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走了多久,青容就僵了多久。
倒不是因为别的,纯粹是有些尴尬。
她本来从不会把这些接触当回事,以前对着慕砚恒直扑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如今并肩而行,她反而束手束脚起来。
或许还是因为目的不同了,以前单纯为了亲近,现在已多了些别的意味,难免有些心虚。
慕砚恒和之前一样一路无话,但手攥的还算紧,青容努力不让手臂晃动幅度过大,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低一点。
直到她驻足,目光定在不远处围观的人群。
“都来看一看啊,弓箭比赛啊!两人组队,十文钱便可参与,成绩最好的可将奖品带回!”
难得遇到个需要两人组队的环节,简直是大好的剧情推动,然而青容想了想,还是移开视线,转头想走。
就在这时,她的手被人牢牢拽住。
“想玩怎么要走?”慕砚恒问。
青容干笑:“呃,其实也没那么想玩。”
主要是那老板认识她,而且戴着面具也会认识她。
因为她之前经常来,也是戴着面具拽着贺景麟一起,原因无他——奖品能卖钱,有时候能抵她半个月的工钱,她自然乐意参与。
贺景麟身为围猎魁首,箭术自然高超,基本上他一个人打出来的成绩比其他组两人相加还要好,她只需要浑水摸鱼当个摆设,就能稳拿第一。
时日久了,自然和老板娴熟。
娴熟了,话就会多,还会故意给她挖坑。
然后百分之九十九要当着她的面问:怎么换了个人?之前陪你的小公子今日怎么没来呢?
她胆子小,不敢想。
慕砚恒见她神色不大自然,似是有所怀疑,他仗着个子高,隐约见到了摆在台上的奖品。
“是个好东西。”慕砚恒先来了兴趣,“可以一试。”
“不不不不了……”青容想走,甚至想甩开手,然而慕砚恒的劲简直前所未有的大,像故意跟她对着干似的。
两人内力暗中较劲,周遭燃起的火焰不约而同向外扩散,像是被狂风所席卷,然而这个风不被人所感知,便有声音发出疑惑。
“这火怎么歪了?”
两人对视两秒,同时泄了力。
慕砚恒神色淡漠,掸了掸袖口:“内功修炼的不错,以及,那个奖品,为师想要,这是为师数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合眼缘的东西。”
他哪是合眼缘,他分明就是找事来了。
青容无语至极,偏偏她无法推拒,只得让慕砚恒拽着挤进人堆里。
慕砚恒满身凌冽,人群不由自主让出一条道,以至于他以身开路,居然也没碰着什么人。
“呦。”老板显然注意到这里的动静,目光直勾勾投过来,“青姑娘又来进货了,不过这次怎么……”
“我师父,我师父。”青容火速断掉话音。
那老板却故意升了三个调,抑扬顿挫的:“你同你师父来,那景小公子你不要了?”
“……”
这凡世都是满满的恶意。
慕砚恒沉吟一声:“景小公子?他说贺景麟?”
因身份缘故,大部分皇亲国戚对慕砚恒都是避而不及,连带着对青容也是有礼而疏离,整个皇室同青容走得近的,也就无权无势的六皇子一个人。
然而六皇子近年来愈发耀眼,自一月前的冬猎夺得魁首,已有更多的人注意到他,然而背景是硬伤,母亲早逝,皇帝漠然,朝野上下无人站在他身后,便注定他无论如何优秀,也终将是别人登基的垫脚石。
因而在听闻杂事的百姓眼中,青容便是他想要攀附的后台,只有皇室中人自己清楚,这后台没什么实际用处。
慕砚恒没有实权,先皇遗嘱尚在,他也不可参与皇室之事。
所以贺景麟缠着青容,皇帝也没管,其他皇子更懒得搭理。
“是……是啊,我在这个皇城,也就和他稍稍熟稔些,六皇子此人……当个普通朋友吧,挺好的,挺好的。”
青容知晓后面的剧情,很是难捱,有种当人家面吃里扒外的错觉,慕砚恒似是沉思片刻,得出一个深刻的疑问。
“你与他常来?他箭术很好?”
青容一噎,格外真诚:“那也没有。”
围猎魁首在箭术造诣上自然是佼佼者,一己之力带她进货不是开玩笑的,贺景麟近乎未失过十环,平常人看到他气宇轩昂发挥一番,信心便失了大半。
可慕砚恒不一样。
天枢仙尊,左手持弓,右手执剑,身姿如皎皎皓月,一见可念终生。
这是青容在仙界时常听到的话。
在凡间同样适用。
说话间,慕砚恒已付钱接过弓箭,他甚至没有过多瞄准,没有调整身形,草草拉紧弓弦,只大致一瞥后随手松开。
随之而来的是周遭一片惊呼。
“我去。”老板瞪大眼,对着青容直竖大拇指,“你这找的搭子个顶个牛叉啊,可惜都喜欢戴面具,哎,你透个风,他们是不是什么神秘组织的?专职射箭那种?”
