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第二世番外1第三世……
如果能有重活一世的机会?你想回到什么样的年岁?
是咿呀学语还是总角之龄?亦或者是遇见那个女孩或男孩的时候?
还是有些无法挽回的遗憾?或许是收回曾经说的恶毒的话语?
李谦就是这样的一个幸运儿。可是他却不知所措。这不是他想要的。他知道所有的过去未来,却没有重新再活一次的勇气。他不想重活,只想摆脱命运的束缚。他想投身为一个自由的灵魂,而不是回来当一个提线木偶。他没有遗憾,没有不甘,没有欲望,他要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前世他就浑浑噩噩的过了一生,任由旁人将他拥簇上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又任由旁人将他推向屠刀。他什么都没有,只有个显赫的身份,可这身份只会快速的将他推向死亡。他没有属于自己的权势,无勇无谋。他想过改变,却徒劳无功。
他以为他死了便会解脱。可是他却重生了,回到这满是勾心斗角的童年。他知道接下来皇宫便会发生内乱,他会躲在假山洞里活下来。然后成为旁人的傀儡。所有人的欲望都将会得到满足。而他,会成
为一个笑话。一个牺牲品。
他什么也不想要,不想得到!他只想逃的远远的。所以他找来跟他同岁的,曾经欺辱过他的一个小太监,将他打晕,互换了服饰。
九皇子!
他听到身后有宫女在叫他,所有人都在找寻他,他放了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宫殿,幸运的是他并不得宠,所以这件事也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那些人手上的鲜血已经够多的了,不会去在乎一个不成器的小生命。顶多装模作样的哭上一哭,然后继续忙于勾心斗角,争权夺利。
他仓皇的逃离皇宫。他想这是重生唯一的福利了。他寻到一个暗道终于逃出了那个让他窒息的地方,那个……埋葬过无数条无辜生命的地方。
可是,逃出来,他又能去哪呢?他更加的茫然了。他的一生都被圈禁在那片金碧辉煌之中。更讽刺的是,脱离了那里,他连生存能力都没有。
于是,他成了个乞儿。
学着去乞讨,与旁的乞丐争抢着馊食。
他真的自由了吗?他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活着。
这一天他漫无目的的走着,来到一个池塘边。他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已经满是灰尘,他还记得他是九皇子,他的身份无比尊贵。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他终于有了不甘。
他看到天空下起了灰蒙蒙的细雨。一旁有个穿着蓑衣的僧人正在垂钓。僧人盘坐的地方一旁放着个小食盒。
他吞了吞口水,慢慢向着那人挪去。他饿,他想吃东西,这样的渴望驱使着他向那个人走近。
只是一直盯着食盒。他想上前去抢,可是他知道,这里只有一个大寺院,那里面的僧人个个会武。如果他去抢了,一定会被打的很惨,他不想断手断脚,他是不知世事,可他不是傻子。
于是,他开口说话了,他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与人交谈过了。所以声音沙哑着,像进食过砂砾一般粗粝不堪:“寺院的僧人也能垂钓吗?不是……不能杀生?”
那僧人只是冷清的看了他一眼:“多久没进食了?”
他感觉喉咙似乎是被什么脏东西堵着般,说话很难受,于是只是摇了摇头,并带着期望的看着那个食盒。
他看到那僧人看他的眼神似有怜悯,却并没有打开食盒,只是继续问道:“读过书?”
李谦看到希望,急切的点了点头。
“会写字吗?”那僧人站了起来。他仰头看去,逆光,有一瞬间的眩晕,却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他看到僧人收了钓竿,将工具跟食盒一并提着,便转身往身后的小路走去。
他感受到希望落空的落差,闪亮的眸子耷拉下来,低下头,落下了重生以来的第一滴眼泪。感觉到尊严被碾成粉碎。终于不再像个木头人一般懵懂。
“哭什么?跟我来。”
他听到前方有人这样说着,他寻着声音望去,那僧人冷面看着他。
他却是笑了,眼睛瞪的大大的,瓦亮瓦亮的,踉跄却能看出欢快的步伐,向那僧人跑去。
林铮看着向他奔跑而来的小男孩,面上冷着,心里却柔软了一块。看着这个孩子跟在他身后局促的模样,跌跌绊绊的。他想,如果他跟鸢歌有了孩子,那孩子会不会也是这样冒冒失失的?这样想着,神情越发和缓起来。
将自己的衣袖递过去,示意那男孩牵扯着。看到那男孩脏兮兮的小手攀上他的衣袖,染上一片污渍。心里冒起一丝不快,却在看到小男孩不安的神情时稍霁。
在上一世,他打算的很好。可是却没想到一时的逃避带来的却是如此严重的后果。没有了红绳,他再也无法凭借信物去寻找鸢歌。而他这次竟然成了个和尚。不过,和尚又怎样?他照样喝酒吃肉,也无人敢说他半句。因为他是上任寺院主持的亲弟弟。
他可以还俗的,但是冥冥中有感应告诉他,不能离开。或许,他已经找到了这一世的鸢歌……
正想着,便到了一处山脚。他们寺院便建在这山上,人们得爬上一千多层才能见到寺院的真颜。
“还能走吗?”他低下头看向紧拽着他衣袖的男孩。他不会施舍于他。想要得到便得付出。
那男孩只是紧盯着那食盒:“饿……没力气……”
说完后还用可怜兮兮的小眼神看向林铮。
李谦曾经来过这座寺庙,也知道位置非常高,不过那时候是伺候的人用轿撵抬着他上去的。从没有用脚走过。更遑论现在这不知道饿了几天的小身板?真要这样饿着爬上去,他会死的吧?
“如果你爬上去进了寺院,我便收留你为我座下弟子。以后不用担心挨饿。”林铮蹲下身与这小男孩平视着,摸了摸他的头,“你不愿意爬也行,我能让你饱餐一顿,不过也就仅此一顿。你自己选罢。”
李谦知道这僧人说的是认真的,不是诓骗愚弄于他。这是第一次有人认真的去跟他平等对话。不是施舍……他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只知道,他的选择将改写他的一生。
“好……我爬。”李谦听到自己这样说着,遥远难听到不像自己的声音。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也知道这僧人不会帮他。
也许他会成功,也许会累死在半路。
可是,他突然找到了活着的意义。他一定要爬上去。这样想着他挪动着步子,来到台阶前,一步步向上迈着。
他看到那僧人也在一旁,他上多少步,那僧人也走多少步,就这样慢慢引导着他。
李谦感觉到自己被什么情感充斥着,驱使着。有泪意上涌。他知道那僧人不是在逗他玩。是在教导他一些道理。那是那座皇宫从未教会他的尊严,以及从未得到过的陪伴。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第二世番外2幸福是……
李谦小小的面庞脏乱不堪,衣衫褴褛,蹒跚的在山间攀爬着。眼里满是坚毅。那是旁人看不懂的情绪,是希望,是重生的意义。
他死于十四岁,重回到了十岁。他只是个孩子,却经历了小孩子不该有的沧桑。他要比一般的小孩抗压能力强点,却也还只是个孩子。他咬牙坚持着,上辈子已经求够了,哭够了,他记得一张张冷酷的面孔,捧高踩低,冰冷无助恐慌迷茫……
他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所以他逃了。现在的他,有了不甘,凭什么?凭什么他只能被主宰,而不是去主宰别人?他并不愚笨,只是没有人教导。他想夺回本该属于他自己的一切。
林铮想过小男孩会哭着求他的模样,或者会坚持不下去中途退出。他跟在男孩的身后随时做好了接应的准备。原本的打算是,这个孩子能爬到一半的阶梯他就收养他。
没想到的是,这孩子竟然给了他一个惊喜。现在已经爬完了三分之二的路程却还是一声不吭。
没了力气就手脚并用。微雨还下着,林铮想要给这个孩子披上蓑衣,却被李谦拒绝了。
林铮心里开始变得更加不忍了起来:“你还要继续吗?已经可以了。不要再爬了,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李谦却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喘息着,趴着,起伏的双肩让人知道他还活着。一只手向上伸去,表明了他的坚持。
他没有回应林铮的话,却用行动回应着。
林铮面露不忍,在他面前蹲下:“可以了,你已经很棒了。”
李谦却是仿若未闻,缓慢的移动着,只差几十层了,他知道,不远了。如果连眼前的坎都迈不过,他要靠什么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不够,他一定要做到在山脚的约定。只有有价值的人才不会被轻忽。他要加重自己在这僧人心里的份量,才有可能学到寺院的绝学。他好像记起这个僧人是谁了。
就算皇权更迭,上辈子,这个僧人的地位也从未被动摇过,也只有这个人能罔顾教条世俗的约束……他一定能为他带来,他想要的……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一直向上爬着。他不能再
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了。既然活着,就一定要找到自己奋斗的目标才行,至少也要过上正常人的日子……
林铮在一旁看着,越发觉得自己之前说的话太残忍了。这还只是个小孩子,他想要饱餐,就好好给他吃顿便好了,何必非要让他去爬什么阶梯。
可是,这孩子的坚持越发的让他动容,或许,不只是让他能吃上饭。他能给予这孩子更多的东西。这样坚毅重诺的孩子,或许值得更好的教导。
随着李谦的举动,林铮的心态也有了转变。原本只是小小的怜悯之心,现在却是真心看重他,想要教导他成人了。
想要活的好,首先得自己先立起来。有骨气的人才是真正有价值的人。既然遇上了便是缘分。林铮想着,或许未来他也不用太过孤单了。如果鸢歌在这里,也会同意收养这孩子的吧?他想着鸢歌满脸幸福的抚摸着肚子的模样。心里满满的温情。
……
李谦跌跌撞撞的,最终还是爬进了寺院,天气不好,来寺院进香的人也并不多。有部分围观的人,大多是冷漠的议论纷纷。
“我做到了。”李谦沙哑的说道。
林铮抱起他小小的身子,快步向后厨走去,这小男孩很轻,他几乎不需要用多少力:“嗯。”
他甚至不知道对这个小生命说什么好,他很少夸人,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孩子。记忆中遇到过不少熊孩子,却没哪一个能像这孩子一样……成熟的不像个孩子。
他当然知道这孩子是在算计着他,可是,谁不想过的更好呢?饶是他自己落到这般田地,也未必能比这孩子做的更好了。
“你说过要……收我为座下弟子……”李谦吃力的拽着林铮的衣襟,眼睛瞪的大大的,非得要他亲口确认了才行,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好像他是这孩子唯一的希望一般,让人不忍拒绝。
“从现在起,你便是我慧觉的座下弟子了。”待林铮这样说过,李谦心里一直攥着的那口劲才真正的松了下来。还好,他没认错人。他做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
岁月如梭,五年转瞬而逝,李谦,不,智谦和尚已经十六岁了。
林铮从没有约束过他,大部分是放养状态,他想学什么便去为他寻来。不问他的进度。一切全靠他的自觉。最终成长到何种地步也全靠他自己。
智谦问他,他便教。不会去主动。
他想,终究不是自己的孩子,也许自己的孩子他会更多点耐心吧?只不过智谦与他总是有些隔阂。他知道这孩子心里藏着秘密,却也不戳破,也不想去关心。
智谦将他当师傅敬爱,总想着这段师徒情是他自己谋算来的,所以对他的态度敬畏多过于亲近。而他也不会去主动做些什么。冷冷的旁观这孩子的纠结。谁也没办法帮助他,只有这孩子自己走出来才行。
缘分深浅是求不来的。
“慧觉师叔。方丈已经在后院桃树下等您了。”有扫洒的小和尚向他见礼,一面说道,面上除了恭敬还是恭敬。
林铮只是点了点头。桃树……这臭不要脸的,明明知道他喜欢清净,还总爱来打扰他。于是,便皱着眉头去了后院。
对寺院的僧人来说,这慧觉师叔是个怪人。好好的房子不住,非要在后院的老桃树上做窝。每天最大的乐事便是给桃树找虫,而且还乐此不疲。旁人都是吃斋念佛,偏生就他喝酒吃肉的,而且方丈还很是纵容他。
刚开始众人还很是不服气。被慧觉师叔胖揍了几顿后,也都不敢说什么了。没办法,谁叫他辈分最高,武功也最高,院里的十八铜人合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些纷争对林铮来说都算不上什么事。不服?揍几顿就服了。活的久了,他的武功也越发的精炼起来。
也不能说打遍天下无敌手,眼前就有一个他打不过的。只是旁人都不知道罢了。这寺院的现任方丈……他在这里呆了七年,也没能摸清对方的底细。只不过方丈对他很包容,他也没有去挖对方根底的想法,所以一直都相安无事。
可是,最近方丈非要缠着他下什么围棋。还专堵在桃树下。他摸不清套路,只能避了又避。
“你怎么又来了?!”大老远他就看到方丈瓦亮瓦亮的光头,在阳光下闪的他眼发晕。
“来找你下棋。”释空方丈盘坐着,毫不在意林铮的态度,只是笑着指了指面前的石盘,“之前我做了个木的,你给我不知道埋到哪里去了。现在我做了个石的,就不信你还能搬的动。”
我嘞个……林铮想说,这人脑子是不是缺了什么?没看到他不愿意跟他下棋?
