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回和陆颂渊睡下后不久,公主和将军车架被劫的事便传到了宫中。
景文帝本来在喝药,一时情急推开药碗被烫伤不说,还滚下了龙床。
太后闻言急匆匆赶来,派大半京营的人出去找后,心疼又愤怒地骂了景文帝一顿。
景文帝眼神闪动,“母后,其余事情都不重要,阿珠若是出了事,儿子百年之后如何能去见梓童!”
太后拍了拍皇帝的胸口,端上一碗新药递给今日侍疾的四皇子,对皇帝说道:“哀家亲自派人去找,定不会叫她出事,你莫要再跌了皇帝该有的威严。”
方才景文帝跌下龙床之时,有不少妃子大臣,还有皇子公主们在跟前。
景文帝道:“儿子知道。”
太后这厢稳步出了养心殿,下玉阶走了几步后,吩咐一旁之人,“派影卫出去寻。”
顿了顿,太后说道:“只需寻六公主。”
身侧之人愣了下,随即应下,“是!”
顷刻间,皇宫六部将军府丞相府,四方不同之人怀着不同的目的皆向着深山来。
-
天光熹微,晨光刺破林中雾气,丝丝缕缕照亮林间,落在正熟睡的二人脸上。
披风动了动,陆颂渊率先醒了过来。
这般在硬地上睡了一夜,饶是他也有些受不了。
稍微缓了下,陆颂渊晃了晃僵硬的脖子,慢慢抽出被景回压了一夜的胳膊,摸了摸腰间的伤口坐起了身。
一夜过去,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不流血便不用再管了。
陆颂渊转头看向景回。
昨夜滚落之时,她脸上沾了不少泥土,后来给他上药,唇珠上也沾了一层青绿,头发散乱着落在她面庞脖颈上,活像北境表演歌舞之时的小达子。
这样的环境,她怎地还能睡这么熟。
陆颂渊皱皱眉,伸手过去叹了下景回的鼻息。
是不同寻常的烫。
“殿下?”
陆颂渊边唤着景回,边摸上她的额头,滚烫。
她发烧了。
陆颂渊一连叫了她许多声,景回都没有反应,不知是不是烧晕过去了。
陆颂渊瞬间面色阴沉,他掐住景回腕上的穴位,强行把人叫醒。
“唔——”
景回挣扎着手腕,说道:“痛!”
她自认为用了很大的力气挣扎,但那手在陆颂渊手中不过是蹭了蹭,“你发烧了。”
景回恍恍惚惚睁开眼,面前之人长发披散,模糊不清,晨光落在他肩上,衬得他温柔无比。
她歪歪头,强撑着起身抱住陆颂渊的脖颈,骑在他身上唤道:“母后。”
陆颂渊僵住身子,半晌后眯了眯眼,偏头问道:“你叫我什么?”
“嗯——”
景回晃了晃头,再没了动静。
林中又安静下来,被叫母后的人坐了半晌,忽然散发出来些“母爱”。
陆颂渊伸手环住了景回的腰身,让她坐得的姿势更舒服了些。
日头不断升高,陆颂渊靠在枯树上,仰头看了看,知晓约莫是到了卯时末。
这么个山坡,宫中那些人还没找来,一群废物。
这厢陆颂渊刚这么想着,那厢山坡上便传来了熟悉的叫声。
并无众多脚步声,只有一两个人的声音,这脚步声陆颂渊熟的不能再熟,因此便也知道,除了他的人,暂时无人寻到此处。
“将军——”
“公主——”
“你们在下面吗?”
走下来会死,陆颂渊应了声,“在。”
上方还是那般喊,无人走下来,陆颂渊心道待他出去非揍陆青越一顿,无奈大声应道:“还不滚下来!”
“太吵了。”
胸腔震动的景回不安,她伸手摸索着从陆颂渊的侧脸一直蹭到唇上,死死将他的唇捂住了。
……
陆青越赶来时,看见的便是一副他从来没想过的能出现在陆颂渊说身上的画面。
他们将军靠着枯树,头发散乱无比,怀中抱着的美人跪坐在他腿上,他的下半张脸还被美人的葱白玉指挡住了。
若非看见那美人肩上的粉白披风熟悉,知晓公主身份尊贵,陆青越非得多和陆颂渊说几句。
不过那些人还没找到此处,还不妨碍陆青越开陆颂渊玩笑。
他拉着陆昼雪走过去,跟陆昼雪说道:“呦,阿姐,你看看这是谁啊?”
