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殿。
李德全点头哈腰,求爷爷告奶奶地给闻幸作揖,“老奴求求陛下了,今日是太后的生辰宴,您得去啊。”
闻幸缩在被窝里,整个人都是恹恹的。
“冷,不去。”
已经过了寒露,天气骤然变冷。
院子里的秋海棠已经谢了个七零八落。
闻幸身子薄,夏天怕热冬天怕冷。这秋寒刚起,他骨头里的寒气儿便已比常人更胜几分
天暖时他便有大半时日赖在床上,如今寒意一起,更似一张被米浆糊牢了的窗户纸,轻易撕不下来,只不过他糊牢的,是床框而非窗框。
李德全很为难,“太后说了,近日发生了国库大案,为着节省用度,此次寿辰不大操大办,只摆个简单的家宴便好。来的都是皇室宗亲,不讲那些虚礼排场。”
闻幸还是纹丝不动。
李德全急得挠头,搜肠刮肚地想,忽地眼中一亮,“对了,奴才听说太后此番特意不办寻常宴席,说是图个‘君臣同乐’,安排了游戏。还说若是拔得头筹,还有彩头呢。”
听见游戏两个字,闻幸的耳根动了一下。
见他还是没有要起的意思,老太监急了。
怎么办?
太后的生辰宴都不去,传出去陛下仁孝的名声可就全完了。
自古皇家以孝治天下。若是连九五之尊都失了孝道,天下万民将何以看待皇权?又何以信服?
是以历朝历代,除却失道寡助的暴虐昏君外,鲜有帝王敢公然忤逆太后。
看来......李德全想了想,叹了一声,看来还得求小美人来帮忙啊。
他正打算出去找救星,却听星河道:“游戏!什么游戏?”
李德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解释:“说是在永寿宫花园里安排了关卡,赢了有恩赏,具体的,老奴也不太清楚。”
星河跃跃欲试,“我也可以玩吗?”
李德全笑道:“应是可以吧。”
星河扭头看闻幸,目光亮亮的,“主子!咱们去吧!”
自从上次跟宁无劫赌气,他就再没离开过闻幸身边,每天守着皇帝,就是要证明自己绝对不吊儿郎当。
结果一守就在宫里守了大半个月,快把他闷得头上长蘑菇了。
就见床上的帝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是把连日的无聊都吐出去似的。
然后被褥里的人蛄蛹了一下,翻了个身,“李德全。”
李德全欣喜地连连应声,“陛下,起了吗?”
“嗯。”
安静的寝殿内立刻活络了起来。
*
永寿宫后花园。
园中摆了曲水流觞,宗亲们围水而坐,首座上太后头戴凤冠,雍容闲雅,却是凤眉蹙紧。
“陛下呢?”王弗唯压着愠怒问身侧侍从。
侍从怯怯道:“已经催过多次了,说是还没起。”她的尾音都压得快要消失了。
王弗唯闻言,目光一冷。
见高座上太后身侧的位置始终空缺,亲贵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陛下该不会连太后的寿宴也不露面吧?”
“听说陛下宠幸的那位美人才在前朝拿下了几十位官员,该不会是忙着这件事?”
“那岂非不少位置都空出来了?我得赶紧想想办法,送几个进吏部。”
“想什么呢?眼下官员任免都得过了宁家那个的眼,你想塞人,哪那么容易?”
一名亲贵叹了一声,摇摇头:“今非昔比,不比从前的好日子了。”
“你们都是目光短浅,盯着六部那几个位置有什么用?”
“要塞,也得塞进陛下眼里啊。”
有人心头嘀咕,可是陛下好男色,哪个好人家愿意把自己培养的好男儿往龙床上送呢?
更有人目光闪烁,似是已经成竹在胸。
议论间,众人听得一声“陛下驾到!”
人们齐齐望去,便见十六人抬的步撵刚刚落下。
青年帝王照例不着冕服,只束了一只镂织金丝嵌玉冠,肩上披着件竹月色狐领斗篷,白色的狐毛在秋意的微风中徐徐而动,衬得那优越的面部轮廓更柔和三分,眉目如画。
亲贵们齐齐下跪迎接帝王莅临。
王弗唯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怀玉啊,今日政务有这么繁忙?怎得姗姗来迟。”
闻幸心说他在睡觉,哪有忙。
但他猜到太后应该是想找回些面子,推脱他的来迟是因为公务而非怠慢她这个母后,于是便也懒得反驳,只模棱两可地“唔”了一声。
宴会在皇帝落座后开席。
说是家宴,便也没有太多繁复礼节,王弗唯坐在皇帝身侧,语带关心地道:“听说怀玉之前在宫外遭遇刺杀,怎得这么大的事情也瞒着母后?”
