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内,男孩满身脏污,衣服被地上的碎石划出许多个小洞,变得破破烂烂。刚刚被拳打脚踢了那么一顿,身上一定是疼的,但他一声不吭,只默默低头走路,似乎一切只是一场玩闹。他的眼神是平静的,黑漆漆的眸子像两潭死水,映不出半点波澜。
青容忍不住看他一眼又一眼:“你……还好吗?”
男孩若无其事般点点头:“嗯,没什么大碍的,但那帮人可能会找你麻烦,你近日避一避吧,别让他们找到你。”
这番话说的忒不客气,但也着实是好意,只是愈发让人觉得这小孩实在可怜,瞧着这满身污痕,她实在难以置信会有皇子过得这么凄惨,连平民家耕地的老牛待遇都不如。
鎏虹适时的出了声:“这的确是六皇子,名唤贺景麟,景色的景,麒麟的麟。”
青容心想,倒是个野心勃勃的名字,然而这种名字出现在这么个凄惨的小孩身上,便显得不是那么恰当。
只是她觉得既然敢取“麟”字,说明当今皇帝最开始对他的期望应该挺高,可如今却这般不受待见,属实可怜的过分。她甚至莫名其妙觉得,如今贺景麟被打压成这样,或许除了生母身亡和父亲不管不顾之外,这个嚣张的名字指不定也是个令人看不惯的借口之一。
宫墙很高,带着无形的压抑感,青容犹豫着问:“六皇子,要不……你寻个地方等我片刻,我去给你取些药来?你年纪还小,伤病不治会有很大影响。”
贺景麟的视线再度落在她身上,带了些许愕然:“这些伤不碍事的,不过,你不是宫内的人?”
“不是,近日宫内寿宴,我随……家人前来参加。”青容也很惊奇,“你怎么看出来的?”
贺景麟顿了顿,自言自语嘀咕:“竟忘了寿宴,怪不得今日皇宫如此热闹。”随之又是一声轻笑,“宫内的人不会对我这么好的,所以你当然来自宫外。”
更惨了,简直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宫宴你会去吗?”
“嗯,皇子都得去,只是我不会在正坐而已,但也有东西吃,宫宴会来许多人,这种场合,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贺景麟看着她,面上是不符合年龄的浅淡笑意,“你是哪家官员的家眷吧?宴会上最好不要轻易露面,尤其不要被太子的侍卫看到,会有麻烦。”
青容默然,有慕砚恒这尊大佛杵着,宫内麻烦大概是不会有,但回去之后会有另一个麻烦找上她。
贺景麟说的对,宫宴上她得低调再低调,早知道未来皇帝是这个鬼样,她才不愿意抱着怜悯之心来看两眼,不过顺手捞了个被打的半死的小皇子,倒也不亏。
没人会嫌人脉少,况且是这种付出代价较低的恩情。
“出来时间已久,姑娘该回去了。”
一直跟在身后沉默不语的曹公公不知何时赶了过来,青容能听出这是提醒她不要和贺景麟走的太近,人已经捞出来,那帮侍卫应该暂且不会再出现,在这停留的时间确实已久,青容便点点头:“好的,那六皇子,我就先走啦?”她又递给他一个白色瓷瓶,“这是跌打药,你回去自己涂一下,虽不如其他药,但也很有效。”
贺景麟怔了怔,接过瓷瓶后微微一笑,他脸上还有尘土和淤青,一双眼睛却分外漂亮,抬眸间显得天真又纯净,他安静望着青容同他挥手告别,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宫墙角落。
寂静无声,白瓷瓶被他捏在指间,转了又转。
忽的,他眼中笑意淡了下去,继而染上一层不大明显的阴翳,像是耀眼的光被乌云尽数遮住,再不复刚刚的纯澈。
…
青容回去时,慕砚恒也恰好与人同行出殿,他身侧是一位三十出头模样的中年男子,锦服华冠,龙纹袖于衣角,精致张扬,很是威风凛凛,正是当朝帝王,国号为昌,又称昌帝。
昌帝正眉飞色舞,对着慕砚恒不知在说些什么,甚是兴奋,相比之下慕砚恒显得格外风轻云淡,他面上无甚神情,但略微侧耳,旁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有在认真听。
青容咂舌,震惊于冷漠和礼貌居然能同时出现在他身上,谁都能瞧出他不喜与人太亲近,但又不算特别疏离,像是正好卡在一个临界的边缘,简直把人际交往做到了极致。
她并不是瞬移过来乍的出现,而是和曹公公一起慢慢走过去,慕砚恒自然注意到了她,示意性颔了颔首。青容老老实实待在原地,直到昌帝终于噼里啪啦说完一大堆话,也跟着看到了不远处的女孩,登时眼睛一亮:“砚恒,这是你女儿?”
