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寒,你以为我会感谢你吗?”柳伏意攥着拳,呼吸变得无比沉重。
沈听寒一惯温柔的伪装在她面前破碎,露出里头常年阴郁的真我。他淡淡垂着眼睫,眼中一切都无比的冷漠。
“另一棵树,就是黄渊。”他长呼出一口气,背过身去将身子蜷缩在一起,以抵挡浑身各处的疼痛,“等你解决了这些事,你想谈什么我陪你慢慢聊。”
缠心藤狡猾,养藤放血已经耽误了三天,怕是被它再钻个空子只会更加难寻。
柳伏意难以平息怒意,却是不敢耽搁除妖大计,转身走人,每个字都掷地有声:“你好好的,等我回来。”
屋外的三人见了,自发地跟在她身后。柳伏意一路蹿房越脊他们跟不上,好在阮长风知道黄渊的居所,直奔他而去中途也没浪费什么时间。
他们赶到的时候,一室杂乱,黄家的众位弟子将柳伏意团团围在中间,碍着她手中那把寒芒乍亮的神剑不敢贸然靠近。
而黄渊已经被揍的面目全非,双眼肿着,额前破了不小的伤口,鲜血流淌过他整个面庞。
柳伏意毫发未损,拧着黄渊的衣领,口中默念几句咒文,袖中便飞出一根捆仙锁将他五花大绑。
她回头,正好撞见气喘吁吁赶来的几人。
“带回栖山阁。”她冷声将黄渊丢给阮长风玄易,转而对其余弟子道,“把三大世家的人都叫来,我有话要说。”
她一甩袖,盛然的灵力将周围一圈弟子打翻在地,无人有能力阻拦阮长风玄易的去路。
栖山阁正厅之中已经许久无人烟,满墙灵位前也有几日无香供奉。
不消半个时辰,三大世家的话事人齐聚一堂,高堂之上,年纪尚轻的天命剑主持剑以待,英气逼人,威严无比。
陈青黛见黄渊被绑着,大致已经猜出事情的始末。她抱臂心情颇好地立在一旁,打量着楼黄两家家主的神色。
缠心藤被毁,他们不会毫不知情,只待如何在这位清律长老面前掰扯掰扯,将自家的祸事给摘出去便是了。
阮长风扫了一眼各家主的神色,楼家家主楼平似乎是早已做好打算弃车保帅,一脚将楼文踹了出来。而黄家黄振却是舍不得黄渊这个儿子的,似乎是想尽办法先保住他的命。
不用阮长风提醒,柳伏意根本无暇去听这群人精如何逃脱罪责。她面容冷峻,逼人的寒意和压低的眼眉不由让在场的人都心惊胆战。
这位剑主的实力,早在宗门大比那天便是有目共睹。若说刚来回春派时还病弱,面色不佳,此刻似乎已然大好,重又成了清净峰那位说一不二的冷面长老。
“不必各位多说,听听黄渊自己怎么解释吧。”她念出真言咒,强大的灵力加诸于黄渊身上犹如根根烙铁割开他肌肤,每一寸伤痛都深入骨髓。
黄振见黄渊疼得满地爬,当即拔了剑要冲上去,不待靠近半步,天命剑便飞剑而出抵住了他的咽喉。
再往前一毫,便能刺穿他脖颈。
黄毅眼见老爹被威胁,怒然唤出法器,叫嚣道:“你这小丫头,这儿是我们回春派!!黄家的地盘!你不要命了!”
柳伏意挥手一道灵光,天命剑立刻布了满室万化剑阵,每人头顶上都悬着一把威势极强的灵剑化身。
“不是说天命剑废了吗……”陈青黛小声与张通天耳语。
“谁知道啊,看上去跟以前也没差啊?”
