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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听金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61章


    可是再后悔也没用, 曾庆良被粗暴地洗完澡,就被光着丢到床上,头发湿哒哒的, 凭他再难受呼叫,大儿子也不搭理他。


    曾向平忙着擦洗地板,只是擦了一遍还是臭,他把那些脏东西装进袋子,到门口全丢了, “好了, 给我钱。”


    王娟说还是臭,“你再用洗衣粉搓洗一遍。”


    “王娟,你当老子是清洁工吗?”曾向平火了,把袋子丢向王娟。


    王娟当场“呕”了一声, 但还是坚持要曾向平干完,但曾向平不干了,王娟只能自己去干。


    房间里的曾庆良还在呀呀呀说话, 王娟同样不搭理他,最后才来给他喂饭。


    “爸, 你少喝水,不然一直要尿。记得要憋着,等我和向平来了再去厕所, 听到没有?”王娟不耐烦地喂了饭,才关门离开。


    就这样,曾庆良被大儿子大儿媳伺候了半个月, 足足瘦了七八斤,等曾向民来接人时,有些惊到。


    “大哥大嫂, 你们就这样伺候爸的?”曾向民皱紧眉头。


    “那不然怎么伺候?爸挑食,事又多,让他憋着尿,有时候故意尿裤子,非要我们折腾。”王娟说起这半个月的事,一肚子怨气,“我就没见过那么坏心眼的老人,都不懂得体谅小辈。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说这些,等你自己伺候爸,就知道我说的意思。”


    她自己也瘦了好几斤,这种日子不想再体验了,“向民,你和妈说一下,他们好歹是夫妻,哪能撒手不管呢?”


    曾向民不乐意听他大嫂说话,“行了,这里没你的事,再不走,我不接爸走了。”


    一听这话,王娟跑得飞快,恨不得脚底生风。


    曾向民在家里请了保姆,他运输队忙,老婆还要带孩子,要他多尽心伺候,他做不到。但他愿意花钱,只要给了钱,就能请到人来帮忙伺候。


    曾庆良在小儿子家的半个月,倒是比之前要好过点,但也只是活着,小儿子很少关心,儿媳妇更是没往他这边来,只有孙女会过来看看,小孩子天真活泼,有时候还会问他怎么不说话。


    一个月的时间,曾庆良看清人情冷暖,等被送回家时,看到老伴那叫一个泪眼婆娑,呜呜哽咽地说儿子们不孝。


    吃了苦,他才不折腾人,老老实实地配合吃饭睡觉。


    等曾舒仪过来看望时,看到她妈妈能坐着看电视,心想老头儿总算学乖了。


    “妈,你们没事时,你就推我爸去公园透透气,你还可以和老头们跳舞。”


    “说什么呢,我哪里会和老头跳舞?”林家珍被说得不好意思,“现在你爸老实了,让吃饭就吃饭。我给他一个木棍,上厕所就敲一下,保姆就会扶他去厕所。我就每天给他擦擦身子,其余的不用我干,倒是比他好好的时候,干得还要少。”


    “这是好事,我听人说,有些半边瘫的,日子久了还能自己走两步。还好爸不是全瘫,那才难伺候。”曾舒仪今天提了水果来,去厨房切了一盘。


    老伴不需要操心,林家珍开始担忧起小辈们的事,“舒仪,玉玲有给你写信或者打电话吗?”


    曾舒仪摇摇头,“我和玉玲不怎么亲近,不过她有给二姐写信,说什么暑假要去打工存钱,寒假又去支教,反正就是不回来。”


    “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小时候就更有主意,现在大了更多想法。”林家珍说着直叹气,“小娟在我面前哭了好几次,但我也联系不上玉玲,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妈,说句实话,就我大哥大嫂那个样,如果我是玉玲,我也不爱回来。”曾舒仪道。


    “那她也该回来看看我,看看你爸啊,她爸妈是不称职一点,但我和你爸对她体贴照顾,怎么样也该给家里回个信吧?”林家珍心里有点失望,特别是对这个大孙女,从去上大学起,只回来过一次。


    曾舒仪能理解侄女想要远走高飞的心,同样也懂她妈妈的操心,“哎呀,你别想那么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孙子辈的事有我们管,别想了。”


    “我哪能不多想?”林家珍每天都忍不住多想,“家里就那么点人,我每天都盼着你们能好过一点。对了,我去庙里给你们求了平安符,你拿去给家里人都戴着。如果不愿意戴身上,放车上、枕头底下都可以。”


    她起身找了四个平安符出来,“我找大师开过光的,你一定要给陈澈和孩子们。”


    从庙里可以烧香后,林家珍就热衷于求神拜佛,祈祷家里人能顺顺利利。


    曾舒仪收下平安符,“听说村里有游神,今年咱家出人吗?”


    林家珍回头看了眼房间,小声道,“不去了,往年你爸就不去,说什么没有孙子,没面子去。现在他这个样子,你大哥和向民更不会去参加游神,都不去了。你干嘛问这个?”


