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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三章

作者:木与青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没一会儿,青霓又出现了,身后跟着个碧绿色衣裳,婀娜多姿的女子。


    青霓在人堆里乱窜,好久才找到正准备出去的谢游,忙得她一头汗。


    “公子,可算找到你了。刚才真不巧,掌柜的把我叫走了,您别见怪。”她压低声,“收了您的银子,我自当要办好事才行。”


    谢游倒是有点意外。


    “这是冷玉姐姐,是您要找的人。”


    名唤冷玉的女子走上前来,微微欠身。柔媚之姿尽显,开口也如绫罗绸缎一般柔情拂面。


    “公子好,霓儿妹妹说有位俊俏的贵客找我,如今一看,果真。”


    青霓往冷玉身上轻轻一敲。


    “公子,你们先聊,我就去忙了。”青霓退下。


    “借一步说话。”


    谢游不动声色地打量一番冷玉,引她去了个稍冷清些的角落。


    “公子,这可不是胭云坊,就算四下无人,也是不成体统的哟。”冷玉暗示道。


    话中夹着冷刺似的,像是把谢游当做了没钱嫖不起又瘾大的人,谢游不予解释,神色如常。


    “我来是想告诉你,昨日之事兴许会被官府施压,但你千万不可暴露了我们,当然,为表示诚意,主上说了,多予你一张地契,并为你赎身。”


    这话一出,冷玉一点姿态也不摆了。


    “真的?地契,还为我赎身!”


    高兴得过了头,又忙捂嘴。冷玉小心翼翼端详了一眼谢游,又莫名其妙转头,往大厅那边找看过去。谢游随着目光看去,仿佛看到她的视线落在冯水身上。


    “不必多疑。”谢游道,“此处今日是我家主上的地盘,没有别人。”


    今日是长公主的地盘,谢游这番便将自己伪装成了长公主的手下,而要是这冷玉自然应和了下来,便能轻巧诈出这的确是长公主的手笔。


    果不其然,冷玉放下心来。


    “那就好。”她熟络道,“前些日子是那位姐姐给我的钱,我还以为你们不是一伙的呢,吓死我了。”


    谢游轻笑。


    果然,是冯水授长公主之意办的事。


    “那便说好了。事成之后,你可来找我领赏,但切记,万不可将昨日之事泄露给旁人。若有逼问、用刑,也同样,你可要想好。”


    “自然。”冷玉行礼,“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哦,还有那位姐姐知,那厢房里领头的大人知,便没了。”


    还挺严谨。谢游想。


    想那厢房领头的大人,自然是刑部孙正了。


    冷玉高高兴兴地退了下去。没想到此番竟是长公主串通了刑部孙正干的事情,但谢游不解,此事实属太傻,破局之计轻巧,真不会有诈?


    不过,他本就不想救那周显。首辅让他来醉春楼一趟,也是做做过场罢了。这周显在谢游看来,没有一丝可用之处,这种人留着,日后也是让他麻烦,不如当下就除了。


    正欲走,冯水便注意到角落这边的谢游,走了过来。


    还真是出不了这醉春楼了。


    冯水走过来,谢游并不想理会,但她身后跟着个人,是懒锦。谢游便停下步子,悠然等着他们过来。


    冯水看清楚是谢游后,露出诧异。


    “还真是你,谢公子。”


    “幸会。”


    冯水长着一双溜圆的眼睛,额前两撮刘海挡住耳鬓,说话起来也跟着飞扬。她身后跟着的懒锦,不似婢女一般低眉顺眼,只是将眼眸轻轻低垂,仿佛不习惯这样一般。她站得也靠前,几乎和冯水并肩。


    她还是画着那螺子黛。


    “谢公子,今日我家主子宴客,您好像不在宾客名单里呢。还是我替您查查?”冯水道。


    谢游知道她这副模样随了主子,并不置气。也是如此,谢游早了解冯水是个张扬跋扈,眼拙之辈,绝不可能心细地注意到他。想来,定是懒锦注意到,才叫她过来。


    懒锦也注意到了自己?