“这石的多少斤?”他上前踢了踢那石头做的棋盘,没有移动的迹象。
“反正你不可能搬得动。”释空方丈调皮的说道,摸着下巴上的胡须,老神在在。
“算我服了你了!我要怎么说你才肯把这东西移走?”林铮也不去跟石盘较劲,飞身坐在了桃树上。心里的火气才稍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这玩意。”
“我只是想要你静心。之前我叫你抄经书,你全部都扔给智谦抄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收养那孩子。不就是想要他帮你抄经书吗?顺便给你打理衣食起居。你真正的有去关心过那孩子吗?”释空方丈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我知道你想让我像个真正的和尚。但是我就没当过我是。我也学不来。”林铮只是靠着桃树漠然的说道,“至于智谦……那是他自愿的。我叫他抄经文也是为他好。他心里的怨气,戾气太重了。总想着抢夺报仇。我只是懒得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总感觉一颗好白菜,让他养着养着就要歪了。所以他借口让智谦帮他抄经书,也算是两利合一了。
“既然从未当自己是和尚,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为什么不还俗?”方丈质问着他,却是很轻的语调。
林铮刚想回答,却看到远处,智谦端着茶盘稳稳的走过来。这孩子,好像越来越像他了。沉默寡言的像个木头。他知道这孩子在暗地里藏了批人手,却是不支持不阻止的态度。路是智谦选的,以后好坏都得他自己承担着。
而他林铮的归宿……他转头抚上桃树的枝干,感受到树枝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他的碰触,还是因为风。
他的羁绊在这里,他想,此生他都会在这个寺院终老了。
“既然你坚持要下棋,何不找我徒弟?我这个臭棋篓子还是不打扰你的雅兴比较好。”
“慧觉师叔……你不会觉得苦,孤独吗?也不会觉得恨?”释空方丈这样说道。却是摸着棋盘,好似在缅怀着什么。
“苦?为什么会觉得苦?怀念一生,陪伴一生,就算是不能得到回应。我知道,我要找的就在这里。她陪着我,为什么会苦呢?我是幸福的。我拥有的比失去的要多的多。你呢?释空……呵……你还是第一次叫我师叔。你苦吗?”
已经三月了啊?林铮看着有桃花飘落在手心,心里却是充实的。福祸相依,这一世的沉淀让他更加清晰的看清了他自己的心。也越发坚定了起来。就算是没有红绳,他也还是认得出她的。这条路就是自我否定和肯定的过程,他熬过去了,只会越来越好。他相信,他以后不会再退缩了。
可是释空呢?真的只是个寺院的方丈这么简单吗?
“看来是我错了。你不需要再抄经书……到今天我才发现,看不透的是我。自苦的也是我。如果当初我们能有你们一半的坚定,或许也不会分离千年。”释空方丈怅然的走了。
却留给林铮一头的雾水,他细想了会,便明了大半。
不管怎样:“谢谢你。”
林铮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管当初怎么样埋怨过穿越,实际上他心存感激。结果好像不那么重要了。他好像已经拥有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终于笑了。开心的像个小孩。
“鸢歌,你知道吗?我只是一想到有人比我过的还
要苦。内心就平衡了。下一世,你可不要再这么调皮了。就算不能化身为人,也要做个能应声的精灵罢?再这样自言自语下去,旁人都会笑我是个脑袋缺根弦的了……”
树下,智谦端着茶盘,呆呆的看着上方自言自语笑的像个孩童般的师父,面露讶异。
“师父……”他叫道,小心翼翼的,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智谦啊……”林铮只稍稍施展了轻功便下了树,他摸了摸这个弟子的头,时隔五年,这个孩子涨了心智谋略,却窄了心胸,连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样开解他才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楚,旁人是理解不了的,“你应该多笑笑。”
“师父……”这一声终于带了点温度,却带着浓浓的鼻音。李谦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为什么那么想哭,为什么会感觉到十足的委屈。
“还端着呢?手不酸?”林铮将他手里的茶盘拿开,放到石盘上,抱住这孩子,跟当初一样,还是这样小小的身板,“想哭就哭吧。哭过之后,想做什么就去做。师父都知道的。如果觉得在外面太苦了。那就回来,师父永远做你的后盾。不过,只一点,可不要去做那昧心的,丧天良的事。”
五年了……这是第一次,他感觉到,师父不仅仅只是师父,更像是父亲那样,填补着他缺失的亲情。他一直渴望,却不敢碰触的东西,在这一刻,填充着他的内心。他一直一个人死命的支撑着,却发现他其实并不是一个人。
“呜哇……”李谦不停的在师父怀抱里点着头,痛哭着,好似要将这么多年的委屈全部都不管不顾的哭出来,啜泣着。将鼻涕眼泪全部都落在了林铮的新僧服上。
林铮的面色才慢慢开始有些难看起来:“意思意思一下得了,快成年了啊,小大人了,这鼻涕眼泪……”
李谦被说的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他的师父还说他呢,自己今天还不是跟小孩子一样:“晚点衣服还不是我帮您洗。还说我呢,您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亵裤也不自己洗,我都帮您洗了五年了……”
得,师父还说不过徒弟了,他只好摆出“你开心就好”的表情。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第二世番外3每个人……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题都城南庄》崔护
自从那日林铮在桃树下安慰了智谦后,这孩子便开始成夜的不着家起来。
不忍心看到飘落的桃花埋进泥地里,他又开始收集起飘落的桃花瓣,想着做些桃花酿。
释空方丈是不喝酒的,偏就爱跟他打抢。
“我跟你说,别打我这桃花的主意!小心我跟你没完。”两个成年人了,吵起架来还跟小孩子似的。林铮一把夺过释空手里用布裹着的桃花瓣,还嚷嚷着,“没收,没收!你又不喝酒收集这些做什么?”
“怎么着?不兴我弄点桃花糕什么的?”释空也伸手去抢,两人都没想着用武力,跟寻常人般你推我搡的。
这样的戏码几乎每日都要上演一次,路过的僧人早就见怪不怪了。早前劝过架的都学乖了,也不敢上前,生怕被责怪踩碎了桃花。
“就你那糙手还会做那玩意?可别折腾我这桃花了。”林铮摆手,故作不屑,另一只手却死死的护住装着桃花的布包,“你现在倒是学精了哈,趁着我去后厨的空挡来偷我这桃花,脸呢?”
“怎么叫偷?这桃花什么时候成你的了?!”释空故意的往桃树的方向挪了挪,伸出了手。
“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咋的?”林铮刚说到一半,察觉到释空的动作,忙不迭的便去打他的手,“等会!把你那猪蹄子拿开!你乱摸哪呢?!这是你能摸的吗?老不修的。”
“怎么着?要跟我干架?!”释空一把撸起袖子,“这整个寺院都是我的,我弄你点桃花怎么啦!用得着这么跟我这急赤白脸的?!”
“我呸,还整个寺院都是你的,那以前还是我哥的呢?!我还是你师叔呢?有没点方丈的样子?懂不懂尊敬长辈!这是一点桃花么?这是我最珍贵的桃花,谁都不能碰,你懂吗你!”林铮一看,这是要干架啊!也跟着撸起了袖子。
“还最珍贵的桃花,那你怎么还拿它来做桃花酿?不是谁都不能碰?!”
“除了我,谁都不能碰,你赶紧的打消你那念头!”正说着林铮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一般,“你要敢碰我桃花,我就去碰你的画!”
释空一听这话,立马就急了:“你敢碰我那画,我跟你没完!”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我没完!不就是副画么?我倒要看看画的是什么天仙!”说着便要往释空的厢房走去。
释空立马就拽住了林铮的僧衣,两人纠缠在了一起。
“你要敢动我那画我就烧了你这桃树!”
林铮一听这话哪还受得了,一拳便向释空挥了过去,两人扭打在地上,你一拳我一脚的好不热闹。
那包桃花早就被掉在地上散落了一地。饶是在扭打中,林铮都注意着没有踩踏上去。其珍爱程度可见一斑。
智谦好不容易在朝堂上得了点成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回来跟师父分享,哪知道隔老远便看到这辣眼睛的一幕,不由得瞠目结舌。
扭打中的两人见着早已还俗,一身华贵绸缎的智谦,双双停了手。
“咳,我这是跟你师父活络下筋骨……对,活络筋骨,这老不活动,这个关节呀什么的都生锈了。”释空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如果不看被打的紫青的面庞,还是有着得道高僧的气质的。
林铮却只是嗤笑了下,脸呢?他的模样比释空也好不到哪去,不过也不解释,只是重新将那包桃花收拢好。还好,一瓣都没被伤到。那场景对比着,稍显凄凉。
智谦见状,下意识便误会了:“方丈!您又欺负我师父了?!”
“我欺负他?!我不过就拿他几瓣桃花,至于吗?”释空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得,又来个帮手。”
“您明明知道,我师父把这桃树看的比他命还重要……”这样说着智谦走上前,也看了眼那桃树。也不知道思绪飘到了哪里。
“那他还要动我那画呢?”释空老脸一红,自觉理亏,嘟囔道。他当然明白这桃花对于林铮的意义,就是看林铮总是那副面瘫样,便想着去逗一逗。谁知道攀扯到了画上,他当然也就动怒了。
两人都有逆鳞,说不清谁对谁错。
“我不会去动你的画,你也不会真动我的桃花。”林铮靠着桃树坐下,“智谦,我跟方丈也就这点鸡毛蒜皮的,倒是你,现在怎么样了?”