柳伏意没心情去管他人如何作想,转而看向地上几乎窒息的黄渊。她默然加力,栖身于黄渊血管之中的那条细密的藤丝便主动从他身体中爬出。
一根已有灵智的白藤,根根藤丝都已有自己的驻地,心不甘情不愿地脱离宿主,连扯带拽地弄下来他身上不少的皮肉。
藤丝被困在剑阵之中顿时瘫成一堆了无生气的线团,众人惊呼过后,才真正地安静下来。
“说啊,黄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柳伏意的话辅以真言咒,成了黄渊无法回避无法逃脱的梦魇。
他痛到极致,说话语调颤抖着,双目却前所未有的清明。那里头写满勃然的恨意,带着群山千川即将崩塌的疯狂与爽利。
“好啊,缠心藤都被你弄死了,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黄渊被折磨的大汗淋漓,碎发黏在额前没有一丝体面可讲,但提到事情的真相,他却拼尽全力坐直了身子,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祖父黄明。
黄渊勾了勾嘴唇,脸上的油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和年岁的狠厉:“缠心藤起初是我在楼家发现的,我什么都不是,无权无势。我做梦都想搞死黄毅踩着他的尸骨上位,如果可以我想把黄振也弄死,让黄家那帮老不死的看看我有多能干~”
顾元香顿时有些懵了,掰着手指开始算黄家的辈分。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黄明是他祖父,黄振是他爸吧?哪有儿子想把亲爹都弄死的啊。”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顾元香很快缄口不言沉默许久。
黄渊貌似回味,轻笑一声尽显不屑:“这种执念唤醒了缠心藤,后来我发现缠心藤需要人的执念来修炼,只有不断拿人来喂养它,它才会越来越强。于是我编造出舔狗传说,除了带着缠心藤的我,其余所有男男女女,都会成为它生长的养料。”
说到此处,他大笑起来,眼角流出两行清泪,和他癫狂的状态极为不符。
“可我是真心喜欢倪黎的,本来她在我身边一直待着也不会死……可惜啊,她发现了我的一个秘密。”
黄渊狠辣的眼神猛然扎向陈青黛,让她陡然想起了倪黎留给她的那封信。
所谓鱼目混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黄渊笑容更深,盯着黄振道:“你还以为我是黄渊吗?哥哥?”
一语即出满堂哗然,唯有灵剑派几个外来人搞不清楚状况。
玄易适时站在柳伏意身后补充道:“老家主黄明曾经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黄振,还有一个小儿子叫黄岐,从小心术不正害人无数被赶出家族了。”
黄振双目血红,登时无视喉间那把威胁他性命的灵剑,猛然迈步上前抓住了黄渊的衣领。
“你是黄岐!?我儿子呢!?”
若非柳伏意收剑及时,他被生生斩下头颅也不为过。
黄振已乱了心神,几个耳光抽下去黄渊的表情反而更加快活:“你打啊,这确实就是你儿子的身体,你舍得吗?”
黄振的怒意不得不搁置,心中吊着的气儿散了,倏尔往后一跌,指着黄岐的手都在颤抖:“你……你害我儿子做什么!?他何时得罪过你!”
黄岐歪了歪头,主动往前跪了半步凑在哥哥面前:“黄渊被我夺舍的时候才六岁,的确没有得罪我啊~但谁让我恨你,恨黄家呢?”
他笑容愈发大了,看见黄家人如何的不顺便是给他最好的奖赏:“要怪就怪你自己吧。黄家到处都是以权博弈,什么父子兄弟早就不作数了,可你教黄渊的是什么?家人~是最亲近的存在~家人永远不会害你~”
“所以啊,我只告诉小黄渊我是他的叔父,他就乖乖地一声都没叫,心甘情愿地跟我走了。”黄岐觑着黄家几人的神色,忍着浑身密密麻麻的痛别提多么带感,句句都戳黄振心窝子,“要不是你!你儿子也不会死!”
黄岐转而看向老家主黄明,这个曾经把他扫地出门的父亲。
“你看中大哥什么呢?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不像我!要是这灵剑派的死女人没来,回春派迟早是我黄家的囊中之物!”
黄岐起身来到黄明面前,比起和黄振交谈的游刃有余,在生父面前却还是忍不住含了哭腔:“我才是黄家最有出息的孩子!你凭什么从来都不认可我,还将我从族谱除名!!我就是要跟你证明,只有我才是黄家未来的指望!”
