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松断断续续的一句话险些将封眠的魂儿吓得飞了出去,跟上他一路不停地飞奔到了互市入口处。
她心惊胆战地以为自己将要看见什么血腥的场面,顺着墨松手指的方向看去,却瞧见褚景淇正活蹦乱跳地被几名苍狼部侍卫围困在墙角。
是字面意义上的活蹦乱跳。
褚景淇的个子并不算矮,在大雍也是十分高挑修长的漂亮身形,只是这几名苍狼部侍卫都生得人高马大,比之足足高出了两个头去,如人墙一般压下来,将他罩得严严实实,只能不住地跳起来与外面的人喊话。
“弥荼!我就与你说两句话!你别躲着我呀!”
封眠走到近前时,褚景淇又蹦跶了两下才瞧见她,忙站稳了身形,向她求救:“小表妹,你快帮我与弥荼说一说,我就只与她说几句话,她为什么不肯见我?”
褚景淇当真是颇为委屈,昨夜他写信到寅时,今日一醒来便赶过来见弥荼,想着定要与他说清楚自己的心意。
他担心大庭广众之下谈论此事,会给她造成压力,被百姓们听去了,不知又要造什么谣,便一心想请她稍离片刻,与自己面对面单独谈一谈,结果她根本连见都不见他,指挥着侍卫就将他团团困了起来。
“那你先消停些吧,这样大吼大叫的,留给旁人想象的余裕可是更大了。”
封眠先安抚好了褚景淇,让墨松在旁边陪着,才转身走向弥荼。
弥荼坐在凉棚下,双手环抱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她担心今日互市上北夷部族的商贾受欺负,特意在此坐镇,没想到好半晌过去,一个受了委屈来哭诉的人都没有。
只有一个聒噪的男人来打扰。
思及此,她突然意识到耳边好像没了那道上蹿下跳的声音,下意识看过去,便瞧见封眠向自己走来。
是了,他们是一家人。
弥荼一动不动,冷眼瞧着封眠走到面前,“怎么,替他做说客来了,还是打算拿出郡主的威风来压我向他道歉?”
“那你可是打错注意了。”
除了阿爷,无论是大雍的皇亲国戚还是北夷的遗老贵族,都不能让她低头。
封眠轻轻摇了摇头,“圣女做什么把人想得这么坏呢?我只是以一个妹妹的身份来请求你。”
“烧粮草的事已经过去了,九哥他也并不是想来向你兴师问罪。立场不同,他从始至终也未曾想过要怪你。他觉得自己皮糙肉厚,又是名男子,被骗一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他还来纠缠什么?”弥荼挑眉,“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次我没揍他,他却说什么都不肯走,烦死了。”
“有些话我也不能代劳,你若是愿意的话,便与他聊一聊吧。若是你不愿意,我现下也有法子将他劝走。但我九哥这个人有时还是有些固执的,接下来怕是日日都会来。”
“短痛好过长痛,你便给他个痛快吧。”
封眠做出拜托的手势,弥荼犹豫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勾唇道:“也不是不行。不过我要一百石粮食。”
她牢牢盯住封眠,“我知道,北疆缺粮,但你这位郡主可不缺。”
可真是会趁火打劫。
“可以,待互市顺利结束,你拿来我想要的种子,我们两讫。”封眠点头应了。
粮食的钱晚些去找褚景淇结清就是了。
她答应得太爽快,弥荼都愣了片刻,疑心自己是不是要少了,“你们兄妹感情倒是真好。”
以前一年才见一次,真有多少情谊倒不见得。但自打封眠来了北疆,几次遇见褚景淇,他都是以绝对的真心相待。
真心总是能换来真心,过去十几年的除夕聚宴,也不如这几月的偶然相处来得深刻。
“或许我说了你也未必信,与他多相处些你便直到了,九哥其实还是个很好的人。”
弥荼没接话,吩咐身旁人看好凉棚,兀自起身去寻褚景淇。
封眠遥遥望见褚景淇被放出来后欣喜得展颜,领着弥荼往停在僻静处的马车前,还不忘遥遥冲封眠抱了抱拳以示感谢。
“郡主,咱们不跟着吗?”流萤小小声问。
“放心吧,圣女有分寸,不会对九哥动手的。”封眠准备继续回互市上逛一逛,接下来的事就不是她能操心的了。
流萤轻轻地“啊”了一声,原来郡主担心的是小侯爷啊。
也是,小侯爷虽是男子,但手无缚鸡之力,圣女虽是女子,瞧着却是很能打的样子。
“很能打”的圣女弥荼跟着褚景淇上了马车,大马金刀一坐,扬一扬下巴,“说吧。”
她这番姿态与化名“涂宓”时很不一样,涂宓也是明艳的,但敛去了周身张扬的刺,多了些刻意模仿的小女儿温柔的情态。
如今做回弥荼,她也懒得再做任何掩饰。
褚景淇眼也不眨地瞧她,腰背挺直坐得规矩,张扬的羽毛都收敛了起来,点点红晕自脖颈处蔓上来,回忆了一下打了一晚上的腹稿,勇敢开口:“我喜欢你。”
弥荼面上一僵,还未开口便听褚景淇一口气说完了剩下的话。
“我已经给母妃写了信告知她我对你的心意,不会让她从旁处听说些对你不好的传言,做出对你不好的事。”
“我是真心实意喜欢你,以与你成亲为前提向你表明心意,绝不会做始乱终弃的负心汉。”他说罢急匆匆地补充,“当然了,这是在你同样喜欢我的前提下,若只有我单方面喜欢你,那断是做不成负心汉的。”
后半句声音放轻了些,有些失落。
转而又振作起来,“你不必现在就回答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可以吗?”
