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吸了一口她发间的馨香。
这段日子,他就像一头守着巢穴的孤狼。
不敢有片刻的松懈和停歇。
白天要处理单位里堆积如山的公务,应对各方势力的角逐。
晚上回来,又要操心八个孩子的吃喝拉撒。
更要时时刻刻关注着,谨言的病情。
他不敢睡,不敢合眼。
生怕自己一闭眼,她就会像上次那样,无声无息地倒下。
可现在,这个让他爱到骨子里。
疼到灵魂深处的人,正安安稳稳地躺在他的怀里。
她的呼吸平稳而绵长,温热地拂过他的胸口。
她的身体柔软而温热,带着勃勃的生机。
他终于可以……放下心了。
那股紧绷了太久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松弛下来。
排山倒海的疲惫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吞没。
几乎是在头沾到枕头的那一刻。
李承云的呼吸就变得深沉而悠长。
他睡着了。
睡得又沉又快,像个在外征战多年,
终于回到安全巢穴的野兽。
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与伪装。
孙谨言在他怀里,静静地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感受着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
随着呼吸的放松而变得愈发沉重。
她缓缓地转过身,面对着他。
男人英俊的睡颜,此刻就近在咫尺。
没了清醒时的锐利与算计,睡着的他。
眉眼舒展,竟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安然。
孙谨言伸出手指。
用指腹轻轻描摹着他的眉,他的眼,他高挺的鼻梁。
睡着的他,卸下了所有防备,竟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安然。
她凑近了些,在他唇上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嗯,休息好了,才能更好地为她服务。
她满意地闭上眼,开始盘算着。
等这个听话的大家伙醒来。
该用点什么奖励,来犒劳他呢?
窗外,阳光正好。
卧房内,岁月静好。
男人沉稳的呼吸,和女人浅淡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谱成了一曲最安逸的催眠曲。
这一觉,李承云睡得前所未有的沉。
再次睁开眼时,窗外的天色,已变成了明晃晃的金黄色。
像是把过去半个多月亏欠的觉,都一次性补了回来。
身体里那种,被掏空的疲惫感已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筋骨舒坦的饱足感。
仿佛连骨头缝里都浸满了力量。
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怀里却空了。
那片温热柔软的触感消失,只余下一片冰凉。
李承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住,瞬间坠入冰窟。
他猛地坐起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看向床的另一侧。
心脏狂跳到几乎要冲出喉咙。
“谨言?”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下一秒,他的视线就捕捉到了床边不远处。
那个安然静坐的身影。
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旖旎的余温。
混合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清甜的百花香气。
孙谨言正坐在梳妆台前。
身上穿着一件藕荷色上衣,正对着镜子。
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她那头乌黑如瀑的长发。
阳光透过老式木窗的窗格。
在她光洁的侧脸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尊不染凡尘的玉像。
听见他的声音,她从镜中看过来。
那双桃花眸里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和水汽。
“醒了?”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
“吵到你了?”
李承云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瞬间落回了原处。
他看着她,目光贪婪,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睡了一觉,她好像……
更好看了。
肌肤莹润得像是能掐出水来,唇色也比之前红润了些。
整个人透着一股被精心滋养过的鲜活气,美得惊心动魄。
他摇了摇头,掀开被子下床。
他走到她身后,很自然地。
从她手中接过了那把黄杨木梳,动作轻柔地为她梳理长发。
“没有。”
他低声说。
“是我睡得太沉了。”
孙谨言惬意地闭上眼,享受着他的服务。
唇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这种从内而外透出的光彩,才是她身为魅魔该有的样子。
看着镜中男人痴迷的眼神,她心里愈发满足。
李承云一边梳头,一边透过镜子。
细细打量着妻子的神色。
确认她没有半分不适,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李承云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出卧房。
他那张在外能止小儿夜啼的脸上。
此刻却带上了几分如临大敌的严肃。
当务之急,是去看看那八个小家伙有没有闹腾。
这个家,必须在绝对的安宁中。
才能让他唯一的珍宝,好好休养。
李承云轻轻拉开卧房的门。
大厅里异常的安静,让他脚步微微一顿。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窗棂,在干净的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往日里孩子们嬉闹的喧哗声消失无踪。
空气里只剩下细微的尘埃在光柱中安静浮动。
他的目光一扫,便定格在屋子中央。
大儿子李泽景正盘腿坐在地上的竹席上,聚精会神地摆弄着一堆积木。
而在他对面,坐着的竟是他的秘书,小张。
这个一向穿着笔挺,戴着金丝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此刻却脱了干部外套。
他只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卷着。
正一脸专注地帮李泽景搭建着一座积木城堡。
听到开门声,张秘书一个激灵,手里的积木差点没拿稳。
他连忙站起身,脸上带着几分被领导抓包的局促和尴尬。
“云哥,您醒了。”
李承云的目光锐利地扫过。
他看到张秘书并非敷衍,而是真的在用心陪着孩子,那份专注和耐心做不得假。
很好。
一个懂得放低身段,又有眼力见的下属,才值得培养。
他心里有了计较,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嗯。”
一个简单的音节,却让张秘书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了下来。
云哥没有怪罪他“玩忽职守”。
自从孙谨言坐月子,李承云几乎是把所有精力都扑在了家里。
厂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明面上的。
私底下的,几乎都是张秘书在中间周旋处理。
这位年轻的秘书,以超乎年龄的沉稳和滴水不漏的办事能力。
迅速赢得了李承云的绝对信任,成了他真正的心腹。
李承云走到儿子李泽景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他这才转向张秘书,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沉稳。
“厂里怎么样?”
“都处理好了。”
张秘书立刻进入工作状态,言简意赅地汇报。
“几个车间主任的小动作,都按您之前的吩咐敲打过了。”
“新来的那批原料也验收入库了,没出岔子。”
“好。”
李承云很满意。
他眼神一冷,透出几分寒意。
“走,去厂里看看。”
睡饱了,也该回去处理那些不长眼的跳梁小丑了。
“是!”
张秘书立刻去拿自己的公文包和外套,准备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