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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仵作刀匣

作者:祈巧情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沈知意想反驳,但触及裴昀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眸,以及他因自己而受的重伤,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移开视线,低声道:“我也要查清外祖父冤案的真相。”


    李清延审视着二人,片刻后道:“也好。但裴大人你的伤……”


    “无碍,撑得住。”裴昀勉力想下床,证明自己,却一阵眩晕,险些栽倒。


    沈知意再也忍不住,伸手扶住他的胳膊,触手一片冰凉。“你!”她又急又气,“逞什么强!”


    裴昀借着她的力道稳住身形,唇角却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低声道:“真的无碍。”


    李清延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道:“既如此,我们稍作安排,午后出发。我会安排马车,尽量平稳些。裴大人还需委屈一二,扮作我的随从,以免引人注目。”


    计划商定,太子便出去安排事宜。


    屋内又只剩下两人。沈知意扶着裴昀重新躺下,动作间不免靠近,能清晰地看到他长而密的睫毛因虚弱而轻轻颤动,以及他毫无血色的唇。


    “谢谢。”裴昀忽然低声说。


    沈知意动作一顿,硬邦邦地道:“谢什么?若不是为了救我……”


    “谢谢你没有立刻推开我。”裴昀打断她,目光沉静地望进她眼里,“也谢谢你,还愿意让我留在你身边,一起查案。”


    沈知意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微麻。她飞快地直起身,背对着他,整理着并不凌乱的仵作刀匣,语气依旧冷淡:“我只是为了外祖父的案子。你若是撑不住,不必勉强。”


    身后传来裴昀极轻的叹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坚持:“知意,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难以相信。但给我时间,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看清这一切,好吗?”


    沈知意没有回答,只是整理药箱的手指微微收紧。


    门外,阿史那贺鲁一直静立自那,默默聆听着一切,眼中划过一抹失落。


    沈知意推门而出,就看见阿史那贺鲁孤立在那看着天边的太阳,似乎若有所思,又似乎是在怅惘发呆。


    沈知意轻咳一声。


    阿史那贺鲁转头去看她,又将头转了回去,看向天边。


    远处,夕阳正缓缓沉入城池之后,将云霞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


    “大昭的落日,总是被高墙古瓦分割得支离破碎。”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不像我们草原的太阳,落下时能将整片天空和大地都烧成金色。还有沙漠……当夕阳落在沙丘上,每一粒沙都像是滚烫的黄金。”


    他沉默片刻,侧过身来看向沈知意,目光深沉:“沈姑娘,我是来辞行的。”


    沈知意微微一怔。


    “明日一早,我便启程回伏俟了。”阿史那贺鲁的嘴角牵起一丝淡淡的弧度,却看不出多少笑意,“这些时日,多谢照拂。”


    沈知意望着他被夕阳勾勒出的侧影,轻声道:“贺鲁。”


    阿史那贺鲁闻言苦笑一声:“说来可笑,当初执意要你唤我‘弟弟’,确实存了几分要气一气裴昀的心思。”


    他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她,褪去了往日那份矫揉造作,倒显得异常认真,“但我对你的亲近之心,并非全然作假。”


    “如今我要走了,”他继续道,声音里带着一种沈知意从未听过的温和与怅然,“我知你在长安,已无血亲。你不若……就真将我当作一个远在边陲的弟弟吧。至少让你知道,这苍茫人世,总还有一个人,会在伏俟城为你牵挂。”


    夕阳的最后余晖落在他深邃的眼眸中,竟映出几分赤诚。


    “若你孤单,若你遇事艰难,便想想我这个人。”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恳切,“若是有一天,长安……不再容你,你也不妨来找我。在我心里,在伏俟,永远有你的安身之处。”


    风起,吹动他的衣袍,也吹动了沈知意额前的碎发。


    她望着眼前这个即将远行的异族男子,一时百感交集,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个轻柔却清晰的称呼:


    “弟弟。”


    阿史那贺鲁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


    他眼底那抹失落的阴翳似乎被这一声驱散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而明亮的光芒。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像是承接下了某种无声的诺言,最终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抱拳行了一礼,旋即转身,大步离去。


    身影逐渐融入大昭陇南城的暮色之中。


    第二日午后……


    一辆看似普通的青篷马车悄然驶离陇南。


    马车内铺了厚厚的软垫,裴昀靠在车壁上,脸色依旧苍白,闭目养神。


    沈知意坐在他对面,目光偶尔掠过他紧蹙的眉心和因颠簸而偶尔抿紧的唇,手下意识地按住了随身携带的仵作刀匣,里面装着裴昀的金疮药。


    太子李清延骑马随行在侧,一行人尽量避开官道,拣选小路疾行。


    行至一处僻静山林时,李清延忽然勒住马匹,举手示意停车。他侧耳倾听片刻,神色渐趋凝重。


    “怎么了,殿下?”侍卫首领低声问。


    李清延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寂静的树林,沉声道:“太静了。”


    话音未落,破空之声骤响!