    “云凌听同学说起来,他想去凑热闹。”曾舒仪道。


    “那你有空,就带孩子们去看看,可以祈福的,是好事。”林家珍也想去拜拜,但不放心家里的曾庆良,想想还是算了。


    曾舒仪不信佛,只是想带孩子见世面,参加一些民俗活动也挺好。


    等她回家和陈澈说起这个事,陈澈才说他们家宗祠那也有游神。


    “要是云凌有兴趣,我和宗祠说一声,让云凌去当个小马夫。不过这个事,既然报名了,就得认真对待,他不能半途而废。”陈澈小时候禁止搞封建迷信,现在他开公司当老板,管理宗祠的人前几年有联系过他,他有捐过一些钱,替家里积福。


    曾舒仪把儿子叫了过来,见儿子再三保证,这才让陈澈去打电话。


    宗祠游神是大事,每个周末,曾舒仪就开车送儿子去乡下。


    陈云凌是乐此不疲,只要不读书,就是好玩的。


    到了游神那天,鞭炮锣鼓声响个不停,曾舒仪特意带了相机去拍照,当做是纪念。


    不过游神这个事,在陈云凌再大一点后就没兴趣了,家里买了电脑,他有了新的娱乐,每天都想着玩电脑。


    到了1997年六月中旬,曾玉玲总算是回家了,不过她还带了一个男人,金发碧眼,他刚出现在曾玉玲家里,主动介绍是曾玉玲男朋友,王娟两眼一黑,摔坐在沙发上。


    曾向平更是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说不出话来,还是曾玉玲主动道,“爸妈,这是我大学的外教,我们已经在一起半年了,我要和他结婚。”


    “什么?”王娟瞪大眼睛,“曾玉玲,你谈恋爱可以,但你怎么可以找个老外,而且他这个样子,三十好几了吧?”


    “妈,你有没有礼貌,亨利才三十,没大我几岁。”曾玉玲一直挽着亨利的手,“还有,我不是来个你们商量的,我已经怀孕了,你们不同意也没用。”


    这话一出,王娟真的晕死过去,曾向平砸了茶壶要打人,曾玉玲却拉着亨利离开。


    等林家珍他们到医院时,还没进病房,就听到王娟在哭。


    “老天爷啊,我的命怎么那么苦,男人靠不住,生个女儿还和仇家一样。”王娟看到婆婆和曾舒月进来,哭得更伤心了,“妈,我没脸活了,你们是不知道啊,玉玲那个不要脸的死丫头,竟然……”


    曾舒月捂住大嫂的嘴,“你再嚷嚷,医院里这些人都要知道你家的事了。”


    她再去看大哥,“玉玲和她对象呢?”


    “说是去住酒店了,让我们什么时候想好,再去找她。你们说,这叫什么事?”曾向平同样觉得丢人,女儿不仅找了个洋鬼子,还未婚先孕,这要是说出去,不得被街坊邻居笑死?


    曾舒月听得眉头紧皱,在她印象里,侄女还是挺乖巧的,怎么上了个大学变成这样?


    她左右看了看,“大嫂出院手续办好没,办好就出院吧。我和胜男去找玉玲聊聊,看看怎么回事。”


    “舒月啊,你一定要骂醒那个死丫头,她要是嫁去美国,那是要过苦日子的!”王娟恨不得自己去找女儿,但她也知道,现在和女儿见面,只会吵得更凶。


    林家珍也要一起去,“我都好些日子没看到玉玲了,我和你们一块去。”


    曾舒月本想说不用,但看到她妈妈焦虑的神情,还是同意了。


    到了酒店大堂,等曾玉玲下来的时候,林家珍忍不住擦眼泪。


    曾舒月拿着纸巾坐过去,“妈,你别哭了。玉玲已经是大人了,她这事是挺难让人接受,但事已至此,我们哭有什么用?得先看看,那个叫亨利的是什么样的人?”


    “我怎么能不难受,玉玲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小时候也还算懂事,怎么到大了,反而还……还弄出这档子事?”要是没有孩子还好说,可以劝孙女分手,可是孙女怀孕了,这怎么棒打鸳鸯?


    林家珍怎么想都接受不了,未婚先孕这个事,不管怎么说都不好听。以后亲戚问起来,她都不好意思见人。


    曾舒月同样觉得侄女不懂事,但事情已经发生,只能先听听侄女怎么说。


    过了会,听到侄女喊“二姑”,曾舒月回头只看到一个人,“你对象呢,怎么不带他下来?”


    “二姑,你们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他一个外国人,说话都不利索,有什么问题先问我,等你们问完了,我再带他见你们。”曾玉玲很淡然地挨着表妹坐下,还能笑着祝福表妹,“胜男,听说你保研成功了。真不错,二姑肯定高兴坏了。”


    何胜男看着表姐,犹豫再三,小声道,“表姐,你是为了出国,才和亨利在一起吗?”


    第62章


    “怎么可能呢?我和亨利是真爱, 只是为了出国,我和他结婚就可以,干嘛要怀孕?”曾玉玲摸摸表妹的脸, “胜男呐,你也到年纪了,在学校有谈恋爱吗?”