他期待地望着弥荼,心里疯狂许愿:现在就答应我现在就答应我现在就答应我!
“我不是涂宓。”弥荼皱着眉,硬邦邦道,“你喜欢的人也不是我。”
“在我眼里你们就是同一个人。你是涂宓时我喜欢,是弥荼时我也喜欢,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喜欢一旦说出口,再说起来更是全无压力,褚景淇把它当口头禅一样说。
弥荼捂住了耳朵。
褚景淇闭嘴了,憋了半晌还是问:“行吗?”
弥荼思考了半晌,想起来封眠说大雍人都会种地,遂问:“你会种地吗?”
褚景淇两眼茫然地看着弥荼,转瞬目光坚毅道:“我可以学!”
啧,果然是在骗她。
“话说完了?我走了。”弥荼转身下马车,走得毫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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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她没有直接拒绝!有时候没有直接拒绝,便大致是默许了。
褚景淇瞬时精神抖擞起来,兴致勃勃去找封眠讨教应该送些什么东西让弥荼高兴,便收到了封眠新鲜写就的账单。
“粮食嘛,她定会喜欢的。”
不过这样纯送也不是办法,封眠催他去帮弥荼选购一些种子,说不定能帮忙找到一些北夷部族也能种的食物,到时候他们就能自给自足了。
褚景淇想到弥荼问他会不会种地,顿时来了兴致,看来她不是随便问问而已,这果然是一条加分项!
“若是真有这种种子,可一定要教我怎么种!最好再派我去苍狼部教他们如何种,这样我便有机会在弥荼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了。”
想开屏的心思直接写在了脸上。
虽然这事还得报过舅舅才能作数,但现下封眠自然是什么都应了,她目送着喜气洋洋的褚景淇没入来往商贾之中,心下想着,若此事能成,也要在舅舅面前夸一夸褚景淇,免得他日后说要去“和亲”,再被当成了胡言乱语。
“郡主想要什么样的种子?”陆鸣竹积极问道,“我也可以帮忙去挑挑看。”
目前来看第一日互市极为成功,日后想来会有越来越多的商贾赶来,多一些人搜罗倒也是更好些。
封眠:“只要是没见过的种子都可以。”
广撒网,多捞种。
她若直接描述出种子的模样,要如何解释她竟会认识这种从未在大雍出现过的作物?
顾春温是户部的官员,隐约猜到封眠或许是从什么地方知晓了一些新奇的作物,便主动问道:“若是寻到了种子,是不是要寻专人来试种一番?需不需要我从户部帮郡主调一些人过来帮忙?”
“可以吗?”封眠眼睛一亮,毕竟还没有什么成果可以展示,她都没好意思提向户部借人。
顾春温含笑回道:“陛下派我来时便吩咐过,郡主有何需求,都须尽力满足。调人这等小事,自然不成问题。”
封眠欣喜道:“那太好了!如此便能省去不少周折。”
顾春温将此事仔细记下,转头望了一眼褚景淇离去的方向,忽有些感慨:“没想到小侯爷竟是如此钟情之人。若能寻到心爱之人,与之相守一生,对任何人而言,都实属难得的缘分。”
封眠轻轻一叹,应道:“是啊,能遇见心爱之人,就已经不是件易事。”
顾春温细细品味她说话时的语气与神态,心下微动:郡主好似对百里浔舟并无什么别样的情愫。
傍晚时分,集市陆续收摊,人群渐散。
为方便互市往来,不少客商都借住在附近州郡的驿站,返程仍需赶上一段路。
幸而有疾羽营和鸾仪卫一路护送,令满载而归的众人安心不少。
封眠回到驿站便早早洗漱完毕,卸下一身疲惫,舒舒服服窝在椅中,提笔给百里浔舟写这一日的所见所闻。
烛火忽然“啪”地爆了一下灯花。
她微微一怔,恍惚间竟以为有人轻叩窗棂,不由抬头望去。心下明知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起身,支起了窗。
窗外夜凉如水,静谧无人。
封眠忽地忍不住好笑,正要关窗,忽瞧见远处火光隐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