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酒对于滴酒不沾却不知酒量的人来说还是太刺激了,以至于越雨回到府后便早早睡下。昨夜越雨回来时,蒲叔便告知她今日虞酌设了宴,要请她过府一叙。
虞酌每次邀请她出去玩的理由都相差不大,要么是找到什么名厨在自家设宴,要么是虞家哪间饭馆又开张了,要么就是程新序满十九岁生辰过半了需要庆祝一下。
至于为什么是程新序,虞酌的回答是提及年龄只会觉得年长了,今年笑纹又深了,所以她要拿程新序或李泊渚来说事。
越雨同往常一样,没有拒绝,梳洗一番便准备出门,临行前还让绿迢捎上昨夜拿到的那几个香囊。
“小姐,其实如果你喜欢悬烛馆所制的小玩意,可以直接去他们店里买,还能任挑任选。”绿迢知道有五个香囊的时候,她欲言又止,又不想扫兴,烦恼了一夜,才禁不住提醒越雨,“小姐上回从悬烛馆回来,也带了一堆绣帕,纵使悬烛馆的绣娘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可投烛花出去的却比这些贵重多了。”
虽然这次的香囊好似比绣帕要好一点,但也只有一丁点。
绿迢实在是不明白越雨为何对此情有独钟。
开盲抽就是碰运气,愿赌服输,越雨心态稳如狗,只是没料到越大小姐手气和她一样臭,估计除了开出一个长月,其他都是悬烛馆周边。既然越小姐没有抽中长月烛的话,那她又是怎么过来的呢?而且萩儿说过,长月烛不在悬烛馆,只有老板清楚具体的位置。又或者说,她去悬烛馆那会,以其他方式取得了长月烛。
思绪迟钝了片刻,像是有一团丝线缠绕在脑海,越绕越难厘清。
但是越小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越雨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悬烛馆是一个特殊的地方。
只是她去了一趟也没找到答案,看来后面还是得找个机会再去。
越雨垂眸,掩去眼底情绪,边上马车,边答非所问地回复绿迢:“绿迢,你不明白,盲抽的快乐,还有夜场的刺激。”
越雨摸了摸她的头,“有机会带你见识一下。”
做完这个动作,越雨在内心点头赞赏自己,她觉得她的举动格外成熟,就像之前隔壁床的姐姐对她那样。
听她的语气没有多激动,只是眼神亮了一顺。绿迢心想,小姐偶尔说话总是高深莫测的。
初秋的风清爽,却不宜多吹,车帘被绿迢拉上。越雨乘坐的马车刚过了街口转角,反方向处,一架黑檀木马车正好朝越府驶来。
越雨是第二个到的。
虞家要比越府大许多,据虞酌所说,这只是他们在京城的一隅居住地,换言之,只是首富日常居住的豪宅之一,她家在滟鸣山上还有一座更大的山庄。
那里有闻名天下的汤泉、震撼壮观的瀑布,以及如人间仙境的雾凇云海。虞酌一脸神秘,说好等下第一场雪的时候邀请他们过去玩。
程新序刚到的时候,虞酌正激情描述滟鸣山的绝妙之处,他不以为然地打断她:“不就是会下雪的山,有什么好稀奇的。听我的,我这有一个有趣的案子。”
屋内关了几扇窗,只留门口和靠近门的两扇,他快步走来,脸上有点冒汗,用手扇了扇风,试图降温,见桌面摆着一杯茶,便大咧咧地喝了。
“程新序你居然打断我的话,要是编不出有趣的事,小心我扁你——”虞酌眯着眼吓唬他,眼神瞥向他手持的茶盏,话音一转,“你好好的干嘛喝我的茶!”
“我渴了当然要喝水!这放在桌上我哪知道是你的。”程新序理直气壮地回,脸上却蓦地升温,手中的茶盏顿时如烫手般被他搁回桌上,余茶都洒出来一滴。
其实这个误会是这样的。
最先虞酌喝口茶说着话就激动站起来,于是摆茶盏的位置便偏向了右侧,程新序就坐在她右侧,顺手便喝了剩下半盏茶。
二人理顺思路,一时都不知道怪谁。
“好了好了,我重新给你倒一杯。”李泊渚出来打圆场,手疾眼快地拿了一个杯子给她斟茶,又抬头瞅了眼程新序,“什么有趣的案子?”