青容干笑:“没有,就是普通人,我随手抓来给我打工的师父,我眼光好吧。”
慕砚恒顿住,瞥了她一眼,没吭声。
只有微微的口型对着青容比出四个字。
大逆不道。
随后又是五中靶心。
自始至终,靶心只存在一根箭。
这对决已然没了悬念,本跃跃欲试的人早已垂头丧气,却还是忍不住停留在此,想欣赏一番蒙面人的风姿。
而蒙面人——慕砚恒自认为这番作为是有用的,起码能告诉青容他一定比贺景麟强,没必要经常跟这小子厮混。
然而他偏过头,却发现青容并不如何激动,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
这样的平静,在惊叹声中显得格外刺眼。
慕砚恒一顿,将最后几发箭打完,行至青容身侧,带着几分强硬地将弓递去:“到你了。”
青容却没接,只是道:“不用,反正师父已经打了百环,够了,后面有人超过去再说吧。”
以往都是这样的,贺景麟自己打出个惊人的分数,她并不需要掺和,只需站在这,奖品便会被放在她掌心。
可慕砚恒似乎并不打算这么做。
“是今日不想玩吗?”他语气虽淡,弓却递的更近了些。
青容见糊弄不过,只得坦言。
“我不会射箭。”
没人教过她。
慕砚恒微微怔住,似是没想到是这样的缘故,他持弓抬起的手缓缓放下,眉心微蹙。
片刻后,他转身去和老板说了什么,老板连连点头,紧接着便有其他人来参与比赛,竟比刚刚还热闹了些。
慕砚恒回来后,青容便问:“这是做什么了?”
“给了点东西,当第二的奖励。”
“……”
真是遭人咬牙。
青容还没来得说什么,慕砚恒却拉住了她的手腕,往空旷些的地方走,他另一只手依旧拿着把弓,但这弓和刚刚不一样,似乎并不是老板的。
停步后,这弓递在了她的面前。
青容不解:“做什么?”
“教你射箭。”
一时静了两秒。
慕砚恒冷哼:“看你怏怏的,是觉得自己没参与感?早知如此,当初怎么不让为师教?下山下的倒干脆,呵……不过现在也不晚,拿着。”
触及弓身时,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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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质感伴随轻微寒气裹挟指尖,青容明白,这绝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东西。
“这是为师的冰玄弓,做了点障眼法,不然太招摇。”
慕砚恒没多解释,只是纠正她的姿势:“头抬一点,重心下压,看见前面的砖角没?用这个,连成一条线,对准。”
话本中那种贴身传教的情节并没有出现。
因为青容的第一箭,便中了目标。
慕砚恒眸中的惊艳一闪而过,随后重新冷了下来,一副严师模样:“尚可,继续。”
青容并不了解射箭,也不明白到哪种程度才算优越,反正肯定越准越好,她微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又是一箭。
到底不熟练,这次偏了些许。
在武艺上,青容是很少吃瘪的,一旦吃瘪,便容易犟,她近乎是有些急切地重新搭箭,却有一只手覆在了她拉弦的手背上。
“不要急。”慕砚恒垂眸道,“为师已拿了百分,暂时无需你临时发挥的多好,不过……刚刚有两人打了个不错的分数,加起来比一百高,所以,你也确实要背点压力。”
“……”
挺坏的,一边让她放松,一边给她施压。
但她并不反感,甚至眼神比刚刚更亮了些,拉弦的指尖微颤,并不是因为畏惧。
而是激动。
这是她同贺景麟参赛时从未有的心境。
一盏茶后。
“好箭!”
周围人忍不住赞叹,老板也是格外惊讶:“你进步这么快?上次还是随缘打法,这次竟能中九环,厉害,厉害,还有最后一箭,试着中靶心!”
利箭破空,可惜钉在靶心偏左侧,恰好有烟花绽开,光影绚烂,璀璨耀眼。
她听到慕砚恒淹没其中的声音。
“可惜了。”他似乎在轻笑,“不过无妨,下回再带你来,打个双百。”
老板将奖品递给她,是一个不大起眼的锦囊,鬼知道慕砚恒说合眼缘是合在哪,但做工精细,倒也不差。
她故作嫌弃将锦囊塞给慕砚恒,慕砚恒哼了哼:“开心了吗?”
青容没说话,就当没听到,她左手还持着冰玄弓,也没还回去的意思。
“还来,不要把为师的武器当成什么可以随便用的东西。”
“都拿来参与山下的游戏了,我再玩玩,也不随便吧。”青容得寸进尺,“能不能把障眼法取消?这看着好丑。”
她瞧着的确心情极好,连带着步伐颇有些蹦蹦跳跳的,冰玄弓在她手里耍刀似的转来转去,慕砚恒心疼得快咬牙,赶紧把弓抢回来。
换来一声愤懑的哼哼。
慕砚恒:“……”
他明显不太会应对这种女孩耍小性子的场面,临霜护教难得迷惘,片刻后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途径,在自己的袖口间一顿翻找。
青容哼完其实也微微后悔,刚刚有点得意忘形的意思,她十分清楚他俩目前的关系还不足以支撑这样的“无理取闹”,正想着怎么圆回去,一只手却突然伸到她眼前。
掌心捧着被油浸透的纸,带着些许甜香。
“给你买的,问了江溪闻,他说你喜欢吃这些,尝尝?”
“……”
老实说,毕竟活了这么些年,她早过了能被一包糖感动的年纪,任何人都清楚这不是什么成本很高的事,因此她也只是正常道谢。
“师父对我真好,多谢师……”
她的尾音卡在慕砚恒拿出一柄剑的刹那。
剑柄与剑鞘墨如玄铁,通体偏薄,配色似乎格外单调,可若细看,便能瞧出剑柄的流云雕刻图案中镶嵌了细碎的夜空蓝的宝石,如闪烁的点点星辰。
青容愣住了。
这是……
鎏虹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