面前的长辈都坐着,李谦也不好还站着,也跟着席地而坐。说着自己现如今在朝堂的处境。报喜不报忧。
林铮跟释空一脸欣慰的听着,蜜汁微笑。
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成就感。听着他说自己的势力现在有多大,多么的一呼百应。同时在心里也不禁担忧着。却也只得按捺下来。除了尽所能的给予帮助,他们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养个孩子的过程,就是看着他慢慢走远,目送他离去的过程。孩子一天天长大,渐渐的也不再依赖长辈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林铮看着怀里的那包桃花似有所悟。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悠然而生。
智谦还在兴奋的说着,林铮却感觉自成一个空间了一般,进入了顿悟中。这些年来他的玄学造诣也开始慢慢有了精进。渐渐的有了预知生死祸福的能力。虽然说一切都是靠他自己,却也有着释空的一份功劳。他一直给他看些莫名其妙的书,虽然林铮嘴里敷衍着,好似没放在心上。却也都仔细研读了。
就权当是打发这漫漫长日。
一旁的释空也笑着,唏嘘中带着羡慕。他每多帮林铮跟鸢歌一分,代表着承受
焚心之苦的时日被无限期延长。他笑自己多余的善心,却也期盼着这两人能成功。
还真是吝啬,他都帮她们那么多了,只不过要点桃花都不舍得给。
……
这天晚上,释空端坐在自己厢房的书桌旁,打开暗格,里面是一卷画。
他小心翼翼的,将画放在擦拭得几近明亮的书桌上,陈铺开来。在烛光下,能看到是张黑白的美男图。释空想过上色,可是记忆已经变得模糊黑白,再也没有色彩可言。
画上的男子,却经过时间的洗礼。在他心中的印痕越发的深刻起来。
而另一边,桃树上的林铮,躺在树的枝桠上,一面喝着桃花酿。红了脸庞。
他感觉到了,还有二十年……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第二世番外终道是无……
一晃眼,二十年转瞬即逝。
而林铮越发的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这一世他过的很平顺,每天都在重复着前一天的日子,却丝毫不觉得枯燥乏味。每一天都沉浸在蜜汁回忆里无法自拔,更何况,鸢歌也一直陪伴着他。
虽然她成为了一颗桃树,不能言语,可是他心里却是安定的,充实的,没有恐慌和害怕。红绳没有了,可是微妙的心灵感应越发的深刻。
当他走向这颗桃树,抚上它的枝桠,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跟着这颗树的生长,律动着。这种感觉……释空这个老不修的当然是不会懂的。
林铮低头看着树下那个总是喜欢在他面前晃荡的人,莫名的就想吐槽。
只见释空叫僧人帮他搬了桌椅在桃树下,铺了笔墨与宣纸,俨然一副大文豪的模样。
“你这是要写什么?”其实林铮更想说,离他跟桃花远点……打了这么多年架,他也知道这释空不会听。
“我跟你说呀,你徒弟智谦这回可了不得了,我在分析他在朝堂上的胜算有几层。”释空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个人名。
林铮只是抬眼看去,兴致缺缺:“哦……你就折腾吧。”
“好歹是这么多年的情分,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他的处境?”释空一脸的无奈,虽然他算得到命数但是也会担忧。就像养个小树苗,也会担心它会不会茁壮成长。这林铮倒好,万事万物都无法入他眼。除了鸢歌。这世上当真有这样的人吗?
“我以为你很在意智谦那个孩子。今天就是他能否登上九五之尊的关键……不管他对你我是否真的存有算计之心,但是他是真心把我们当亲人了。这你总能感觉到吧?”
“他会成功的。释空,我都能算的到的事物,你又怎么可能算不到?”林铮只是窝在树丫里,越发的靠紧了桃树。心里一片祥和,“说你的正事吧。你知道,我不喜欢绕弯子。”
释空仰头看着依旧淡漠脸的林铮叹了口气。便将毛笔斜着放在砚台上。然后在地上铺上了,一早便准备好的两个蒲团。
“你下来罢,咱们好好聊聊?”释空盘坐在其中一个蒲团上,面上却不再有笑容。
林铮原本,一步也不肯离开桃树,见他像是要摊牌的模样,便也下树,盘坐在了另一个蒲团上:“说吧。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还记得,几千年前,我还是人类的时候。我疯狂的喜欢上了一个人……”
林铮只是听着,没有去打扰,释空好像陷入了回忆里,面色变幻不定。就这样他知道了关于这个老和尚的一段爱情故事,可是却越听越迷糊。
“等等……你说那时候是古代,你们想在一起却不能……明明我记着你说是门当户对……既然是门当户对,你们的父母知道你们两相爱应该是极力撮合才对……难道……”
“对,我跟他都是男人……在那时候,这种事都是往死里捂,秘而不宣。为了打消我们的念想,双方父母开始为我们说媒拉亲……可是我们知道,我们是真心的,不是他们所想的,一时不知世事……后来父母都急了,将我们各自关在了府里。然后我开始绝食……父母以性命相要……我还是妥协了。就在我成婚的前一日,我收到消息。晓阳自杀了。晓阳就是我喜欢的那个人……”
“然后呢?”虽然只是个简单的狗血的故事。可是林铮却感同身受。他知道那种难受到窒息的感觉。他跟鸢歌不就是这样么?所以才有了这场穿越之旅。简单的几句话却是道不尽的断肠心酸。
“后来我想跟他一起,不能同生,至少死同穴吧……然后,我被一个神秘人救了。他说能让我们在一起。只要经历过十几世的轮回,仍旧能找到对方,坚持在一起,度过难关的话。最后我们便能将对方的命盘与自己的紧密相连。以后,生生世世都会幸福的在一起,不会再被迫分离了。
我答应了。可是那不过是一个陷阱。没有人能成功的……我在其中的一世退缩了,就像你上一世一样,我选择了逃避,我以为会进入下一世,结果却被收走了灵魂,永世不得超生,还得苦守忘川河,日日承受焚心之苦。而晓阳,从此不知所踪。”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捋一捋……”林铮沉思着,“现在,我问,你答……鸢歌在现代遇见的人是你?你也给她设了个陷阱。然后她傻傻的相信了。便有了车祸,跟我们这几次的穿越?”
释空点了点头,补充到:“我跟她说失败后,她便会顶替我的位置,然后我的灵魂便可以重入轮回,喝下孟婆汤。重新为人。而她,将要承受我现在要承受的一切。”
“那个傻瓜……明明还有别的选择。”林铮敛下眼睑,“按照你的说法,上一世我是失败了对吧?”
“所以我才会找你摊牌,这一世是我给你的惩罚也是警告,更是希望你自己能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不要再逃避了,你们一定要走完这十几世,让我看到结果。”
“你没有收走我们的灵魂……”林铮心里惊呼……他从没想过,一时的逃避会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原本他不是很喜欢的人,在眼前也顺眼起来,心里有了些许感激。
“我还抱着希望,说不定我还有跟晓阳重遇的那天,我还不想重入轮回……便宜你们了。”
“谢谢你。”林铮说着。
“谢什么?都是命。”释空苦笑道,“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你现在也有了预知祸福的能力,你应该懂的。虽然我帮了你们,也不过是顺应天命罢了。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
林铮只是笑了笑,事在人为。如果真的什么事都是天命,那所有的人干脆什么都别做等着掉馅饼?显然是相辅相成的。命也是会变的,随着人为而改变。
心里没有困惑,越发的坚定起来。他不会再左右摇摆,也不会在退缩。他身后是断崖,也不允许他再彷徨了。抱着这样的信念,他闭上了眼,循着初心而去。而他坐着的地方莫名的被火焰包围着。
这时候释空也有了动作,像是打开了某个结界般,桃树在瞬间便枯萎了。囚禁在里面的灵魂被放了出来。
是鸢歌在现代原本的模样。只可惜林铮看不到这一幕了。他早已在前一刻坐化,只在蒲团上留下了一颗金灿灿的舍利子。
鸢歌的灵魂浮在了半空中,睁开了眼睛,记忆复苏,她认出了眼前的释空方丈。
“我又见到了你……是我们失败了吗?”她疑惑的问着,心里却是抽痛着。有零碎的记忆向她冲击而来。一时半刻都不得安定,“原来如此……这辈子我竟然是一棵树……那他肯定没有认出我来。”
“不,他认出来了。我放你出来,只是要让你随着他一同转世。现在你虽然记得全部,但是在下一世,你的记忆将会被重新尘封。我将红绳收走,以后你们也用不上它了。你的记忆也会慢慢苏醒……接下来,就全靠你们自己了!”释空说着,便捡起地上的舍利子向着鸢歌打去,瞬间便融入进她的灵魂之中,“这颗舍利子可以帮你们挡过一劫……”
不待鸢歌真正的反应过来,释空便将她送入了轮回之中。再晚点,他怕自己舍不得。那舍利子可是好东西。能缓解他灵魂的痛苦。可是,这东西并不属于他,他不能偷拿走。
他看着眼前的枯树,发呆。林铮其实是个很果断的人。知道自己不能看护智谦这孩子便疏离着。
可是他释空却做不到,他要留下来看着这孩子登上那个位置,看着这孩子娶妻生子,一生顺遂,美满安康。
如果同时送走两个亲近的人,那该多么痛苦?在他得到至高无上的皇座的这一天,却也要这个孩子承受着失去亲人的苦楚,释空还做不到这么残忍。
他看到狂奔而来的智谦的脸上,由登基的喜悦变幻为失去至亲的痛苦。
智谦抱着他痛哭,叫着师父,叫着方丈……就算是再硬的心肠也被哭软了几分。他永远都代替不了林铮在智谦心中的地位。
这是一个急于得到肯定的孩子,在得到最大的成就时。在同一天,却失去了他最敬爱的师父。
“他为什么总对我这么严苛,这么狠心?他真的就那么讨厌我吗!”智谦悲恸的哭嚎着,还差几年他便活到四十了,却哭的像个得不到糖的小孩,“就连一刻也等不了吗?他不在乎我得了多大的荣耀,我再怎么努力,都敌不过一片桃花瓣在他心中的份量!我当他如生父,可他却弃我如敝屣……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师父……”
智谦哭嚎着,他只想得到一句夸奖,却那么难,他的师父从没有对着他展开笑容。他只会对着那颗破桃树笑。
智谦发疯似的对着桃树又踢又打的。释空想着,反正也是颗没用的枯树了,让他发泄去罢。
他踢打着,却也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颓然的跌坐在了树下,哽咽着:“师父,你知道吗?我做到了……我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是我要知道,我拿回这一切的时候,会失去你,我情愿不去做那些。你什么都不说,也不让我陪着你。你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了对吧?却对我一生不吭……我都没有来见您最后一面……您到底在不在乎我?我对您来说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徒弟吗……我真的好不甘心……”
释空也不知道怎么样去安慰这个孩子。他看到枯树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拿下来一看,是一个卷轴。
智谦也看到了,忙不迭的抢了过去。
他打开卷轴,细细的看完,却是更加的失魂落魄,凄凉的冲着释空笑了笑。然后跌跌撞撞的走了。卷轴在他手上滑落下来。他也不管不顾,只是喃喃自语:
“师父他不在乎……他不在乎我,他心中只有他的桃树,他的佛……智谦啊……你对于师父来说,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
释空低下头,看到了卷轴上裸露出来的部分字,上面是林铮的亲笔:
那一天
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蓦然听见
你诵经的真言
那一月
我转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
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我转山转水转佛塔呀
不为修来世
只为在途中与你相见
……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忙着吃瓜第三世续:……
冬日将至,再寒冷的街道都抵挡不了吃瓜群众火热的心。
最近京都的混乱只能用四个字形容:贵圈真乱。
先是尚书家的嫡女何巧,原户部侍郎嫡子吕齐的正室,却被爆出来与礼部侍郎家的庶子安华通/奸。
何尚书本来便是将女儿低嫁,而户部侍郎跟礼部侍郎又是同一级,谁也奈何不了谁。
吕齐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头上绿云盖顶还不得不忍气签下和离书。那何巧也并不如意,安华此人,本就是一时贪鲜,而且也已经有正室,三家撕扯着暗地里不知道生出了多少龃龉和嫌隙。
这场撕逼大战好不容易落幕,紧接着又爆出刑部侍郎家的嫡子蒋毅暴打正室夫人曲氏的丑闻。立马便将之前的新闻压了下去,吃瓜群众忙的团团转,说书人也是辛苦的跟踪报道。
那蒋毅的正室夫人曲氏也不是个善茬,直接跑到京都衙门去击鼓鸣冤,得到了帝都人民大部分的同情心,然后便是一波舆论骚操作,各种不管是真的假的关于蒋毅施暴的罪证,以及各种小道消息群魔乱舞。
紧接着,一堆小有名气的人开始互相站队各种相互爆料,一个说蒋毅不该家暴,一个说曲氏这种品行本就低劣的泼妇该打,口水战一天天愈演愈烈。京都衙门没办法管,然后甩锅到大理寺。
大理寺卿是个铁面的,准备秉公办理,于是抽丝剥茧,发现那正室夫人部分言论不属实而蒋毅身后的大佬众多,实在是没办法定论,一边是群众舆情,一边是实权派,总结了下,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后便将球又踢到了皇帝那里。
皇帝一看,这很好办啊,一拍板,那就让曲氏暴打蒋毅一顿了事。大理寺卿懵比的接下旨意,还没有反应过来,京都又出了新新闻,这下吃瓜群众又闻风而来。
只见京都衙门接到匿名举报,从怡红楼提溜出几十个正在聚众吸食五石散的人。而其中最显眼的便是皇帝最宠爱的大诗人齐白。那五石散正是皇帝去年才明令禁止食用的禁药。
皇帝知晓此事后颇为震怒!吩咐底下,一定要将齐白流放,正所谓爱之深便责之切。而齐白的好兄弟也是个小有名气的大诗人,立马冒头当着齐白的面连问了十个为什么……
于是,吃瓜群众开始脑洞大开,说书人又扒出了不少“为求上位而陷害”的新版本。
你以为这就是结束吗?那你就太天真了。那个给吕齐戴了绿帽子的何巧又冒头了!在五石散事件后,冲着吕齐说了四个字“好自为之”。
然后各小道消息又扒出了:吕齐因长期服食五石散而房事不行的“事实”?