    听到这个问题,曾舒月也看向女儿,见女儿摇头, 松了口气的同时, 又有点失望。


    “可以谈了,咱们都是二十几岁的人了,再不谈恋爱,青春的尾巴都抓不住。”说着, 曾舒月再去看二姑她们,“二姑,外婆, 亨利真对我挺好的。你们不能对外国人有偏见,美国经济比咱们国内发达多了, 洗碗工都比我们的公务员工资高。到了美国,我都不用工作,亨利家里是有农场的。”


    曾舒月, “你怎么知道他有农场?”


    “亨利和我说的呀。”


    “万一他骗你呢,山高路远。你又不知道真实情况,这要是被人骗了, 你都回不来。”曾舒月听人说,飞美国得十几个小时飞机,那么远的路, 不敢想会是什么情况。


    林家珍同样不放心,“是啊玉玲,咱们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们要结婚,你们也可以定居国内。你不是说亨利是你大学老师,那待遇肯定好,留在国内也能过好日子,不好吗?”


    “外婆,你根本不懂国外的好,在国外看病上学都不要钱,就算没文化也能挣很多钱。你放心,我会回来看你们的,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过得有多好了。”曾玉玲铁了心要出国,她自己申请留学失败,现在有这个机会,绝对不能放弃。


    曾舒月和林家珍轮番上阵,说得嘴巴干了,都没说动曾玉玲。


    最后他们先走了,曾玉玲留了何胜男。


    “你等等,我给你们带了礼物。”曾玉玲回去拿了几盒巧克力和人参,“都是我和亨利买的,你拿回去和二姑他们分一分。”


    “表姐,你真要去那么远啊?”她们同吃同住一年多,多少还是有点感情,何胜男不太舍得表姐。


    “是啊,亨利任期结束,他要回国了,我只能跟他回去。胜男,我知道你骨子里很要强,你一定要努力过上你最喜欢的人生,然后祝福我吧,不用舍不得我,我是去过好日子的。”曾玉玲抱住了表妹,“照顾好二姑和外婆他们,咱们有缘再见。”


    由于王娟两口子的态度没有转圜的余地,曾玉玲很快就和亨利走了。


    过了一周,曾舒月收到她的信,说信到的时候,曾玉玲已经飞美国了,让他们不要替她操心,等她安顿下来再和他们联系。


    曾舒月把信拿给大哥大嫂看时,她大哥破口大骂十几分钟,什么脏话都骂了一遍。


    曾舒仪看了外甥女一眼,给她拿了钱,“胜男,你带弟弟妹妹们去吃肯德基,再去游乐场玩一玩,迟点再回来。”


    孩子们还小,要是一直听大哥骂人,对他们成长不好。


    把几个孩子打发走后,曾舒仪再去看大哥大嫂,“你们别吵了,玉玲已经到了美国,你们还是想想办法,和她缓和关系吧。”


    “怎么缓和?”曾向平扯着嗓子,“她宁愿写信给舒月,都不给我们两口子一封信,她眼里都没有我们这个爸妈,难不成她干了这种不要脸的事,还要我们去求她搭理我们?”


    曾向平这段日子因为这个事,都没去麻将馆了,就怕别人问他女儿是不是带了个洋鬼子回来。


    王娟黑眼圈更重,自己看重的女儿,却把他们当成累赘,“白眼狼啊,我养了个白眼狼,我的命真苦,怎么就养了个白眼狼?”


    “哼,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天天不管女儿,让女儿和别人亲近,怎么会这样?”曾向平开始指责王娟。


    王娟当即跳起来,“曾向平,你怎么好意思说这个话?那时候你去坐牢,我没有工作,我求爷爷告奶奶都没人帮帮我,你让我怎么办?”


    “还有,这些年你干过正经事吗?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结果和狐狸精乱搞被抓,大学没毕业就算了,后来日子好了点,你又不老实。我这辈子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谁倒霉?我才是倒霉,有你这种老婆,我才是倒大霉!”曾向平开始和王娟互相指责。


    曾舒仪听得想翻白眼,和二姐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没有开口劝。


    只有林家珍会劝他们别吵了,但是没有用,曾向平和王娟都在气头上,谁来劝都没用。


    直到曾向平脱口而出,“过不下去就别过了,我看你早就不想和我过了!”


    王娟这才愣住,随后一边喊着,一边冲向曾向平,“你竟然要和我离婚,我都没嫌弃你,你竟然说不过了?”


    她扑向曾向平,把曾向平撞倒在地上,两个人扭在地上打了起来。


    这时候,曾舒月才让弟弟去拉架,等把两个人拉开,王娟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不活了,我还有什么意思,女儿不要我,曾向平也不要我,呜呜……我从你你们家跳下去算了!”


    曾舒仪忍不住开口,“大嫂,哭两句得了,别在这里嚎得我耳朵疼。我大哥要离,你就离,没了你,我看他怎么挣钱。他现在去收破烂,都骑不动三轮车,更别说干别的。大哥,我也劝你改一改脾气吧,玉玲为什么和你们疏远?还不是因为你们不干正经事,又不关心玉玲。”


    “曾舒仪,我是你大哥,还轮不到你来指责我!”


