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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缠心藤(十三)

作者:飞花垂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月色清雅如尘,铺洒满地清辉。回春派遍地绿木白藤,微风送香,惬意缠绵。


    顾元香和阮长风玄易并排走在前头,夜灯将三人的身影拉的颀长。他们偶尔回过头去瞟一眼,又被沈听寒难得凶悍的眼神怼回来。


    柳伏意现在可谓是满心满眼只有沈听寒。


    她双手抱着沈听寒的胳膊,他走一步她才跟一步,莹润的双眼中只倒映出他精绝昳丽的眉目,其余一切都视若无睹。


    每说一句话,都是蜜里调油。


    五人回到栖山阁夜已深了,顾元香卸下背上两个包袱,推开门来伸了个懒腰。


    “终于能睡觉了,昨天没睡好,搞得我今天腰酸背痛的。”她扭头看去,阮长风和玄易已经各自回房,四仰八叉地躺在不大的软榻上,一点儿不讲究。


    而她房间旁边,柳伏意并未回房,牵着沈听寒的手难舍难分,将下巴搁在他肩上,缠着他硬要再呆一会儿。


    还别说,真有热恋道侣的那股缱绻劲儿。


    片刻后,顾元香后头两间房同时探出两颗头来。


    “沈听寒得美死了吧?”三人脑袋垒在一起,躲在顾元香房门的门扉后看热闹。


    柳伏意此时全然没有平日里端方持重清冷矜贵的气韵,软着语调尽是撒娇。沈听寒哪见过这种场面,她说一句话,他脸就要红一红。


    惹得门后三人忍不住捂嘴偷笑。


    “天色晚了,我就在旁边啊,回去早些休息好不好?”他本就舍不得跟柳伏意说重话,现在语气只能是更加软和温柔。


    柳伏意照样眨了眨大眼睛,唇角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可是我们小时候不是一直一起睡吗?为什么现在长大了你反而要躲着我。”


    什么!?


    话音方落,片刻须臾,阮长风玄易顾元香一哄而上,二男一人一边将沈听寒扑倒压住,扯着他的胳膊恨不得把它卸下来当棍子使。顾元香钻空子双手揪住他衣领,声调高昂咬牙切齿:“畜生啊你那么小就不做人了!?”


    柳伏意笑语盈盈地望着面前堆叠成山的四人,听见最底下传来沈听寒气虚沙哑的辩白。


    “不是啊……从前也是我睡床上她睡房梁上,而且当时她来找我只是逃避练功啊!!”他一人一脚踹开阮长风和玄易,抬手喘了一大口粗气,将顾元香从他衣襟上扒拉下来,“心真脏,七八岁的年纪能干什么坏事。”


    他在三人的压迫下艰难起身,一贯精致正经的姿容被搅乱,发冠的绶带垂在胸前,碎发阑珊,尽显风流。


    柳伏意向前一步,将他乱了的发带摆正。


    “沈听寒~睡个好觉。”


    她笑容颇甜,主动给了沈听寒一个短暂的拥抱。


    顾元香张了张口,小声同另外二位道:“要不然今天你俩守着房外我守着房内?”


    沈听寒说的没错,柳伏意现在中毒太深神志不清,的确需要早些解毒。


    “要不你直接再易容成张通天,摸去黄渊房里给他一刀得了。”


    “喂!我要是有伏意那个身手我就去了!我万一没刺到黄渊还被发现了不是等着被斩首吗?”阮长风推了一把玄易的光头,暗恨他出这样的馊主意。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抬杠,再一扭头柳伏意已经回房歇息了。


    沈听寒在原地驻足,看样子所受的刺激一点不小。


    玄易适时地伸手去搭他的脉,在阮长风和顾元香的审视之下勾了勾唇,笑得格外邪性:“听寒,给自己备服降火药吧。”


    顾元香笑了笑:“还用你把脉?脸都红到脖子根了。”


    沈听寒暗暗叹了口气,目光在三人幸灾乐祸的表情上略过去,变扭地走回房间去,大力将门甩上了。


    “哟,恼了。”玄易笑道。


    长夜漫漫,沈听寒房中彻夜燃烛,他洗漱过后便在榻上静坐,脑中时刻不间断地重复柳伏意的一举一动。


    她中了藤花毒,并非不像她,反而……很像小时候的她。


    开心就是开心,喜欢就是喜欢,不会掩藏,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


    原本他自认为是最了解柳伏意的人。


    传闻中的灵剑派继承人,剑道翘楚,万千盛名加身,常人能幻想的一切于她而言似乎是唾手可得。


    而她要求不高,只想要自由罢了。


    他思绪越来越远,时至深夜,陈旧的木门下传来翕动声。他轻抬长睫循声看去,一根细小的藤丝从门缝中钻出来,像一只生了灵智的蚯蚓,直直朝他游过来。


    藤丝体积虽小,但却保留了缠心藤蛊惑人心的本事。


    它靠近他,圈圈缠上他鞋袜。


    “被意中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好吗?”


    “只要你同意让我上你的身,那她就不会因为藤花而死……她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爱着你。”


    “我为何要找你?因为你对她的执念,超越了秦欢对楼广,黄渊对倪黎。”


    “怎么样?”


