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昀微微颔首:“赵大人不必多礼。我等途经陇南,见城中景象异常,特来询问。”
赵县令闻言,脸色更加难看,忙将三人请入内堂。
内堂炭火烧得正旺,与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赵县令吩咐下人上茶后,搓着手不安地问道:“不知裴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他小心地瞥了一眼沈知意和阿史那贺鲁,“这二位是……”
“这位是沈姑娘,这位是阿史那贺鲁,都是我的同行之人。”裴昀简单带过,直入主题,“赵大人,陇南城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赵县令长叹一声,掏出手帕擦汗:“不瞒大人,陇南近来确实不太平。自一个月前起,城中接连发生命案,死者皆是员外郎府中之人,但现场找不到任何凶手脚印,只有……”他吞了口唾沫,声音发颤,“只有一些奇怪的痕迹,像是……像是尸体爬行留下的。”
“尸体爬行?”阿史那贺鲁忍不住插嘴,“真有人信这种无稽之谈?”
赵县令苦笑:“起初下官也不信,但后来有不止一个目击者声称,看到已经下葬的人深夜在街上行走。甚至有人认出,其中一个‘鬼魂’正是半月前被埋葬的李家女儿。”
沈知意眸光微动:“既然有多起命案,大人可查出什么线索?”
赵县令摇头:“毫无头绪。现场除了那些诡异的痕迹外,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如今城中人心惶惶,天一黑就无人敢出门,许多店铺也都关了门。”他忽然压低声音,“更可怕的是,前几天连王员外家的夫人也遇害了,同样的手法。现在王员外吓得魂不附体,整日说女鬼下一个就要来找他了。”
沈知意心系外公一家灭门的真相,思索片刻,终是开口道:“赵大人,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陇南,是为调查一桩旧案——十五年前,苏棠一家在陇南的案子。不知大人可否调阅卷宗,助我一臂之力?”
赵县令闻言,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手中的茶盏差点摔落在地。他勉强稳住心神,强笑道:“苏,苏棠一案?那可是十五年前的旧案了,卷宗恐怕早已遗失。”
“大人尚未查找,怎知一定遗失?”沈知意紧盯对方,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赵县令汗如雨下,支吾道:“这个,这个实不相瞒,如今县衙上下都在全力调查眼前的命案,实在抽不出人手。”
裴昀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赵大人似乎有难言之隐?”
赵县令浑身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裴大人明鉴!不是下官不愿帮忙,实在是,实在是自身难保啊!”他抬起头,眼中满是恐惧,“城中命案频发,朝廷已经问责,若再不能破案,下官这项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哪还有余力查什么陈年旧案?”
沈知意与裴昀对视一眼,心知这赵县令定是知道些什么,却因恐惧而不敢直言。
沉默片刻,沈知意忽然道:“若我能助大人破获眼前命案,大人可否全力助我调查苏家一案?”
赵县令眼睛一亮,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若姑娘真能破案,莫说查阅卷宗,就是要下官亲自带路查访,也绝无二话!”
“那就一言为定。”沈知意斩钉截铁道。
裴昀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终是没有出言反对。
阿史那贺鲁却急了:“姐姐何必揽这麻烦事?”
沈知意低声道:“无妨,我并不急。”她瞥了一眼裴昀,“太子在陇南失踪,若他真在陇南,定会关注城中大事。我们插手此案,或能引他现身。”
阿史那贺鲁终是点了点头,不再反对。
于是三人就在赵县令的安排下,在县衙附近的驿馆住下。
赵县令则告知沈知意详细案情。
“命案是从何时开始的?最早的一起是怎么回事?”沈知意问道。
赵县令擦着汗道:“最早是在一个月前,南街青楼‘醉花阴’的一个妓女突然死亡。当时以为是意外,就没太在意。谁知从那以后,怪事就一桩接一桩。”
“青楼女子?”裴昀敏锐地抓住重点,“怎么死的?”
“是,是被打死的。”赵县令低声道,“当街被打,围观的人不少,但没人敢拦。”
“何人如此嚣张?”沈知意蹙眉。
“是城中的王员外。”赵县令叹气道,“这王员外是陇南一霸,家财万贯,与长安高官也有往来。那妓女名叫小翠,与王员外相好多年,甚至怀了他的孩子。谁知王员外惧内,不敢纳妾,小翠找上门去,竟被他当街活活打死。”
堂内一时寂静,只听得炭火噼啪作响。
“之后呢?”沈知意打破沉默。
“之后王夫人就出面打点了此事,赔了些银子给醉花阴,事情就算了结了。”赵县令道,“谁知不出半月,怪事就发生了。先是王夫人离奇死亡,尸体在卧室被发现,脖子上有道致命的伤口,但门窗都是从内反锁的。”
“密室杀人?”裴昀沉吟道。
“正是!”赵县令猛点头,“更可怕的是,有丫鬟声称,那晚她看见一个白衣女鬼飘进夫人房中,那女鬼的面容,正是已经死去的小翠!”
阿史那贺鲁倒吸一口凉气:“真是鬼魂复仇?”