    “那你倒是干点人事,别让我说道啊!”曾舒仪哼道,“别只想着是其他人的错,我大嫂有句话说得对,这些年,你干过什么好事了?我要是玉玲,我也跑,谁摊上你们这种爸妈都倒霉。”


    说着,她提着包准备离开,“妈,我先回去了。玉玲都这么说了,咱们又不知道她在美国哪里,不可能飞去找她。她是个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二十几岁的人了,又不是十岁小孩,曾舒仪也有担心过两天,转念想到她想再多都没用,对实际上的结果起不到任何效果。


    等曾舒仪走后,曾向民也走了,留下曾舒月帮忙收拾家里。


    曾向平和王娟互相看一眼,两个人默契地不再说离婚的话,王娟继续和婆婆哭诉白养了一个女儿,她以后怎么办才好。


    曾向平则是去厨房翻翻找找,“妈,我饿了,你给我做饭吃吧。”


    林家珍看了眼手表,“都留下来吃饭吧,舒月你一个人回去做饭麻烦,我有你爱吃的鱼丸,一块儿吃吧?”


    曾舒月看到大哥大嫂也噪音,打扫完卫生就去店里,今天是周末,店里没啥客人,她随便煮了点面条,正准备吃的时候,看到一个高大影子,以为是客人来了,赶忙转身,“你好,要买……咦,周大哥,你怎么来了!”


    周盛看到曾舒月,想到要说的话,有点难为情,“我……我妈病了,她想问问你,如果你有空的话,能不能……陪她说说话?”


    老太太上了年纪,身体本就不如从前,加上这段时间天气热,一个没注意,中暑住院了。在医院里,周盛又不会说话,老太太问三句话,周盛才能搭一句,实在是无聊,才让周盛过来找人。


    “阿姨怎么病了?我有空的,我这就陪你去看看阿姨。”曾舒月这几年和李阿姨走得更近一点,李阿姨有什么好东西也会想着她,现在听说李阿姨病了,赶忙让周盛带路。


    周盛开车来的,他带着曾舒月到军区附属医院,刚进病房,看到老太太在和护士聊天,轻轻咳了咳。


    “舒月啊,你可算是来了,我在医院里太无聊了,才厚着脸皮让周盛把你喊过来。”李丹丹看到曾舒月来了,语气都不一样了,“其实我没啥大事,周盛非要我再住院观察两天,你说说,在这里啥也不能干,人都要憋坏了。”


    “李阿姨,还是听周大哥的,您身体好全了再出院,我们才放心。”曾舒仪细心询问李阿姨想吃什么,要不要喝水,看得李丹丹颇多感慨。


    “当初知道你离婚,我就想撮合你和周盛,但你们不来电,我也没办法。现在看你这样体贴,我是真遗憾啊,你看我家两个孩子都不在身边,家里就周盛和我一个老太太,你家里也就你一个人,要是身边有个伴多好。”李丹丹现在才不管尴尬不尴尬,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平常儿子去上班,她一个人在家,电视不爱看,收音机不爱听,有时候坐在家门口,一待就是小半天。


    曾舒月是刷地红了脸,她之前知道李阿姨有这个想法,但没当着他们两个的面说。


    现在突然听到,她脚趾扣地,都不敢回头去看周盛什么表情。


    周盛同样僵住身体,微微皱眉喊了一句“妈”。


    “你喊妈干什么,我现在又不撮合你们了,我只是忽然想到这个事,才说两句。行了,舒月来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杵着和木头桩子一样。”李丹丹和儿子摆摆手,笑盈盈地去看曾舒月,“舒月啊,胜男是不是毕业了,分配了什么单位?”


    “她没上班,保研了,打算继续读书。”


    “保研啊,那她真会读书。我虽然不懂什么是研究生,但胜男能去读的,一定很厉害。我家小康也在北京读研究生,等他放假回来,咱们两家聚一聚,你做不了我儿媳妇,我就把你当女儿看,咱们多来往才好。”李丹丹在医院住了几天,憋了一肚子话,从家属院里谁儿子结婚,到谁又升官,把曾舒月认识的那些人家里的事,都说了一个遍,天就黑了。


    曾舒月去食堂打了饭,和李阿姨一块吃完,她就该回去了。


    “明天不用来医院了,我明天肯定要出院。等我好了,去你文具店找你玩,我现在干不了什么,但帮你招呼几个小学生还是可以的。”李丹丹不想天天待在家里,琢磨着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等天气凉快点,大夏天的,马上也放暑假了,学校没人,我也不常开店。”曾舒月又和李阿姨说了会话,等她出去时,正好碰到下班来的周盛。


    两个人面对面迎上,都有些不知所措。


    曾舒月:“那个……我……”


    “你等等,我送你回家吧,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我妈年纪大了就有点任性,非要和你聊天。”周盛让曾舒月等他,进去和他妈妈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出来,“走吧,我妈也让我送你回去,不然天黑了不安全。”


    第63章


    周盛开着车, 街上的路灯隔一段路就坏了几个,他开得就慢一点,“听我妈说, 胜男读研了,她以后会打算回榕城工作吗?”


