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花一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傻了吗?”,说到:
“非亲非故的,我送他们干嘛?
咱家东西是大风刮来的啊?”
李出货掰着手指头算,说到:
“种部长家那是领导,
刘飞家是兄弟情分,
王利民那边是朋友。
这礼送得值当!
其他人?
凭啥呀?”
党建国看着妻子这“拎得清”的小模样,心里满意极了。
嗯,这个媳妇,大事上明白,小事上也不糊涂,心里有杆秤!
他笑着揽过她的肩:
“说得对!
咱家东西也不是白来的。不过……”
他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
“隔壁后院老李家,以前确实困难。
李多来现在有工作了,但底子薄。
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也不用多,给李婶子扯块能做件褂子的布就行。
还有老何家那雨水丫头,瘦瘦小小的,看着可怜。
看在她爹的面上,你平时多留意点,别让她饿着、冻着,也别让院里那些半大小子欺负了。
就当……
替柱子照看点他妹妹。”
李春花听着丈夫的话,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想笑又忍住了说到:
“当家的,你还不知道吧?老李家现在可不算困难了!”
“哦?” 党建国挑眉有些惊奇。
李春花压低了声音,带着点分享八卦的兴奋解释道:
“李多来那工作挺稳当,工资不算低。
李家老爷子把他的正式工作,让给了李婶子!
李婶子现在也是拿工资的人了!
家里双职工了!
而且李多来娶媳妇了!
就上个月的事!”
“娶媳妇了?这么快?”
党建国有些吃惊,他走之前李家还过得紧巴巴的。
李春花笑道
“可不嘛!
娶的就是个逃荒过来的姑娘,叫王阿妹,手脚勤快得很。
人李婶子眼光可毒了!
你猜她咋说的?
她来咱家串门时跟我念叨,
‘我看明白了,咱这胡同里,就数你们家建国和他兄弟建华,最有出息!
脑子活泛!
建国干啥,我就让多来跟着学!
建国娶了你这么个逃荒来的好媳妇,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日子越过越红火。
那俺家多来也娶个逃荒的!
能吃苦,会持家就行!’
你听听!
这老太太,心里门儿清!”
党建国听得目瞪口呆,随即哑然失笑道:
“这也行?照葫芦画瓢啊?”
李春花乐不可支的笑起来,说到
“那可不!
连咱家蛇瓜,李婶子都厚着脸皮要去了两棵苗!
现在也在她家墙根下结着呢!
可算是吃着了,省了不少买菜钱!
李婶子现在逢人就说,跟着党家学,准没错!”
党建国笑着摇头,心里却觉得李婶子这朴素的“模仿成功路径”理论,倒也有几分歪理。
后世创业,不也是先从模仿开始吗?
嗯,狗作者觉得下一部小说就得模仿下带个金手指,欢迎大家给建议啊,拜谢了。
这时,李秋月在厨房收拾完毕,脆生生地喊:
“姐,姐夫,热水烧好了!
要洗漱不?”
“来了!” 党建国应道,赶紧把箱子里的东西大致归拢好,合上盖子。
他扶着李春花起身,
“走,先洗漱,早点歇着。这箱子放屋里,明天再慢慢收拾。”
晚饭的蛇瓜午餐肉臊子面味道还在舌尖萦绕,此刻,家的温暖和踏实感,如同院中葡萄架的浓荫,将党建国紧紧包裹。
洗漱完毕,李春花因身子重,早早躺下歇息。
党建国却没什么睡意,心里还惦记着另一个箱子里的东西。
他走到院子里,微风带着凉意,吹散了白天的燥热。
月亮的光晕在葡萄架下摇曳,勾勒出斑驳的光影。
他看到李秋月小小的身影,还在院墙边那块黄豆花生套种的地里忙碌。
她一手拿着筷子,一手端着个小碗,全神贯注地在黄豆叶子上寻找着什么,不时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夹起一个小黑点放进碗里——
是在捉虫子。
“秋月,” 党建国轻声唤道,
“别忙乎了。快过来歇会儿。”
李秋月闻声抬起头,应了一声:
“哎,姐夫,这就好!”
她麻利地将最后几只肉眼难辨的小虫夹进碗里,这才放下东西,
拍了拍手上的土,走到葡萄架下,在党建国旁边的小马扎上坐下。
她微微低着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显得有些拘谨,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畏惧。
党建国看着她低垂的眼帘和单薄的肩膀,心里低叹一声。
这孩子,自从来到这个家,就没见她真正闲下来过,总是默默地找活干,打扫、做饭、种地……
仿佛只有不停地劳作,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能心安理得地待下去。
这种寄人篱下的敏感和不安,他太熟悉了——
两世孤儿,他比任何人,都能体会那份小心翼翼的惶恐。
“秋月,” 他尽量让语气显得温和随意,打破沉默,
“刚才跟你姐又说了读书的事。
你真不想去学校了?
姐夫可以给你找个好学校。”
李秋月几乎是立刻摇头,声音不大却很坚决说到:
“姐夫,我真不想去。
我……我坐不住,也学不进去。
看见书本就头疼。”
她抬起头,飞快地看了党建国一眼,又迅速低下,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补充道:
“而且……
姐快生了,家里没老人帮衬。
我要是去上学了,姐一个人在家,
做饭洗衣、楼上楼下种地收菜,哪忙得过来?
万一有个闪失……
姐夫,你就让我在家吧,等小外甥(女)满月了,身子骨硬实点了,再说工作的事,行不?”
李秋月这一番话的话语条理清晰,带着超乎年龄的懂事和坚持,甚至透着一丝恳求。
党建国看着灯光下她稚嫩却异常认真的脸庞,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这份对姐姐毫无保留的守护之心,让他既感动又心疼。
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承诺道:
“行!秋月,姐夫听你的。
你姐和孩子,就拜托你多费心了。
等孩子满月,你想要工作了,随时跟姐夫说!
在四九城或者去香港,都行!
姐夫给你安排!”
李秋月紧绷的小脸瞬间放松下来,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说到:
“嗯!谢谢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