青容:“……”
就没听过这么荒谬的事。
慕砚恒倒平静,随口解释:“徒弟,叫青容,刚收没多久。”
“哦原来是徒弟啊,哈哈,也是,你在仙门名声太响,朕总是忘了你只有十六岁。”昌帝尴尬笑了笑,眉宇间还算和蔼,“明日宴席小阿容也来吧?近来宫内热闹得很,可不能错过。”
“我会跟着师父的。”青容脆声道。
“好孩子。”昌帝眼睛都笑成了缝,他忽的看向慕砚恒,“正好,明日让她见见朕那些不成器的儿子们,尤其太子,他们年纪相差不大,说不定可以玩到一起,若是很聊得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番话完全是类似于撮合亲戚关系的关心话语,可青容敏锐的从话语里捕捉到一丝别的意味,再回想一下历劫所需的条件任务,这个意味登时变得格外明显。
她来之前的确想看一看这位绿帽英雄,可见识了贺景麟的凄惨,她愈发觉得太子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她刚刚才和那群侍卫结下梁子,若是就这么堂而皇之出现,岂不是会有麻烦?
但又不能当面拒绝皇帝,她只得先缄口不言,听慕砚恒顺口应付,待昌帝满意离开,慕砚恒缓缓行至她身侧时,她果断伸手抓住了慕砚恒的衣袖。
“师父……”青容小声唤着。
慕砚恒一顿,垂眸看她,眉宇间染了丝困惑之意,青容眨巴眼,指尖收紧:“那个……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要和师父说,但不能让别人听见,能不能……”
这附近其实并没有人,小孩安全交到家长手中,曹公公早已随昌帝离开,大殿前空荡荡一片,放眼望去也只有他们两人的身影。
慕砚恒本想让她直接说,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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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神秘兮兮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其艰巨的事,他凝神思索一瞬,干脆一撩衣摆,半蹲下来,侧耳在青容身前:“说吧。”
青容倒没想到慕砚恒这么顺从,反而让她哽住,脱口而出:“算了不说了。”
慕砚恒:“……”
他眸光一冷,带着被戏耍的恼怒,趁青容溜走之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沉声道:“说。”
这人原来吃欲擒故纵那套呢?青容暗戳戳想。
她清了清嗓子,憋出一副委屈样,甚至添油加醋了一番:“我刚刚遇到有人被打,顺手救了一下,打他的人就威胁我,说若我再出现,就把我抽筋剥皮,挫骨扬灰,让我不得好死!太凶了,徒儿害怕的很,所以明日的宴席,徒儿就不去了吧?”
这话术是她前一秒临时转变的,若慕砚恒真的吃这套,那应该……
“怎么,惹事的时候什么也不想,这会担心有人报复?”慕砚恒轻嗤一声,“无妨,你照常随为师去宴席,若当真有人找麻烦,为师会为你准备伤药的。”
“……”
随后的一路,青容始终和慕砚恒保持了三尺远的距离,慕砚恒步子很大,青容哼哧哼哧的紧跟,一边带着小跑一边偷偷瞪他,内心一秒能骂八百句。
“你听听这是为人师父能说出的话吗?”她找鎏虹恶狠狠道。
“哎呀,所以说了不好攻略嘛,他性格本就不易接近,你们才认识这么点时间,以后会好的,陈年老冰得慢慢融。”
“这么下去,感觉他还没化,我得先化了。”
青容满心怨气,又没地方发,只能把步子跺响些,慕砚恒负手行于她身前,像是完全听不到似的,背影极其凉薄,面上也依旧无甚表情,但他并没有再加快步伐。
片刻后,他停步在一处殿宇前。
这下停的有些突然,青容也在分神,恍惚间差点撞在慕砚恒身上,所幸及时收住脚,她若无其事后退两步,继续沉默。
“阿容,为师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慕砚恒忽的道。
青容过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这个“阿容”是在喊她,可能是从昌帝那汲取的灵感,听着怪别扭,但似乎比喊全名要亲切些,青容便也忍了:“师父忘了什么?”
“为师以往来此宫宴,无需他人伺候,都是一个人住一处,固定了许多年,这皇宫空余的殿宇并不多,且相隔甚远。”慕砚恒轻飘飘回身看向她,“所以,安全起见,你今晚在殿外睡。”
青容:“?”
什么东西?
这人刚刚说什么?
“我……在殿外睡?”青容都怕自己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过去,“这附近……没有房间了吗……”
让七岁的女孩大晚上睡殿外,还是冬天,这真的是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吗?这真的是一个师父能做出来的事吗?
“附近临时寝殿早已住满,不过睡在殿外确实不恰当,他人还当是本护教体罚徒弟。”慕砚恒思索一番,对着青容略带希冀的眼神,带着几分肯定和鼓励的说,“那就别睡了,你通宵守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