    “她有说,想回来当个大学老师。”曾舒月有和女儿聊过这个,“所以研究生毕业后,还会再去读博士。”


    这都是女儿和她说的想法, 她自己没读过那么多书, 也不懂大学、研究生的区别,但女儿想读,她就支持女儿。


    “读研得三年,博士的话, 最好是出国留学,这样回国才能进好大学当老师。”周盛的儿子也在读研究生,所以有些了解。


    听到国外两个字, 曾舒月有点紧张,“怎么要去国外?国外真那么好吗?我侄女也去了国外, 非要说国外当个洗碗工都更好。”


    “那也不一定,得看去什么国家,去干什么。”周盛耐心地给曾舒月解释, 等车停在小区门口,他喉结动了动,“胜男去读大学后, 你就自己一个人住吗?”


    曾舒月说是,“好在我家里人多,时不时去帮帮他们, 日子能快点。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路上慢一点,注意安全。”


    她下车后,看车开走了,才进小区。


    人到中年,不再有激情澎湃的时候,有时候只是简简单单地坐下聊天,心里就会冒出“适合”两个字。


    往后几个月里,曾舒月去看望李阿姨时,总能碰到周盛。


    元旦过后,学校开始陆陆续续放寒假,这天曾舒月开车去接火车站接女儿。


    何胜男看到是妈妈开车,特别惊讶,“妈,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了?”


    “你三姨看我在家没事,就让我去学开车,正好她这辆车要换,就给我开了。”曾舒月一开始不想学,后来听妹妹说会开车方便,而且她周末都没事,就去学了下。


    “那你真厉害,我本来也想学,但是上车后笨手笨脚,就放弃了。”何胜男主动说起在学校的一些事,又问家里的情况。


    “都还好,你外公现在不折腾了,所以外婆轻松很多。你三姨和小舅都在忙生意,有时候我会去帮他们看看孩子,胜男,你们读研能谈恋爱吗?”曾舒月突然问了句。


    何胜男愣了下,随后看出妈妈的想法,她说可以谈,“但我不打算现在谈,我还要读博士,导师建议我出国读。到时候异地分开,很难维持感情。而且我是要回榕城工作的,但同学都是来自全国各地,我没那么大本事让他跟我回来。”


    学校里也有追求何胜男的人,但她从上大学起,就足够清醒。恋爱对她来说不是必需品,有些男生她也心动过,可是考量了自己以后的人生方向,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多一个拖累她进步的事。


    何胜男从小早熟,身边男性亲戚让她增长很多见识,她从不相信两个人的爱情能够维持很久,更多的是靠品行和环境。


    “可是胜男,等你研究生毕业还要读博士,到时候好男人都被挑了……”


    “妈,我也不是一定要结婚的,你别提我操心这个啦。倒是你,可以给自己找个老伴。”思考了几年,何胜男总算说出这句话,“你看我不在你身边,三姨他们又忙,你每天回家就一个人,日子多空虚啊。妈,我支持你找老伴的,你不用考虑我的感受,只要你开心,我也开心。”


    只要你开心,我也开心。很耳熟的一句话,以前曾舒月也和女儿说过。


    曾舒月握方向盘的手微微攥紧,她不懂怎么接这个话,母女俩一路沉默到家。


    “外婆知道你回来,特意买了海鲜,你把东西放下,我们去外婆家吃饭。”曾舒月帮女儿把行李推进房间里,“还有你李奶奶,她说等你回来了,让我带你过去吃饭。”


    “李奶奶身体好吗?”


    “还可以,她爱出门遛弯,身子骨还不错。”曾舒月帮忙收拾一下,带着女儿回了娘家。


    何胜男是最后一个放暑假的,其他的弟弟妹妹和她岁数差得多,最大的曾鹏也就十四岁,小孩玩的她没兴趣,长辈们聊的更插不上嘴。


    她只好到阳台看风景,过了会,三姨的小女儿过来拉她裤腿,“姐姐抱。”


    五岁的小姑娘天真可爱,何胜男把表妹抱起来,没过多久,三姨就过来了。


    曾舒仪看出外甥女累了,接过女儿,“胜男,最近玉玲有给你写信吗?”


    何胜男摇摇头,“一次都没有了。”


    “哎,她这丫头,真是让人操心。”曾舒仪说着叹气,“听你妈说,你打算出国读博士?”


    何胜男说是,“三姨,你也知道我妈妈这些年带我很不容易,所以我想回榕城工作。但我又不适合做生意,榕城经济也不如北上广,最适合我的工作就是进大学当老师。当老师是有很高要求的,我想努力个几年,以后都陪着我妈妈。”


    “那挺好的,不过你不能像玉玲一样,好歹每个月写信回来,不然你妈妈肯定会吃不好睡不好。”曾舒仪对外甥女还是挺放心。


    何胜男点了点头,她都知道的。


    转眼间,过完年,何胜男又要回学校了,临行前,她留下一封信给她妈妈。


    情感上的话,她说不出口,只能通过信来表达。


    过年期间,家里电话时常有人打来,加上妈妈刻意压低的声音,何胜男都能看出不对劲。


    后来知道是周叔叔打来的电话,何胜男反而如释重负,原来是她认识的、靠谱的男人。


    而曾舒月看完女儿信上的内容,暖心,又想哭。


    有了女儿的同意,她和周盛正式确定关系,五一的时候领了证,两家坐在一块吃了饭,曾舒月就搬到家属大院去住了。


    又过了两个月,何胜男放暑假回来,本来她只打算待半个月,但是接到电话,她爸爸病重了。


    “我陪你回去一趟,他是你爸,临终前去看一眼也是应该的。”曾舒月刚挂了电话,心里也有点难受,“你说他才四十几岁的人,怎么就不行了?”


