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知在家里见到了肖为梅。
她站在阳台上,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錾刻银壶,红棕色的头发披在肩头,很有光泽,听到开门声,她未有反应,只是专注地给玫瑰花浇水。
直到每一簇花蕊都得到滋养后,肖为梅放下银壶,走了过来。
“妈。”雒知看着她,千言万语缠成一团乱麻,不知该先说那句。
肖为梅眼窝深邃,她上下扫了雒知一眼,淡然道:“头发长了,该修剪了。”
“妈,你去哪儿了?”雒知还站在门前。
肖为梅微微侧身,请她进来坐,又看向一旁:“这位是?”
在顾驭开口前,雒知先回答了:“顾驭。”
雒知抿了抿唇,又接着说:“他负责这起案件。”
“阿姨,您好。”顾驭轻微点头。
肖为梅目光起伏,她打量着顾驭,视线在他的眉眼间短暂定住,似在思索什么,片刻后,她让他们一起进来。
雒知和顾驭跟着肖为梅来到卧室,雒知正想告诉她,自己开了保险柜。
但肖为梅对此并不在意,她挪动紧靠在墙面上的穿衣镜,露出墙后的一道暗门。
“这道门通往隔壁,我把隔壁买下来了。”肖为梅的语调如深潭里的水,无波无澜。
雒知透过暗门,看向对面:“你一直住在隔壁?”
肖为梅将镜子还原:“打通两套自己的房子,不违法吧?这也不是承重墙。”
“姐姐的事你知道了吗?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雒知说话时,声音断成了几截。
“你姐姐可怜,来世希望她做一缕风、一片霞,少些苦痛。”肖为梅的面容终于有了些许波动,但很快又平淡下来。
她接着说:“我在修心,不想被人打扰,我在与不在,都改变不了烟儿的结局,如果她当初听我的话去考研,而不是去学校找你,她就不会招惹到那个疯子。”
雒知陷入了沉默,她在忧虑中沉浮,险些忘了她的妈妈就是这样静影执拗的人。
肖为梅看着他们:“还要问什么?”
顾驭上前半步:“阿姨,很抱歉,初次见面就要请您去局里走一趟,这是流程,希望您配合。”
肖为梅十分了然:“什么时候去?”
“明天我来接您。”顾驭沉声说。
“等等。”肖为梅转身对着镜子,审视自己的妆容,她皱起眉头,抬手拔掉一根藏在发丝间的白发,而后平静地说:“现在去。”
雒知听后惊诧地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下去了,她原以为妈妈会很抗拒被审问。
顾驭垂眼沉默片刻:“那走吧。”这件事越早解决越好。
车内,雒知和肖为梅坐在后座,顾驭单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
行驶一段路后,肖为梅看向雒知,有些不悦:“知知,裙子要过膝。”
“嗯。”雒知应着,目光落在窗外,脸上没有表情。
肖为梅又说:“头发要修剪了。”
“你说过了。”雒知淡淡地回答。
顾驭听着她们的对话,心绪复杂,但他没有插话。
肖为梅收回视线,转看前方,平和地说:“顾长官。”
顾驭语调放缓:“您叫我顾驭就行了。”
“顾长官,方便问下你的年龄吗。”肖为梅若有所思。
“二十九。”顾驭说。
雒知回过神来,睫毛颤了一下。
“你家里都有什么人。”肖为梅又问。
“妈。”雒知轻声打断她,“你不要问了。”
“没事。”顾驭平静地说,“父母和哥哥,哥哥殉职了。”
肖为梅听后,没再问别的。
到了局里,沈风提前等在门口,顾驭让沈风带肖为梅去询问室。
肖为梅走后,顾驭领雒知上了二楼,他打开一间办公室,指了指里面,对雒知说:“你进去坐着等我。”
雒知:“嗯。”
询问室里,沈风主要询问了肖为梅关于果园的情况。
肖为梅如实告诉他:“我发现果园被污染后,我就没有再管过那块地了。”
沈风:“为什么你明知果园被污染,但你不报案。”
肖为梅:“没必要,我本来也不想经营,养一批果农也要成本,我年纪大了,没精力。”
沈风看着杨荃的口供,开口道:“杨荃供述是他非法侵占你的果园,倾倒有害物质,藏匿受害者部分尸首。按照法律规定,你可以向他提起索赔。”
肖为梅:“我会聘请律师,按照法律程序起诉他。”
沈风又问:“今年初,你为什么要去祭奠五年前被杨荃杀害的化工厂老板,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和杨荃是什么关系。”
肖为梅:“我是为了修心,我不记得你说的是谁,这些年我祭奠过很多无辜被害的人,像我这样的人不计其数,你们可以查。至于杨荃,我不认识他,也许是我倒霉,女儿被害,果园也被强占。”
沈风比对着文件,一条一条地问,肖为梅态度良好,问什么答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雒知没等太久,顾驭就回来了。
“怎么站着?”顾驭关上门,把她带到办公桌旁的皮质沙发边上,“来,坐这儿。”
雒知坐下后,抬眸看着他:“已经问完了吗?”
