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晚。”雒知站在窗前,月色下她的眼睛像琥珀。
顾驭把手里的大衣甩向地板,迈步上前揽住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很久,很久了。”
两人眼波交汇,这个拥抱他也等了很久,很久。
“不用陪你妈妈吗。”顾驭问。
“她让我去陪月牙,去了后才知道原来月牙的父母已经回来了,还给月牙准备了惊喜,所以我就不打扰她们一家人过节了。”
雒知是笑着说的,顾驭听着,却像曾经不小心吞下的鱼刺冷不防地翻出了血肉,从骨头上刮过。
他捧起雒知的脸,指尖陷入她耳后的发丝里,低声问:“那你呢,今晚还走吗。”
“你希望我走吗。”雒知垫了垫脚,手腕掠过他的肩头,鼻尖扫过他的喉结。
顾驭的拇指摩挲着她的眼尾:“你明知故问。”
雒知看着他:“你不是吗?”
“我是。”
话随吻落下,她闭上了眼,掌心贴在他的背上,随他的步子倒退,感受着他的温度。
顾驭问:“可以吗?”
“嗯。”
呼吸拂过她的耳畔,顾驭又问:“可以吗?”
“嗯。”
他又问:“可……”
“你好啰嗦。”雒知打断他,头埋地更深。
顾驭摘下腕表,随手一放:“好,不问了。”
“你以前也这样问别人吗?”雒知忽而好奇。
顾驭停下,疑惑地看她:“哪儿有什么别人。”
雒知扇动两下睫毛,像在扫描他瞳孔里信息的真实性:“你这个年纪,没有吗?”
“我哪儿有空。”顾驭声音冷冷的。
“哦,没空。”这原因是颗薄荷糖,清凉明了,雒知点点头,“有心无力。”
顾驭被她气笑了,手托起她的腰:“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雒知微微侧头,咬住他的耳垂,淡淡地说了个:“好。”
……
零点的钟摆落下。
窗外炸开一蓬蓬银火花束,霓虹漫天,烟花拉出细长星尾倾泻而下,斑斓冰晶在玻璃上流淌,他们同时开口:“新年快乐。”
忽明忽暗的光影里。
这一夜,他们完全属于彼此。
……
新一年,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彼此。
雒知从晨光中苏醒,眼底还蒙着未散尽的睡意,她侧卧在软绵的枕头上看顾驭穿衣服,头发垂落在露出的手臂上。
“醒了?”
顾驭转过身,他的手指很灵活,三两下就打好了领带,穿上最后一层外套,上面的金属零件叮当作响,层层叠叠,像个精致的黑色礼盒。
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雒知懒洋洋地说:“顾驭,我喜欢你穿制服的样子。”
顾驭走来,膝盖抵在床沿,俯身虚抱住她,动作很轻,没让金属柳钉触到肌肤。
“我喜欢你看我穿制服的样子。”说着,亲了亲她的额头。
他起身时,雒知抬手扯住他的领带,在手里绕了一圈。
“你像一个礼物,在等人拆开。”
顾驭被她拉着,向下靠去,皱起眉:“你在考验我。”
雒知收回了手,抚平他衣服上的皱褶,手压住被子,侧过身去拿包里的唇膏。
她先把膏体剜到指腹上,再抵着他的唇珠向两侧抹开,抹完后,她笑了笑:“逗你玩儿呢,快去上班吧。”
顾驭没起身,像打领带那样快,又三两下扯开了,在雒知错愕的目光下,他又开始解扣子,脱下外套、衬衫、皮带……
“你干什么。”雒知按住他放在腰间的手,“快走了,迟到了。”
顾驭拿出手机放在床头,拨了一个电话,按下扬声键,手指放在她的唇间,又移开。
雒知茫然地看着他,没有出声。
电话刚响就接通了。
“你出发了哇,大概多久到。”纪强听上去很高兴,自从他受伤以后,放着局里给他派的人不用,顾驭成了他的专职司机,每天早上都接他上班。
“我不去你哪儿了,你自己开车。”
“啊?为什么。”
顾驭挂断了电话。
雒知劝他:“这样不好,你还是去吧。”
“他早就好了。”顾驭沉声道。
雒知忘了顾驭就是一个很死板的人,不该逗他,她现在有点慌。
顾驭扫了眼表盘,眉梢扬起:“还有三十分钟,够吗?”
“不……”雒知刚吐出一个字。
“不够?”顾驭脸上浮起笑意。
“不是……”雒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堵上了嘴。
直到最后一分钟,两人才分开。
下午,雒知去给初级学员上课,节假日有三倍工资,她的课程表被排得满满当当。
傍晚时分,其余教室的人都走了,她还有两堂课,天色黑尽才从棋院出来。
她披上羊毛围巾,站在路边等顾驭。
她看着脚下的影子,在路灯下更加深邃,而她的影子旁边,突然多出一条长长的黑影。
雒知猛然抬头,一个戴细框眼镜,穿西服的卷发男人站在她身边,开口问她要电话号码,他说话时颧骨微显,嘴角轻扬,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他很自信”四个字。
雒知礼貌地婉拒,往另一方向挪了两步,那人却以为她是害羞了,在欲拒还迎,便跟上她的脚步,继续问:“你不是单身吗?”