    电话里说是癌症,说何东想看看何胜男长什么样了,看一眼就行。人都要死了,曾舒月说不出拒绝的话。


    何胜男紧绷着身子说不出话来,这些年,她爸爸会给他寄东西,每次也会顺带问候下她的身体,成绩怎么样。


    她写的回信也很简单,从爸妈离婚后,她与爸爸的亲疏关系已经定下,但血缘关系又是斩不断的。


    出发前,曾舒月要和周盛说一声,周盛听了,提议开车送她们回去。


    “正好我今年还没休假,你不是说过,你那个前公婆对你并不好。有我在,他们要是说什么,做什么,我可以帮你挡着。”周盛道。


    曾舒月问过女儿的意见后,就带着周盛一起回去了。


    何东在当地县城的医院,曾舒月母女还没到病房门口,就看到了何大狗。


    多年没见,他老了许多,头发白了一半。在看到曾舒月身边有男人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来了啊。”何大狗上下打量了下曾舒月和周盛,再去看多年没见的孙女,“胜男啊,你都长那么大了,你怎么都不来看看你爸,看看我们呢?”


    何胜男刚张口,曾舒月抢先道,“何东在里面吧?我们先去看看何东。”


    她拉着女儿走进病房,扑面而来是消毒水的味道,等看到病床上瘦骨嶙峋的何东,曾舒月第一眼都没认出来。


    何胜男走到床边,刚喊一句“爸”,看到病床上的人睁开眼,身子不受控制地发颤。


    “是……是胜男啊,长成大姑娘了。”何东的眼角滑下泪水,“爸爸对不住你,没能陪你长大。你能来看看爸爸,爸爸满足了,你现在谈对象没?”


    何胜男摇摇头。


    曾舒月看了何东,主动退出病房,她和周盛站在病房外。


    过了会,曾舒月主动挽住周盛胳膊,“人生真的是太多意想不到的事发生,我虽然不想再见到何东,但也没想到再见面是这种时刻。”


    “人生无常,及时行乐。”周盛也道。


    曾舒月点点头,等女儿出来时,她好像看到吴小草从走廊尽头经过,但是没看清楚,因为变化太大,看起来比她还要老。


    等她想看清楚点时,对方已经走了。


    过了会,看到女儿出来,曾舒月问,“怎么样,你要不要在这里住几天?”


    何胜男摇了摇头,她心情特别复杂,她有恨过爸爸,也有过不理解,等真看到她爸病成这个样子,又有些酸楚。


    就在这时,两个护士突然跑进病房,没过多久,曾舒月就听到何东死亡的消息,他们只好留下来,等何东下葬。


    一直到葬礼结束,曾舒月三人准备离开时,何大狗找到曾舒月的酒店。


    “不管怎么说,胜男是我何家的孙女,就算何东不在了,我和何东他妈也在,你应该让胜男回来看看我们。”何大狗觉得这些年,一定是曾舒月拦着不让孙女回来。现在孙女有出息,是他所有孙辈里唯一的大学生,他理所应当地想让孙女孝敬自己。


    曾舒月一眼看穿何大狗的心思,直接拒绝了,“胜男刚出生时,你们就嫌弃她是个女儿。现在胜男大了,你们想让她孝敬你们,我真没这个圣母心。既然何东死了,以后我们和你们更没有关系了。人在做,天在看,既然你们觉得孙子好,就等着享孙子的福吧。”


    说完她拉住女儿的手,“我们走,以后你不用再来这个地方了。”


    她的女儿有她护着,想飞多高就飞多高。


    第64章


    何东的死, 对于曾家人没有影响,大家的日子还是继续过。


    往后两年,曾家人坐在一块, 一开始聊得最多的是曾玉玲,后来成了何胜男去剑桥读博士,再到曾鹏考大学,接着是陈云凌读大学。


    家里的孩子们一个接一个长大,陈云凌去读大学这年, 已经是2004年, 曾舒仪两夫妻一起送他去的北京。


    等曾舒仪回家时,才知道曾玉玲回来了,当即打电话给二姐八卦,“玉玲怎么样, 几个人回来的?”


    “两个人,还带了个小男孩。”曾舒月在电话里道。


    “她和亨利生二胎了?”


    “不是,她说和亨利离婚了, 那个孩子也没保住,这是她第二个老公的孩子, 但和第二个老公也离婚了。你说说,我就不懂她了,怎么可以找了一个又一个?”曾舒月特别不理解侄女, 特别是侄女把离婚后分了多少家产当炫耀说,“等你见到玉玲,你就知道她变化有多大。”


    曾舒仪还真想不到玉玲能有什么变化, 她出门几天,女儿看到她都不亲近了。


    陈乐乐还在为爸爸妈妈没带她去北京生气,“爸爸都说可以请假, 妈妈太坏了,都不让我去送哥哥。”


    “一请就要请一周,你都多大的人了。而且不是和你说了,等国庆节就带你去北京,到时候我们坐飞机去。”曾舒仪不是陈澈,不会一味地由着孩子,“你爸说话不管用,再撇嘴,国庆也别去了。”


    “妈妈,你好狠的心哦。”陈乐乐转换策略,搂住她妈妈胳膊,哼哼唧唧撒娇,“哎呀,我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失落么,我就一个哥哥,他去上大学,我肯定想去送他。你别和我计较,我可是你唯一又可爱的女儿。妈妈,你看看我,你还爱我不?”