这波骚操作,不止吃瓜群众看的热闹,皇帝也不甘寂寞,来插了一手。一个个最近都是闲的慌盯着后院之事?来来,给你们个正事干,于是便提拔了大理寺卿为巡察使,奉旨查贪官。
这大理寺卿不是甩锅给皇帝吗?皇帝心里不开心了,都要我来圣裁要你何用?所以又甩了个大锅给大理寺卿。看到大理寺卿耷拉着脑袋,瞬间感觉遍体舒畅。
这五石散明明已经下了禁令,到底是从哪个渠道而来?!怎么还在帝都大肆售卖?!这其中谁得益最多?!
皇帝怒吼着,一眼望下去,所有官员都苦着一张脸。看来这事还牵连甚广!他老神在在的坐在上首。都闹吧,底下的人关系越是不好,他这皇位才能坐的更稳不是?这位最大的赢家心里亮堂着呢。
这事还真是吃力不讨好,大理寺卿被迫接下旨意,还被逼着喝了皇帝的一碗鸡汤,才苦着脸从皇宫走出来。
迎面而来的是礼部侍郎,笑着跟他打着哈哈,实际上心里不知道打着什么鬼主意。大理寺卿是个臭脾气的,只是点了点头便与其插身而过。礼部侍郎是个心胸狭窄的人。由此便结下了梁子。
大理寺卿此时的内心独白:上梁不正,下梁才会歪,那安华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安大人也不见得是什么两袖清风的好官。
礼部侍郎:我呸,给我等着,河东河西,待你失势的那天,我踩不死你我就不姓安!
……
转眼又是一月过去,吃瓜的热度持久不下,好一个火热的冬天,皇帝想着冬日狩猎也是一大快事,便吩咐下去摆驾兽园。
哪知道!刚到兽园不过半日,便遇见了大批刺客,大理寺卿一时躲闪不及被推搡着给皇帝当了箭靶子,偏巧的是他中的这支箭上竟然有着西域特制的毒/药!无人能解。
皇帝一时感念这救命之恩,要不是大理寺卿,可能现在躺在生死不知的便是他了!便花了大力气,悬赏寻找名医,耗费无数珍贵药材,才堪堪保下大理寺卿的性命。只是这人现在还在昏睡中,还没有办法确认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龙颜大怒便是伏尸百万,今上是不找出魁首誓不罢休的!开玩笑,亲眼看见这凶险的救治过程,他更加的觉得后脊发凉,心里想着,
以后一定要对这大理寺卿好点。
对大理寺卿来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祸得福了。
这次的查办速度是极快的,底下的人看天子发威了,便快速的找好了替罪羊。大量的西域奇毒在工部侍郎府邸被查抄出来,屈打成招后便快速被迫画押签字,紧接着便是诛九族。至此,六部的瓜被吃了个大半。
轰轰烈烈的闹过一场后,皇帝才察觉自己被当枪使了,这么大规模的行刺怎么可能是一个小小的工部侍郎能策划出来的?可是查?怎么查?明着查还是暗着查?底下的人盘根错节,互为姻亲……
这样思索着,发现没了大理寺卿这把好刀,他竟一时找不出一个能胜任这差事的人。人就是这样的,失去的时候才能察觉到这人的重要性。
而林铮便是这个时候穿到了大理寺卿身上。这回倒是有了福利,大量的本土记忆扑面而来。尝试着动了动……他这个躯壳貌似不太好……
下肢无感,眼前一片漆黑。
林铮感知了下,大略算了算命数。便苦笑着,在心里狂骂MMP。
释空那老不修的!他就知道不会让他这么顺当的过完每一世。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梦岁月静好。……
这是一个二进的院落,门内的院子里,有颗有些年头叫不出名字的古树,这里位于京都,却地处偏僻的一隅。
门周围虽然有落叶划过,却还是能看出时常有人打扫,屋子里的主人应该是比较爱干净的人。物品摆放也井井有条。
自从娘亲过世后,鸢歌便遣散了仆人,靠着父亲每月拿来的银两度日。虽然生活无忧虑,却还是会绣了图样拿去换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她娘是工部侍郎安置的外室。虽无名分,却也自在,父亲从未苛待过他们。只是不叫旁人知晓她们的存在而已。
所以轰轰烈烈的午门斩首,并没有殃及到她的头上。只是此事后,她再无亲人。从此便如浮萍一般。
此前,她去牢里探望父亲的时候,父亲只是叫她好好活着,不要去想着追根究底。她知道父亲是被冤枉的,成了旁人的替罪羊。她明面着答应了父亲,好让他安心,内里却无时不刻想揪出真凶。
她看到父亲在她面前痛哭,后悔没有提前为她找好夫婿,这样她日后的日子也有了保障。
她只是细声安慰着。心里却知晓自己是不会嫁给旁人的。自从记事以来,她都时常会梦到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那画面越来越清晰,她不知道梦里的是谁,姑且称之为前世吧?她这样猜想着。
梦里有个人挣了军功来娶她,她记得梦里自己长久的对着书信,日复一日的等待。记着那人拥抱她的温度,记得那些亲吻缠绵悱恻的恋情,也深深为之神往。
可是那些梦境每次都只会到洞房花烛时,便戛然而止。她在最幸福的时刻醒来,心里却是无尽的空虚。她不知道梦里的是不是自己。也曾想有一个人能如梦中那人般对她矢志不渝。
她知晓梦里的那个男人叫林铮,也梦到有一个叫方新艾的公子哥一直等着她,终生未娶。她想,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都不属于她。虽然她也叫鸢歌,可惜模样不是,那些都只是梦,可能是看了太多奇闻异事而产生的臆想罢了。
直到她见到了方新艾,那个男人也变了模样,神情却不变。
“跟着我,我会娶你,照顾你一生。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她看到方公子这样说着。观之行为举止也颇为有教养,跟梦中给她的印象别无二致。一样的进退有度,一样的雍容华贵无可挑剔。
只观其行迹以及身后小厮的形状,便可以知晓其身份不凡。可是她却没有心动的感觉。她不是个感性的人,也知道跟着对方能过好日子。但是感情的事勉强不来。
她想着,如果真的有方新艾这个人,那么林铮呢?是不是也在这里?这样想着她的心砰砰直跳,她一定要找到他!那是个糙汉,却强势的闯进了她的心房,她喜欢那样的男人,霸道,在房事上却是那么小心翼翼呵护着。可能是先入为主,她觉得只有林铮才是她想要的夫君。
不,还是要先查明真相,为父亲讨一个公道!这样想着,她又开始犹豫了起来,眼前的方公子一定能帮助她。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这么难过?
“这……太突然了,你让我考虑几天!”这样说着,鸢歌关上了大门,将方新艾隔离在了门外。她心里乱极了,早已哭红的眼睛也干涩,疼的很。
方新艾看着关上的大门想要再上前敲门,却还是作罢了,苦笑道:“再考虑就晚了。今上的亲卫已经查到了这里。”
更何况,宫里还有个林铮!他以为自己早一步找到她,还是会有机会的。可是她仍旧是那样,拒他于千里之外。连他想进屋也不让,就那样强势的将他当成登徒子般堵在了屋外。
他也不能用强,她会武。而他也怕伤了她。也罢,不管怎么样,他也要拼尽全力保她无虞的!
当初他逼着那僧人帮他转世,好不容易寻到这里,他不信命!他要她!却不敢在第一面便将她吓到。还是徐徐图之吧。
就林铮现在那废物模样,他就不信鸢歌会放着他不选,而选那个眼瞎而且还下肢瘫痪的人。
当夜,鸢歌便被皇帝的亲卫带走了。
林铮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在心里盘算了下现状,不算太糟糕。身体上的毛病待时机到来便能转好,而皇帝的信任他也拿到了。人心是最琢磨不定的,希望能一直抱牢这个大腿吧。这样一想,受伤换得荣宠也是值得的。
他眨了眨眼,听见有人声,一溜的跪地的声音,碰碰直响,林铮忽然觉得瘫痪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不用动不动就下跪。
“爱卿终于醒了!”林铮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跟本土记忆对应上画面,知晓这便是皇帝了。
立即起身装作敬畏的样子,又被一双大手按了下去。这感觉很怪……第一次被男人按在床上。
忽略掉心底的异样林铮忙不迭道:“微臣该死,不能跪地相迎,如今这般状况也不能再为陛下尽忠了,臣有负圣恩,只是这般双眼不能视物,不知道您龙体可还安康?”
