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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病弱美人

作者:是鲤鱼大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拳捶在李承云结实的胳膊上。


    “都怪你!我早就说过,谨言生那四个小的,身子骨就亏空得厉害,你还非要出差!”


    她的声音尖锐起来,充满了压抑的恐慌。


    拳头毫无章法地捶打着儿子的背。


    “承云啊,那可是八个孩子!八个啊!”


    “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这八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怎么办?”


    “谁肯来当这八个娃的后妈?我的老天爷,这是要我的命啊!”


    “你走的这半个月,她就没正经下过床!”


    “喝一口水都嫌累,从床边走到门口都得扶着墙大喘气!”


    “那小身板,我看着都怕,风一吹就倒了!”


    周佩兰死死抓着儿子的手臂,像是要将所有的恐惧都倾泻出来。


    “我跟你说承云,谨言这身子……算是彻底垮了!”


    站在一旁的李瑶也红着眼圈,探出头来,声音哽咽。


    “是啊姐夫,表姐现在……现在就跟个玻璃人儿似的,碰都不敢碰,更别提累着了。”


    轰!!!


    李承云只觉得一道天雷在脑中炸开,眼前瞬间漆黑一片,耳边是死一般的嗡鸣。


    母亲后面再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听不见了。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那几个字在疯狂地冲撞,碾压。


    彻底垮了。


    玻璃人儿。


    风一吹就倒。


    临走前的那一幕,如同电影画面,在他眼前疯狂闪回。


    她懒洋洋地靠在床上,面若桃花,眼波流转,娇嗔地让他早点回来。


    那是活色生香的,是带着鲜活生命力的。


    可现在……


    “走两步路都喘?”


    “脸白得跟纸一样?”


    每一个字,都化作一把烧红的烙铁。


    狠狠地烫在他的心脏上,烙下滋滋作响,血肉模糊的伤疤。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恐惧,从他的脚底猛地窜上天灵盖。


    血液仿佛在这一刻瞬间凝固,四肢百骸都失去了温度。


    滔天的愧疚和自责,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


    死死扼住了他的心脏,碾碎,再碾碎,痛到他几乎要当扬跪倒在地。


    他太大意了!


    他怎么能离开她!


    他怎么敢离开她!


    李承云猛地甩开母亲的手。


    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疯了一样推开了主卧的房门。


    房间里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她身上独有的馨香。


    孙谨言正侧身蜷在床上。


    身上盖着,那条他千辛万苦才寻来的顶级驼绒毯,睡颜恬静安然。


    阳光透过窗纱,柔和地洒在她身上。


    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得近乎透明。


    甚至能看到眼睑下淡青色的脉络。


    平日里嫣红饱满的唇瓣,此刻也失去了血色。


    微微张着,仿佛连呼吸都极为费力。


    她整个人,就像一件,摆在博物馆里最珍贵的古董瓷器。


    美丽,却脆弱到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


    这一幕,让李承云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四肢百骸都僵住了,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痛意。


    他屏住呼吸,脚步放得极轻,极缓。


    像是怕惊扰了神明,一步步走到床边,缓缓蹲下身。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去触碰她冰凉的脸颊。


    可他的指尖,却在半空中剧烈地抖动,怎么也不敢落下。


    怕一碰,她就碎了。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儿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迷蒙的桃花眸里还带着潋滟的水汽。


    在看清是他后,嘴角努力地,艰难地。


    牵起一个极浅极淡的,几乎要被风吹散的笑。


    “你回来啦。”


    声音又轻又软,像羽毛拂过心尖,却带着一丝藏不住的虚弱。


    这一声,彻底击溃了李承云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噗通”一声。


    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重重地跪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他猛地抓住她微凉的手。


    发疯似的紧紧按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上。


    眼眶瞬间通红强忍心疼,不敢哭。


    “谨言……对不起……”


    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


    每一个字都浸透了无尽的懊悔与自责。


    是从喉骨深处碾磨出来的破碎音节。


    “是我不好,是我没照顾好你……”


    孙谨言眨了眨眼,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满意,随即慢悠悠地抽出手。


    她反而用冰凉的指背,轻轻拍了拍他布满胡茬的脸颊。


    那动作,像在安抚一只惶恐不安,濒临崩溃的大型猛兽。


    看着他为自己方寸大乱的模样。


    孙谨言心底涌起一股近乎残忍的满足感。


    “说什么傻话。”


    “我没事。”


    她越是这样云淡风轻,李承云的心就越痛如刀绞。


    他死死地看着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像是在立下血誓,一字一句地说道。


    “谨言,从今往后,家里所有的事情,你一个指头都不用再动。”


    “孩子我来带,家务有妈和佣人,你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偏执与疯狂。


    “你就负责躺着,坐着,好好地养着,你就当我是你的手,你的脚。”


    “你就负责活着,好好地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狠戾。


    “从今往后,谁敢让你皱一下眉头,我就要谁的命!”


    孙谨言在他那双盛满了痛惜,深情与狂热的眼眸里。


    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满意的倒影。


    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心安理得地躺了回去。


    柔软的驼绒毯,将她娇弱的身躯包裹。


    只露出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眸,懒洋洋地看着他。


    “好啊。”


    那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理所当然到了极致。


    “呵。”


    孙谨言感受着,男人掌心的滚烫和话语里的痴狂。


    心底发出一声满足的轻笑。


    这才对。


    她的男人,就该像忠诚的猎犬。


    为她扫清世间一切尘埃,将整个世界都叼来,匍匐在她脚下。


    清晨,第一缕曦光刚刚刺破窗棂,李承云便已睁眼。


    整个李家大宅静得可怕,连李瑶走过木地板的声音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蹑手蹑脚的死寂。


    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洗漱。


    而是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小心翼翼地探过身子。


    他用自己的手背,轻轻贴上孙谨言光洁的额头。


    确认她没有发热,呼吸平稳绵长。


    他那紧绷了一夜的神经才稍稍松弛。


    接着,他像一只没有声音的猫。


    动作轻柔到极致,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


    他亲自去了厨房。


    晨间的饭菜香气里,都仿佛多了一丝小心翼翼的紧张。


    “白粥。”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屋里沉睡的珍宝。


    “用最小的火,熬足两个时辰,米要熬到完全化开,里面除了几粒冰糖,不许放任何东西。”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扫过厨娘手里的每一份食材,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还有,谨言喝的水,必须是昨天刚从西山拉回来的泉水。”


    “烧开后,用这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崭新的玻璃温度计,郑重地放在灶台上。


    “量到四十五度。”


    “一度不多,一度不少,才能送到房间里去。”


    那郑重的姿态,像是在交接一份能够决定生死的绝密文件。


    家里那八个孩子,此刻成了李承云重点盯防的头号“危险源”。


    老大李泽景牵着弟弟妹妹的手,刚走到主卧门口,想跟妈妈说声早上好。


    他们还没靠近,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站住。”


    李承云蹲下身,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声音却放得极轻,轻得像一片羽毛。


    “妈妈身体不舒服,需要绝对的安静。”


    “你们今天去奶奶那边玩,不许大声吵闹,听到了吗?”


    二儿子李泽铭胆子最大,探着小脑袋,努力往门缝里瞅。


    “爸爸,我想妈妈了。”


    李承云的眼神沉了下来。


    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和一丝冰冷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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