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之内,眼下的危机解除,贪生剑红光一闪回归剑鞘里。
玄易的身形歪了歪,顾元香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他抬头,那个眼神元香别提多熟悉了,又邪又阴又狠戾,像双眸深处燃着一团躁动的鬼火。
这是……走火入魔啊?
她手上的力道默默松了一些。
“师弟,你没事吧?大家都瞧着呢……”她当然是怕不提醒这妖僧他脑子一热就忘记这是在试炼,谁知道会不会又拿两把剑来绞她脖子。
“没事。”
玄易从怀中摸出佛珠,原地坐下念了好长一段她听不懂的梵文,心绪慢慢平静下来。
事到如今玄易道心种魔已经是板上钉钉,但他为什么能堂而皇之地进入试炼之地,让凌霄殿内一众掌权之人全都当瞎了眼睛。
柳伏意对此不会多说什么,毕竟玄易塞到她身边就为着一句道心不稳。而后头的事,总有计较的时候。
凌霄殿内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殿外却是几位大弟子面部表情齐齐乱飞。
“这特么就是你说的帮忙改了改结界啊?!有心魔的都能进?!”凌浅越压着嗓音,又格外激动,听起来撕心裂肺到嗓子劈叉。
庆钰心虚地闭着眼睛没敢睁开:“我不也是谨遵师命吗?”
张风华在一旁笑呵呵的,说到底都是顶层的那帮人玩的名利场,和他们这帮手底下负责做事的没什么关系。哪怕玄易是在秘境里当场入魔,十二派的掌门也会默契地全当没看见,联手把这消息封的死死的。
参加试炼的弟子们知道又如何?胆敢搬出来说,指不定上头有多少折磨人的把戏。
“好啦浅越,放过庆钰吧,他的确没得选。不过我看玄易控制的也挺好,应当不会坏事的。”张风华做惯了和事佬,双臂一展一边揪着师弟一边拦着师妹,无论他俩怎么打闹都不会影响张风华风流倜傥光彩照人。
沈听寒勾了勾唇,和阮长风对了一眼:“你这师父真是挺胆大的啊,入了魔的男人都往清净峰塞?”
言下之意,入了魔的都野性难驯,邪气逼人,武力值翻三番不说,就连勾引人的本事也见长。把这两个人放在一起,实在是很危险。
阮长风看出沈听寒有多不爽,但他说的也是实话,也就没有反驳。
画面中,顾元香搀着玄易,在那条光影交错的路径上寻找出口。玄易紧攥着拳,胳膊上肌肉青筋暴起,看着已经濒临极限。
行差踏错一步,光路瞬息间蜕变成纯黑色,二人像立在一条独木桥上,进退两难,全是危机。
玄易又要拔顾元香的剑,被她偏身躲避了伸过来的手:“你还敢!太多人看着了,我可不想害死你啊。”
和尚清浅一笑不说话了,二人脚下的幽黑逐渐聚拢于一处,眼看着可踏足的区域越来越少,顾元香不由掉了几滴冷汗。
“那你想退赛?”玄易道。
顾元香紧咬着牙,拔出贪生怕死剑来扔在地上,声音略带颤抖:“我当然不想啊!最后一搏吧!”
她的灵力从来没有一刻这样集中过,感应着两把属于她的佩剑。贪生怕死悠悠悬浮起来,模仿着那天柳伏意示范的那样,纯靠意志驱使飞剑术。贪生歪歪斜斜地劈开周围飞来的攻击,剩下一把怕死原地颤了颤,便自发地往前冲去。
“跟着怕死,她感知很灵敏!”
两人跟着怕死剑在忽明忽暗的道路上狂奔,贪生殿后,虽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神勇,但也已经挡住了九成背后冷箭。
怕死在一堵墙之前停下来,两人被紧随而来的贪生围在中间。
“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她感知很灵敏吗?找不到出口?”玄易三连问把顾元香生生问懵了,她伸手握住怕死剑微叹道,“她不也是没把咱们带到沟里吗?走进死胡同是一回事,触动机关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极快地反应过来:“规则也没说非得走一条固定的路吧。”
玄易抱臂站在一旁看着,她提腕便是狠狠的几连砍:“既然没说,那就跟着怕死走,有墙堵着我就破开它!”
面前一堵墙轰然倒塌,怕死一马当先闯进新路里去,顾元香便往后一抓将贪生拿来挥砍。
“你确定这个迷宫不会移动或者扩大吗?”玄易跟在她身后,眼看着她砍了数十道墙仍然不见出口,心里到底有些慌了。
他从怀里掏出无字书来,念念经渡渡灵力,这时候哪怕无字书蹦出来一句“一走到底莫要回头”的废话他也会很安心的。
他转念又想,如果是其他修为高强的弟子们组团闯迷宫,跟他们闯关的方式应当也差不了多少。唯一的差别就在于那帮天骄不会被迷宫机关追着到处跑罢了。
入了迷宫,本就是不辩方向的。
玄易扯住顾元香的袖子,她气喘吁吁地回过头来,见他正抬头四处望着什么。
“你看啥呢?”
玄易道:“这里和第二关很像,都是灵力幻化的一个空间,除了要过的关卡什么都没有。”
顾元香敛着眸子,憋着一口气略显不耐。
这都是题干了还用你说吗?