闻幸正提着筷子,听见这句顿了顿。
他是故意将刺杀之事瞒下的,缘由别无其他,就是想少点麻烦。
听说皇帝被刺杀,阖宫上下少不了鸡飞狗跳个一段时间,特别是太后与一些宗亲老臣必然是要来嘘寒问暖一番以表诚意。
他喜欢清净,讨厌福宁殿天天来人。
不过这么大的事情早晚瞒不住,只是没想到太后这么快就知道了。
“怀玉,没受伤吧?”
太后委实是一幅关切的模样,闻幸瞧不出什么,只摇摇头,“无碍,一伙山贼而已。”
王弗唯做惊愕状:“京畿之地,也会有山贼?那些三大营的驻军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样,剿灭了吗?”
闻幸看她一眼,淡道:“已经剿灭了。”
王弗唯放下心来,“以后还是少出宫为好,可又是那星河撩拨的你?”
正抱臂隐藏在高高树枝上的星河听见这句,不满地撅起嘴。
太后语重心长,以一个长者的姿态道:“陛下应该知道自己身份贵重,还是少跟这种不知尊卑的奴才......”
“母后。”闻幸厉声打断。
他将筷子放下,一双凌厉目光就扫了过去,“朕身边的人,就不劳母后费心了。”
王弗唯接到那束目光,脸色虽不变,但尖锐的护甲就掐进了衣袖里,将那袖口都掐皱了。
自从闻幸大病一场后,对她的态度就像是变了个人,从前对她毕恭毕敬,言听计从,如今不仅连面都见不到,即便见到了也是敷衍了事,更甚者竟会与她争执一番。
渐渐失去掌控的不安感在她的心底愈烧愈旺。
但她还是压下心头那团怒火,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慈母做派,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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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母后管得宽了。”
“不是说有节目么?”闻幸对闲聊没兴趣,直奔主题道。
听见这句,王弗唯眼里起了点笑意。
“是,已经安排好了,就等怀玉你来呢。”
闻幸顺着王弗唯所指的方位看去,便见曲水流觞的下游,假山拱桥鳞次栉比,水榭连廊穿插其间。
太后宣布规则:“那水榭里有六座关卡,里头各有一名出题人,只要过关,便可从出题人手里得到筹码,只要集齐四枚,便可从本宫手里讨个恩赏。”
恩赏闻幸没兴趣,他就纯想看看那些关卡里有什么。
毕竟宫里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
这现成的闯关游戏他高低得玩一玩。
闻幸自顾起身走了过去。
见皇帝起身,一众亲贵也都成群结对地跟上。
第一间房门大开,里头站着一名身着青衫眉目舒朗的清俊公子。
见闻幸驻足,他忙上前一步,躬身长揖,“微臣忠素侯嫡次子,晋子瑜,叩见陛下。”
话音未落,闻幸身后便有一位宗亲热络地挤上前来:“陛下,此乃犬子,论起辈分,他该唤您一声表兄才是。”
忠素侯不等闻幸应声,便如数家珍般絮叨起来:“犬子方及弱冠,仪表堂堂,在学子监也是......”
闻幸微微蹙眉,对攀亲戚毫无兴趣,径直问那晋子瑜道:“你的题是什么?”
原本晋子瑜正等着父亲将那些溢美之词全盘倒出,骤然被这么一打岔,明显怔忡了一瞬。他局促地觑了一下闻幸的神色,才忙侧身让开道路,耳根微红,声音也低了几分:“请......请陛下入内一观。”
闻幸回头冲一群皇亲国戚,“你们不参与?”
所有人都是连连摇头,纷纷摆手,“不不不,陛下请。”
闻幸不解,这太后的恩赏这么没有吸引力吗?
他没做深想,抬脚迈入房中。
星河一个飞身跟了进去,“主子!什么题,我也看看!”
*
宁无劫刚从诏狱回来,将沾染了一身血腥气的曳撒褪去,至浴房洗漱干净换了身常服,才到福宁殿给闻幸汇报近日办案的进展。
却见李德全迎门出来,和蔼地道:“陛下去参加太后的生辰宴了,一时半会应是回不来,还请宁大人先回吧。”
宁无劫“哦”了一声,脚尖一歪就要走,却又顿住了,不放心地道:“陛下带了几个人?”
他说时扫一眼庭院,很快便察觉到了他留下的影卫。
人都在。
他缓缓蹙起眉。
老太监笑道:“就带了星河。”
“那毕竟是太后宫里,带太多侍卫总是不好。”
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放心不下自己母亲,要带一堆侍卫去防着呢。
似乎是看出他的疑虑,李德全又道:“宁大人放心,永寿宫的戒备不比咱们这差,再说不是还有星河么,不会有事的。”
宁无劫思忖一会,喊了声:“岁星。”
影卫应声出现,单膝跪在宁无劫跟前,“大人。”
宁无劫垂眼看着影卫一身的黑色劲装,薄唇吐出三个字:“脱衣衫。”
影卫抬头:?
李德全一脸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