    烛火映照着沈听寒凉薄化冰的眉目,他浅浅垂下眼,昂了昂下巴,轻狂又不羁:“好啊,我当然也想让她永远爱我,只爱我。”


    藤丝得到首肯,妖与人之间因为一句话而产生天然的契约。藤丝从他脚腕上交叠而上,爬过大腿,越过四肢,最后停在手腕处,卯足了劲儿挤开皮肉钻进血管之中。


    沈听寒亲眼看着皮肉被割开,疯狂的藤丝迅速在他血管内蔓延生长,绿色的藤枝汲取他的血液逐步染成可怖的猩红色。


    片刻之后,手腕上那道血肉模糊的伤口被丝丝白藤从皮下缝合,鬼斧神工精巧细致,像是带了一条紧致的藤花手环。


    浑身各处的血管肿胀又瘙痒,他只静静忍着,等待缠心藤对他的攻心之策。


    寒夜寂静,孤寂无言,于他而言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家常便饭。


    约莫是后半夜,他在榻上躺好,周身血液似乎不再流动,缠心藤已经给自己寻好了最佳的寄生之所。


    毒素顺着筋脉而上,一时之间席卷他整个识海,以至于他能看到他的过去。


    准确来说,是他和当年衡阳长老座下小弟子柳伏意的过去。


    他儿时因为先天病弱被父母抛弃在东瀛山下,恰逢衡阳真人游历而归,看他实在可怜将他捡回山上。


    可惜他并没有武学天赋,况且体弱多病时常咳血,即便是上好的灵药吊着也是一副命不久矣的倦态。


    寄雪堂终年飘雪,出入求见衡阳的无一不是仙道能人,一身灵法除寒存热,丝毫不将见了鬼的极寒天放在眼里。


    沈听寒只能在冰天雪地之中,裹着并不合身的大氅,浑身贴满保暖符,才能熬过变本加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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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


    衡阳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常年将他锁在药师堂中不见人烟。沈听寒六岁起便成天成夜地面向满室的药罐子、稀奇古怪极为苦口的灵药,和被开膛破肚制成标本的各种灵兽。


    活着,似乎也没那么好。


    他在药师堂像服了数年的禁闭,为了保存价值不菲的珍稀药材,药师堂连明火都少见。


    天色一暗,四处漆黑。


    年幼的他冷情冷性看谁都不爽,但放眼整个灵剑派他最讨厌的人,还属柳伏意。


    小师妹是他拜进衡阳门下见到过的第一个同门,十分的不听话,十分的聒噪,十分的自我。


    衡阳平日里将药师堂的门锁着,偏偏被柳伏意拿着一把圆润肥硕的小木剑一下劈开。风雪从她背后呼啸着闯入药师堂,将满架刚制好的灵兽标本吹的东倒西歪。


    小女孩见到他的第一眼,扫过满地七零八落的动物尸体,嫌恶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噫……成天呆在漆黑密室里解剖灵兽,也太阴暗了吧?难怪师父把你锁起来不让人见呢。”柳伏意像模像样地把小木剑挽到身后,自来熟地往沈听寒身边一歪。


    寒风惹得他身子发颤,一俯首,于掌中又咳出一滩浓血。


    这家伙是诚心来气死他的吧。


    柳伏意探头望着他手心里一汪血红色的小池,从袖子里摸出一块不太干净的手帕塞给他:“哝,擦擦。”


    那手帕褶皱不堪,更莫论那帕子上不知是何成分的水渍和暗黄的灰尘痕迹。


    沈听寒紧皱着眉头满腹牢骚话,翘着兰花指格外嫌弃地把那块帕子甩到火炉里去了。


    “你应该还不认识我吧?我叫柳伏意,你是沈听寒沈师兄对吧~你还挺特别的,师父座下就你没学剑道。”


    沈听寒起身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重力将门甩上,青天白日,药师堂内又恢复一片幽暗。


    也只是一瞬。


    柳伏意手中燃着火符,往沈听寒面前凑了凑:“我新学的,用来照明很不错吧。哎,我要是能更厉害一些就好了。”


    沈听寒寻了个更加阴冷的角落坐下,寒夜之中呆久了,柳伏意和她的火符一样只会给他带来不安。


    贸然闯入的灼热只会烫伤他罢了。


    沈听寒隐没在阴影里,若有似无地勾着唇,毫不掩饰话里地的讥讽和轻蔑:“你已经是这一代的天才少女了,健康的身体、同门的艳羡、超然的修为、师父的宠爱,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柳伏意端着他的杯子,嗅了嗅杯中残留的药渣,难闻得皱起脸来像个小老头。


    她被灵药熏出眼泪,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两只袖子胡乱擦干了脸,笑呵呵地奔他而来,扯住他的袖子摆了摆。


    “嘿嘿谢谢你夸奖我,不过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啦~我们一起出去玩吧,你这个药师堂味道好大,我不喜欢。”


    ?


    这听不懂人话的丫头是哪里来的。


    沈听寒讨厌与人接触,对柳伏意却算是他第一次主动——他笑都笑不出来,跟着柳伏意走至药师堂门口,趁着她先迈出门的那一脚空挡,使劲把自己的袖子从她手中拽出来。


    “呵呵,我也不喜欢。”


    随即“砰”地一声把门甩上。


    “滚开!别再来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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