“不是。”
“留个电话号码而已,你不要想多了,我在这城市人生地不熟的,交个朋友嘛。”
雒知不再理会他,余光瞥见顾驭的车到了,顾驭也看见雒知和一个陌生男人在对话。
顾驭按了几下喇叭,雒知要过去,那男人又抬手拦了一下她,顾驭下了车,雒知不想多生事端,报了一串号码,然后快步上了车。
“他在干嘛?”顾驭回看了那个男人一眼,他已经转身走了。
“你先上车。”雒知语气淡淡的,等顾驭上了车,才接着说,“他问我要电话号码。”
顾驭没有发动车,摘下刚系好的安全带:“不给不让你走?”
“嗯。”
“给了吗?”
“给了。”
顾驭拉开车门:“我去跟他说。”
“没必要。”雒知拉住他。
顾驭顿了顿,坐定:“没事,他打来你就拉黑,如果还找你,就告诉我。”
“不会打来的。”
“嗯?”
“给的是你的号码。”雒知淡然地说。
顾驭笑了笑:“给得好。”
回到家,雒知拿了一本棋谱,坐在沙发上吃冰棍。
“你要吃吗?”雒知问。
“不吃。”顾驭拿起她的书,“客厅的灯坏了,你到楼上房间看。”说完,拉着雒知和他一起上了二楼,他进了浴室。
待他出来时,雒知坐在椅子上,蜷着腿看书,手里还拿着冰棍。
“怎么还在吃。”顾驭擦干头发。
“第三根。”
“那么好吃?”
雒知摇摇头:“不好吃。”
“那你还吃,别吃了。”
“不要浪费,一口气吃完,下次不买了。”
顾驭放下毛巾,从她手里拿走冰棍,几口就吃完了,然后说了句:“是有点不好吃。”
“这是我吃过的。”雒知愣了愣。
“嗯。”顾驭伸手扶着她的肩,俯身将冰棍棒子扔进她身后的垃圾桶。
收回手时,他笑了笑:“你在看什么。”
雒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睡衣领口,空荡荡的,从上至下,一眼就能看清他的肌肉线条,不是夸张的肌肉,是很自然的线条。
但她视线游移,最后在他锁骨的位置定住。
雒知单手解开他睡衣最上方的一粒纽扣,挑起无名指往右拨了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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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口。
“这是什么?”雒知抬眸看着他。
顾驭立起身,扯正领口,神色自若地说:“在柜子上磕了一下。”
雒知也站起身,走近他,他退一步,她近一步,直到他坐在床上。
“哦。”雒知没再说什么,又问,“沾了水,不用换药吗?”
“要,我待会儿换。”
“我帮你换。”
顾驭迟疑片刻,从床边的柜子里取出药箱。
雒知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顾驭一步步告诉她,先消毒,再打开药瓶,用棉签蘸取后点涂在伤口上……
雒知弓着腰不好操作,下手没有轻重,她手撑着床沿,盘起一条腿,坐在了顾驭身上,顾驭伸手接住她,看见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你怎么不坐床上。”
对啊,雒知一想,但她懒得再动了:“就这样。”
在顾驭的指导下,她剪开纱布,包裹在那两指长的裂隙上,她想象着,那是一把什么样的刀,又或是斧头。
“好了。”雒知说着,歪头看了看自己的作品,“你觉得怎么样?”
顾驭拿镜子照了照,沉声说:“有点丑。”
雒知抬眸扫他一眼,她承认:“是有点丑。”
“明天再给我包一个这么丑的。”顾驭像是认真的。
雒知点点头,腿挪到旁边。
“你就在这儿睡。”顾驭看着她。
“好。”雒知往下一躺,“那你下去睡。”
“一定要这样吗?”
雒知坐起来:“那我下去。”
顾驭妥协了:“好,我下去。”他关上灯,去了楼下。
夜里,他接到一个电话,再没入睡。
第二天。
顾驭出门前,拿出一方精致的黑色礼盒。
“什么。”在顾驭的要求下,雒知正在给他系一个很难看的领带,她实在学不会,也没花心思学。
顾驭看来看去却觉得满意,他说:“你的手是用来下棋的,能赏脸给我系个结,是我的荣幸。”
但雒知的重点在于:“你说这是个结?”
“嗯,只有你能解开的死结。”顾驭笑了。
雒知:“呸。”
顾驭拾起她的手,单手打开盒子,取出一块镶钻表盘的腕表,戴在她的手腕上。
“我总觉得你不会喜欢珠宝首饰。”顾驭一边说一边看她的反应。
“那你觉得我喜欢什么。”
顾驭没有回答,先问她:“你喜欢什么。”
“钱。”雒知又接着说,“我喜欢钱。”
顾驭笑了笑:“我也喜欢。”
“这块表我也喜欢,你继续说。”雒知看着他,她知道他有话要说。
“我要去一个地方。”顾驭沉声说。
“多久。”
“也许三个月,也许……”
雒知打断他:“你会回来。”
“我会。”顾驭拨开散乱在她脸颊上的发丝。
“也许不用那么久。”顾驭又说。
雒知点点头:“你不能再偷偷长一岁。”
“好。”
“什么时候走。”
“十分钟后。”
“嗯。”
顾驭看着她:“这块表,代表每时每分,我都在。”
其实顾驭真的很心机。
在他离开的那段日子,雒知空闲时,一低头就会看见手腕上的表。
而那表似乎在提醒他,每时每分,他都不在。
三个月后,雒知将表摘下,锁在柜子里,她不要随时看见它。
但她发现,这样更容易看见它,不低头时也会想起。
而最令她惊颤的是,她又开始做梦了。
可她没有吃杏子。
梦里,她看到了遍地的血,争先恐后地流向她的脚下,她看到身边空无一人,而顾驭对她说了一句很残忍的话。
她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