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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作者:是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映年同样没睡。


    她把音乐公司的情况证据整理出来,提交了匿名的消防举报。


    这事,本在计划,但怕影响后续就业按住了,想着之后的工作稳定再筹谋。在苗光烁的启发下,再次萌生,到今天拉了野屎,心情开放去想白上的几天班,实在太憋屈了,又被昭岁刺激,于是决定去做了。


    先试了一下,网站的确能匿名提交。就算不是匿名,白天致电实名举报,她也要去做。


    翌日,咚咚起大早,把两人摇醒了,要去日出。


    昨晚没下雨,小溪却深了些,一段路是淌着溢出来的水。不放心把行李放在原地,怕被淹了,还是脱鞋下水,趟过去,往上走。昭岁带路走到前面,咚咚居中,映年在最后。


    有昨天下来的经验,爬坡不算难。


    往上行进,到了山顶。云层太厚,哪怕山高,也触不到,太阳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从山顶上往下望去,雾气环绕,村庄和城市都看不清楚,只有迷迷蒙蒙的轮廓。


    咚咚想等一会儿,看看能不能雾散了取景,二人没意见。她们又往昨天发现的凉亭里走,正好坐着吃早饭。


    昭岁的包裹装的干粮,她卸下来,放在亭中的石桌上,拿出来面包来。


    突然听见呼噜声。


    她往旁边看去,吓一大跳,下意识叫出声。


    咚咚还在调整相机呢,映年先一步冲过去,到昭岁身边,也叫了一声。


    “咋了?”咚咚问。


    “这……有个人。”昭岁还是刷太多视频了,尤其是社会新闻,要不是呼噜声,她真以为是抛尸地点呢。


    橄榄色的薄制睡袋里,裹着一个人,只露出来下半张脸。皮肤黝黑,头发花白卷曲,翘起来,把脸颊挡住,嘴唇上有层厚厚的油脂,应该是涂了蜡。地上有散落的铝制长垫,估摸着是裹在睡袋外面的,落下了了。


    长垫旁边,有个自行车锁链,圈在石桌底部一周,另一处被圈住的是一个迷彩的拉杆箱。


    昭岁昨天的时候尝试过搬石桌,她确定这人还不在。


    “我们也应该这样睡的。”咚咚过来,瞧见却说,“正好有四边。”


    昭岁:“……”


    映年:“每次搭帐篷的都是我,我也没说不搭。”


    “这是来拍鸟的,”咚咚蹲下来,去看拉杆箱上的防撞设计,“装相机的估计。”


    三人重新坐下,这次没坐到石凳上,而是排排坐在凉亭的长椅上。


    早上还是吃面包,咚咚和昭岁分着牛肉条吃,映年把芒果干吃完了。等了会儿,咚咚看着天气,也没打算再留了。


    明天提前批的志愿窗口截止,今天就得下山去,赶到城市里。要不就试用手机填报,没电脑兼容方便。


    刚收拾垃圾时,呼噜声停了。


    那人开口了:“太闹了你们。”


    这声音沙哑,的确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动作却很灵活,坐起来,整张脸露出来,面上还挂着一个眼镜。


    戴着眼镜睡觉……怕做梦的时候看不清楚吗?映年没把风趣当冒犯。


    “你们上山就吃这个?”黄栀子揭开睡袋,整个人剥离出来。


    黄栀子的靴子都还穿在身上,一身穿着防风的迷彩外套,裤子装下还沾着苍耳。


    这下不止映年了,连昭岁和咚咚看着也觉得眼睛疼。


    “今天运气不好,太阳一直没出来。”咚咚和她招呼,有扰人清梦的罪恶感。


    “不出来正好,没那么热。”黄栀子说着,蹲着解锁自行车链,把箱子提上了石桌,打开打开来。


    咚咚刚把镜头收好,不免想看看别人的设备,她凑过去,却发现不是相机,更不是什么大装备。


    是一箱子炊具。


    三分之一是瓶瓶罐罐的香料,剩余的是两个透明的玻璃罐子,里面放满了草木,中间有几款是蘑菇,最后贴在内壁上的有一口平底锅,周围是一些农具铲之类的。


    “有盐了。”咚咚说。


    “……”昭岁敲敲踢了一下她的脚尖。


    黄栀子打开一个玻璃瓶盖子,掏了两叶子,递给昭岁,昭岁不敢接,咚咚接了,映年也面露难色。黄栀子笑笑,手里余下的这片放在嘴里。


    “试试。”黄栀子指着叶片的小杆子,“含这里,然后再吃叶子。”


    咚咚真含在嘴里了。


    昭岁:“啥都往嘴里塞。”


    映年:“啥味道?”