“既然在这个空间里本来就想让我们分不清楚东南西北,那同一层面寻觅方向或许已经没有意义了。”否则刚才他灭了迷宫的路障,灵力外显出来的路就不该是毫无曲折的。
迷宫本身,就是幻象。
顾元香若有所思,玄易也不拖沓:“要么上天,要么下地。出口最有可能在这两个方位。”
有了思路,顾元香便让贪生和怕死分道扬镳,一个最大程度地往天上冲,一个卯足了力气往地下钻。
迷宫所处的平面渺无边际,而空间的顶层和底部却是有阈值的。两把剑各自来到进无可进的地步,分别位于天上地下的阵眼也就愈加明晰,莹莹泛着金光。
“果然,加把劲!”
元香叫苦不迭,她哪来的这么多灵力啊!她无奈,只能气沉丹田,把浑身能调用的所有力气全都一股脑地使出来,两把剑的剑锋愈加强劲,阵眼的光芒逐渐逊于贪生怕死。
“砰”——
秘境如玻璃般由中心开始碎裂,尖锐透明的碎片如冰雹片片滑落,猛地砸下来。
元香和玄易两人也倏然往下坠落,衣袍翻飞犹如幽蝶。她低头看去,身下一望无际的深渊寒芒点点,愈加逼仄的前路中,随着空间一道挤压而来的还有四面八方的凉意和血腥气。
这哪里像是通关啊?
坠落的时间越长,四周残存的灵力就越少。狂卷的劲风让他们不得不抬起袖子挡住自己的眼睛。
看不清幻境和现实是如何衔接的,一阵袭面而来的狂风暴雨过后,二人狠狠摔在地面上。
顾元香浑身痛的像要散架,玄易将她拉起来,两人原地休整片刻,才发现这周围的陈设再熟悉不过了。
二人一对眼,答案呼之欲出:“清净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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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们应该是进入第四关了。”
话音甫落,林秋池的法相分身就出现在他们身前,板着脸不苟言笑,一把将怀里的画像和状纸塞给他们。
他动作太粗暴,画像状纸落了满地都是,二人怀里仅存的几张还皱巴的差点破了。
玄易心下了然:“这肯定不是真的掌门。”
林秋池背手而立,领着他们走上一条古朴清幽的小路。这条路,元香和玄易也熟啊。
“这不是去戒律堂的路吗?”
一切的一切太过真实,元香已经分不清这里到底是真的清净峰还是用灵力变化出来的清净峰。她跟着林秋池走进戒律堂,眼前的景象叫她目瞪口呆。
常听说戒律堂司掌灵剑派刑狱之事,但各种细节也就只有主事长老才能亲见。
约有数百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浑然一色被反剪着手,垂头向公堂之上的高位跪的彻底。
林秋池并不关心他们在后头如何磨蹭如何作想,他飘逸华贵的衣袍掠过一行行的“罪人”,身形一歪,在主位上坐正。
“第四关很简单,身为修士必得慧眼识人。这里足足有百人,每人都有画像与状纸,但真正有罪的只有一人。只要找出有罪的那一个人,你们就可以过关。”
顾元香听了秀眉一弯别提有多不乐意了,又是动脑子的项目。
林秋池讲完规则便消失不见,主位空空荡荡,底下成排跪着的人抬起头来不哭也不闹,有人停在他们身前时才为自己辩解。
听起来也是无关痛痒毫无用处的几句废话——
“长老,我是冤枉的。”
“仙人,我真的不知情啊……”
顾元香猛翻一个白眼,咬碎一口银牙恨铁不成钢:“我也不知情啊!”
林秋池题干给的模糊不清,什么找出一人有罪,那人犯了什么罪也只字不提。玄易试着将每人的画像和状纸与本人一一对应,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个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任务。
“难怪规定的闯关时间只有三天,咱们在迷宫花的时间应该还算是短的。如果正儿八经去走迷宫,再一本正经地来这边找真凶,三天可能真的不够。”
他言下之意昭然若揭,抽丝剥茧顺藤摸瓜地找真凶是不大现实的,那就接着走邪门路子。
二人各自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心神寂静之后戒律堂中弥漫的气味便好似更加浓郁。
挥不去的血腥味逐渐包裹起两个人,询问室的门悄然敞开,一阵阴风从背后袭来,顾元香没来由地毛骨悚然缩了缩脖子。
甲字询问室她不是没进去过啊,当时审讯文柔的时候她就在里头站着,也没觉得这么瘆人……
询问室古旧沉重的铁门微敞着,玄易偏头顺着缝隙往里头看过去,白骨森然叠在刑架之下,墙壁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刑具上头沾着血肉,有些还在滴滴答答淌着血。
血滴规律固定地打在地上像是某种计时装置,让人寒毛直竖忐忑难安。
他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讯问室看看,没等他真的迈出步子,甲字询问室的铁门被阴风掀开,露出门后吊着的刚死不久的尸体。
血红色眼珠瞪大几欲夺眶而出,身上皮肉七零八落像是被凌迟刮了无数刀。
顾元香扭头是这样一幅场景登时从椅子上滑了下来,没出息地往玄易身边靠了靠。
伸手就攥住了和尚的袈裟:“吓死人了!你……你要不要去超度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