笑,任她玩弄着自己的手,也不恼。
她往后再侧了一点头,望向他的眼睛。谢游不知是跪着的还是坐着的,搭在她的颈窝,直起身来就比她高一头,眼眸含着浅笑,俯看着她。
二人眼波交缠,他眼睫上竟还挂着泪珠,羽睫沾湿轻颤,倒显得比她还破碎。他靠近她倾身想说什么,却在看到燕览眼神的那一刹那又咽了回去。
少女看着他,脸颊红润,眸中好不容易有了焦点却又再次失焦,仿若有些情难自已。他看着她这副模样,喉头滚动,骤然说不出话来。
燕览却不等他发话,手从水中抬起,反手扣上他的侧脸,稍稍一抬头便往他低垂的双唇吻了上去。
这次,来自女人的独特的力度和香气堵住了谢游的呼吸,但他迅速抬起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脸颊。
许是有合欢香加持,燕览的攻势说不上强劲,却也比先前他胁迫她主动的那次要自然得多。温水顺着她的手流到他的耳廓,淌过青筋跳动的脖颈,再一点点往下贴着肌肤流入衣裳里。
燕览积攒了一夜的快意终于有了释放的出口,她一边吻着一边喘息,不时咬着他的下唇,他便喧嚣尘上又堵了回去,她不住闷哼。
雾气升腾,在二人相贴的肌肤处加热,谢游近乎快被燕览拽进浴桶里,只靠着分出不多的力气在支撑。
余光里,他能晃过一些不可语之的香艳,耳尖更是泛红发烫,骤然紧紧闭上了眼。
良久,燕览有些体力不支,谢游才将她缓缓松开。二人四目相对,唯余喘息。
这场景多少有些艳丽,叫人难以遏制冲动......
可他强压住那股欲望,还是没有继续。
他想要的不是□□愉,他只想要一颗真心。今夜一切着实突然,且外头还有那群男人候着,指不定是长公主的眼线。
以及,再吻,这本就热气腾腾的浴房,她怕燕览呼吸不畅就快晕厥过去了。
“为什么停下了?”她问。
他含笑,耐心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忽然嗤笑一声。
那双深潭一样的眼眸里满是戏弄与玩味。
“若是明天我告诉你,今夜你是这副欲求不满的模样,你会不会杀了我?”
“嘁,”燕览冷哼,把他放开,“我看怕是谢公子体内有疾,已经不太行了吧——”
谢游脸色一沉。
他伸手掐住她的脸,惹得她猛地嗔了声。
“我看等你清醒后,还敢不敢和我说这话。”
燕览挣脱开他,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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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浴桶里“唰”地站起来,也毫不避人,倒是谢游猝不及防,猛地转身过去。咬着后槽牙,又拿她毫无办法地离开了那里。
沐浴更衣完,燕览穿上中衣躺在床榻上,神志倒是清醒了不少,但合欢香却跟毒蛊一样,萦绕在她体内不走。她拖着谢游,赖皮地拉着他,“来嘛,你跟我一起睡不行吗——”
谢游不吃这套,冷脸看着她,心里总想到了别的方向去。
“我今夜若是不来,你是不是就硬得拉着那些男人中的某一个陪你了?”
“你说这话做什么!”燕览死皮赖脸,“多伤感情!”
“呵。”他讥诮道,手还被她拽着,他一把甩开,“你倒是不否认。”
他还想等她的一两句解释,却不料她压根没关心,甚至还高谈阔论起来。
“这有什么?长公主殿下有如此多的男人服侍,天底下男人这么多,难道我就只能心悦你一人不成?”燕览大放厥词,“戌白说得对啊,谢公子你想要专宠,未免太霸道了——”她“咯咯”笑起来。
谢游却快把牙咬碎了。
他向前半步,“合着有的人,今夜倒尝到了些甜头啊?”
短短几句话来回,他却惶恐不已,已经料想到燕览在长公主的带领下,一妻多夫指日可待。届时,别说他乐不乐意,答不答应,就算他答应,还不知道能挣到第几个名头。
“燕览,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谁,我是谁,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他急道。
燕览眼轱辘一转,咂了咂嘴。刚才她是有点不清醒,现在倒是快清醒过来了,点点滴滴的回忆涌上来。
“知道啊,我是燕览,你是谢游,咱们不是宿敌嘛——”她嬉皮笑脸道。
他有点意外,“看来你没忘。”
没忘还那么狂妄。
真不怕他来真的?在茶室,在花田,她什么模样他可还记得一清二楚。
他兀自冷笑一声,站在原地戏谑地摇了摇头。
而后,他迈向前去,燕览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了,立马给他挪出个位置。他还真往上侧躺了下去,燕览翻身朝向他,满脸期待。
谢游也笑着,只是这笑——
若是燕览还清醒,定然看得出他这笑容皮笑肉不笑,令人胆寒。
可现如今她眼前如覆上魅色雾气,怎么看他都是一副微笑着的英俊俏公子,令人心满意足。
谢游抬手,缓缓抚上燕览的手。粗粝的茧子摩挲过来,包裹住她相对较小的手。她手心也有茧,大部分是在山里砍柴干活时磨的,可手背被长公主派人伺候得常年光滑温润,被谢游这么一裹,倒更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动作。
他牵着她的手,笑着挪到面前。募地,往她手里塞进一个光滑的东西。
待燕览还未反应,谢游抓着她的手就往自己身上一划拉。一看,燕览手里竟然正握着一把匕首——!
匕首在他胳膊狠狠一割,衣裳被割破,玄衣不易见血色,却很快在空气中嗅到明显四溢的血味。
燕览惊慌失措,连忙看他。却看到他刚才还一副安然神色,顿时松了她的手,一软,带血的匕首砸在床榻上,谢游捂着肩,怒道:
“你为何伤我?”
“??”
燕览跟他大眼瞪小眼。
她百口莫辩,“我哪里伤你了?你自己动手的!”
谢游却摇摇脑袋,从床上直起身,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脸,像根本没听见她说话似的,咬牙道,“就因为我们是宿敌,所以你要伤我?”
“?”燕览惊慌,却看向伤口,“不是我!不过,你还好么?”
谢游不待她扒拉自己,起身走向窗台去。
燕览见他要走,募地追上去,却听他神道道地扔下一句“没想到你竟如此狠辣”,便匆忙逃之夭夭,只留燕览在原地凌乱。
翻越出窗后,谢游捂在胳膊上的手松了开。
好久没这么像“做戏”的一样做戏了。
他勾唇一笑。
逗逗她,还挺好玩。
当然,此番也不光是为了逗她。
明日木七等人一回报,长公主便轻易能查出今夜入府的人是他。为了不让她怀疑他们有私情,只能装成行刺而来,把锅...推给首辅背了。
只怕是这房间里头昏脑涨的小姑娘,现在还反应不过来是何用意。
不知道明日她醒了,对今夜一整件事,会有多少懊悔之处。
但他可不管。
今日她主动吻了他,甚至差点就......若是醒后她要翻脸不让人,他定然不让她顺遂。他偏要主动提起,偏要把细节一五一十将给她听,直到她红着脸喊停,最后承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