    “不必。”谢游沉声。


    “诶,还是查查吧,万一是奴婢弄错了,岂不是叫公子看笑话。公子在此处稍候。”


    冯水转身,朝着一间厢房走去。


    明明这里有婢女,为何不使唤?谢游起了疑,这越发证明他所想是正确的。


    他直直看着懒锦,可懒锦却将头埋得更低,绝不有眼神对视。


    “懒锦姑娘,又见面了。”


    懒锦不讶异,也不抬头,缓缓回复:


    “公子怕是认错了。奴婢久居府中,少有出来走动,公子怎会见过?”


    “是吗?”谢游迈了一步,“可你眉上的螺子黛,我可记得清楚。”


    懒锦轻轻抬头,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是这螺子黛太衬姑娘的轻盈之姿,我才记得清楚。”


    “公子说笑。”懒锦咧开微笑,眼眸不再回避谢游,谢游从她的眼神里读到了熟稔,可她言语中却不露分毫,“可我不记得公子。”


    “公子相貌平平,气质泯然,一身素色,行事低调,不给人有记忆的机会。”


    谢游不恼,点点头,倒是很喜欢这副形容。


    “跟懒锦姑娘比,的确相差甚远。”谢游邪笑,“我虽今日初次与懒锦姑娘交谈,却早在脑海里记住过姑娘。不过不必担心,我非那等放荡形骸之徒,是记住了姑娘的名字。一个懒,一个锦,慵怠,却华丽,倒不常见。”


    “那公子有得记了。”懒锦平平淡淡道,“公主府里的低等下人,都是这种名字。一字表弛柔之态度,一字显府上之权位,慵罗、散霞、惰珠,公子都可记记。”


    谢游被说得有些语塞,不曾想懒锦表面平静无波,说起话来是这样夹枪带炮,却并不意外。


    会吃人的灵鱼,自当长着一口锋利的牙齿。


    “可她们,不如懒锦姑娘有一手好字。”谢游缓缓道。


    懒锦笑容一僵。


    那份伪证是她写的,谢游自然见过她的字。虽说她是仿照的原证字迹,但谢游此番一言,分明是在点她。


    她直直看着谢游不温不火的双眸。


    她怎会不记得他?他可是堂堂首辅府的第一幕僚,谢游。


    历往多年他们两派明争暗斗,你方唱罢我登场,和她次次见招拆招的,不就是他谢游么?


    可以往她藏身暗处,长公主府还有无数幕僚、贤才用来当做掩饰,谢游从未在她面前与她对峙过,可如今,她还是被他注意到了。想到此处,她便蜷曲了食指,紧扣着手。她还没想过要和谢游认识。


    “懒锦姑娘紧张什么?”谢游道,“我不过是花朝节那日走错游船,在船上看到姑娘在写字而已。”


    懒锦轻轻一笑,“是么。”


    “还是说,姑娘有其他字画被我看到过?”


    懒锦望着他,眸子定定的,既不逼人,也不软弱,一派气定神闲。


    冯水终于走了回来,手里拿着本名册。


    “唉,谢公子,真是不巧。这名册上,没有你的名字啊。要不,你亲自看看?”她笑着,把名册递过去。


    谢游把目光从懒锦身上缓缓移开,轻推开名册。


    “不必了。今日来此一趟,不用参加筵席,也已收获颇丰。替我谢过长公主。有机会,我会跟随我家大人来府上拜会。”


    没等冯水说什么,谢游飘飘然离去。


    谢游离开后,冯水和懒锦终于不必再装了。


    “懒锦,他跟你说什么了?我看他压根不吃瘪,反倒高兴恣意?”


    懒锦放下女婢的姿态,环胸,静静看了眼冯水。


    拿个名册来得这么慢,干脆别来了。


    她如此腹诽着,又将目光从冯水身上挪了开。


    “你这是什么表情?”冯水一贯看不惯她,“你别以为你提醒我看到谢公子,就是什么大功!你只是在外面扮作奴婢,扮作!这本来就是你的分内事。”


    懒锦余光看着冯水,甚至可以是睥睨。


    在她眼中,跟看着一头猪也没有区别。而冯水讨厌的就是这样的表情。


    冯水受不了冷漠的暴力,扬起眉尾骂了句“等着吧燕览,之后咱们俩会平起平坐的”,就忙去了。


    燕览,是她的真名。懒锦,只不过是装作女婢时的花名罢了。


    望着冯水的背影,燕览没好气。


    “还平起平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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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了此局结束,你便要遭殃了。”