    咚咚含在嘴里没说话。


    昭岁也拿了一片,放了嘴里。有点香,然后是刺刺的辣,香料味很重。


    “野生的油桂,多少年了,叶子都够好玩。”黄栀子又拿出来,分给映年。映年还是没吃。


    昭岁喜欢吃辣,这点吃着,还真新奇。


    “昨天是你们在吼是吗?”黄栀子问。


    “啊?我们刚上山。”昭岁说。


    黄栀子看她,笑,视线停在昭岁裤腰上沾到的草。


    “怎么?”昭岁奇怪。


    “这种草,就北面才有,南面会晒死的。”


    上山的路,只有南面,北面那头靠近江流,陡坡悬崖。这也是三人折返回来看太阳,顺便改方向。


    昭岁倒没有被揭穿的窘迫,她说:“太吓人了,晚上壮胆。”


    “我看你们生火了。”黄栀子说。


    “你一直在这?”映年问。


    “也不是,就夏天来玩几天,不然早冻死了。”


    映年想问的是昨天在这不,黄栀子的回答很是亲近了。


    “谁想吃鱼吃肉来着?”黄栀子问。


    咚咚刚想开口,被昭岁狠狠揪了胳膊一下。这一下狠,痛得她呲牙咧嘴的。这样也不可能堵住她的嘴:“她想吃,怎么吃?”


    小溪旁边,她们又回到了住宿的地方。火坑旁多了个黄栀子。


    黄栀子把防风外套脱下来,里面是一件吸汗长袖,她身材丰腴,单薄的衣服紧贴着身体,肚子上赘肉安然的垒着,上方逶迤的山脉如锥,锋利无比。


    三人在不同程度上有点惊。


    黄栀子无所谓目光,只是笑笑,她点燃干柴,把便携式的锅架放上,从小溪里捞出一块石板,架起来。


    “高手都是用打火机。”咚咚说。


    “昨天有人还和我说水里有块地板砖呢。”昭岁说。


    映年见两人拌嘴,没说话。


    黄栀子说得肉,不是真肉,是采集来的菌类。放点橄榄油,蘑菇切片,用石板炙成,“吱吱”诱人。


    “你常来吗?”昭岁问。


    “也不是,没钱还是要上班的。”黄栀子说,“有点钱就跑出来玩。”


    “还没退休呢。”映年说。


    “退休了,不够用的,打零工呢。”黄栀子拿着夹子翻面,取了片叶子递给咚咚,把烤好的蘑菇夹给她,“做野人很花钱的。”


    映年和昭岁都笑了,她们彼此看向对方,昭岁又想起来吵架没和好,错开了。映年失笑。


    蘑菇有中毒的风险,咚咚谨慎起来:“不会中毒吧?”


    三人眼馋着,又想着彼此不要拖累,没去吃一口。


    “那我吃吧。”黄栀子没勉强,“这小溪没鱼,就有鱼,估计也就塞牙缝。”


    “那你就吃这个?”


    “山上就吃点树叶果子就行,今天难得点火呢,说要招待你们。”黄栀子带着一种天然的慵懒感,配上这并不规整的穿着,倒也很搭调,“我小孩和你们差不多大,就爱吃这口。”


    是不是在老一辈里,上至四十,下至十岁,都是同年龄的孩子?黄栀子怎么看,不比三姥姥小多少,可能是户外活动加速了面部的沧桑。


    三人就看着黄栀子用餐,感觉这一趟没必要一块来的。起身离开,又有点不太礼貌。


    好在黄栀子对本地了解较多,分享了些能打卡的地方,重合度和咚咚做的攻略有点大,她们正好临时调整一下。


    灭了火,四人一块走下山。


    一路上,黄栀子对植物了如指掌,给她们分享着植物成长的情况。黄栀子虽瘦,步伐很稳,有时候三人还得加紧点走,才能跟上她。


    又到了一个山腰上。


    这平台比刚才的更广,路口望过去,那头竟然有个山洞。很规则的半圆形,被一旁的树枝掩盖住,也能看清洞的大小不小。


    昭岁说:“昨晚就该睡这的。”