果然一个团体不能缺少和事佬和捧场王,越雨深以为意。先前只有他们三人的时候,大部分是虞酌在聊,李泊渚边听边回,提供满满的情绪价值。李泊渚作为第一个来的人,估计已经和虞酌聊了好一会,仍是不厌其烦。
越雨就不一样了,她话少,也没有什么话可回,偶尔也怕回的不好,坏了人的兴致。
这不,有人转移话题,刚才的岔子就轻易略过去了。
“我今早便被拉去大理寺了,你猜怎么着,让我给人看病,我一瞧,这人此前受过重伤,伤他的人功夫极高,年纪轻轻的,心脉受损,怕是没有多少好日子过了。”程新序说到后面时,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眼越雨,其他两人也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越雨低头喝茶,面上无喜无悲,看起来当真像听故事一样,倒是没注意到他们三人微妙的神情。
“然后呢?”虞酌激起了兴趣。
程新序仰着下巴,故弄玄虚地说:“你们猜是谁?”
“最近那两起自杀案,听说过没?”
“略有耳闻。”李泊渚点头。
“什么?”虞酌不解。
“就是之前和你提到的养花自杀那个。”
“哦,那还有一个呢?”
程新序也不卖关子了,把来龙去脉简略和他们讲了下,去除了一些比较机密的部分。
先说回韦照康和段淙,两名官员品阶都不高,有一个共同的喜好,那就是博戏,半个月前同时去过同一家酒馆。这家酒馆做着博戏的地下营生,二人因此相识,而段淙之妻和韦照康也因此有了交集。
文绾嫁妆早已被段淙尽数薅空,不肯给他钱财,平日总是遭到段淙暴力行为。大理寺的人在韦家翻出了借据,段韦二人达成了某种交易,文绾被段淙下了软筋散,入夜,韦照康悄无声息进了段家。
从段淙之妻文绾查起,循着蛛丝马迹,发现文绾在年前来过悬烛馆,与薄沂关系不同寻常。
薄沂大有可能,就是文绾在外面的情人。
而那一夜,在悬烛馆的薄沂伞舞不如以往,像失了灵魂般僵硬,宾客兴致缺缺,他们不知道,取代薄沂的人正是他的双胞胎弟弟——薄浔。
两人长得相像,薄浔熟知薄沂,除了伞舞不见得完全如出一辙,其他薄沂能做的,他都能做得神似。
近来几个月都有几天是薄浔上台,因为通常那几日薄沂会与文绾私会。可是那一夜段淙没有出去赌钱,文绾也没有出府,薄沂及时赶到,避免文绾的惨剧发生。同一夜,他将段淙杀害,伪造成自戕的手法。
完全是一场情杀案。
韦照康最先便被薄沂砸晕,是以被毫不知情地扔了出去,段淙一死百了,后来债主逼债文绾,韦照康也拿出借据趁机揩油,薄沂便起了杀心。
“芙蓉花土壤里有许多致幻迷药,但究竟是韦照康买花回来后才下的,还是买花前就有的,这点一开始有点争议。”
之前他们查过花匠,发现那日下过绵延秋雨,路泞泥松,花匠坠崖实属意外。另外据查验,在韦家院前栽种的新树下找到了翻泥的铁锹,雨淋湿了土壤表面,但铁锹上沾的细微浮粉却残留在厚土里。所以迷药应该是在花带回家后才下进花盆肥料里的,然后工具都被藏了起来,为的就是营造幻觉自杀的现象。
接连刺杀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我今日看诊那个就是薄沂的弟弟,薄浔,兄弟二人长得是真像啊,难怪可以想到瞒天过海这一招。”程新序道,“想来薄浔自知命数不长,才决定替兄顶罪。”
段淙家中有一柄短剑,想来是被这把剑杀了的,而杀了韦照康的那把剑却未找着,应是被薄浔藏了起来,当做自己的“罪证”。因为只有他历来□□时都惯用剑,而且都是一剑毙命的手法。
他昨夜刻意用剑,也是想露出马脚将嫌疑往自己身上引。
没想到昨晚亲眼目睹的事情这么快便成为了饭后闲谈,越雨有点唏嘘。
虞酌忽然想起什么,惊道:“这个薄沂,就是伞舞一绝的那个薄沂?”
“正是。”程新序对她这样见怪不怪。
“可恶啊,我还没有去过悬烛馆呢!”虞酌失望,“可他是为爱付出的,还怪可怜的。而且那两个人分明咎由自取,领着俸禄做坏事。”
韦照康平日里就欺男霸女,段淙家暴,二人没有一个好的。
“我看文绾与他交情颇深,想来是在嫁与段淙前就与其认识,可是缘分这种东西,真说不准。”程新序也略微感叹。
“不止,还有人的背景。”李泊渚补充道。
若不是文绾家道中落,也不至于会嫁给段淙,更不会被他当做礼物送给韦照康赏乐。
薄沂这般,对她来说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想来她以后每回看见伞,都会想起这个男子吧。
虞酌咬了口桂花糕,含糊不清地说:“阿雨,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越雨没有瞒他们:“哦,因为昨夜我就在悬烛馆。”
三道异口同声的“什么”冲进她的耳道。
“你昨夜去了悬烛馆?”虞酌险些喷出来。
越雨应了声“对”,手指向旁边空台上的盒子,“还给你们带了礼物。”
“先不说礼物,你居然自己偷偷去!”虞酌仿佛尝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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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背叛的滋味,一脸哭诉,“说好一起去的呢?”
