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营养不良？”
戚许用力眨眨眼睛，没错，诊断结果只有四个字——营养不良。
她重重松了口气，紧绷的后背瞬间放松下来，重新靠在柔软的枕头上。
“太好了，是营养不良。”
苏谅睿的表情逐渐从担忧转向不解，原本平静的眼眸中有了一丝波动，他在想，要不……再加个脑部检查吧？
“苏医生，我没有觉醒异能，对吗？”戚许托着检查报告看苏谅睿，两只眼睛写满期待。
“嗯……检查报告显示……”苏谅睿一边说一边观察戚许的反应，他极力让自己的声音透露出温和的气息，“没有。”
“耶！”戚许开心地叫出声。
短暂的开心之后，她又想到，如果自己真的没有觉醒异能，那先前系统提示的生存概率提升还作数吗？
未来透视这么好用的保命能力，她还能用吗？得找个机会试一下。
眼看戚许的脸上阴晴不定，情绪变化极快，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忧心忡忡，苏谅睿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脑部检查，得做。
经过漫长的思想斗争之后，苏谅睿暂时搁置了立刻把戚许带去做脑部检查的想法。
“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他指着报告上一堆戚许看不懂的数字和箭头说，“你要增加能量摄入，尤其是蛋白质的摄入，可以选择相应功效的营养液，吃还要加强运动。长期营养不良会影响你大脑的反应速度和身体敏捷性，下次有可能因为跑得慢了被异种吃掉。”
“好的苏医生。”戚许一只手放在耳边，乖巧又虔诚，“保证完成任务！”
苏谅睿扯出一个不咸不淡的微笑，嘴上说着“那就好”，心里暗暗想，得找个机会研究一下，异种是否会对人类精神状态产生影响。
咔哒。
病房门从外面打开，时泰神采飞扬地走进来。
“苏医生。”时泰打招呼的尾音都在上扬，看得出来，他现在心情好的不得了。
苏谅睿点点头，对他这副模样已经见怪不怪。
“吵完了？”苏谅睿扫了眼门口，刚刚还黑压压一片的人群，现在全都不见了。
“吵完了。”时泰扭扭脖子，关节发出两声脆响，他又活动了一下肩膀，“爽！”
苏谅睿脸上表情没变，但比刚才明显多了几分笑意，他看着时泰摇摇头，语气有点无奈。
“至于这么高兴吗？事故发生在你值班期间，虽然你有正当理由离岗，但肯定逃不掉要写工作失误报告。”
“写报告就写报告，能让那老头子急得团团转，那我也值了。”时泰大手一挥，满脸不在乎。
即便戚许没看到刚刚跟时泰吵架的人，凭他这副模样，她也猜到他嘴里说的“老头子”是谁了。
时泰往前一步，凑到苏谅睿旁边继续说：“你不知道老头子有多贼，你猜他接到特调局通知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苏谅睿看起来早就习惯了时泰这种表达方式，熟练地摇摇头，等他继续往下说。
“他第一件事是打开手环把我的实验舱加固申请给批了。”说完，时泰嗤笑一声。
答案不出苏谅睿所料，他扬了扬眉：“他倒是周全。”
“切，等着吧，我要把他驳回我申请的过程在报告里大写特写。”时泰一拳头砸在病床上，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小心点，别打到我的病人。”苏谅睿提醒他。
时泰收回拳头，看着戚许打了个响指：“哦对了，异种小姐，这次吵架能大获全胜，你立头等功。”
“我不是异……”
“我知道。”时泰脸上又是那副欠揍的表情，一把从戚许手里抽过她的检查报告，扫了一眼继续说，“找时间请你吃饭，好好补补。”
苏谅睿一边把形态各异的药剂装进盒子里，一边打趣时泰：“你刚刚不是还一脸凝重地跟我说戚许是你救命恩人吗？就请人家吃一顿饭？”
听苏谅睿把自己刚刚那点小心思都在戚许面前抖了出来，时泰急得要去捂苏谅睿的嘴。
苏谅睿挡开他的手，转而递给戚许一个精致的药箱。
“这是一些加强型的营养剂，还有利于脑部损伤修复的药片，一周的量。注意事项我写在盒子里面了，按时吃药，一周之后来复查。”
“脑部损伤？”戚许疑惑地看向苏谅睿，“我脑子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有。”苏谅睿顿了一下，对戚许露出温和的笑容，“吃点，对你有好处。”
戚许点点头，听医生的话总是没错的。
“哦，知道了。”戚许收好药箱。
苏谅睿检查了一下正在给戚许输液的药瓶，嘱咐她：“输液完成大概还需要4分36秒，你再躺一会儿，会有机器人助手来拔输液管。”
戚许听话地点点头。
“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先走了。”苏谅睿跟戚许和时泰分别打了个招呼，推门走了。