    数支弩箭从林间深处激射而出,直取马车和李清延!


    “保护殿下!”侍卫们惊呼拔刀,格挡箭矢。


    笃笃笃!几支利箭深深钉入马车车厢壁,距离裴昀和沈知意仅咫尺之遥。


    十数名黑衣蒙面刺客如鬼魅般扑出,刀光直指太子所在的马车!


    侍卫们惊呼着拔刀迎敌,顿时兵刃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李清延临危不乱,手腕翻转间佩剑已化作一道寒光,“铮”地一声格开迎面刺来的利刃。


    这些死士,个个黑巾蒙面,招式刁钻狠辣,配合默契,刀刀直取要害,分明是经过严苛训练的杀人机器。


    混战中剑影纵横,护卫们拼死抵挡却仍被逼得节节败退。突然,一名刺客佯攻左侧,实则腰身一拧突破防线,淬毒的刀尖如毒蛇出洞,直刺李清延心口!


    刀锋离胸膛只剩三寸之距,李清延的佩剑正被另外两把弯刀死死缠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站在廊下的沈知意瞳孔骤缩,想也未想便抓起手边沉重的仵作刀匣。


    她娇小的身子爆发出惊人力量,抡圆刀匣狠狠砸向刺客。


    “哐当!”


    刀匣重重砸在刺客手腕上,令其刀锋一偏,擦着太子肋下而过,划破了衣衫。而沈知意因用力过猛,刀匣脱手飞出,撞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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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坚硬的岩石上,木质匣身顿时碎裂开来!


    里面的仵作工具散落一地,同时,一封泛黄的信函,从夹层中滑出,飘落在地。信封上隐约可见苍劲的字迹。


    激战中的太子余光瞥见,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那信封样式竟是旧日刑部文档的模样!


    然而此刻不容他细想,更多刺客围攻上来。侍卫拼死抵挡,且战且退,队伍很快被冲散。


    “走!”一名忠心侍卫护着太子,强行突破一个缺口,朝着密林深处奔去。数名刺客立刻紧追不舍,瞬间不见了踪影。


    沈知意心中大急,想要追去,却被两名刺客缠住。她身手虽灵活,毕竟不擅正面搏杀,一时险象环生。


    就在这时,原本躺在马车里虚弱不堪的裴昀,不知何时强撑着挪到了车辕边,抓起驾车的马鞭,用尽最后力气,猛地一鞭抽向攻击沈知意的刺客!


    鞭梢扫过刺客面门,虽无力道,却足以让其一惊,动作稍滞。


    沈知意抓住这瞬息的机会,矮身躲过另一人的横劈,同时抓起地上一把掉落的短刃,精准地刺入面前刺客的脚背!刺客惨叫一声,身形踉跄。沈知意毫不迟疑,肘击其腹部,顺势夺过他手中的刀,反手格开另一人的攻击。


    她眼神锐利,动作忽然变得干净利落,带着一种平日里验尸时绝看不到的果决与狠厉。几个回合下来,竟被她抓住破绽,解决了最后两名刺客。


    林中暂时恢复了寂静,只余下浓重的血腥味和满地狼藉。


    沈知意喘着气,握刀的手微微颤抖。她快步走到那碎裂的刀匣旁,捡起那封意外掉出的信。她看着这封母亲从未明言、自己亦不知何时被藏于刀匣夹层中的信函,心中巨震,瞬间明白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将信收入怀中。


    现在不是细看的时候。


    她立刻转向马车。裴昀方才那一下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此刻伏在车辕上,肩头的纱布已被鲜血彻底染红,脸色灰败,气息微弱,几乎再次陷入昏迷。


    “裴昀!”沈知意冲过去扶住他下滑的身体,触手一片冰凉,心猛地揪紧。


    追太子已然不及,当务之急是保住裴昀的命。


    她将他小心地放回马车软垫上,快速检查了他的伤口,重新止血包扎。她的动作又快又稳,眼神却泄露着焦急。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刺客可能还有后续人手。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将散落的重要工具捡回,扯下车厢帘布简单包裹。她看了一眼太子消失的方向,咬牙做出决定。


    她将裴昀安置稳妥,自己坐到车夫位置,一抖缰绳。


    “驾!”


    马车重新启动,却不再是通往原定大路的方向,而是拐向了一条更为隐蔽难行的小道。车轮碾过碎石杂草,颠簸得更加厉害,车厢内不时传来裴昀压抑的闷哼。


    沈知意紧抿着唇,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未知的路。


    如今,她带着重伤的裴昀,身怀可能关乎外祖父血案真相的关键证物,前路未卜,危机四伏。太子的情况亦不明朗。


    但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活下去,必须把裴昀安全带回长安,必须让尘封二十年的真相,重见天日。


    马车在林间小道疾行,渐渐消失在浓荫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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