越雨还真不知道,并且她还去了两趟,若是虞酌知道,难免会火上浇油。思及此,只好温吞道:“我就是先去踩点,下次一定叫你。”
“你说的哦,下回可不许骗我。”虞酌表情勉强。
越雨不会哄人,好在她这一套虞酌还算受用。
程新序和李泊渚早就自行挑选了,提醒一声:“你再不来挑就剩丑的了。”
虞酌虽然伤心,但礼物还是得要的,“放肆,我还没挑,你们倒是选上了。”
每人随机挑了一个盒子,纷纷打开看,程新序是一个橘粉色绣并蒂莲的,他当下就不乐意了,准备翻翻其他盒子,“我不想要这个。”
“哪有你这样的。”虞酌说完,打开看见自己的是一个深青色的,她也不乐意了,图案都不看就说:“我也不要。”
李泊渚:“你俩都半斤八两。”
说着,他缓慢打开手上的盒子,是个翡翠镂富贵纹的,他默了默:“我觉得我也可以换一个。”
越雨:“……”
她没有看过,不知道原来每个盒子装的都是不同款式,还以为是悬烛馆工厂清一色批发的。
虞酌已经打开一个新的,看了眼,便拿到越雨跟前,“这个也太喜庆了,阿雨你留着吧,大喜之日还能佩戴。”虞酌道。
盒子内盛着一个鎏金嵌朱红如意纹的金制环扣,结扣呈蝶形,结下坠着几粒红玉珠,珠玉又衔着渐变的赤金色流苏。
虞酌取出来,放在手中晃了下,随后递给越雨:“还蛮好看的,绣工也不错,我们仨挑别的,这个阿雨拿着。”
程新序眼中一亮:“这个属实好看,里面好像也能佩香,一举多得。”
佩饰左右晃动,珠玉相撞,流苏也兀自飘荡起来。
越雨蓦地想起那缕白红相间的流穗,悬在腰带上时并不会有这般幅度的晃动,只是服帖地挂在那人劲瘦的腰间。
只有被风牵动时,偶尔会有几丝轻轻漾动。
好端端的怎么会想起他。
越雨眉心蹙得更紧了,从虞酌手中接过东西,并不做声。
最后一个是扇形柳枝编丝燕状结扣,镂空却立体的图案,看起来简朴素淡。
虞酌出声:“我就要这个了,最近的衣裳都比较简单,正好合适。”
越雨终于想清是为什么了。
她那款朱红如意纹的和虞酌手上扇形的都和裴郁逍那款工艺相似,全是拼接而成的,四面环环相接而成,镂空纹饰,和传统的布料香囊不同,多了几分新颖和创意。
联想到他也出现在悬烛馆,越雨瞬间明白了。
这些像文创系列的东西,估计都是悬烛馆出品的。
“那你那个深青色的给我吧。”李泊渚开口,深青色的香囊上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刺绣白鹤,他瞧着还挺顺眼的。
“那我要这个。”程新序夺过李泊渚手上的翡翠绿色香囊,“我就喜欢这种庸俗的。”
他又接着道:“对了,正好我家最近进了新的药草,给你们都制点装进香囊里。”
虞酌提要求:“我要好闻点的。”
李泊渚:“不要太浓。”
越雨紧跟其后:“我也。”
程新序看向越雨,“话说起来,昨日江少卿也在悬烛馆,你可见到了?”
越雨眉心微动,“见到了。”
想了想,越雨补充道:“上次马场的事已经说清了。”
应该算是说清了吧?越雨抿了抿唇,心底却有点不确定。
“他这人是不是还挺好的?”程新序说,“虽然之前就认识,但是最近跟着他做事,才发现人还不错,想来他真心交的朋友应该也不会太差。”
程新序是在说裴郁逍。
虞酌反驳:“你怎么就看得出他交的朋友行啊?”
程新序打量的目光依次扫过他们:“你看,我这个人品行不错,所以交的朋友也不错。”
虞酌寻思好像有理。
李泊渚叹道:“原来我们只是顺带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虞酌醍醐灌顶,怒道:“应该是说我们本身都很好,所以才会成为朋友,才不是因为你个人因素。”
程新序心虚极了。
越雨点了点头,像是赞同虞酌的话,说出口的确实另一件事,“我也觉得,不能按照同一类人来说。”
“怎么?江少卿给你的印象很差吗?”李泊渚问道。
“他啊……”越雨顿了顿,思考用词,“花哨骚包,睚眦必较。”
程新序琢磨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好似事实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