苏谅睿一走，病房重新陷入安静。
时泰站在床边，垂眸看着戚许。
戚许能感受到他探究的目光，即便现在时泰对她的态度已经有了极大的转变，但戚许仍然觉得这道目光算不上善意。
戚许垂眸不看他，心里暗暗祈祷时间能走快一点，再快一点，4分36秒怎么这么长，戚许觉得每一秒都像老师准备在台上点名回答问题一样漫长。
长久的沉默之后，先开口的是时泰。
“你没觉醒？”
戚许点点头：“你好像很意外。”
时泰不置可否，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
“巨眼蝴蝶自从送到实验室开始，我就在试图探究它的能力。各项指标都不突出，对外界的反馈也不强烈。”
时泰声音不大，只局限在两个人能听到的范围，脸上的戏谑烟消云散，认真对戚许说。
“当然，我接收的异种中也有那种只是身体发生变异，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但直觉告诉我，巨眼蝴蝶不是那一类。”
“在很多次实验之后，我捕捉到了一点规律，它好像总能提前预判我的动作，提前防御和应对。”
时泰停下来，一双狭长的双眸定定看着戚许：“这和监控视频里你所做的事情如出一辙。”
戚许对上他的目光，没说话。
“眼睛流血也符合能力使用过度的症状。”时泰手指在检查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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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轻轻点了两下，“但检查结果却显示你并没有觉醒能力，这很奇怪，也很危险。”
“危险？”戚许捕捉到了关键词。
时泰那道想要探究结果和真理的眼神变得更加炽热，搭在额前的碎发也挡不住那两道目光。
“究竟是这个能力不会在体征数据上有所表现，还是说……”时泰声音更沉了，“你在刻意隐藏自己的能力？”
“预知未来是个不太好做测试的能力，在你体内也没有检测到类似其他异能者那样突出的数据，因此他们不会把你归类为异能者，你也就不会登记在册，不会进入联邦政府的视线。”
“这是你的目的吗？”时泰挑了下眉，看戚许没什么反应，又自顾自地说下去。
“如果你是刻意隐藏能力，那你潜入特调局，是为了什么？”时泰两只手撑在病床上，俯身平视戚许，“你想得到什么？还是想要除掉什么？”
戚许从没觉得自己嘴巴这么笨，舌头跟牙齿打架，她想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说什么？
说自己的目标是潜入特调局拯救人类基地吗？
还是说自己一睁眼就在特调局了，其实自己的真实身份是一个还在为实习证明发愁的大学生？
这世界还有实习证明这东西吗？
说不定时泰会立刻把苏谅睿叫回来，给她多开一倍管脑子修复的药。
戚许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如实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时泰或许没想到戚许的回答这么离谱，甚至不愿意编造一个像样的谎言敷衍他。
她好狂。
时泰还想再努力一下，他继续说：“别怪我没提醒你，其他人可没我这么好说话，如果你是被他们拷问可没这么容易敷衍了。”
“你在威胁我？”戚许反问。
“不，如果是威胁你，我不会选在这里。”时泰收回双手，重新插进外衣口袋，“我只是想知道理由，我不喜欢没规律、没理由、没头没尾的事。”
4分36秒终于过去，机器人助手如约而至。那是个圆滚滚的小机器人，它走到戚许床边，拔掉所有插在她身上的管子，然后在屏幕上露出一个微笑。
“祝你早日康复。”它说。
“谢谢。”戚许抬手摸了摸它圆滚滚的脑袋，目送它离开。
房门关闭，房间重新归于安静。
时泰以为戚许不会再回答他了，他起身打算离开。
无论戚许隐瞒了什么，她救了他是事实，出于这种觉得欠了戚许什么的心态，离开之前，他决定对戚许嘱咐几句。
“在异种面前暴露伤口极容易感染，被巨眼蝴蝶攻击的保安就是因为身体异化，转而攻击人类。幸亏有你提醒，他在杀掉我之前被击毙了。”
时泰语气平静，神色严肃，睫毛在眼下投射一片阴影，戚许看不清他的眼神。
“你的检查报告显示体内污染浓度极低，但这并不代表你没有被感染，也有可能只是在潜伏期内，你最好每周都来检查一次。”
看戚许不打算回答，他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戚许的声音。
“我们做个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