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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苏棠一案

作者:祈巧情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女子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大笑,笑声在昏暗的堂内回荡:“是又如何?你们这群人,高高在上,视我们如草芥!长公主如此,王夫人如此,王员外也是如此!”她猛地瞪向瘫软在地的王员外,“你逼死我妹妹时,可曾想过有今日?当我满心欢喜从长安逃离来寻我妹妹,结果却看到她的尸体,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她的声音由愤恨转为哽咽,眼中燃烧着灼人的火焰。


    王员外浑身颤抖如筛糠,脸色惨白如纸:“你,你究竟是谁?”


    “我是小翠的姐姐,红玉!”女子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这句话,含着强烈的恨意,“当年我们姐妹一同被卖入青楼,我侥幸被买走,她却沦落风尘。我历尽艰辛,终于逃脱牢笼,本想来陇南带妹妹离开,谁知……”她眼中泪水夺眶而出,声音陡然拔高,“谁知来时只见她冰冷的尸体!她浑身是伤,是被你活活逼死的!”


    沈知意默然片刻,目光沉静似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道:“你说我们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那你呢?茶铺的老板娘,又犯了什么错?她不过是个寻常妇人,每日烧水煮茶,伺候过路客人,她何其无辜!”


    “无辜?”红玉尖声道,“她明知我不过是个弱女子,被官府胁迫,却不肯放我走!死死扯着我衣袖,不让我逃。这等助纣为虐的帮凶,死有余辜!”


    沈知意凝视红玉因激动而扭曲的面容,呵斥道:“冥顽不灵!”


    红玉却张狂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绝望和讥讽。


    沈知意逼近一步,目光如炬:“说,你幕后主使者是谁?”


    红玉眼中骤然掠过一丝决绝的凶狠,电光火石之间,她猛地握住沈知意手中的剑刃!沈知意猝不及防,只觉手中剑一沉一递——


    “噗嗤”一声,利刃已没入红玉胸口。


    汩汩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她粗布的衣襟。红玉口中溢着鲜血,却带着近乎癫狂的笑意,一字一句道:“你们,永远别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长公主!”


    她喘息着,气息减弱:“我宁可带着这个秘密……下地狱,也不会告诉你们。”


    沈知意眼中一片悲戚,看着红玉的身体软软倒下,最终气绝身亡。那带血的笑容凝固在她苍白的脸上,竟显出一种凄厉的快意。


    其实红玉不说,他们也已经查了个七七八八了,朝廷无非是那些人,除开驸马,除开最有嫌疑的沈墨康,如今便只剩下了……太后!


    沈知意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随后再睁眼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之色。


    没想到都离开长安到陇南了,仍旧逃不开这朝廷倾轧的漩涡。


    她深吸一口气,将染血的剑掷到地上,转而去看一旁跟来,却早已吓傻了的陇南县令赵德明。


    赵德明被她的眼神骇得一个激灵,踉跄着退后半步。


    沈知意皱了皱眉,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红玉已死,这案子算是破了。”


    赵德明这才如梦初醒,战战兢兢地朝着沈知意和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裴昀躬身道谢,额上冷汗涔涔。


    旁边的阿史那贺鲁抱着臂,不满地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还有小爷我呢!出力气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忘了?”


    赵德明慌忙又转向他,嘴唇哆嗦着:“也、也多谢这位……壮士!”


    沈知意看着沉默的裴昀,也不言语,目光重新回到赵德明身上,朝着赵德明道:“答应你的,我们已经做到了。也希望你早日兑现你的承诺,告诉我当年苏棠一家灭门案的所有始末。”


    赵德明面露难色,眼神闪烁,搓着手支吾不语。阿史那贺鲁见状,哼了一声,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赵德明骇了一跳,浑身一颤,偷眼瞥了下一旁神色莫辨的裴昀,见对方并不表态,苦着脸,结结巴巴道:“下官、下官省得,这就将卷宗调出来。”


    片刻后,一名衙役捧着一册陈旧发黄的卷宗小跑而来。


    赵德明接过后,恭敬递给沈知意。


    沈知意接过卷宗,展开,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泛黄的纸页上,墨迹已有些模糊。


    赵德明在一旁低声解释道:“二十年前,苏棠是陇南出了名的验尸好手,可算是仵作一行里的翘楚,无人不晓。那日,伏俟的和亲队伍途经本县,宿在官驿。谁知半夜竟离奇死了人。下官便急召苏棠前去验尸……”


    他说到这里,语气微顿,似心有余悸:“哪知道他这一去,就出了天大的事……整个和亲队伍,上下几十口人,竟一夜之间全死绝了!只逃出一个伏俟公主,也就是如今的当朝太后。”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更低:“当年,太后娘娘惊魂未定,却咬死了是苏棠见财起意、下毒行凶,害死了所有人。苏棠当即被捕下狱,之后的事情,沈姑娘想必也知道了。朝廷为了平息伏俟的怒火,也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灭了苏家满门。”


    沈知意目光迅速扫过卷宗上的记录,立刻指出其中关键疑点:“仅凭太后一面之词?难道当时就没有其他证据?仵作验尸的格目呢?现场勘验的记录呢?凶器、毒源何在?太后说是苏棠做的,就一定是了?”