紧接着便听到一旁有太医汇报他的病情。长篇大论的也就围绕着一个主题:性命无恙,至于眼睛跟腿,就要看造化了。如果在一个月内能得到解药,还是有救的。
林铮凝神感应了番,大致也知道了解药的方位,只是现在还不能卸掉差事,多装下老弱病残博取皇帝的同情心还是有必要的。
“这还要多亏林爱卿你帮朕挡了那一箭,只是受了点惊吓,身体是无恙的。爱卿也不要太过难过,朕一定会为你找到解药的!这几日朕叫人赶制轮椅,因为工部侍郎职位空缺,一时没找到顶替的人,所以颇费了些时日……”好不容易等皇帝说完场面话,林铮还是寻到了重点。
“您是说……工部侍郎?”但是林铮心里明白,工部侍郎不过是个替罪羊而已。那是个只懂得玩木头的顽固老头,怎么可能会去做这些事,“微臣倒觉得这事另有蹊跷。”
“朕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去彻查这件事。”
“如果陛下不嫌弃微臣,臣愿意做这人选。”
“哦?可是你的身体……”皇帝一向欣赏林铮的不卑不亢,遇事沉稳,就算是现在遭到这么大的变故,也能沉的住气,只是可惜了……这腿倒是能用轮椅,可是这眼睛看不见……怎么办公?
“臣是有私心的,眼睛不能视物,那便让微臣的管家做微臣的眼睛。此次事件幕后的人,微臣是一定要揪出来的!”林铮起身装作强忍仇恨的模样。
皇帝就喜欢这样有血气单纯的人,这样的人也好拿捏,个个都像老狐狸,那他得多累?
“爱卿还是有点冲动,不要被仇恨蒙蔽了,还是静养为宜。”皇帝慢
悠悠的说着。
“可是,陛下!”林铮吃力的坐起刚想说什么。
又有脚步声传来。
那亲卫在皇帝身旁耳语了几句。皇帝玩味的笑了笑。
“我一直以为爱卿一直不娶是外界传闻的不近女色。没想到林爱卿你私底下已经有了中意的人啊?”
这下轮到林铮懵比了:“什……什么?”
皇帝挥了挥手,便有人被带了进来,仔细的端详了下,好一个标致的美人胚子,只淡妆点就,却雅致脱俗,眉眼是恰到好处的摆放着,让人看着颇为顺眼,心生好感。这林爱卿倒是好福气的。
“民女鸢歌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鸢歌本以为自己命不久矣,谁曾想,造化弄人,竟让她得见圣颜,这下为家父伸冤有望了!
“此女是工部侍郎置在外面的外室所生。林爱卿可识得?”皇帝也没叫平身,只是向一旁的林铮问去。
鸢歌紧张的偷偷抬头去看,那个在床上的身着紫衣的人也叫林铮吗?会是她梦里的那个人吗?她是在赌的,赌这个大理寺卿还有那么一点良知,就算明知道她在扯谎,也会帮她圆过去……可是,他会吗?鸢歌忐忑的等着。明明是冬日身上却早已大汗淋漓。
谁都不知道,躺在床上的林铮其实才是最难耐的一个,任谁都不想让心爱的女人看见自己最狼狈的模样。他本想着等结束这一切后,便去寻她,没想到一切来的这么的猝不及防。
她竟然是工部侍郎的女儿?!他想要保住她的命,就只有承认她是他爱的人,可是她的身份如此敏感,皇帝会让他继续碰这件案子吗?
还有,鸢歌呢?她是为了她父亲而来……她对他是什么想法?为什么要编造那样的谎言?难道她记起一切了吗?
林铮脑子里面很乱,却还是屈身冷静的回答道:“微臣有罪!微臣承认,想要接手这件案子有一部分是为了私人恩怨,可是微臣对陛下是忠心的。”
皇帝看见林铮整个上身都趴在了床头,很难受的姿势,他也不是什么不明理的暴君,便上前虚扶起林铮:“这事,朕心里有数,爱卿不必太过忐忑。工部侍郎的事朕心里也有疑虑……既然如此,也罢。朕还是很愿意相信林爱卿的,你看这样行不行?朕让你回府邸静养。名义上是静养,你呢,暗中帮我查探此事。这鸢歌呢……既然是你的人,那你便带回去看管。朕给了你绝对的信任,也望爱卿不要让朕失望才是。”
林铮听完心里长舒一口气,复又匍匐在床头:“微臣诚惶诚恐,何德何能,必不负陛下圣恩!”
而一旁跪着的鸢歌,紧提着的心终于掉了下来,竟是提不起后劲,只感觉全身发软。
有眼色的亲卫搬上了新制作的轮椅,然后将林铮搬了上去。
在轮椅经过鸢歌的时候,皇帝才想起来让她平身。可是鸢歌半响也没能起身。
林铮摸索着向下伸出手,鸢歌向他看去,除却双眼无神,却自有一股威仪,不是什么白面俊朗的模样,却莫名的让她心安。他的手错了方向,她试探着够上去,被他稳稳的拉住。
“还愣着做什么?推着轮椅,跟我回家吧。”他低哑略带磁性的声音传来,她耳根莫名的一红,被握住的右手似被火灼烧似的。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借着林铮的力道起身,然后便抽回了自己的手,对着皇帝福了福身子,才去推轮椅。正推着轮椅的太监也颇有眼色的挪开。
林铮感受到手心一空,只是微僵了下,握了握手,尴尬的收了回去,低头笑了笑,这样好似也没什么不好的。她终于不是一动不动的事物了。原来就算再怎么自欺欺人,几十年的等待自言自语,也是会觉得寂寞的。狼狈就狼狈吧,他相信,她的鸢歌不会在意的。
身后是皇帝的调侃:“这样看着,爱卿倒是与寻常人无异,也是个怜香惜玉的……”
鸢歌被羞得低下了头,却还是稳稳的推着轮椅。与那座宫殿渐行渐远。
听不到四周的喧闹。
岁月静好。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回家(二更合一)小……
曾经林铮以为,再见面应该会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那些经过岁月沉淀后的,不可不言的话,好像在这一刻变的没那么重要了。他还在,她也在,便是极好。她推着他,只剩下轮椅不太灵活的嘎吱声,算不上好听,却让人心里愉悦极了,她在身边,便是上天最好的眷顾。
身旁还跟着一个安静的宛若透明的领路太监。已经有宫里人去通知林府的人备轿来接了。
这时候的工艺当然比不上现代那么舒适。坐在这种轮椅上很是难受颠簸,而推轮椅的人也要废很大的力气。
虽然很享受这样的温情,林铮还是开口打破了这种宁静的气氛:“鸢歌姑娘还是让旁人来推吧。还有好一段路程,只怕你会吃不消。”
一旁的领路太监立马有眼色的准备接手。哪知道这鸢歌却是个固执的:“不妨事。我可不是林大人想的那般弱不禁风的闺家小姐,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林铮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强求。听这话音,想来她的记忆应该没有恢复吧?不然不会跟他这么客气着说话。他倒是白高兴一场了。不妨事,来日方长,虽说几经尘世,他的心也始终如一。
天色越发的不好起来,风雨欲来的前奏。
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宫门口。林府的人还没有到,两人仍旧相对无言。
“林……”
“鸢……”好半响,约莫觉得太尴尬了两人同时开口。
“鸢歌姑娘你先说。”林铮不知道该以什么模样面对她,怕唐突了,客气着。着实别扭。
“林大人,谢谢您,愿意帮我。”鸢歌只是低下头这样说着。
“鸢歌姑娘是无辜的,虽然我这双眼睛现在不中用,心却是不盲的。”林铮面上淡淡的说道。
鸢歌却听着有些心酸,明明他已经伤成这样了,还来安慰她。其实他心里也很难过的吧?被黑暗包围着,还不能随意行走,只是想想,便觉得心被揪住了一般。这样想着她不自觉的开口道:“其实林大人叫我鸢歌就好……”
这样说完,下意识被自己的大胆吓到了。她总觉得对于他有一种熟悉感。他会不会就是她一直梦到的那个人?这样想着,面上不自觉染上一层绯红。偷偷朝他看去,明明已经经受到那么大的打击,却从没有在人前失态过。这样的人该是有多自制?那一瞬间,她只觉得他在她心目中又高大了一分。
林铮正想要回答,却听到一旁太监见礼的声音,是礼部侍郎安大人。
他听见来人走到他的面前。
“呦~隔老远我就瞧见了一条丧家之犬,近前一看,这不是林大人吗?怎么着?听说你瞎了眼,这腿也废了。安某还当是笑话,没成想是真的啊?还真是……可喜可贺!”
这礼部侍郎跟大理寺卿都是正三品,处同一级。平日里两人便是不对付。眼见林铮将要失势,这安大人便想着来踩一踩落水狗。
鸢歌见这安大人这副嘚瑟模样,恨不得冲上前去反唇相讥。却被林铮拉住了。
“安大人,幸好林某看不见,不然瞧见你那丑陋的面孔,估计又得恶心的几天也吃不下饭了。常言道,福祸相依,诚不欺我。”林铮只是淡漠的回道,看不见喜怒,却让鸢歌瞧着越发的心酸起来。
“你!也就只能逞逞这嘴上的威风了。回家静养?我想,过不了多久,你这顶头帽也就不保了,等着瞧吧你!”那安大人这样说着,又“呸”了一下,才解气的拂袖离开。
鸢歌被气得不行,眼睛瞪的超大:“你拉着我干什么?!让我上去揍他一顿!没见过这么缺德的人!还礼部侍郎呢?!这教养都喂给狗吃了?!”
林铮只是笑了笑,他从不在意旁人的言论。倒是现在他眼睛能看见便好了,她此时的模样一定万分可爱。
“你就当刚刚听了几声狗叫罢了。跟它一般见识干嘛,难不成还要反叫回去?”林铮笑道。看来这一世的鸢歌是个火爆脾气。适才倒是没瞧出来。
鸢歌气鼓鼓的,甩了甩衣袖,林铮识趣的收回了手。装作很是落寞的模样,这才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其实……”她看着他难过的模样,脑子里乱乱的想着怎么安慰一番,却是一直都没有组织好言语。
而林府的马车此时才姗姗到来。
“鸢歌姑娘,只要林某不自弃,便没有什么好难过的。最坏也不过如此,林某这点抗压能力还是有的,你不必为我担心。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父亲的这件案子。林某一定会让它水落石出。”
她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思绪飘到了何处。脑子乱乱的。她看见他被人抬上了马车,她想帮他,却不知道从何处下手。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跟着他。
这种情绪很突兀,不光是为了家父的冤情,好像还有别的东西,想要帮助他,照顾他的情绪滋生着。
雷声大作,还好马车来的及时,待他们上了马车后暴雨才倾泻下来。
“为什么?”马车里,鸢歌盯着坐在轮椅上的林铮冷静自制的模样,好像不会被任何事物击倒一般。
这轮椅的刹车不是很灵,总是会随着马车的摆动前后晃动着。没有了她父亲的工部,也就只会做些破烂玩意了。
“什么?”林铮寻找着声源,空洞的双眼看着她。看不出一丝悲切。
“你不难过吗?为了旁人受这份罪,原本你可以活的很好。现在却还要被别人奚落……为什么你一点难过的样子都没有。”她拉住了轮椅,总觉得,这马车会将他甩出去。或许是私心想离他近一点。
“我难过。可是难过没有用。但凡我表现出一分的难过,今上对我的看重便会少一分。你以为今上会看在我为他挡箭的情分上而过多施舍我吗?要是那样想,等情分耗尽的那刻,就是林某被踩进泥地里的时刻。只有有用的人,才能会不容易被抛弃……越是装作不在意,为今上肝脑涂地的模样,才能保住这顶头乌纱,才能得到今上的信任……才能保住你的性命……”
也只有他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才能这样淡然。他知道这双眼睛会好,这腿也还有救。所以说的毫不在意。可是鸢歌不知道,只又心疼他几分。
“你这腿……”她伸出手想要碰触,却是怕戳到他的伤心处,只是悬在半空进退不得。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得了解药便会好。鸢歌姑娘不要担心。”林铮说的是实话。鸢歌却越发以为他是在安慰她。解药如果那么容易寻到的话,他就不会是这番模样了。她心里有晦暗不明的情绪滋生着。
林铮却突然觉得,稍微示弱也没什么不好。心里窃喜着与她的重聚,却装出一副强行忍着伤痛的模样,引得鸢歌的怜悯之心大起,私心想着到了林府,她一定要对他好点才行。
“林大人,以后叫我鸢歌就好,用不着这么客气的。”这样说着,明明知道他眼睛看不见,她却还是娇羞的低下了头。
“那鸢歌以后叫林某,也不要叫林大人了,叫林铮便好。”他笑着,她看见他温润的笑容如谦谦公子般,便看呆了去。
“可是……”她小声的喃喃道,他是官,她怎么能直呼其名呢?却在看见他收敛的笑容时不自觉的叫出了他的名字,“林铮?”
