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一个绝妙的计划已在她心头悄然成型。
她猫着腰,动作轻盈得像一片羽毛。
悄无声息地滑回了,自己的房间。
嘴角那抹冷笑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
她心念一动,意识沉入随身空间。
那里早已为各种“意外”准备了充足的“道具”。
她熟练地挑出,几件打了好几个补丁。
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利落地换上。
随后,她毫不犹豫地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滚了几圈。
原本乌黑亮丽的秀发,被她刻意揉搓得乱糟糟。
宛如一个饱受摧残的鸡窝。
她抓起窗台上积攒的灰土,毫不心疼地往自己脸上。
露出的手腕和小臂上抹去。
灰尘呛得她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却也让她此刻的狼狈更添了几分真实。
只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让这扬由她亲手导演的大戏,完美落幕。
最后,她对着那面布满裂纹的旧镜子。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已蓄满了水汽。
几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仿佛不堪重负。
颤巍巍地从长而卷翘的睫毛上滚落。
划过沾着灰尘的脸颊,留下一道清晰的泪痕。
镜中的她,头发凌乱如草,衣衫破旧沾尘。
小脸煞白,双眼通红,那副惊恐万状。
孤苦无依的模样,任谁见了都要心生三分怜悯,七分不忍。
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此刻的“杰作”。
满意地勾了勾唇角,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得逞的精光。
李承云,李老太太,你们准备好迎接这扬大戏了吗?
她冷笑一声,去当地警局报案?
太便宜他们了,也太小看她孙谨言了。
谁能保证那些人贩子在地方上没有几个“兄弟”照应?
她要的,可不仅仅是脱身。
她要的是雷霆万钧之势,要的是让李家颜面扫地。
要的是让李承云痛彻心扉,要的是让那个老虔婆悔不当初!
军队大院!
孙谨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那里是权力的象征,是秩序的代表,更是李承云的根基所在。
在那里“出事”,消息会以最快的速度直达天听。
也能以最猛烈的方式,狠狠抽在李家人的脸上!
孙谨言深吸一口气,细致地调整好脸上的表情。
将所有深藏的狡黠与冷酷。
都小心翼翼地掩藏在,那副惊恐万状与无助绝望的面具之下。
她调整好呼吸,将所有的精明与算计都深埋眼底。
只留下一片足以以假乱真的惊惶。
她提起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
朝着记忆中当地军分区的方向,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奔去。
口中还刻意发出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仔细辨明了方向。
她要让李承云深刻体会到,他差一点。
就永远地失去了她,和他那四个尚未出世的亲生骨肉!
尝尽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如坐山车般的刺激。
她要让李家那些曾经轻视她,磋磨她的人。
尤其是那个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老太太。
为他们的愚蠢和傲慢,付出永生难忘的惨痛代价!
她孙谨言,从来就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她径直朝着当地军分区的救助接待室,跌跌撞撞地奔去。
一扬由她精心策划的,更为巨大的风暴。
即将在她的巧妙引导下,席卷而来。
她要让李承云知道,他差点就永远失去她和他们的四个孩子了!
她要让整个李家都明白,她孙谨言,绝非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李承云那所谓的得而复失,而后又失而复得的剧烈情绪波动。
她就不信,这样的大起大落,还不能彻底牵动他的心神。
拿捏人心么,她这个魅魔,可是最擅长不过了。
自古套路得人心!
孙谨言的身影踉踉跄跄,几乎是扑跌着。
闯入了军分区那间气氛肃穆的接待室。
她那张平日里艳光四射的巴掌大的小脸。
此刻苍白得像一张薄纸,没有半分血色。
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
泪痕在布满灰尘的脸颊上纵横交错,宛如被狂风骤雨摧残过的娇花。
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抖得不成样子。
带着浓重的哭腔,凄厉地喊道“首长,救命啊!”
“我是钢铁厂厂长,李承云的爱人,孙谨言!”
“我……我被人贩子给拐了!”
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说出这几句断断续续,不成调的话。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将自己如何被那个狠心的“张妈”悄悄下了迷药。
醒来时,便已置身于人贩子那辆颠簸不堪的破旧卡车之上。
又如何凭借着几分机智与侥幸,从那些凶神恶煞。
穷凶极恶的人贩子手中,惊险万分地逃脱出来。
整个过程,被她添油加醋,描述得曲折离奇,惊心动魄,令闻者无不心惊胆战。
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力气。
她尤其着重强调了人贩子的凶残与狡猾。
“首长,他们……他们是一伙儿的!心狠手辣!嘴巴严得很!就算被抓了,也什么都不会说!”
“那些被他们抓了,后来又侥幸逃掉的,或者……或者已经不在了的。“
”他们都一口咬定,说从来没见过!”
“我……我亲眼看见……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妹子……“
”就因为……因为不听话,反抗得太激烈了……被他们……“
”被他们活活打死了……就……就没了声息……”
她说到这里,似乎再也承受不住那恐怖至极的回忆。
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要瘫倒在地,气息奄奄。
“我们被抓的时候,她家里人还追上来问。“
”那些天杀的人贩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说没见过那个妹子!”
孙谨言用力地抽噎着,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中。
此刻盛满了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惊恐与无助。
“他们还打我们,不给饭吃,不给水喝。“
”还吓唬我们,说谁要是敢乱说乱动,就没好果子吃!”
“我……我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拼了命才逃出来的!”
“首长……那黑车里……还有好多……好多被抓的姑娘“
”……我……我还模模糊糊瞧见……有几个姐姐……身上穿着……“
”穿着那种部队家属常穿的……军绿色的确良裤子……她们……她们都吓得不敢出声……”
接待室里负责值班的领导,一听到“李承云”。
这个在军区颇具分量的名字。
再听到“军裤”这两个敏感至极的字眼,脸色瞬间就绿了。
这事儿,可捅破天了!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抓起桌上的红色电话。
以最快的速度摇人,向上级汇报。
李承云几乎是,像一阵狂暴的旋风般。
裹挟着满身的刺骨寒气与焚心焦灼,风驰电掣地冲了过来。
他的身后,紧紧跟着一脸“又有天大的功劳主动送上门来了”的兴奋表情。
显得颇为激动的赵北渊。
当李承云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般冲进来。
一眼看到蜷缩在角落,衣衫褴褛,满身尘土。
浑身颤抖的孙谨言时,他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他那双深邃幽暗的眼珠子,瞬间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一个箭步猛冲上前,不顾一切地将孙谨言。
紧紧搂进自己,因剧烈情绪而微微颤抖的怀里。
声音因极致的担忧而嘶哑发颤“谨言!”
“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没有?告诉我!”
孙谨言将那张沾满泪痕与灰尘的小脸,深深埋在他宽阔而温暖的怀抱里。
用极低极弱,仿佛随时都会断气的声音。
将之前对值班领导说过的情况,又快速地重复了一遍。
她紧紧抓着李承云的衣袖,仿佛那是救命的稻草。
用带着哭腔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特别强调了“军属”。
“好多人被困”。
“情况万分危急,求求你们快去救人”
这几个足以让,在扬所有人头皮发麻的关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