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部的心神,都被那本薄薄的册子,彻底吸了进去。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它,指尖都在控制不住地发颤。
翻开第一页,他的呼吸骤然停滞。
再翻一页,他的瞳孔猛地缩成一个危险的针尖。
上面写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道道滚烫的岩浆,灼烧着他的神经。
温度,湿度,光照。
甚至连饲料里添加几种寻常草药的配比,都写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这哪里是什么养殖手册。
这根本就是一本活生生的,印金子的秘典!
“行!怎么不行!”
孙云睿猛地合上册子,那“啪”的一声脆响,吓了孙云策一大跳。
“策子!”
孙云睿的眼神亮得骇人,一把攥住弟弟的胳膊。
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
“你给我把耳朵竖起来听清楚!”
他的声音压抑着,却带着火山即将喷发前的滚烫。
“这不是能不能行的问题!”
“这是咱妹给咱们兄弟俩指的一条活路!”
“是拽着咱们脖子,脱离泥潭的登天梯!”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那些被现实压抑了多年的野心,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为了自己。
也为了能真正成为妹妹身后,一把能见血的刀!
“你看看妹夫!他凭什么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再看看咱们,在厂里当牛做马。”
“为了一点残羹剩饭点头哈腰,你真甘心就这么混到死?”
孙云策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不甘心。
是啊,怎么可能甘心。
“可是……这东西卖给谁去?谁会花大价钱买几颗鸟蛋?”
孙云策还是觉得心里没底,这事儿处处都透着一股不真实。
“蠢货!”
孙云睿低声怒骂,恨铁不成钢地戳着他的脑门。
“你忘了咱妹是什么人了?”
“她拿出来的东西,会有凡品?她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
他猛地压低声音,凑到弟弟耳边,字字如刀。
“你脑子就不能转转弯?”
“这蛋,是敲门砖!是给那些领导干部送健康,送人情的梯子!”
“有了这东西,以前咱们够不着的门,以后就能迈进去!你懂不懂!”
孙云策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
脑子里仿佛被一道惊雷,狠狠劈开了一道光。
对啊!
他怎么就没想到!
这哪里是卖蛋,这分明是铺路,是向上爬的阶梯!
“哥,我明白了!”
孙云策的眼睛也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之前的犹豫和不安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按捺不住的疯狂与兴奋。
“明白就好。”
孙云睿松了口气,神情重新变得冷硬而严肃。
“妹子说了,这册子上的东西,背下来,烂在肚子里。”
“今晚,来我这儿,咱俩对着背,一个字都不能错。”
“背完,还给妹妹!”
“好!”
孙云策重重点头,再看向那几笼鹌鹑时。
眼神已经变了,那分明是一堆会下金蛋的宝贝疙瘩。
兄弟俩正商量得热火朝天,李承云沉稳的脚步声从前院传来。
他打发走了那两个汉子,是过来看他心尖上的宝贝的。
结果一进后院,就看到他两个大舅子跟做贼似的。
脑袋凑在一起,对着几笼鹌鹑窃窃私语。
李承云的脚步蓦地一顿。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瞬间就定格在了笼中的鹌鹑身上。
不对,他清早带回来的,绝不是这般模样。
眼前的鹌鹑,羽泛金光,灵气逼人。
脑中电光火石间,李承云便已了然。
这只能是谨言的手段。
他那个不染凡尘的宝贝。
身上总藏着些让他无法探究,却又让他疯狂着迷的秘密。
重要的是,她愿意让她的哥哥们来分一杯羹。
说明她心里高兴,觉得有趣。
只要她高兴,比什么都强。
一股夹杂着狂热与狠戾的占有欲,瞬间冲上心头。
他的谨言,就该这般随心所欲。
而他,要做的就是将所有胆敢窥探的眼睛,全都碾碎。
李承云非但没有追问,反而露出一丝笑意,拍了拍孙云睿的肩膀。
“辛苦两位大哥了。”
“谨言身子弱,有你们帮衬着,我就放心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沉凝如铁。
“这后院,以后除了你们和瑶瑶,别让任何外人随便进。”
“有任何事,直接找我。”
这是在给他们撑腰,更是在划定一片绝对的禁区。
孙云睿和孙云策心里都是一凛,重重点头。
“我们明白。”
李承云的目光沉凝如铁。
忽然,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眼神一凛,竟直接伸手探入了笼中。
在孙云睿兄弟俩惊愕的注视下。
他从角落的干草堆里,拿出了一枚蛋。
那枚蛋,比寻常鹌鹑蛋的色泽更莹润。
蛋壳细腻得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仿佛还透着一层薄薄的光晕。
三个男人的呼吸,在这一刻,齐齐一滞。
孙云策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喉结疯狂滚动。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尖都在剧烈地颤抖。
他小心翼翼地,用一种近乎朝圣的姿态。
将那枚尚有余温的蛋捧了过来。
在秋日的阳光下,蛋壳上那层温润的光晕。
竟肉眼可见地缓缓流转着。
“这……这就下蛋了?”
孙云策的声音都在发抖,话语里是再也压不住的狂喜。
李承云的目光却死死锁着那枚蛋。
眼底翻涌的,是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柔情与狂热。
他的谨言。
他独一无二的珍宝。
她说要为孩子们攒家底。
便真的能点石成金,变出这会下金蛋的神鸟来。
卧房内,孙谨言躺在柔软的床上。
后院传来的那几道压抑不住的。
夹杂着震惊与狂喜的抽气声,就是最好的捷报。
她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将脸颊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毕竟鹌鹑已经在她的空间养了几天。
成了,一切尽在掌握!
李承云是她最锋利的刀,负责斩尽一切窥探与麻烦。
两个哥哥是她最好用的手,负责处理所有脏活累活。
而她自己,只需要安逸地躺着。
等着他们将剥好壳的甜美果实,恭敬地送到嘴边。
这种感觉……
真是该死的舒服。
她惬意地眯起双眼,唇角勾起一抹心满意足的弧度。
这桩稳赚不赔的生意,才刚刚开始。
而她要做的,就是继续这样舒舒服服地躺着,享受这一切。
第二天一早。
孙云睿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脸上却带着一股亢奋的红光。
他拉着弟弟,又来到了李家小院。
孙谨言正斜倚在院里那张竹制躺椅上。
她身上松松垮垮地披着一张杏色羊绒薄毯。
阳光透过石榴树的缝隙,在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上,洒下斑驳跳跃的光点。
整个人,慵懒得像一幅精心描绘的仕女画。
李泽景他们四个小不点,正在不远处的草地上追逐一只蝴蝶。
清脆的笑声,在清晨的空气里回荡。
“妹,我们都背下来了。”
孙云睿快步上前,脚步声都带着一股压不住的急切。
他脸上是亢奋的潮红,眼下却是浓重的青黑,显然是一夜未眠。
他双手捧着那本薄册子,手臂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仿佛托着的不是纸张,而是他们兄弟俩的全部身家性命。
孙谨言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