那一瞬间,好像回到了梦里,他缠绵的叫着她的名字,而她也回应着,一声声的轻叩着她的心门。
气氛别样好。林铮摸索着,右手覆上她拉着轮椅的左手,上半身向前倾了倾。鸢歌看见他靠过来,却是呆呆的不躲也不避,整个心跳的碰碰直响,简直像快要蹦出来一般。
正在此时,却听见轿帘外管家不识趣的声音传来:“老爷,咱们已经到府邸了。”
鸢歌才回过神来,抽回了自己的手,猛的站了起来,还撞到了轿顶,忙不迭的窜了出去,才发现马车外仍是倾盆大雨,才不得不将身子又缩了回去。
林铮听着这一系列的兵荒马乱,笑着摇了摇头,又觉得有些可惜。右手的那细滑的手感还是没褪去,只得握了握拳头。心里想着,来日方长。
门房拿了伞跟大氅来,鸢歌红着脸下了马车,握着伞。看着管家仆人将他抬下马车,饶是有雨伞遮挡还是被迫淋上了些雨水狼狈的模样。
心里有一刻的幸灾乐祸,谁叫他刚刚在马车上那么轻薄于她……下一刻却被心酸取代。
要是没解药的话,他一辈子都得这样了吗?那得多痛苦啊,周围全部都是陌生的感觉,会不会害怕?她看到他虽然被稳稳的抬了下来,却敛下眼睑,低下了头,不知道面上什么表情。是在难过吗?
这样想着她还是走了过去,帮着撑伞推着轮椅。他只是拉过她的手,将管家给他盖着的大氅递给她,示意让她披上。
“谁要你这臭烘烘的大氅,你自己盖着就是。”这样说着,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任由他拉着。他是害怕了吧?
管家也是有眼色的,看这场景,心里想着老爷以后的终身大事有着落了。识趣的推起了轮椅。鸢歌被拉着往前走,瞪了林铮一眼,却是被他的话转移了心绪。
“我想来想去,都觉得刺客一案,跟我之前在查办的五石散一案是有牵连的。鸢歌,你认为呢?对你父亲的事了解多少?都跟我说说罢。”林铮腹黑的摸着鸢歌的小手,嘴里说着案情,实则内里窃喜着,想入非非。
“我不知道,但是我敢保证我父亲绝对是无辜的。他成天就只知道摆弄木头。这辈子做的唯一理亏的事便是私下安置了我的母亲……我怎么想都觉得他不会去行刺皇帝,这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啊?也没有听说他站了哪边的队。至于与西域的人勾结,通敌?这更是无稽之谈……”鸢歌思索着,早已忘记小手还被林铮牵着。
管家看在眼里,心里暗叹,不愧是老爷,朝堂上玩的转,这男女之事也轻车熟路,说不定来年这府里就可以添丁了?只是,老爷这腿……还能行吗?这样想着,心里又是一阵担忧。
“或许就是因为他不站队,所以才碍着了旁人的眼吧?又或者是撞破了什么事,所以对方才将罪名嫁祸给他。”林铮这才认真思考了起来,“这件事的起因是齐白吸食五石散东窗事发,然后皇上龙颜大怒,吩咐我彻查五石散的事,我记得当时我是查到了……所以他们被逼急了铤而走险。就算是伤不到今上,除掉了我……当时是谁推了我一把来着?”
可是不对呀,就算是想要他林铮的命,为什么会谋划刺杀皇帝?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又或者是有两帮人马,只不过刚巧撞到了一块,一个是西域人,想着刺杀,而另一帮人则是顺水推舟。就算失败了,于他们也没什么损失。而这帮人的目标是他。但是没想到他命大,而且还正好把他挤到了皇上身边,让他担了护驾的名头……这样一分析才觉得如同拨云见雾一般。
可是,一切只是推论,没有证据。看来要先从五石散的事开始着手了。
这样商量了一番,两人进了府,想要去查看之前林铮拿回府的,有关于五石散一案的资料,却发现全部都不见了,想来是被人偷盗去全部销毁了。
“那大理寺那里的资料?”鸢歌惊疑不
定的看着林铮。
“想来是趁着我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被销毁掉了。”
“那我去帮你盯着齐白的那个兄弟……看我做什么?”鸢歌本来心里在盘算着案子的事,却见林铮只是望着她,明明知道他是看不见的,却还是被臊红了脸。
“我想问你一件事……之前你为什么会在皇宫谎称我跟你……我明明记得,此前我们根本就没见过面……至于齐白的这条线已经断了,不用在那边浪费心神。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他的那个兄弟,现在估计早就没命了。”这样说着,他却望着她希望能得到个答案。
鸢歌却是呐呐的好久不能言语,她要怎么说?难道说她每晚都梦到一个叫林铮的人,然后每晚都做着那样的chun梦吗?那得多不知羞?他会怎样去看她?
见她久久不言语。看不到她的表情,林铮心里有些乱,却还是说着:“鸢歌,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鸢歌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难道……你也是?跟我一样?”
“说说看罢?看你的记忆跟我的是不是……”林铮循着声源推着轮椅向她靠近,所以,她开始恢复记忆了?是不是?他第一次冷静不起来。他多么希望,这漫长的穿越之路,他们是一样的,都记得彼此,这样他会更有信心。
他其实只是一直压抑着自己,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谁都不知道,明明知道爱人在身前,却不能拥抱,只能小心翼翼试探,示弱的滋味?
“我……不知道那些是不是真的,还是只是一个梦。”鸢歌这样说着,却是看到他靠了过来,又后退了一步,“都是些很零碎的画面,在那里面,我是也叫鸢歌,不过却姓林,我是一个郡主,一直等着一个叫林铮的男人……后来……”
“后来,那个人终于取得了功勋,想要按照约定回京都娶郡主,却收到了郡主要另嫁他人的信件。他发了疯似的好多天不吃不喝,终于回到了京都……”他没有再靠近她,却是回忆着,那是第一世,原来她只记得第一世,“郡主并没有另嫁,一直等着他,他们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鸢歌只是捂住了嘴,那些不只是她的梦……都是真的吗?
这样想着,她不再后退,向他走了过去,蹲下身,跟他平行而视。
他拉住了她向他伸过来的手。放在他的面庞上,感受到两人的温度,升温的不止是冷空气,还有彼此的肌肤。
“所以那些都不是我的梦对吗?”她这样说着,所以她对他才有熟悉感,还有心动的感觉?
他只是亲吻着她的手背:“只是我现在的模样……你会嫌弃吗?”
他看着她眼里全是悲伤。她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脆弱的模样。便忍不住起身抱住了他。
“怎么会……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她安慰他说道。心里越发觉得要对他更好点才行。
谁知道这厮的手竟然开始不规不矩起来,真真是让她羞恼不止,她抹不过面,羞红了脸,推开了他,也不舍得说什么重话,跺了跺脚便夺门而出。幸而她没有看见他止不住勾起的嘴角,怕是更得恼羞成怒了。这厮根本就是装作可怜的样子,想要……
“鸢歌姑娘!”管家正好与其错身而过,见她不回应,又怕她乱跑迷了路,便嘱咐一个小厮跟了上去,以防万一。
管家进了门,见林铮在书桌一旁,掩不住的笑意,瞬间明悟了过来:“老爷,您也是,明明知道姑娘家最是脸皮薄的……”
林铮只是笑着摆了摆手:“她为着她父亲的事死气沉沉的,我这样逗她一逗,可算是让她精神些。对了,派人去看看她去了哪,别走丢了。还有,安排一间上房,小心伺候着。”
“您放心,老奴心里省的,会安排周全的,必不会委屈鸢歌姑娘半分……倒是您的身体……”
“无妨,我这身体,等时机到了,便会好的。”这样说着,他又想起外面正下着雨,“算了,你还是推着我去看看,多拿件大氅来……”
……
鸢歌红着脸,好半响才又剁了剁脚,不知道在生谁的气。明明是好好的谈着公事,怎么就被拐带着不知道谈到哪里去了。
身后有小厮喘着气追了上来。
“前面是通向哪里?”她指着一条小路问道。
“那里是厨房,姑娘还是别乱跑了,管家给您安排了上房,叫小的带您过去看看满不满意呢。”
“厨房啊?正好,我去看看有什么菜色,做顿好吃的!”这样想着她便往前走去。沿路被雨水打到了都毫不在意。
……
待林铮赶到厨房的时候,便听见里面锅碗瓢盆碰碰作响的声音。
转头问着管家:“她这是……”
“看鸢歌姑娘的模样,不像是胡乱来的。老爷,您有口福了。”管家这样说着,却越看越觉得满意。一脸的姨妈笑。
林铮靠着椅背静静的看着,明明什么也看不到,只是听着声响,越发觉得好像回到了从前一般。
鸢歌听到了动静转过头来:“才不是呢,我是做给自己吃的!”
管家只是笑着,心里想,他要不要先离开下?姑娘家家的面薄,这切好的菜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人吃的份量。
林铮也笑了,只是面上是宠溺的笑容,他的鸢歌永远是这么可爱,口是心非的女人,呵。
好不容易等她忙活完,又是帮她擦汗,又是讨好的,他才混上她喂的饭食。倒叫鸢歌哭笑不得,这姓林的,到底有几张面孔?
这乖巧模样瞬间让她觉得好像她以前养过的的小奶狗,也是奶萌奶萌的。一点也没有她第一眼见他时的那股威仪。
可是,她却更加稀罕了,怎么办?
后来,待雨停了,他拿了大氅为她披上。便收到了不知道从何处飞来的信鸽。
那是属于他自己在大理寺的班底。
“晚点,我们玩点刺激的?”林铮这样说着,鸢歌却差点会错意。
“什么啊?!谁要跟你玩什么刺激的?”
林铮只是笑着轻咳了一声:“别误会,今晚会有一出好戏,我们去看看热闹。还记得前阵子闹的沸沸扬扬的事吗?那何巧与安华约好今晚私会,咱们去捉奸。”
“他们跟刺杀一案有什么关系?”鸢歌不明所以的问道。
“你且看便是。必定是不虚此行!”林铮内里腹黑的笑着,像个要吞掉小白兔的大灰狼。
鸢歌只是茫然的看着一直窃笑的林铮,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夜行1他想,不止是……
记得在现代的时候,鸢歌曾经问林铮,如果没有最开始的新鲜感,他们之间的感情会存在多久?他真的会陪她一辈子吗?因为无法结婚没有安全感。而他也真的不能给她什么承诺。以前是怕自己做不到,所以不轻易许诺。
现在想想,或许也是另一种程度的渣?每次被问到类似的问题时,他都会回避,然后转移话题敷衍过去。他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他自己以为的,外人的眼光,以及鸢歌的父母。而是他自己的不坚定,以及给不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他曾经想过她太偏激了。只不过是闹了矛盾,便要这样要死要活大闹一场,为着缥缈的结局?从没想过,那时候的他们其实已经走到了死路上,如果两个人的心结不解开,这一辈子都没有幸福可言,就算在一起,也不过是勉强纠缠着,让彼此的心背离的更远罢了。
在双眼失明的这段时间里,林铮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如果样貌变了,没了记忆的鸢歌,还是他最初喜欢的那个人吗?