    面对凑到面前的女儿,曾舒仪忍不住勾唇,“好好好,知道了。国庆会带你去的,你别闹腾了。”


    她捏捏女儿的脸,问了一些家里的事,叫了按摩师上楼给她按摩。


    曾舒仪又换了一栋别墅,现在家里有健身房、家庭影院,还有专门桑拿洗浴的地方,理疗师也是有专门的人负责。


    家里的事都不用曾舒仪操心,她只需要负责挣钱和享受生活。


    过了两天,曾舒仪带着女儿回娘家,见到了一头大波浪的曾玉玲,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小男孩,看着只有三四岁。


    “三姑,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老想你了。”曾玉玲说着介绍起自己的儿子,“这是我儿子托姆,你看,混血小孩是不是特别可爱?”


    “是挺好看的,玉玲,你这次回来是探亲,还是不走了?”曾舒仪问。


    “我当然要回去,就是想大家,回来看看你们。”曾玉玲又拿起自己的包包,“三姑,你看我这个包,这可是名牌奢侈品。你肯定不认识,光是这一个包,就要一万多,我有好几个,家里衣柜都摆不下。”


    曾舒仪看了眼,包包确实是奢侈品,“那你可以换个大点房子,这种包包我也有,不过我这几年都是用爱马仕,不用这么便宜的。”


    听出曾玉玲语气里的炫耀,曾舒仪忍不住得瑟一嘴。


    曾玉玲这才意识到,她三姑是开公司的人,把包包往身后放去,“还得是三姑你有本事,能挣大钱。对了,这是我从美国带回来的巧克力,这是乐乐吧,你快尝尝,可好吃了。”


    陈乐乐看了妈妈一眼,见妈妈点头了,才拿一块吃,“谢谢表姐。”


    “真乖,你知道我是谁不?我是你大舅舅的女儿,我出国那会你还小,你肯定不记得我了。”曾玉玲说着说着,又开始说美国多好,“乐乐啊,等你以后……不,其实你现在就可以去美国读书,国外教育比国内好多了,你要是想去美国,可以和表姐说,表姐带你去!”


    陈乐乐一开始有点兴趣听,但她发现,只要她一有什么疑惑。表姐就会说她想太多,慢慢的就不想听了。


    曾舒仪并没有打断曾玉玲的话,女儿也大了,该有自己辨别是非的能力。


    她算是懂了,二姐说玉玲变化很大。


    到了吃饭时,曾玉玲还是一个劲地说美国多好多好,她现在不用工作,就可以衣食无忧。


    直到王娟不太高兴地插一句,“美国要是真那么好,你把我和你爸接过去,我们上年纪了,也该跟着你享福了吧?”


    这些年,别人问到她女儿怎么样,她只能敷衍两句,就怕说多了别人笑话。


    这个话,让喝汤的曾玉玲呛到,“咳咳……咳咳……妈你说什么,你还年轻,哪里就老了。再说了,你们办不下来签证的,而且你们去了美国也不习惯,到时候天天汉堡薯条,你们巴不得想回来,我是为了你们好。”


    “你能吃习惯,我们怎么就不能了?”曾向平黑着脸,“我看你就是不想让我们去,你好自己在美国潇洒。”


    “爸,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明明是为了你们好,你却这样解读我,太让我失望了。托姆,我们走,既然你外公外婆不欢迎我们,我们也没必要在这里待了!”曾玉玲抱着儿子就走。


    王娟刚起身,就被曾向平拽住手,“你让她走,她眼里就没有我们这个爸妈,你追上去有什么用?”


    “可我们就这么个女儿,你真不搭理她,以后谁给我们养老?”王娟还是想去追,曾向平却不肯撒手。


    曾向平:“就算你去热脸贴冷屁股,人家也不会搭理你,你看她从进门起,对我们有过好脸色吗?什么养老不养老,她打心眼里就没我们这个爸妈。向民不是有孩子,都是曾家的孩子,他们还会不管我们?”


    被点到的曾向民,也差点呛到,“大哥,你不能这样想,玉玲总归是你孩子。你脾气那么臭,应该改一下了,多顺着玉玲吧。”


    他的女儿又没享受过大哥帮忙,凭啥让他女儿给大哥大嫂养老?


    曾向民心里一万个不乐意。


    林玉娇从结婚后,一直都听曾向民的,现在有曾向民开口,她就不说话了。


    曾舒仪和曾舒月则是看戏不说话,不过曾舒月给女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女儿去找玉玲。


    何胜男穿了鞋子下楼,因为托姆实在太显眼,随便问了两个人,就找到表姐母子。


    曾玉玲带着儿子在一家肉片店里吃饭,看到何胜男来了,也没意外,只是眼眶微微红了,“胜男,你说是我不孝吗?”


