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怀瑾说着,便缓缓地朝着沈琉璃,再次走了过来。
这一次,他不再有任何试探。
他伸出手,轻轻地解开了沈琉璃那身,繁复嫁衣的衣带。
冰冷的空气,瞬间便顺着敞开的衣襟,灌了进来!
沈琉璃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君怀瑾一把,揽入了怀中!
“爱妃,”他看着她,声音温和得,仿佛能将这世间最坚硬的寒冰,都给融化,“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他说着,便要低下头,吻上她的唇。
“动手!沈琉璃!你还在等什么?!”
在沈琉璃的脑海中,君北玄的咆哮声,几乎要将她的意识给掀翻了!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失态过。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最心爱的珍宝,被一个自己最讨厌的人,给当着自己的面,肆意地玷污!
“王爷!”沈琉璃在心里,也忍不住低喝一声,“您冷静一点!现在动手,便是前功尽弃!”
“本王如何冷静?!”君北玄怒道,“你难道,真的要与他……”
沈琉璃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就在君怀瑾的唇,即将触碰到她的那一刻。
她猛地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他!
随即,她整个人便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猛地向后一软!
“噗——!”
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喷涌而出!
染红了她那身,散开的嫁衣!
也同样,染红了君怀瑾那双,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眼睛!
“你……”
“殿下,”沈琉璃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凄美的笑容,“臣妾的身子,怕是配不上您了……”
她说罢,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软软地倒在了冰冷的地砖上,不省人事。
寝殿内,红烛摇曳,将君怀瑾那张,写满了错愕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他看着这个,软软地倒在自己脚边,早已不省人事的少女,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在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她……她竟敢……
她竟敢用这种方式,来反抗自己?!
一股无名的怒火,混合着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屈辱,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缓缓地蹲下身,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气息,极其微弱,时断时续。
他又将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脉象,更是混乱到了极点,时而如奔马,时而如游丝,毫无章法。
看起来,倒真像是急火攻心,旧疾复发的模样。
可他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个女人,从他见到她的第一刻起,便一直表现得滴水不漏,宠辱不惊。
她不像是一个,会因为这点小事,便情绪失控到吐血昏厥的人。
“演戏。”
这两个字,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可他,却找不到任何证据。
“殿下!”
就在此时,寝殿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内侍总管常德,带着几名太医走了进来!
“殿下!您没事吧?!”
他看着地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迹,以及早已不省人事的未来太子妃,吓得是魂不附体!
“传孤的令,太子妃她,水土不服,旧疾复发。”君怀瑾缓缓地站起身,声音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从现在起,封锁整个承运殿,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另外,”他继续说道,“派我们最可靠的人,立刻去一趟乾国。”
“孤要沈琉璃从小到大,所有的病案记录!”
“是!”
……
一场本该是,春色无边的洞房花烛夜,最终以一种,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式,惨淡收场。
而沈琉璃,则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被几名手脚麻利的宫女,小心翼翼地抬到了偏殿的床榻上。
太医们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
可他们开出的药方,却无一例外,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安神补气之物。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位刚刚才嫁入东宫的未来太子妃,怕是活不长了。
……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
在那个,早已陷入了昏迷的少女的脑海中,正上演着另一场,更加惊心动魄的战争。
“他娘的!”君北玄的声音,充满了无边的后怕,“你这个疯女人!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那可是‘逆血散’!是我当年,在军中专门用来,惩治那些逃兵的虎狼之药!此药,虽然能让你在短时间内,呈现出吐血昏厥的假象,可它对身体的损伤,却是不可逆的!”
“你……”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颤抖,“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王爷,”沈琉璃的声音,虚弱得像一片羽毛,“您不是也说了吗?置之死地,方能后生。”
“放屁!”君北玄怒道,“本王说的是兵法!不是让你去送死!”
“可若是我不这么做,”沈琉璃在心里,苦笑一声,“那我今夜,怕是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君北玄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计策虽然疯狂,却是眼下破局的唯一方法。
“那你现在,感觉如何?”他问道,声音里,竟是难得地带上了几分关切。
“还好。”沈琉璃在心里,平静地回应,“只是觉得,有些冷。”
冷……
这个字,如同一根无形的针,狠狠地刺在了君北玄的灵魂上!
他知道,这不是错觉。
“逆血散”的药性,正在她体内,疯狂地肆虐!
若是再不想办法,将那股霸道的药力,给压制下去,那她便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不行!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君北玄的声音,变得无比果决!
“沈琉璃!你听着!”他的声音,掷地有声,“从现在起,将你所有的心神,都集中起来!本王要教你一套,能让你活下去的法子!”
“什么法子?”
“‘龟息功’。”君北玄缓缓说道,“这是,我大徽皇室,代代相传的内功心法。虽然不能让你立刻恢复如初,却也能让你,暂时地封住自己的血脉,将那股霸道的药力,都给压制回你的丹田!”
“可是……”
“没有可是!”君北玄打断了她,“你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说罢,便开始将那套,繁复而又玄奥的内功心法,一字一句地传入了沈琉璃的脑海之中。
“气沉丹田,意守玄关……”
“周天运转,九九归一……”
沈琉璃不敢有半分怠慢,连忙摒住呼吸,按照他的指示,一点一点地尝试着运转自己体内那,微弱的气息。
起初,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被堵死了的河道。
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将那股气息,给推动分毫。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地找到了感觉。
那股,原本还微弱不堪的气息,竟真的在她的引导下,开始缓缓地在她的四肢百骸中,流动了起来!
而她那颗,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的心,也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那冰冷的身体,也开始恢复了些许温度。
“漂亮。”君北玄难得地发出了一声赞叹,“沈琉璃,本王承认,你或许没有习武的天赋,但你这内功的根骨,倒还真有几分天纵奇才的模样。”
“王爷过奖了。”沈琉璃在心里,有气无力地回敬了一句,“您若是再晚一会儿,怕是就要给我收尸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君北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声音里的那份凝重,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他知道,自己今日,也同样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若是这个女人,真的死在了这里。
那他……
他不敢再想下去。
沈琉璃在“龟息功”心法的引导下,终于将体内那股,暴走的药力尽数压制回丹田时,窗外已是鸡鸣三遍,天光大亮。
她缓缓地睁开眼,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是被拆散了又重新组装过一般,每一寸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酸软无力的疲惫。
可她的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感觉如何?”
君北玄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竟是难得地没有半分嘲讽。
“还好。”沈琉璃在心里,平静地回应,“只是觉得,有些饿了。”
“你现在,最好还是乖乖地躺着,别乱动。”君北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声音里的那份凝重,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逆血散’的药性,虽然被暂时压制住了,可它对你身体的损伤,却并非一日之功便能弥补的。接下来这几日,你怕是要好生‘静养’了。”
他特意在“静养”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沈琉璃知道,他这是在提醒自己,好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果然,就在她刚刚才缓过一口气的时候,寝殿的大门,便被“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了。
太子君怀瑾,身着一身明黄色的常服,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缓缓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