现在他看不到,也能确定自己是爱着鸢歌的,不是外表也不是其它,是她独一无二的灵魂,吸引着他,就算变了个躯壳,可她一直都没变过。他总能认出她来。那种很玄妙的心灵感应。要换
做从前他可能会一笑了之,等真实拥有后,便越发虔诚起来。
他想,现在的他终于有资格回答那个问题了。
所谓新鲜感,不是陪不同的人去做重复的事,而是陪同一个人去经历许许多多必须两人一起面对的未知。而她,在她心中永远是在现代的模样,不管她换多少个躯壳,在他心中,她永远都是那个会在清晨给他一个早安吻的女孩。
至于……会在一起多久?
他倚在轮椅上,歪着头听着一旁的沉睡着的人儿的呼吸声,莫名的感觉心安……他想不止是一辈子,而是生生世世。
如果时间流转,重新回到那个暴雨夜晚,他会对那个总是依赖着他的女孩说所有的,沉淀在心里的甜言蜜语,在他的词典库里将分手那个词抹去。
如果时间流转,重新回到第一次为她做菜的时刻。他不会再心神恍惚,为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理由糟蹋了好时光。如果可以,他希望毫不犹豫的对她说:好啊,我养你。
……
这样细想着,好像还有许许多多的遗憾。幸运的是,一切还能挽救。她,就在他身旁。
感觉到有人来推他的轮椅,从房间被带了出去,他才小声的开口说话:“是林管家吗?”
“老爷,是老奴,您吩咐的改良轮椅的工匠已经为您寻来了。”
“再将我推远着些,就到后院密林那里吧,然后把工匠带上,希望能尽快赶制好。还有五个时辰的时间……”
他在皇宫睡着软榻的时候,鸢歌被关在暗室里整整一夜,好不容易出了宫来到他的府邸,还忙着做两人的饭菜,这回实在是撑不住睡了过去,他不愿打扰到她,所以隔远些,希望不会打扰到她的好梦。
只是不知道,她梦里会是现在这样残破的他,还是第一世那个威风凛凛的……糙汉?
转念又笑自己,这是在吃自己的醋吗?
“老爷?老爷……”林管家叫了他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
然后便吩咐了下去,被人抬到了一边的长廊上坐着。因着是冬季,无法活动,越发感觉到寒意的入侵,饶是批上了很厚的披风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想要在轮椅上加上暗器,以及能弹出攀爬爪的设计。还要加强舒适度,减振,还有手刹那里还要加固下……这样算起来,五个时辰好像有些紧了,一点点来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上半身都要冻得麻木了,管家想劝他回房休息,至少房里有地龙,但是几个厢房隔的太近了,这些工匠也必须他时时提点着,不然根本就达不到他想要的那种效果。也只有他才知道怎么样才能改装的更好,这里的工艺还是太落后了。
要是将这些人带到厢房去做,敲敲打打的声音肯定会吵到鸢歌休息。
匠人们因着是在活动,倒不觉得寒冷,可林铮这里倒是冻的够呛,下半身还好,是没有知觉的,上半身如同置身冰窖一般。
直到……手上被塞进了一杯暖茶。
他听到来人说:“这几天我抽空给你做个手暖。”
他立马打蛇随棍上,将茶杯放到一旁,一把拉住对方的手。暖暖的,软绵绵的……还没来得及多享受几分,对方便没好气的又抽了回去。
他只好讨好的笑着。所以说,穿越什么的神烦,不能亲亲抱抱做/爱/做的事就算了,现在连拉拉小手也不行。心情很落寞呀。
这样想着,他低下了头,鸢歌见他这落寞的模样,又误会了,以为他是因为一个人呆在黑暗里所以才想拉住亲近的人找寻安全感。
便又捂住了他的手。哪知道这个林铮是个得寸进尺的,还往她身上靠了过来。
鸢歌又羞又恼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要知道,这旁边还有一堆匠人跟林管家火辣辣的看着他们……这个不知道羞的!
“走,回房去。”她不停的抽着手,可是他拽的紧紧的,恨不得整个人都靠倒在她身上。转过头,她看到林管家的招牌姨母笑,顿时又急又恼,“你到底走不走?!”
“不要……鸢歌,你也嫌弃我?”他这样说着眼神却空洞的看着她,她从也不知道哪里看出了委屈巴巴的意味。
怎么这林大人撒起娇来跟个小孩子似的?
“房里有地龙,偏要在这里受冻,你傻的啊?”这还是她第一眼见到的那个冷静自持的大理寺卿林大人吗?
“你帮我捂捂就好~”他这样说着越发往她身上蹭去。
呸~他那么大个,她这小身板怎么捂?
哭笑不得,她情急之下,将他整个公主抱,抱了起来,朝着厢房的方向走去。她练过武,抱人的力气还是有的,只是……他还真轻。
一旁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只有林管家不觉得辣眼睛,摸着胡子,心里喜滋滋的,林府喜事将近啊!就是两个人调换个就好了。
林铮此刻也是懵比的,第一次被女人抱起来的感觉……第一瞬间的反应竟然是去搂她脖子……哇,太羞耻了,他将头往她身上靠着,比抱个手炉要暖多了的感觉,然后将搂着脖子的左手……往下再往下……感觉快要到达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
“林铮!你要是再乱动,信不信我将你扔出去?到时候,你瘫的就不止是腿了……”鸢歌这回哪还不明白,这人,就是仗着她对他那点暧昧不明,来吃她豆腐。真是又气又羞又恼,却又无可奈何,就是不忍心打骂他。
这人还真是天生来克她的!她要是对外说,这大理寺卿私下是这般无耻的登徒子模样,想来也没几个人信吧?
听到这话,林铮也麻溜的把手又放回鸢歌的脖子上。只是借力将头靠近她的耳边,说着:“鸢歌,你知不知道,我是真的……好喜欢你!”
那场景看着很是滑稽,但是当事人却不自知,一个羞红了耳根,一个像翘着大尾巴的狼。
呸,胡乱说些什么啊!好像谁稀罕你那点喜欢似的。
可你,就是稀罕呀!鸢歌心里美滋滋的却又嘴硬的掩饰着。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夜行2在古代的第一……
皇宫,这片土地最繁华的所在。也是最寂寞的居所。这里居住着整个国家最高的统治者,他能满足人们所有的欲望,却无法满足自己的欲望。
皇帝殷旭,人如其名,是个乐观开朗,还带着点小调皮的个性。但是,旭日东升的阳光,永远是孤独的,他给予旁人温暖,却没有人能温暖他。
后宫,是他逢场作戏的地方,每个人的演技都很好,包括他自己,只有在独处的时候,他才能不那么压抑本性。
是夜,殷旭终于能得半刻清净,打开亲卫呈上奏报。里面是他自己的情报网传来的各官员府邸的情状,只不过会根据他的需求而侧重点不同。
“哈!这个大理寺卿!朕让他回府是去查案!不是让他沾风惹草的!看来,这男人啊……就是沾不得女人……看看这奏报哈?有意思,还被女人抱进房……简直是……荒唐!”虽然嘴里满是斥责,殷旭脸上却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有意思……不能让他太松快了。传令下去,限他十五日内给我查清喽,那个刺客案,跟五石散案。朕这里忙的满头汗,他林铮倒是悠闲。”
殷旭将奏报拍的碰碰
作响,一旁的亲卫只敢不停的点头应声,莫名同情林大人,这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还有那个殷泓(六皇子)跟太子最近越发大胆了,朕还没老!他们就惦记我这位置,等到我真老了,指不定还要乱成什么样!给他们……给他们……罢了,等案情明了再一锅端喽。这次的事,他们肯定掺和了……朕这个皇帝啊……就是太仁慈了。”
猛的喝了一大口的茶水,才稍稍平复心情。他才四十五,可这些孩子们,恨不得明日他就倒地不起,一个个都跟狼似的盯着他的座位。什么亲情都是浮云,曾经他那么宠爱的孩子,现在都哪还有可爱可言?全部都是来讨债的。
他们以为他很在乎这位置?!他是担心,这些个才学会自己捕食的小狼崽们,一个个将要被敌人猛兽反吞下肚,还沾沾自喜犹不自知。这些孩子还太年轻了。这次居然还将外敌引入国土。他们只想得到他的位置,却没想去承担责任。他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心血交给这样的孩子?
户部、礼部、工部、刑部……整个六部,就有四部被这场风波牵扯进去。剩下的兵部、吏部也肯定没那么安稳。这两部要是也……殷旭无法想象,只觉得头疼。
兵部尚书何尚书,六部尚书隐隐有以其为首的趋势。他记得何尚书的女儿何巧……这个何尚书要重点查看一下了。
一件件决策吩咐下去,殷旭才恍然想起:“真是,年岁大了,人也健忘,上次九公主提到的那个方什么的?什么来头?竟然得了朕这心尖儿的青眼?”
“方新艾,新的皇商之首……”
殷旭听着这人的详细现状,只是皱着眉:“听着倒是一表人才,可惜了,只不过是一庶民耳……还与那个叫鸢歌的女子有牵连……不行不行,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他做驸马?再看看,再看看……”
这头,皇帝殷旭为着国事家事简直操碎了心。
另一边的林铮却过的异常惬意。还有一刻钟他们面前的院落便会上演一场好戏。
“咱们是来探听消息的,你咋还带褥子?”鸢歌一脸懵比的看着坐着轮椅还抱着虎皮褥子的林铮。
“才下过雨,房顶上没干,拿这个垫着,暖和。”他眼神空洞的看着她,一脸的理直气壮,却显得傻兮兮的。
鸢歌无语扶额,恨不得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换了内容物:“这么大一张虎皮褥,我们两,大大咧咧的坐在房上面?哈!你不觉得晃眼睛吗?傻子才看不到我们,林大人!我们到底是来探听消息还是,来……”
正在狂吐槽的时候,她的手却被他拉住了:“别急,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叫他们踩过点了。到时候我们趴在房顶的侧边,是个阴暗面,旁边还有颗大树遮挡。再加上今晚正好没有月亮……”
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大被同眠,还能看戏……林铮心里蠢蠢欲动着。感觉之前压抑的够久了,现在才终于找回,那最初在一起的那种甜蜜感。
那是,摸摸小手都能面红耳赤个一整天的曾经,他好像有些找回来了。就像再重新认识一次对方一样。
“没事。旁人看不到我们的。”他吻了吻她的手背,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还有……害怕被拒绝的忐忑。其实,探听情报什么都是虚的,他完全可以遣人来做这事。最重要的是,这是他们在古代的第一次约会,他想……特别一点。
很早就想这样了,两人一起在屋顶,那种感觉,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样,他想一定会特别浪漫吧?
呸!旁人看不到他们?这样听着总有点怪怪的,她抽回手,狐疑的看着他,总觉得这人在策划什么一样,要不是为着家父的冤情……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有种很奇怪的甜甜的期待?
