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浮萍,是你?”
秦骁策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他皱起眉头,上下打量起这个婢女。
这素色中衣反而衬得柳浮萍有些娇艳。
只是换了一件衣服,区区婢女竟然像是活脱脱换了个人似得。
“这是谁的衣服?”
“是芳华姑姑哪来的,奴婢不知。”
柳浮萍低下头。
秦骁策眯了眯眼睛,猛地攥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扯,将她整个人拽到浴桶边。
滚烫的水汽扑面而来,柳浮萍几乎站立不稳,踉跄着撞在浴桶边缘,溅起一片水花。
“谁让你来的?”秦骁策的目光如刀,死死盯着她,“伺候的小厮呢?”
柳浮萍被他攥得生疼,手腕上已经泛起了红痕。
她奋力抽出手来,立即惶恐地跪下,低声道:“国公爷,方才屋里……只有奴婢一人。芳华姑姑送了衣服便走了,奴婢…… 奴婢见您唤人伺候,怕怠慢了您,一时情急,才、才擅自进来……”
她的声音抖如筛糠,刻意放得又轻又细。
发丝因方才的慌乱散落额前,遮住了右脸大半黑斑,只露出小巧的下颌和颤抖的唇瓣。
秦骁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墨色的眸子深不见底。
方才在浴桶边,她手腕的细腻触感、那声惊惶的娇呼,还有此刻跪在脚下的纤弱身影,让他顿时有了丝异样的感觉。
他眉头拧得更紧,看着她刻意躲闪的目光,心中那股烦躁愈发浓烈。
“抬起头来。”
秦骁策冷声命令。
柳浮萍身子一震,却只是将头埋得更低:“奴婢……奴婢不敢。”
“不敢?还是在躲什么?”
秦骁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奴婢面容有缺,怕脸上的黑斑吓到国公爷。奴婢这就出去找小厮进来伺候,绝不再打扰国公爷……”
柳浮萍的头更低了,说着,便要撑着膝盖起身。
然而她刚弯起膝盖,手腕再次被秦骁策抓住。
柳浮萍没有防备,身体失去平衡,竟朝着身后的浴桶倒去!
“啊 ——!”
水花四溅的声音在寂静的浴房里格外刺耳。
柳浮萍整个人摔进了温热的浴桶中。
素色中衣瞬间被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
湿漉漉的发丝黏在脸颊和脖颈间,几缕碎发甚至贴在了饱满的唇瓣上,衬得那原本醒目的黑斑都失了颜色。
秦骁策也没料到她会如此不经拽,眼看她摔进水里,下意识地伸手去捞。
“小心!”
他沉声喝道,手臂已揽住她纤腰。
这一触之下,他才惊觉她身形竟如此纤薄,仿佛稍一用力便会折断。
柳浮萍呛咳着抬头,湿漉漉的发丝黏在脸颊,几滴水珠顺着下颌滑落,滴在他手背上时竟带着奇异的灼热感。
更让他心头发紧的是那股骤然浓郁的香气。
原本若有似无的草木暖香被热水激得四溢,混着龙涎香的水汽钻入鼻腔,竟化作一缕勾人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神。
“国公爷……”
柳浮萍挣扎着去推他的手臂,指尖触到他赤裸的肩头,那滚烫的肌肉线条让她猛地缩回手。
秦骁策这才意识到自己仍揽着她的腰,而她湿透的中衣早已半透明,隐约可见内里抹胸的浅粉色边缘。
他喉结剧烈滚动,猛地收回手。
“你……” 他想斥责她不知廉耻,出口却变了调,“为何如此不小心?”
柳浮萍好不容易抓住浴桶边缘,狼狈地爬了出来,浑身水淋淋的像只落汤鸡。
她跪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感觉到秦骁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如同实质,烫得她后颈发麻,柳浮萍抓紧了衣领。
右脸的黑斑被水汽浸得有些模糊,露出的左脸却因羞赧而泛起红晕,偏偏那双眸子还水光潋滟地望着他,像是含着一汪委屈的春水。
“奴婢…… 奴婢该死……”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惊扰国公爷沐浴……”
秦骁策看着她蜷缩的身影,方才触碰到她腰间的触感仍残留在掌心,那股奇异的香气更是挥之不去。
“还不快起来!”他强行压下心头的异样,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成何体统!”
柳浮萍瑟缩着起身,却因地面湿滑再次踉跄。
秦骁策下意识伸手去扶,指尖刚碰到她手肘便猛地顿住。
他这是在做什么?去关心一个奴婢?
柳浮萍慌乱的避开秦骁策的手,低垂着眉眼,双手环胸,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惊慌:“这、这可是芳华姑姑的衣服,如今又湿了,可怎么办……”
秦骁策喉头微紧,淡漠的收回了手,看着她惊惶的模样,怒火莫名便消散了些。
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因着掉进水中的缘故,她的发丝都湿了,湿漉漉的贴在脸上,水汽氤氲间,脸上的黑斑好似也淡了些。
“湿了便湿了。”
秦骁策移开视线,声音略有些缓和:“更衣室内有我的旧衣,去换一件。”
柳浮萍猛地抬头,连连摆手拒绝:“国公爷,奴婢身份低贱,怎能穿您的衣服?这不合适!”
她说罢往后退了几步,却因地面湿滑踉跄了一下。
这一下,身上的衣领被不小心扯开。
柳浮萍感受到了男人侵略的视线,连忙说道:“奴婢这就去换回从前的衣服!方才是奴婢笨手笨脚,惊扰了国公爷,奴婢……奴婢实在伺候不好,这就去喊小厮进来……”
她说着,便要转身往外跑,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秦骁策看着她慌不择路的背影,那纤巧的身影在水汽中显得格外单薄,发尾还在不断滴着水,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他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又看了看浴桶里荡漾的水波,以及地面上那滩渐渐干涸的水渍,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这笑声里带着几分恼怒,几分无奈,更多的却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兴味。
第二次了。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落荒而逃。
“有意思。”
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