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A城的另一端。
孙芳正被一张无形的大网越收越紧。
她先是与那个港城代表团的联络人彻底失联。
紧接着,她安插在各个部门.
用作眼线的棋子,一个接一个地“因故”被停职调查,人间蒸发。
她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咽喉。
所有的爪牙都被一根根拔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
恐慌,如冰冷的藤蔓,日夜缠绕着她的心脏。
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李承云的反击.
比她预想中来得更快,更隐秘,也更致命。
他没有暴怒地冲上门来质问。
而是用一种温水煮蛙的方式。
在无声无息间,一点点剪除她所有的羽翼。
斩断她所有的退路,正将她拖向一个不见天日的深渊。
这天下午,孙谨言正耐心地教几个儿子玩翻花绳,
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引擎的轰鸣。
一辆黑色警车,在满是自行车的年代里显得格外扎眼。
它停在了大院门口。
车门打开,几个穿着中山装,神情严肃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们的解放军鞋踩在地上。
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声响。
目光锐利地扫过院子,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那里,正是孙芳的住处。
她被李承云用手段“请”到这个大院里。
美其名曰“方便照顾”,实则是将这只老鼠。
放在了猫的眼皮子底下。
院子里看热闹的人们,瞬间伸长了脖子。
孙谨言挑了挑眉。
正戏,开场了。
她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继续逗弄着儿子们。
手指灵巧地翻动着红色的毛线绳。
耳朵却高高竖起,捕捉着风中传来的每一个音节。
没过多久,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午后的宁静。
“你们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法!”
“孙芳同志,我们现在怀疑你与一起境外间谍案有关,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一个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公式化声音,清晰地回应道。
“间谍案?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他们!是他们陷害我!是李承云!是他要害我!”
孙芳的声音里,充满了濒临崩溃的疯狂与绝望。
“陷害?”
领头的男人发出一声冷笑。
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沓照片和文件,狠狠摔在孙芳面前。
“这是你和港城嫌疑人多次秘密会面的照片,这是你们之间的资金往来记录。”
“你用来买通狙击手的钱,每一笔,都来自于这个间谍组织的账户。”
“你还想狡辩什么?”
“狙击手”三个字。
如同一颗炸雷,在整个大院里轰然炸开!
“天啊!狙击手?就是高考那天那事?”
“我就说嘛!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枪击!竟然是孙芳干的?她是不是疯了!”
“何止是疯了,还跟间谍扯上了关系!这可是要掉脑袋的死罪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惊恐与厌恶。
聚焦在那个被拖拽出来的女人身上。
孙芳头发散乱,面如死灰。
被两个身穿制服的男人架着胳膊,从屋里拖了出来。
她的嘴里还在徒劳地嘶喊着。
“冤枉……我冤枉啊……”
孙谨言抱着手臂,站在自家院子的阴凉下。
眼神冰冷地旁观着这场闹剧。
李承云的手段,果然干净利落。
他不屑于用“故意杀人”这种私人恩怨的罪名去对付孙芳。
那不仅调查起来费时费力。
还会将李家卷入无休止的口舌纷争中。
他选择了一条更狠,更绝的路。
他将孙芳的所有行为。
与一个早已被上面盯上的境外组织捆绑在一起。
于是,那场针对她的刺杀。
便从一桩恶毒的报复。
升级为了一场企图破坏社会稳定的,有预谋的政治事件。
如此一来,孙芳的身份就从为女报仇成狂的女人。
彻底沦为了一个罪该万死的叛国者。
无论她如何辩解,都再无任何翻身的可能。
而他李承云,则从一个单纯的受害者家属。
摇身一变,成了为国锄奸,深藏功与名的幕后角色。
真是高明。
省了她动手的麻烦。
孙谨言看着那辆黑色的警车,如同巨大的甲虫,将尖叫挣扎的孙芳吞噬进去。
那个女人怨毒的目光穿过人群,穿透空气,死死地钉在她身上。
那眼神仿佛在说,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孙谨言的唇角,连一丝讥讽的弧度都懒得勾起。
做鬼?
也要看她这个魅魔,收不收。
她缓缓垂下眼帘,视线落在身旁的二儿子李泽景身上。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冰凉的质感,钻进孩子的耳朵里。
“泽景,看清楚了吗?”
李泽景仰起那张酷似李承云的小脸。
深邃的眼眸里没有孩童的惊恐,只有一片冰冷的了然。
孙谨言继续道,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记住,真正的猎手,从不亲自动手去撕咬腐肉。”
“那会脏了爪子。”
“我们要做的,是让护卫和手下,去争抢我们丢下的残渣。”
李泽景若有所思,奶声奶气,却字字清晰。
“妈妈,我懂了。”
“爸爸就是我们的护卫。”
一旁的周佩兰听得浑身汗毛倒竖。
脸色瞬间煞白,想伸手去捂孙子的嘴。
却又在对上孙谨言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时,僵在了半空。
我的天,这都是在教孩子些什么啊!
孙谨言却满意地笑了。
“不是哦,爸爸是我们的保护神!”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揉了揉儿子柔软的头发。
不愧是她的血脉。
这份冷酷与通透,完美地继承了下来。
这场惊动整个大院的闹剧,随着警车的远去而落下帷幕。
关于孙谨言的流言蜚语,也在一夜之间彻底扭转。
她不再是那个考砸了心虚的学渣。
而是成了福星高照,却被恶毒妇人嫉恨陷害的可怜人。
那些曾经嚼过舌根的妇人。
此刻只觉得后颈发凉。
庆幸自己没有当面得罪过这位李厂长的心尖宠。
夜里,李承云回来了。
他身上那股未散尽的铁锈与寒霜的气息。
在踏入家门时便已收敛得干干净净。
一份文件被他递到孙谨言面前。
孙谨言懒懒地接过来,打开。
房产转让协议。
正是孙芳之前住的那套小楼。
如今,以一个近乎白送的价格,归于她的名下。
“孙芳的所有财产,都已查封充公。”
李承云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让人处理了一下。”
孙谨言的眼睛,终于真正地亮了起来。
儿子们大了,家里确实拥挤。
这栋小楼,是她早就看上的。
可以打通,一层做游戏室。
一层做书房,完完全全是属于她孩子们的领地。
这才是她想要的,实实在在的战利品。
“干得不错。”
她毫不吝啬地给予肯定,主动踮起脚尖。
在李承云的侧脸上,印下了一个轻巧的吻。
像是在驯养一只表现优异的猎犬后,给予的一块最好的肉干。
李承云高大的身躯瞬间僵硬。
下一秒,一股滚烫的电流从被她唇瓣触碰过的地方炸开,迅速席卷四肢百骸。
巨大的,无与伦比的满足感,让他几乎要战栗。
为了这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