    “表姐,这个我真评价不了。”何胜男也要了一碗福鼎肉片,“你要说大舅和大舅母从小没管你,那也没有。但是你说他们一直让你开心成长,同样没有。说起来就是,他们养大了你,但是没有给你好的原生家庭和关爱。表姐,这种事别人怎么说,都是站在旁观者角度,只有你自己才是当事人,我看得再明明白白,也做不到感同身受。”


    比起表姐生活的丰富多彩,何胜男的人生就很按部就班,从剑桥毕业后,顺利回来当了个大学老师。又在主任介绍下,和其他学院男老师相亲成功,两个人都是有点内敛的,没有很浪漫的时刻,偶尔也会有点不愉快,但他们说好了,有不开心就要说。她自认为自己的感情普普通通,眼下订婚了,就等结婚,并没有大起大落。


    “胜男,其实我好羡慕你。”曾玉玲也知道自己对爸妈不管不顾有些不孝,她也是纠结很久,才打算回来探亲,但她一见到爸妈,心口就发堵,更别说在一块生活,“二姑对你很好,你爸爸虽然那啥了,但他也是一直爱你的。比起物质上的丰富,我更想要情感上的关心。”


    她叹了口气,“其实我在奶奶家,全都是装出来的,这话我只和你一个人说,你不要和别人说。”


    “好。”


    “我一开始确实是想利用亨利出国,但他对我不太信任,我只能用怀孕让他相信我真的爱他。后来日子久了,我想着和他过一辈子也行吧。但到了美国,亨利才暴露本性,他不许我和任何男人说话,有个不顺心就动手,那个孩子也是被他家暴打没了。”


    说起这段过往,曾玉玲并不后悔,只是遗憾自己当时什么都不懂。如果是现在的她,早就让亨利人财两空,“这种日子,我忍了两年,才抓到亨利家暴证据。”


    “所以那时候,你一直没和我们联系,就是因为这个吗?”何胜男问。


    “是啊,我连出家门的时间都有规定,更别说去邮局。”曾玉玲道,“离婚时,我分走亨利一般财产,我以为自己是个大学生,能找到很好工作。但是我只能去洗盘子,不过洗盘子工资确实高,只是我不想过这种日子。”


    “一次上班,我认识一个老头,也就是托姆的爸。知道对方是个有钱人,我并没有拒绝他的调情,在一起两个月后,我就怀孕了。托姆的爸爸是个很厉害的医生,我想着年纪大就大一点,反正他有钱,结果他先腻了我。好在他有点良心,给我分了一大笔钱,现在每个月还支付托姆的生活费。”


    要是再重来一次,曾玉玲还是会选择出国,“我算是苦尽甘来,现在有钱有儿子,前几年的那些苦,也算是值得。可是胜男,你有听到我爸妈问过我一句,在国外有没有被欺负,日子好不好过吗?”


    没有的。


    何胜男摇了摇头,大舅只想着表姐不对,大舅母只是关心表姐有多少钱,为什么不工作。


    “所以你看,我对他们真的亲近不起来。”曾玉玲吃完了肉片,给一旁的儿子擦擦嘴,“有的话你说得也对,他们确实养大了我,我会每个月给他们打钱,但要我做个承欢膝下的孝顺女儿,我真的做不到。”


    听此,何胜男不再多问大舅和大舅母有关的事,而是和表姐聊了其他的事。


    他们都有出国经验,加上两人一直关系不错,也就很多话聊。


    “你年底结婚啊,那我到时候看看,有空我就来。”曾玉玲恭喜道,“你以后也可以来美国找我玩,我是说真的,我很欢迎你来找我。”


    “可能真的有机会来,学校会有学术交流,如果我有去,我就去看你。”何胜男和表姐一块走出肉片店,表姐突然抱住了她,她也抱住表姐。


    第二天王娟再去酒店找女儿时,曾玉玲已经走了,前台说曾玉玲留了个信封。


    王娟打开看到五百块,还有一张纸条和银行卡,曾玉玲写以后每个月都会打钱打卡上。


    王娟看着银行卡半天,最后嚎啕大哭起来,她后悔了,昨天就该追出来,但是她没有。


    直到酒店的工作人员劝了又劝,她才哽咽走出酒店,她知道她和女儿,以后再也亲近不起来了。


    年底何胜男结婚时,曾玉玲没有回来,她提前寄了礼物,说托姆有点不舒服,所以不能回来。


    何胜男并没有意外,他们一大家子对于表姐来说,都没有值得眷恋的,以后要见,也只能她去美国时见了。


    结婚、怀孕,何胜男的人生依旧按部就班,她和老公都没有特别的兴趣爱好,两个人下了班就回家,周末偶尔去亲戚家聚会,日子平淡,却也幸福。


    在何胜男的女儿出生的第五个月,她外公曾庆良走了,老头运气不错,睡梦中走的。前一天晚上还吃了一碗满满的饭菜,结果第二天保姆去喊他起床时,身体已经凉了。


    曾庆良的丧事办完后,曾家四兄妹开始商议他们妈妈以后跟谁过的问题。


    曾舒仪的意思是,她家大,以后都跟她住,正好她家老人多,一块儿有个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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