玄易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能不能活过今天都不好说呢,还未来的指望……”
柳伏意不理会周遭的窃窃私语,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一旁的古桌:“黄岐,你所犯的罪不止这些吧?倪黎到底是怎么死的?陈家长老和陈怀春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柳伏意话音刚落,黄渊的嘴就不受控制一般将心里话和盘托出。
“因为宗门大比我受了伤,倪黎便有了片刻的清醒,朝夕相处的这段时日她发现了我不是黄渊,我只能利用缠心藤弄死她。谁知她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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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向陈青黛求援,而这陈青黛也是个自私自利的货色,刚好被我利用一下。”
原来所谓鱼目混珠,写的便是黄岐偷换黄渊身份一事。
提到陈家众位前辈的死,陈青黛恨不得当场手刃了黄岐。
“陈家不就仗着一个回春之术开山立派么?可我拜在陈怀春门下那么久,他一招半式都不肯传授给我,反而陈青黛资历尚浅,就能学个七七八八?”黄渊笑了笑,望向四面八方的弟子们,“诸位若不是姓陈的世家出身,这辈子在回春派怕也是混不到什么门派顶梁柱的,学不到真才实学不如趁早逃出去另找下家吧~”
陈青黛暴起,从袖中摸出一只毒镖来向黄岐掷过去,被柳伏意挥手一道灵光悄然化解了。
陈青黛满面通红,怒斥道:“你就因为觊觎回春之术杀了我陈家七个宗师!!”
黄渊淡然地抬了抬眼,笑容愈发猖狂:“是啊,那又如何?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拿不到的,既然陈怀春不肯给我,那他就只能去死了。”
像是破罐破摔,黄渊补充说:“陈家的七个人几乎都死在我手里,可惜陈怀春离死就差那么一两天,偏偏把你提拔上来监管无诤印,否则我的缠心藤绝对可以杀光你们三世家。”
真言咒再逼不出什么来,黄岐的罪孽似乎到此为止。
“清律长老,门派内部的蠹虫,便不劳您动手了吧?”楼琛终于开口说话,这场闹剧之中他楼家牵涉也不少,只不过黄岐未把如何利用楼文说的淋漓尽致罢了。
然而他要越俎代庖斩杀黄岐,不等柳伏意拒绝,黄岐本人却是站起来扫视了面前一众回春派的家伙。
他张了张唇,狠命朝他们吐了一口唾沫:“呸!!老子去你们二大爷的!你们说我有罪我便有罪吗?我不认!都是这女人用咒抹黑我逼我说的假话!”
黄岐被捆着,猛然转身盯向柳伏意。她神色淡然,始终高坐堂上一言不发。
黄岐跪向一个无人的方向,癫狂无状,撕心裂肺,将头磕的骇然一个血窟窿:“求老天开眼!劈死这帮不长眼的贱人!求老天为我黄岐做主啊!”
满室人头攒动,一时万化剑阵都有些控制不住人群的暴怒。
就在这时,柳伏意开口了,斩冰碎玉,冷若冰霜。
“好啊,求上天开眼?我满足你。”
正好她心底有一个猜想,偏要以身犯险试一试。
天命对她的维护早已超过一个剑灵对剑主的范畴,能让天命如此舍命的,或许就只有它背后掌控一切的天道了吧?
柳伏意默念咒文,以灵力加注黄岐周身,将她眼中黄岐的因果线在众人面前显化。
浑身的恶意化作刺鼻的恶臭,逼得众人不得不退避三舍逃去栖山阁之外。
柳伏意挪步立在栖山阁前,仰头望天。
顿时周天极雷,墨云翻滚,金色的雷电于云层中奔腾,似乎雷刑天罚就是她泄露天机的惩罚。
黄岐自知辩无可辩,冷笑一声闭口不言。
柳伏意倚着门框不苟言笑,雷云之中始终不曾劈下一道天罚,比起她差点身陨的那天根本是不值一提。
她睨着满天的假把式,索性更加过分,伸手将门前众人的因果线尽数化出:“我此行是为缠心藤而来,自然不会揪着你们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不放。不过各位也看见了,做了什么坏事,都瞒不过天。”
“希望下次我再来回春派,不是来杀你们其中的某个人。”
这话警告意味十足,三大世家不由退缩了些。跟着她的眼神同样抬头望天,一下泄露如此多的天机,雷罚几乎是避无可避。
然而过了半晌,数道金雷自柳伏意头顶浇灌而下,却偏偏在最后一刻偏了一寸,明目张胆地尽数劈在她脚边,威力稀松得就连年久失修的砖石地都没有劈烂。
缠心藤灰飞烟灭,一道因果线悄然被弥补,紧接着天命剑上的一道裂痕便随之补全。
柳伏意盯着脚边那处焦黑的砖地眉头紧锁。
她对于天道的意义,似乎比她想象的要更加重要。
可这是为什么?天命足足五代剑主,天道为何单能为她屡次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