    咚咚也觉得不错,但考虑到映年:“这里面铁定可多蝙蝠之类的,不行。”


    两人作势就要往那头走,映年打在她俩的肩上,也不顾是不是在冷战了。


    “这种洞穴不能去探险。”映年说,“二氧化碳浓度高,也有可能洗过矿,中毒的。”


    她们就在洞口前看了看,没再往前。


    黄栀子听着,笑起来。


    到岔口的时候,黄栀子要往左走,她们下山往右走,就此分别了。


    下山后还是一条水泥路。


    这一带没有公交车。三人继续下山走一截,临到中午的时候到了一段石子路。车更少了。


    “搭便车吧。”咚咚说。


    两人没意见。


    一旦有车经过,就招手拦。


    一辆过去,两辆过去,三辆过去……没有理会她们的摆手。


    “要不再走走?”咚咚说。


    三人继续走,走了两个小时。


    映年先撑不住了,她把包放下来,坐在包上休息。


    “休息一会儿。”映年说。


    “再走一会。”昭岁说。


    这两天山路折腾得,没息好,没吃好,运动量还很大。累到还好,更重要的是,她心慌报志愿的事情,怕真耽搁了。


    “歇会儿吧。”咚咚说。


    昭岁向来服从多数决。


    三人就停下来,又去招呼车。


    过了几辆后,真有车停下来,是一辆快递的三轮车。


    “可以送,得给点什么吧?”司机说。


    “你想要多少钱?”映年问。


    “你把滑板给我吧。”司机说。


    昭岁是没想到这人狮子大开口,开得这么厉害。她没抱希望了,打算继续等下一辆。


    映年却答应了:“可以,你捎我们去大路上。”


    昭岁盯着她,义正词严:“我不要!”


    三轮车渐行渐远,昭岁有点气不过,拍了一张车牌的照片。她的念想是要举报,又痛恨自己的软弱,可能拍了就是拍了。


    “要不叫出租车?”映年说。


    这是行程中,头一次提到出租车的打算。如果真要耽误昭岁的志愿,得不偿失,不如叫车。


    “你为什么能轻易的滑板拿去送掉?”昭岁很生气,就是辜负了真心,“这不是……送的吗?”沈以歌的名字到嘴边,她囫囵地两声过去,一时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称呼。


    叫“沈以歌”不太礼貌,叫“以歌姐”又太亲近,可能叫“沈姐”最好,可还是有点叫不出口。


    没有那五千块,可能还没这么别扭。


    “她给我的东西,我就能处理啊。”映年说。


    “别人送你的,你就该好好保管。”昭岁说。


    “你不用有愧疚,”映年觉得昭岁这么炸,是因为滑板更多是为了早点进城,“我也不想走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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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愧疚?”昭岁认为映年不可理喻,沈以歌对她如此好,居然能送出去,“你不该愧疚吗?”


    “我愧疚什么?”映年反问。


    昭岁不说话了。她站起来,先是捧着背包走,又靠在背后,大步走。


    “不要这么幼稚行不行?”映年道。


    “幼稚!”昭岁停下重复这个词,笑了,走得更大步了。


    昭岁不喜欢被人说幼稚。爱玩模型是等同小孩搭积木,看动画宛如儿童特摄番,穿衣随便,说是不注意形象。她哪里幼稚了?


    成人有儿童的喜好,就是幼稚吗?


    珍惜朋友的东西,就是幼稚吗!


    映年不知道小孩怎么这么爱发脾气。她看咚咚一眼,问:“你说呢?”


    啊!被点名了。


    怎么问我?


    咚咚知晓昭岁的性格,尽管非她所愿,她的决定影响着昭岁。到滑板这一立场来,她成判官了?