陆昼雪长发高高束起,手中拿着一柄银色雪花剑,清冷孤傲。
她朝陆颂渊行礼,“属下来迟,将军恕罪。”
陆颂渊拉开景回的手,点点头对吩咐道:“叫马车来。”
“是!”
陆昼雪说道:“宫中众人知晓公主失踪,派出去的人引得上京大乱,来此之人一波接着一波,其中有一波刺客是冲着您来的,他们想取您性命。”
“老规矩。”
陆颂渊冷冷吐出一句,“审完之后凌迟,谁派来的,扔到谁面前去。”
二人皆已习惯,连忙应下,“是。”
陆昼雪转身离去招呼人牵马车来,陆青越看了陆颂渊和景回一会儿,还是怀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走到二人不远处,距离恰好停在陆颂渊揍不到他的地方,开始胡说八道。
“将军单独与公主独处一夜,滋味如何?”
陆青越撑着下巴,“温香软玉在怀,您有没有诉说一下生平,让公主更加怜惜您,进而在文帝面前多说您几句好话?”
他嘟嘟囔囔地实在烦人,连景回都被吵醒了,她偏头看向声音来处,又模糊看见一个沐浴在日光下,“你是谁?”
陆青越呼吸一窒,连忙恢复正形,“属下陆青越,参见公主殿下。”
景回听不清,“你太吵了,离我和母后远一些。”
“啊?”
陆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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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瞪着双眼使劲眨,在二人脸上来回看,等景回再次睡着了,他都没搞懂这两位主子这是玩什么新花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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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昼雪仅去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将搜寻之人和马车都找了来。
一大群人呜呜泱泱将这片山坡围住,有序地开始清理杂草准备让二位主子上车。
阿鱼一看见景回的模样便扑了过来,“公主!”
阿颜紧随其后,二人看着景回烧的通红的脸,皆是担忧不已。
“劳烦将军松手,我们扶公主上马车。”
陆颂渊环住景回的时间过久,连他自己都忘了还抱着景回,闻言僵了下,冷硬地说道:“嗯。”
陆颂渊倒是松了手,谁知不肯松手的人是景回,她死死环着陆颂渊的脖颈,众人又不敢掰疼了她,都看向陆颂渊。
对上众人的目光,陆颂渊也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神情流露出来,他也没有去碰景回,生怕再把景回叫醒后,她唤他母后。
到那时才是真的说不清。
“公主昨夜受了惊吓,现下正在发烧。”
陆颂渊大言不惭,“本将军心疼公主,劳烦众位把轮椅推来,我抱公主回府。”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看看,工部的大人连忙挥手,“是,是,将军稍候,还不快搬来!”
不多时,一行人从山坡上抬着个新的轮椅下来。
“将军的轮椅昨夜已经滚落悬崖,摔得不成样子了,这是工部连夜打造出来的新轮椅,供将军短程使用。待回去将军府,老臣会立刻派人上门给将军量身重新制作轮椅。”
陆颂渊看了眼那把毫无特色的轮椅,说道:“大人费心了。”
陆青越这会儿有了眼力见,赶忙上前挡住二人身影,由着自己的人将陆颂渊和景回一同扶上轮椅,又抬上马车。
一行人渐渐走远,不同之人前往不同之处报信去了。
山间逐渐安静下来,陆青越看着身边的阿颜。
“公主受伤了,这位姐姐还不去照顾公主吗?”
阿颜深知景回用意,朝着陆青越抬了下唇角说道:“公主旨意在上,你既然知道我心疼公主,便快些走吧。”
说完后,阿颜翻身上马,垂眸看着陆青越。
陆青越无奈牵起景回的马,往上京城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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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浮浮沉沉,各个梦境混乱不堪地出现在景回脑中,促使她醒来的是耳边的一声闷雷。
屋内有些昏暗,景回缓了半晌,才发觉她躺在陆颂渊怀中。
一时分不清梦境现实,景回猛得松开手坐起身,转头看向屋外。
浑身的酸痛让景回意识到,她已经从山坡底下回到将军府中了。
“糟了!”
已经是隔日的晨起,外面还是一片昏暗。
陆颂渊被景回抱了两日,总算能呼吸了,他也缓缓坐起身,顺着景回的目光看向窗外,问道:“殿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