顾驭从柜子里取出一件衬衫,他还穿着作战服,这会儿才有时间换下。
“我不参与询问,现在刚开始,没那么快,别担心。”他脱下一层又一层衣服,放在办公桌上。
“嗯。”雒知侧过身,不看他。
顾驭走到她面前,低下头:“换好了,眼睛睁开。”
“哦。”雒知拉他坐下。
顾驭见她似乎有话想说:“怎么了?”
雒知微微蹙起眉头:“你偷偷长了一岁。”
“被你发现了。”顾驭听她这样说,不自觉地笑了。
“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雒知问。
“八月二日。”
“昨天?”雒知看着他。
顾驭点点头:“嗯。”
“好,我记住了。”
顾驭沉声说:“好,我知道你记住了。”
“你不用工作吗?”雒知担心她在这里会影响顾驭。
“今天的工作结束了。”
雒知还是觉得不妥:“如果有人来找你呢?我在这里会很奇怪。”
“那怎么了?奇怪什么?”顾驭见她是真的担心,又说,“没有工作的情况下,不会有人想来敲我的门。”
雒知摇摇头:“你就这么不受人待见吗。”
“嗯。”顾驭笑了笑。
见她不说话了,顾驭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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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你一起等。”
“嗯。”雒知思绪游离,那些压在心头的巨石,那些来不及告别就逝去的人,在眼睛一眨一闭间,不得不匆匆翻页。
人生是一本书,阅读那一刻,就成了过去。
所以未来,不可预知。
肖为梅离开询问室时,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摇摇摆摆地伸出双臂,蹦着脚朝她冲过来。
“我没眼花吧!肖阿姨!你回来了!”池月牙激动地抱住肖为梅,那冲击力,让她连连退了两步。
“是月牙,好久不见。”肖为梅缓缓地放下她的手。
池月牙眼含热泪,和肖为梅的沉静截然不同:“肖阿姨,你可算回来了,这段时间知知都要担心死了。”
“嗯,你有心了。”肖为梅沉思片刻,又问,“我还没来得及问雒知,你知道她这段时间住在哪里吗?”
池月牙被问住了,她很快整理好心情,笑着说:“知知当然是跟我一起啊,她在我家住。”
“打扰你了。”肖为梅皱起眉头。
“说什么呢,阿姨,我们这关系,你也太见外了。”
池月牙还有话想对肖为梅说,一旁的沈风忍不住提醒她:“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回局里送资料的,还不快去。”
池月牙这才依依不舍地和肖为梅道别,又赶去忙正事。
顾驭也收到了询问结束的消息,他站起身:“走吧,我送你们。”
雒知点点头,对他说:“顾驭,我要回家了。”
“我知道。”顾驭打开门,和她一同出去。
一路上,肖为梅都没有说话,顾驭将车开到单元门口,他也下了车。
“谢谢顾长官。”肖为梅又看着雒知,“知知,走了。”
顾驭对雒知点点头,雒知没说再见,和肖为梅一起上了楼。
进了家门,母女两人坐在沙发上,沉默许久。
雒知郑重地开口:“妈……”
“你太打扰池月牙了。”肖为梅先截住了她的话头,“我给你留了钱,为什么不买房子?”
“什么?”
雒知想了想,明白了,问她:“那三百万是哪里来的?”
肖为梅:“我省吃俭用一辈子,才攒下这些钱,原本想留给你和你姐姐,不提了。”
“那钱我用来给姐姐买了墓地,剩余的我没有动,换成了金条,寄存在一家酒店,我还给你。”雒知从一开始就没想花这笔钱,她担心来源不明,也不想留在自己的账户里。
“酒店?”肖为梅觉得她在胡闹,“你怎么可以放在那种地方?”
雒知淡然地说:“酒店不会认为那是真金子,所以不会遗失,如果酒店认为是真的,那更不会遗失。”
肖为梅不与她争辩,又说:“你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或者去考研,池月牙比你踏实,你该沉下心了。”
“我有我的打算。”雒知没有过多解释,她不希望重逢的第一天就再起争执。
肖为梅有些累了,视线扫过她的手背:“你的手又是怎么回事。”
“过敏了。”雒知不自觉地把手放到背后。
“你吃杏子了?”
“嗯。”
肖为梅诧异地看着她:“为什么?”
为什么,这三个字让雒知迟疑了,这意味着最初给她寄杏子的人,不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