沈知意冷笑:“世上哪有鬼怪?定是有人装神弄鬼。”她转向赵县令,“王夫人的尸体可还在?”
“还在义庄停放,王员外吓破了胆,说是要请道士做法事后才敢下葬。”
“带我去验尸。”沈知意起身道。
赵县令面露难色:“这……女子验尸,怕是不妥。”
裴昀淡淡道:“沈姑娘是长安最好的仵作。赵大人不必顾虑。”
赵县令只得答应。
义庄阴冷,停放数日的尸体散发出淡淡腐臭。王夫人的尸体被白布覆盖,静静躺在木板上。
沈知意戴上特制的手套,轻轻掀开白布。死者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妇人,面容狰狞,似乎死前极度恐惧。颈间一道伤口干净利落,显然是一击毙命。
“好精准的刀法。”沈知意轻声道,“凶手是个用刀的高手。”
裴昀上前细看,忽然道:“伤口略有不同。”他指向伤口边缘,“看这里,入刀时略有迟疑,收刀时却干净利落。凶手要么是第一次杀人,要么,是故意伪装生疏。”
沈知意惊讶地看了裴昀一眼,抿唇不语,他总是这般观察得细致,连她这个仵作都自愧弗如。
继续检查尸体,她在死者指甲缝里发现了一些细微的纤维。
“这是...”她小心地用镊子取出,对着光细看,“似乎是某种特殊的丝线。”
裴昀凑近观察,眉头微蹙:“像是高昌来的金丝绣线,价值不菲。”
查验完毕,三人走出义庄。赵县令急忙迎上:“可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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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发现?”
“王夫人确是他杀,但非鬼怪所为。”沈知意肯定道,“凶手是人,而且很可能与西域高昌国有关。”
“高昌国?”赵县令愕然。
这时,一个衙役匆匆跑来:“大人!王员外又来了,说是见鬼了,求大人派兵保护!”
赵县令苦笑:“这已是今日第三回了。”他转向裴昀,“大人可否一同前往?王员外怕是吓破了胆,什么都说不清。”
王府气象恢宏,雕梁画栋,可见主人富贵。然而此刻府中人心惶惶,仆从个个面色惶恐,行走间蹑手蹑脚,如同惊弓之鸟。
王员外是个肥胖的中年男子,此刻瘫坐在太师椅上,面色惨白,浑身发抖。见到赵县令,他如同见到救星般扑上来:“大人!大人救命啊!那女鬼...那女鬼又来了!”
赵县令安抚道:“员外莫慌,这几位是长安来的大人,特来查案。你将所见细细道来。”
王员外颤声道:“昨夜我亲眼看见她!白衣飘飘,就站在我院中那棵槐树下!脸上全是血!是小翠!她来找我索命了!”他抓住赵县令的衣袖,“下一个就是我了!一定是!”
沈知意忽然开口:“员外既然如此恐惧,何不协助我们捉拿真凶?”
王员外一愣:“捉,捉凶?可那是鬼啊!”
“世间本无鬼,人心自有鬼。”裴昀冷声道,“若员外想活命,最好配合我们。”
王员外犹豫良久,终是咬牙道:“诸位要老夫如何配合?”
沈知意沉吟片刻,道:“很简单。既然‘女鬼’下一个目标是你,那我们便守株待兔。”
裴昀抿了抿唇,沈知意的想法果然与他是一致的。
是夜,月黑风高。
王府灵堂内白烛摇曳,王夫人棺椁静置中央。王员外独自守在灵前,面色惨白,不时四下张望,手中佛珠捻得飞快。
暗处,沈知意、裴昀与阿史那贺鲁隐在帘幕后,屏息凝神。衙役们则埋伏在院中各角落,张网以待。
时间一点点流逝,灵堂内唯有烛火噼啪作响。王员外越来越不安,几次险些起身逃跑,都被裴昀用眼神制止。
子时过半,忽然一阵阴风吹入,烛火剧烈摇曳。王员外吓得浑身发抖,几乎晕厥。
就在这时,一个白影悄无声息地飘入院中。白衣长发,面覆白纱,行走间如同鬼魅,不发出半点声响。
“来了。”裴昀低声道,手按剑柄。
白影飘入灵堂,缓缓走向王员外。王员外吓得瘫软在地,语无伦次地求饶。
白影抬起手,手中寒光一闪——竟是一柄短刀!
就在刀尖即将刺下之际,阿史那贺鲁如猎豹般扑出,一把抓住白衣人的手腕。与此同时,沈知意闪身而出,剑尖直指对方咽喉。
“装神弄鬼!”阿史那贺鲁喝道,一把扯下对方的面纱。
面纱下是一张清秀却布满仇恨的女子的脸,正是小翠。她死死盯着王员外,目光如刀。
王员外吓得瑟瑟发抖,嘴中喊着:“小翠,鬼,鬼啊!”
沈知意缓步走出,到被钳制住的“女鬼小翠”身旁,从脸颊一侧一掀,赫然是一张众人从未见过的女子的脸。
果然!
“你就是杀害王夫人的凶手?不,不止王夫人,长公主之死,包括之后的茶铺老板娘之色,也是你所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