    咚咚没有调解的想法,说:“我不会把别人送的东西随意处置,当然也不会因为别人把我的东西的扔了或者怎样,这么烦心。”


    映年没得到答案。


    三人的位置很奇妙。昭岁站在最前面,距离咚咚十多米,映年又在咚咚五米之后,各走各的。


    她们边走边招车。


    又过了半小时,太阳出来了。


    晒得太热,映年渴,杯子水喝光了,去找咚咚要水喝,咚咚让她去找昭岁。映年跑上去找昭岁要,昭岁看她,还是拿出水瓶给她喝了。


    两人没多余的话,不过也没刻意错开走,并行着前进。


    再走了会儿,终于上泊油路。


    这里招车停下来的不少,但有三个空位的不多。私车情况,还是三人一起行动更保险,可三人一起行动,可能司机方人少就会自己的担忧了。


    到下午三点,还没吃上饭呢。


    “以歌知道我把滑板这么用,也不会怪我的。”映年说。


    “你是假设,谁也不清楚真的会不会。”昭岁完全不认可。


    就算是在乎,很多人也就表面上说着无所谓,背地里偷偷掉泪。


    咚咚戳穿了,故意把映年拉到一边,说话声却很大:“她之前和琴琴关系很好,后头闹掰估计就这样的。”


    “那完全不是!”昭岁似被踩到了尾巴,否认得很快。


    咚咚追问:“那是什么?”


    昭岁欲言又止,最后嗫嚅:“反正不是!”


    气氛稍稍转好了点。


    杯子里还剩最后点水,映年刚过了就没分,让咚咚和昭岁一块分了。


    这一片泊油路旁的绿植繁盛,树上有鸟鸣,叽叽喳喳一阵,又突然停下来好一会儿,换了种类曲调,阴恻恻的。


    “吃蘑菇中毒,叫救护车也不算违规。”昭岁突然说。


    “想什么呢你。”咚咚瞪她,又问映年,“这边没点火的,滑板能不能拿来当柴火烧?”


    映年:“……”


    ……这俩。


    齐美裳的电话过来了,昭岁接通,那头说一直没打通很担心。昭岁借口说是山上没信号,实际上是开了飞行模式。是为了省电,也是为了躲齐美裳。


    她不确定齐美裳有没有给映年打电话。


    “一定要去军校吗?”齐美裳可能真慌了,这次单刀直入。


    “嗯,”昭岁似在表决心,“没有录取,也想去试试当兵。”


    齐美裳在那头顿了好一会儿,说:“没你以为的那么光彩,不轻松的。”


    “我知道。”昭岁说。


    母女又沉默了。


    “其实我是自愿回来的,怪不得你姥姥。”


    “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你留下的,如果你要去,我也不说了。”齐美裳说,“对不起,妈妈错了。”


    这话出来,昭岁又觉得心头空落落的,但她还是讲:“好。”


    电话就挂断了。


    齐美裳这么快妥协,可能是觉得她的分数不够。不够啊……昭岁也清楚。


    如果她有映年的水准,就不会这么被动了。她想起昨天对映年说的话,有点过火了,今日没找到道歉的机会,还又有分歧了。


    映年优秀,玩什么都能得心应手,特立独行,能够完全洒脱的,不需要别人指引方向。反观自己呢?患得患失,总是要一群人玩着才好,做事马马虎虎,虚荣得很,妈妈都这年纪了,她还在唱反调。这样对比起来,太羞耻了。她到底有什么立场去和映年纷争呢?


    怎么这么心安理得,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饥肠辘辘的三人,还好没走到天黑,有人愿意载她们。


    两对情侣,四辆机车。


    就是再不想坐,腿也投降了,完全可以不去研究是否有不太健康的改装。


    三人一人一个车,坐在上面,带上了头盔。


    引擎声响起,昭岁下意识往后靠,想抓住前面的男人,又觉得不礼貌,于是攥着后面的把手……呃,后面没把手。


    一旁的女骑笑,说:“没关系,可以往前撑着油箱。”


    涉及安全问题,昭岁到没别扭,问前面的人:“可以吗?”


    “可以。”


    昭岁没贴上前面人的后背,她手长能够得着油箱,也能撑着坐好了。


    机车开始速度很慢,渐渐加快,风呼啸而过。没有刚才那般快速,反而开得很稳。


    听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响声,昭岁的心脏在高频跳动,屏气一瞬间又大口的呼吸,感觉畅快十足。


    她终于看到感受到了映年速降时,可能的视角,还要更快。


    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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