    赵德明被问得额头冒汗,却语出惊人:“有,有证据的!”


    他道:“卷宗后半部分就附有当年的一些物证记录和证词摘要,当时太后娘娘咬死了苏棠。苏棠被冤后,卷宗写得也不甚详尽。如今年深日久,有些细节恐怕也无从查起了。”


    沈知意咬牙,心中很不是滋味,她指尖抚过卷宗上模糊的字迹,那霉味仿佛带着二十年前的腥气,钻入鼻腔。


    她目光锐利地扫过物证记录,声音冷冽如冰:“赵大人,这上面记载的所谓‘凶器’——一把带有苏棠指纹的匕首,可曾验明确为致死之物?那些‘毒源’残余的糕点,又是否与死者所中之毒完全一致?还有,太后指认苏棠时,自身可曾接受过勘验?她衣衫上的血迹、话语中的漏洞,这些难道当年都无人查证吗?”


    赵德明掏出手帕不停擦拭额角的冷汗,支吾道:“这……当年伏俟使团死伤惨重,太后娘娘又是唯一活口,深受惊吓,加之身份特殊……下官、下官等实在不敢过多盘诘。一切……一切皆以太后娘娘的证词为主。”


    “不敢盘诘?”沈知意声音陡然拔高,“是不敢,还是不愿?抑或是……有人不让你们盘诘?”她步步紧逼,目光如刀,仿佛要剖开赵德明层层包裹的记忆,“几十条人命,一个顶尖仵作的满门冤屈,竟全系于一人未经详查的证词之上?赵大人,你为官多年,当真觉得这合乎情理法理吗?”


    赵德明被她逼得连连后退,后背几乎抵上冰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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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壁,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直沉默不语的裴昀忽然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千钧之力:“赵大人,当年案发后,伏俟那边,是何反应?他们对此案结论,未曾提出过任何异议?”


    赵德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转向裴昀:“裴、裴大人明鉴!伏俟那边……当时确实派了人来,但并未深究。后来不久,太后娘娘便被先皇接入宫中,再后来……就是苏家……”他声音渐低,不敢再说下去。


    阿史那贺鲁嗤笑一声,打破了凝重的气氛:“你这是暗示伏俟包藏祸心不成,分明是你为官懦弱,不分青红皂白,拿了苏棠顶罪!”


    赵德明冷汗涔涔,却怒骂道:“你知道什么?死了那么多人,还是和亲队伍,居然就这么轻飘飘揭过了?我看,不是伏俟不想查,是有人不想让他们查吧!说不定,他们自己心里也有鬼!”


    阿史那贺鲁神色一厉,拔出短刀贴上赵德明的脖子:“没人比我更清楚伏俟动机,我堂堂伏俟王子,还会说谎不成,我不像你这样的孬种,我不屑这么做!我伏俟国,不过是碍于大昭面子,息事宁人罢了!”


    “你,你……”赵德明吓得跌坐在地,连滚带爬逃向沈知意的方向。


    沈知意与裴昀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写满了深沉的疑虑,却一触即离。


    沈知意不理会裴昀,抿了抿干涩的唇。


    此案绝非表面看来那般简单,太后背后必然隐藏着更深的阴谋。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卷宗上,指尖点在一处模糊的画押处:“这苏棠的画押,墨色深浅与周围文字略有差异,且指印略显模糊……赵大人,当年苏棠认罪时,可有人在场见证?他可曾有过翻供之举?”


    赵德明眼神躲闪,记忆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他颤声道:“好、好像苏棠最初是极力喊冤的,甚至当堂指出了几处验尸格目上的疑点,要求重新勘验。但、但后来,上面来了人,之后他被迫画了押。再后来,苏家就……”


    堂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油灯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真相的碎片逐渐拼凑,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苏棠并非真凶,他甚至可能试图反抗,却最终被强大的力量无情碾碎。而那股力量,或许早已渗透了朝廷的每一个角落。


    沈知意缓缓卷起卷宗,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她抬起眼,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陇南的夜空中不见长安的星月,唯有浓得化不开的迷雾。


    “朝廷倾轧……”她低声说道,心中却已明了,他们卷入的,是一个埋藏了二十年、牵扯两国、足以颠覆当下的巨大阴谋。太后的身影在这个阴谋中若隐若现,而她从伏俟公主到大昭太后的之路,或许正是用无数人的鲜血铺就的,其中就包括苏棠一家。


    她将卷宗紧紧握在手中,对裴昀道:“如今看来,朝廷看似如铁桶不可撼动,其实早已被太后掌控。可太后却不知是哪方势力的,对朝廷,对大昭,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危险至极。”


    裴昀颔首,目光沉静如水,却蕴含着坚定的力量:“迷雾重重,但既已入手,便没有回头的道理。我会助你一臂之力,为苏家翻案,或许也能找到太后的弱点。”


    赵德明看着他们,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他究竟惹上了怎样的官司?吾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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