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处着火了?伤着人没有?”
封眠重新穿好外出的衣裳跑下楼,顾不得什么仪容仪态,人未至声先至。跑下楼梯时还险些踩空,惊得一旁早已等在楼下的顾春温和陆鸣竹忙伸出手来。
封眠自行扶着扶手站稳了。
前来传信的侍卫满身烟尘,弯腰向封眠行礼,“着火的是雀南商栈,幸而火势不算大的时候就被人发现了,只有几名客商受了点轻伤。”
“备车,我现在要亲自过去。”封眠大步向外走去,众人纷纷跟上。
侍卫疾步追在封眠身侧,接着汇报道:“在火源附近我们抓到了一个行迹可疑的人。”
被抓住的青年穿一身靛蓝直裰,眉目英挺,虽是满身烟尘,衣裳上还被烧出了几个洞,被两名侍卫押着站在刚扑灭火的商栈旁,但略微懒散的站姿中偏生透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听见有人走近的声音,他眼皮也未抬,拖着字音道:“都说了不是我放的火,你们还要问几遍。”
封眠:“那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处?”
听见封眠的声音,他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才缓缓抬起眼皮,看人时眼中带着三分不在意七分兴味,“你便是清平郡主,北疆的世子妃?”
封眠不奇怪他为何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北疆人人都知道互市是郡主主办,见到一个此时此刻赶来问话的年轻姑娘,傻子也猜得出来她的身份。
她对他的话不予理睬,只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是何人?”
青年略微站直了些,唇角要笑不笑地弯着,“傅辞偃。路人,瞧见起火了,便进来救人。”
“这年头,做点好事也要被这样误会了?”
封面细细观他神色,他的目光不闪不避,眸光清亮,并不像是说谎的模样。
封眠确认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但不知为何,看着他的面容,总觉得他有点眼熟。
“我们是否曾在何处见过?”
或许只是她忘记了。
傅辞偃唇边的笑意又深了些,“草民一介布衣,如何有幸得见贵女容颜?”
他嬉笑道:“郡主殿下便是想与草民搭话,也不必挑个如此烂俗的借口。”
“放肆!”顾春温上前挡住他看向封眠的目光,平日时常带着温和笑意的眸子,瞬间结了一层薄冰。
傅辞偃混不吝一般地将顾春温打量了一遍,目光在他手上转了两圈,懒散道:“这位不是百里世子吧,不知是哪位大人?”
“与你何干?”
顾春温的声音都变成了一汪冰水,转而与封眠说话时才恢复了常有的温度,“郡主,虽然此人说火并不是他放的,但他行迹确实可疑,还是先关押起来,待查证过现场痕迹和商栈人证再说。”
封眠收回打量着傅辞偃的目光,点了点头,正要示意侍卫将人押下去,另一名侍卫领着名大雍的商贾过来了。
中年商贾的脸上满是愤愤之色,一瞧见被簇拥在中间的封眠便嚷了起来,“郡主!郡主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他扑通一声就要跪下,封眠忙虚虚扶了一下,“起来说话。”
两侧侍卫将他搀了起来,他立即铿锵有力地控诉道:“是苍狼部那群畜生!我亲眼看见一个穿着打扮和苍狼部一模一样的人在商栈内鬼鬼祟祟地转悠,就在那一片!”
中年商贾说着把众人往烧焦的商栈方向引了引,指着一片烧得格外严重的地方给众人看。
此处几乎烧塌了,目光所及,尽是触目惊心的黑。
侍卫悄悄凑近封眠,耳语道:“经判断,此处大概率是起火的地方。”
那中年商贾还在喋喋不休,“苍狼部都敢烧云中郡的粮草!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的!我看这次也是他们干的!”
余烟尚未散尽,空气中满是木材燃烧后呛人的焦苦。
封眠闻了有些难受,抬袖掩了一下口鼻。
忽然一阵风迎面吹来,旋起一小股黑灰,卷向封眠的方向。
一直分神关注着她的顾春温当即展袖,替她挡住了铺面而来的灰尘余烬。
“郡主,我们去旁边说话。”他护着封眠向一旁走开两步。
远离了满是飞灰的商栈,空气豁然开朗。
封眠凝眸观察着中年商贾的神色,苍狼部确实有放火烧粮草的前科,但此事在当日驿站内褚景淇认出弥荼之前,无人知晓。而那之后为了互市的稳定,她命在场众人都不许泄露此事。
“你怎么知道他们烧过粮草?”
中年商贾面上并无惊慌等神色,认真做着回忆,道:“今日散市后,大家都聚在大堂饮酒用饭,有一名游商带着小厮恰好从我后头路过,两人争执着要不要与苍狼部的人做交易,提到了苍狼部曾放火烧粮草一事。”
他有些不快,带着点埋怨道:“若不是无意听见,我等现下还被郡主瞒在鼓里呢。郡主您怎么能同意与那等狼心狗肺表里不一之人互市呢!”