还没待她反应过来,林铮已经挥了挥手,然后他们听到了石头掉在瓦片上的声音。这是听声辨位,紧接着又是两声,林铮在终于辨别了方向。才拍了下轮椅扶手,借力飞身上了房梁,抱着的虎皮褥子也没有捺下。
虽然眼跟腿废了,可他的武功是实打实的,听力也越发灵敏起来。
鸢歌在周围走动,往上看了看,的确是个谁都看不到他们的死角,才安心的也轻身上了房顶。
再拿眼看去,这林铮早就已经趴好,揭开了房顶上的瓦盖,铺好了褥子。鸢歌不禁娇脸一红。上前趴在了褥子上面。
“你这一点也不像个……”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人。分明灵活的跟正常人没两样,之前还那样逗她。那天下轿,惨兮兮的模样说不定也是做给她看的。想到这里不禁气鼓鼓的,“其实,你根本就不用来的,我来就好了。为什么非得这么折腾……也没看你有多急的样子。”
“怎么不急?我只是不愿苦兮兮的样子,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我要是表现的很难过的样子,你也不会开心。我想,除了自怨自艾,现在这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可能,你会更喜欢点……”
他只是……努力的想让自己更像个正常人。周围一片陌生寂静。没有人帮忙,他就像废人一样,她只要离开他身边超过一个手臂的距离,他都会恐慌。
这是她所不知道的精神世界。他只是不说,不想让她也跟着焦急,没有用处。就算他知道解药的方位,但是具体的还是得一步步按着线索来揭开云雾。他想在她眼中,他是无所不能的。
实际上,他也不过是一个平凡普通的人,会害怕,会担忧,会忐忑。他有时候的强势,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他装作依赖,害怕她离开,卖萌撒娇,都是不想她离开。他看似掌控全局的模样,实际内里却慌乱的很。他很怕……她不过是因为同情才照顾他。或者是需要他帮她父亲平反才留下来。却又需要这些同情以及案件牵扯着她。
他甚至不确定,她对他的纵容是因为彼此喜欢,还是不得不装出来的委曲求全。因为他救了她,因为同情,因为案情,她才容忍着他对她的轻薄。他这样想着。
刚想开口问清楚,却听到下方有人声传来。
鸢歌盯着缝隙里传来的烛光。愣住了神,继而又羞红了脸。
下方是不按常理出牌……关上房门便热情拥吻着的何巧与安华。
她看到那安华急切的撕扯着何巧的衣襟,而何巧也……
偏生在这个时候,林铮还用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问着:“底下怎么没动静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浑人肯定是故意的!鸢歌这样想着,脸上越发燥热起来。
林铮当然是故意的,他听到了布料撕扯的声音,偏要凑到鸢歌旁边,故意逗弄于她。
第50章 第五十章夜行3误闯厢房
鸢歌好半响不说话,她能说什么?说下方的两个人在做那露水鸳鸯?
呸!她就不信这林大人猜不到,偏还勾她说话。她当初是怎么会觉得他高大威仪的呢?
明明知道下方的两人做那苟且的事,她偏也好奇的看着,仗着身旁的人看不到,没有挪开眼。只是面色越发通红……具体的情况也不好用言语赘诉,直把鸢歌看得目瞪口呆的。
“这就是你说的重要情报?!”她几乎是咬着后牙,压着嗓子说话,带着股狠劲。怎么想他将她带来都不安好心,偏生她不知道怎的对他就是厌恶不起来。只得苦笑不得。
“你还没告诉我他们在做什么?”林铮将手掩在嘴边低声说道,他掩着笑意,可是呼吸还是从手缝中跑到了鸢歌的脖颈边,有种痒痒的感觉顿时上涌。她真的有种想把他推下屋顶的冲动。叫他还撩拨她!
“还能做什么?我不信你猜不到!”鸢歌没好气的瞪眼,下方的喘息声那么大,他又不是聋子!想来是明知故问,她此刻恨不能丢下他落荒而逃。
林铮手握拳拼命忍住笑声,生怕再逗下去她要发怒,便移了话题:“我本以为他们会先互对消息……没想到会这么急不可耐……”
他是真没想到,本意是听下墙角,逗弄下鸢歌便可以了。没曾想会让她看到一场活春宫。他是看不到,但是他听的到,下方战况之激烈。
鸢歌脸上羞着,眼睛却
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下方,待看到不可描述处时……顿时惊呼了一下,立马用手捂住眼睛,可是她还是看到了,只怕回去得张针眼了。
真丑,她这样想着,又悄咪咪的分开指缝。下方的两人已经盖上了被子,只能听到些荤话……
鸢歌越发的承受不住视觉跟听觉的冲击,不小心挪动了一下,整个人向下滑去,被一直注意着她动静的林铮整个捞住。
其实林铮也有些后悔了,下方是那些意乱情迷的动静,身旁是自己最爱的女人,他相信,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听觉上的摧残。他妥妥的脸红到耳根,又因为是趴着,被瓦片咯的特别难受,但是下半身使不上劲,没办法侧身,只能干熬着。
“看不下去了,我走了!”鸢歌瞪了眼林铮,狠狠的在心里扎他的小人,便要挣扎着下房。
“你就舍得丢下我一个人?”林铮不肯放手,搂着她向自己挪过来。听着下方那该死的荤话,有种想亲吻鸢歌的冲动。
“那你也走啊!”她这样说着,压着嗓子,小声又凶巴巴的。
“我现在的情况是,上来可以借力,但是,下去的话……就做不到了。我翻不了身,坐不起来……”这样说着,林铮还动了动上半身示意他并没有说谎。
鸢歌还是不管不顾的要下房。再怎么样,这里都不能待了!
林铮拽着她:“至少帮我侧个身。”
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还是帮他侧了身。只是……在不小心碰到什么的时候下意识的愣住了。待反应过来,是什么撞到她手里来的时候,条件反射的就给了林铮一巴掌。这一下脆响没将下方的人惊扰到,倒是将他们两人都打懵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鸢歌想辩解,复又想到,他是故意来让她看到这些的时候,又慢慢的闭口不言了。气氛异常尴尬。混合着旖旎暧昧的空气,两人都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才好。
这是她第一次打他。林铮也呆住了,意识到这次是他太过分了。她还只不过是个黄花大闺女,就算他们之间之前有些小暧昧,也还没到那一步。这次的确是他考虑不周了。活该讨打。估计鸢歌也被他气得够呛的。
她会怎么看他?蝇营狗苟趁人之危的小人?这般的轻浮,像是不尊重她也看低了她,要是被她这样误会该怎么办?他从来没有想过不尊重她,他是真没有想过今天会撞到这些……不,他想到了,只是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也忘了……他们还没到那么亲密,他下意识的将她当妻子,却忘了于她而言,他不过是才见没几面的陌生人。就算有那些记忆,她也……还没那么喜欢他。
“对不起……”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些许的蠢蠢欲动早就被那一巴掌打消了。
好半天两人都不说话。
就在这时候,下方的人好像也已经完事了。还真快……
林铮这样想着,鸢歌也没有再嚷着要走了。默默的听着下方的对话。
“你刚刚说什么?你说那一天……是吕齐故意放你进府的?”何巧搂着安华,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还有这样的人?上赶着戴绿帽子?
“呵,不然你以为呢?吕府的守卫虽说不是铜墙铁壁。但也不是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随意闯进的……我怎么想都不对劲。明明那天是那吕齐自己邀我进府的,却又不见人,我顺着一晃而过的身影,竟然就寻到了你的厢房……
我还想呢,要不是你白日沐浴,我闯进看见了,也不会起心思……现在想来,这,处处都像个局。”那安华一边说着,还不安分的动手动脚,他也不是个傻的,不过是,送上门来的,不干白不干罢了,“你再仔细想想那日的情状……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不对劲……对,那天的确是吕齐不小心将汤汁撒了我一身,然后我才叫下人备水沐浴……你扑上来的时候,我还当是他……”这样说着,何巧猛地抬起安华的头,“这样说来,他竟然是早就想好要跟我和离了?!怕我父亲针对于他所以才使了这样的计谋,让你污了我身子,好倒打一耙?!当真是好手段!够狠。”
“可是我怎么也想不透,他们家好不容易攀上你父亲何尚书,为何又要这样做?这,于理不合……你父亲……反正,这个事没弄清楚前,我爹他不让我娶你。”这样说着,安华又啃上了何巧的颈脖。
何巧摆出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我不管,是你自己说的,你不是说你爱死我了吗?是你说过要娶我的,怎的现在又反悔来着?”
“我的巧,小巧儿,别躲呀,天地良心,这事不是我不想,而是我爹他不允许啊!他说没弄清楚这中间的猫腻前,他不会让你上族谱,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行,你不让我进你家门,我也不让你进我这个门。”何巧抗拒着,却哪里抵得过安华的甜言蜜语。
“巧儿,我的好巧儿,你就心疼心疼你夫君我一回吧。让我再好好疼爱你一番……”这样说着,安华又得寸进尺了一番。
还好这两人缠腻的时间不长,没过一柱香的时间,何巧与安华便收拾妥当离开了这里。
房顶上的两人也终于长吁了口气。下了房,俱是不言不语的打道回府。
林铮暗暗叫苦,打死他以后都不敢再做这等事了。简直是身心俱疲。
不过倒是得到了个有用的消息,看来得派人盯着那个何尚书跟吕齐了。希望能有些许收获。
进了府邸,早已等候多时的林管家看到鸢歌气冲冲的往前走着,自然是很有眼色的接过了推轮椅的活计,迅速的追赶上了前方的人儿。
“老爷,您惹鸢歌姑娘生气了?”
林铮听着前方气呼呼的脚步声,伸出左手想去拉她的右手,却被狠狠的打了下手背,扑了个空。
“罢了。”他低下头,挥了挥手。
林管家见鸢歌急冲冲的便进了她暂住的厢房,欲言又止,却还是应了声“唉”,将林铮推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老爷,现在要不要沐浴一番?等会老奴帮您推拿,特别是您这腿……虽然以后会好,现在也要每天按摩下,以免以后落下什么病根……”
这样说着,林管家看林铮点了点头,便张罗了下去。
直到他摸到近前的浴桶,感受到一股热气,才感觉到疲惫渐渐上涌而来。挥退了左右,就连林管家说要帮他洗澡都不让。就算身残,他也想让自己更加的接近一个正常人。这种倔强,不是有缺陷的人,是不会懂的。
听着动静,确定四周再没有旁人后,他先是确定了下四周物品的方位,才开始宽衣解带。
而另一边的鸢歌现实气冲冲回了自己房间,但是没有片刻的安定,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得找林铮谈清楚,也叫他知道,她不是他想的那么随便的女人!
这样想着便朝着林铮的厢房走了过去。
老成练达的林管家眼尖的看见走过来的鸢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并没有立刻上前去迎,而是先挥退了四周的下人。
才上前道:“鸢歌姑娘找我家老爷?”
这下,她进也不是,退了不是,这么晚了……
“我们家老爷还在房里没有休息,鸢歌姑娘只管进去便是。无需顾虑,要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听我这个老人家一言,还是及早说清楚比较好。”林管家上前推开了房门,鸢歌也没作它想,
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
哪知道,她走了进去并没有见到林铮的人,见隔间似有人影便往里又前行了几步。
掀开门帘,便抬眼看去。
原本以为应该在沉思,想着案件的林大人,却是一副宽衣解带的模样,顿时便呆立在了门帘下。
有水蒸气冒起迷糊了她的眼,她应该转身就走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像是扎了根一般,半步都挪不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