    她又装作婢女忙起来,擦擦桌子,理理凳子,嘴里嚷嚷着:


    “这猪啊,想跳河,你拦都拦不住。”


    不一会儿,全楼的晚宴就开始了。


    今日,长公主宴请的宾客范围涉及多个部门,皆为朝中权贵,个中利益交错,但至少表面上都将长公主的名头奉为圭臬。设下这筵席,也是以为长公主故交,一位女将,接风洗尘的名头进行的。但实则,长公主也能借此阻挡首辅查到这醉春楼来。


    宴会上,冯水不知又跟长公主吹了什么耳边风,长公主一高兴,直接赏了个大臣献上的宝物。


    宴会结束后,冯水便屁颠屁颠地跟在长公主身后,风风光光地回府了,好像看谁都高那么一头似的。


    这一切,燕览都看在眼里,但她今日扮作奴婢后为清点打扫之事弄得疲倦,完全无心去想。回了府,她也终于不用再做个奴婢,松松垮垮地边走边揉着肩膀。


    不过看这样子,她也猜到是冯水又把今日之事夸大其词,向长公主邀功去了。


    自前段时日孟惜被贬以后,长公主一直郁郁寡欢,冯水说着要替长公主出一口恶气,整天谄媚献策,最终献了这么一出“醉春楼栽赃”的法子。长公主日理万机,没有过多过问,只听冯水保证她一定干得滴水不漏,便任她去了。


    燕览曾劝过,此法太过简单,不得用。但冯水在公主跟前保证她留有后手,不必杞人忧天,燕览便不再过问。


    燕览只在心里叹着:但愿她真有后手...可怜我的长公主,平日是我办事太利落,还让她以为任谁办事都一样了。估摸着这事,最后还得她来收拾烂摊子。


    走到庭院,冯水见长公主忽然停了下来,四周环顾,回头,竟朝着燕览走去。


    即使月色灰暗,长公主的容貌也如鬼魅一般妖冶明艳,走起路来风风火火,夜色映在她浓郁的宝蓝色丝绸外衣上,反射出流光溢彩的美。


    “燕览,你累了?”


    燕览行礼,“回殿下,有些。”


    “来人,送燕览回去,沐浴更衣。”长公主手指一动,唤上来两个丫鬟。


    “多谢殿下。”


    “近些时日,你就好生休息,我这边有冯水,等你身体好些,再来替本宫分忧。”


    燕览干笑两声,“嗯。”


    有冯水,那我可能也休息不了多久了。


    燕览回了自己的寝殿。在公主府,她的地位形同首辅府的谢游,名义上虽是贴身侍女,实际却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幕僚,人人称她女诸葛。和首辅府斗了经年,长公主没少招揽贤才,只是每每会谈谋划之时,一众男子之间,偏偏燕览这一女子提出真知灼见,踩中敌方要害。


    其实,从燕览入府开始,她便凭借才智谋略,成为了长公主府最受宠的才人。在外,这颗暗棋也安插得很好,总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既点了火,还埋了自己这颗火星子,不被人注意。


    直到今天谢游以这种方式出现。


    燕览很疲倦地回到内屋,走到了梳妆台前。梳妆台上,却出现了一盒螺子黛。


    她端起来仔细端详一番。螺子黛名贵,她那螺子黛是公主赏她的,却也是螺子黛中的下乘。手里这螺子黛比她所用还要好,实属顶上乘的品质,只有长公主那般王公贵族才会使用。


    这并不是她的。


    抬起头,燕览惊觉,里屋的窗户竟是打开的,窗扉还在颤动。她走过去,窗外站着守夜的婢女,并无怪异。


    只是仔细一看,其中一味婢女很是眼生。燕览想了想,她叫怠银,并非负责守她寝殿的婢女。


    谁派她把骡子黛放过来的?


    翌日,怠银便因打碎名贵宝物被驱逐了。


    此番变动,燕览察觉绝非偶然。很快,她便联想出了答案。


    她起先早就怀疑府内有首辅府安插的眼线,如今想来便是怠银。而这谢游,送她一枚上好螺子黛,再送她一个线人,此等大礼,只为引蛇出洞。


    燕览站在阴影里,看着怠银被驱逐出府,手指却不由扣紧了。一缕光线挪动到她脸颊,照出她猫一样澄澈透亮的褐色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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