凌空一道亮鞭声如惊雷炸响,惊得中年商贾缩着脖子躲到了身旁侍卫的身后。
“狼心狗肺表里不一是说谁?”弥荼带着几名近侍阔步走近,面色紧绷,满布冰霜,她眼风扫过那名鹌鹑一般的中年商贾,“一人做事一人当,粮草是我烧的,我认错赔偿。但今日这场火,谁也别想栽在我苍狼部的头上!”
封眠心中暗忖:苍狼部既已主动说服其余六部一同前来参加互市,便是主动向大雍释放出友好信号,已然公开了与阿尔纳部全然不同的信号,必然会被其视为眼中钉,又何必要大费周章纵火破坏互市?
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纷乱杂沓的脚步声渐近,一群大雍商贾举着火把聚集而来,他们中有些人形容狼狈,身上麻布裹着伤口,显然是在方才的火灾中受了伤。
他们群情激奋,七嘴八舌地嚷着,“分明有人瞧见了你们的人在此处鬼鬼祟祟,你们又不住在这里,不是来放火的,是来偷东西的不成!”
“我们千里迢迢带来的货物,全都被你们给毁了!”
“我看你们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包藏祸心!来参加互市根本不是来做生意的,就是想要破坏互市!”
“就应该把他们都抓起来,让他们有来无回!”
“对!抓起来!”
举着火把的人群愤怒地涌上前,拦截的侍卫不敢伤人,步步后退。
弥荼高举起长鞭,已然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
“都……”封眠上前一步正要喝令众人冷静,一阵马蹄声打断了她的声音。
“都冷静点!”策马狂奔而来的褚景淇一面狼狈地翻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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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一面拉长了声音怒吼一声。
他束发都是歪的,衣裳凌乱地裹在身上,两只靴子还穿反了,形象全无。他是在睡梦中被墨松摇醒的,听闻弥荼出了事,踩了鞋、套上衣裳就往外跑。
褚景淇一脚深一脚浅地跑到弥荼身前,将她挡在身后,拧着眉冲商贾们喊:“此事官府都还没给出定论,你们倒是在此喊打喊杀上了,被人当靶子使了都不知道!”
他还抽空回头跟弥荼小声道:“别怕,我相信这场火肯定跟你们没关系!”
对面商贾们自然听不进去他的劝,不过倒是将怒火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你那么护着苍狼部,莫不是叛国的奸细吧!”
“你们这么急着要根据几句话就给人定罪,莫不是叛国的奸细吧!”
褚景淇就这么与人群对“骂”了起来,身后好不容易追上来的墨松一眼瞧见他的衣领,惊得冲上来挡住他的身子就开始给他重新穿外裳。
小祖宗一着急将衣领穿成了左衽,在大雍左衽可是给死人穿的!传到王妃耳朵里,他的屁股就保不住了!
弥荼看着个子高挑的褚景淇将她遮得严严实实,冲在前头,一点小侯爷的样子都没有的与人骂架,心下颇为复杂,手中的鞭子都甩不出去了。
喧闹的人群后,封眠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她看得清这背后定然有人挑拨,而罪魁是什么人也几乎呼之欲出,然而现下任何发言与论断都不如证据来得实在,得让这群人安静下来……
“咣当”一声锣响,惊得众人纷纷收声。
封眠扭头看去,陆鸣竹手上拿着锣槌,他喊人搬来了开市时敲响的锣,此刻已满头大汗。
顾春温与他对视一眼,适时开口道:“诸位都请冷静,你们说看见了苍狼部人行踪鬼祟,苍狼部可疑。而侍卫却又当场逮住了这位形迹可疑的傅公子,他亦是可疑之人。”
仍被两名侍卫押着的傅辞偃耸了耸肩。
顾春温:“今夜事端诸多,众说纷纭,总要给我们一些调查的时间。”
封眠朗声接道:“我在此向诸位保证,最迟十二个时辰内,定给大家一个交代!今日诸位的损失,可先行登记下来,明日我亦会依次给诸位进行赔付,定不让大家吃亏!”
商贾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了声音。陆鸣竹“铛铛”又敲了两声锣,“诸位要登记的跟我来。”
人群松动下来,开始有人陆续走向陆鸣竹的方向。
褚景淇松了口气,摸了摸喊的有些痛的喉咙,便觉后背被人戳了一下,他回头,与弥荼对视上。
弥荼直言问道:“你说信我,只是因为喜欢我才这么说的吧?”
褚景淇瞪圆了眼,“我信你就是因为信你,便是不喜欢你,今日我也信你!”
他说罢觉得不对,又补充道,“当然了,我不可能会不喜欢你。”
弥荼没说话,哼了一声,扭头看向走近的封眠。
封眠:“还请圣女配合一二,暂时请苍狼部的所有人都待在一起,给我们一些时间,容我们查明真正的纵火之人。”
若是以往,弥荼定会抗拒这种与软禁关押无异的提议,但如今褚景淇说信她,封眠话音中的意思也是相信纵火的另有其人,便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我的耐心也只有十二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