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立在一旁,活像一只受惊过度的鹌鹑。
身体抑制不住地细细发抖,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丝声响都会引来灭顶之灾。
她恨不能此刻地上立刻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
好让她能一头钻进去,彻底躲开这修罗扬般的恐怖境地。
就在刚才,远在老家休养的父母,已在电话里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语气严厉到让她感觉,父母恨不得立刻从老家飞回来。
当面用家法处置她。
电话里,父亲更是撂下狠话。
若孙谨言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任何闪失。
周家将与她断绝一切往来,她周佩兰从此再不是周家的人。
“你是脑子让驴给踢了,还是被门夹了?!”
“但凡长点心的人家,都不会在家里出这种天大的纰漏!”
“真是越大越蠢!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电话那头震耳欲聋的咆哮,几乎要将她的耳膜生生撕裂。
骂她连个,身怀六甲的儿媳妇都护不住周全。
那肚子里,可还揣着李家四个金疙瘩般的孙儿啊!
简直是拎不清眉眼高低,愚蠢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
连带着他们周家的脸面,也让她给丢了个一干二净!
以后,她怕是都没脸再踏进娘家的大门一步了!
李老爷子李爱国,胸腔中翻腾的怒火依旧如滚烫的岩浆,丝毫未曾平息。
他重重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人的热浪。
仿佛要将肺腑间所有的郁结与怒意,都随着这粗重的喘息一并喷薄而出。
才能稍稍缓解那份几乎要将他整个焚烧殆尽的滔天怒火。
他再次扬起手中那根象征着家族无上权威的龙头拐杖。
狠狠地,一下又一下,敲击在光洁如镜的红木地板上。
“咚!咚!咚!”
沉闷而压抑的巨响,如同丧钟般。
一下下精准地砸在李家每一个人的心尖上。
震得他们心惊肉跳,惶惶然不可终日。
“还愣着做什么!都给我动起来!”
“别像一根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这里碍眼!”
“马上!立刻!都给我滚去准备东西!”
老爷子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威严。
“最好的!最金贵的!但凡家里能搜罗出来的,能见人的,都给我仔细翻出来!”
“不许藏私!不许耍滑头!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歪心思,别怪我李爱国六亲不认!”
“等谨言那孩子一找回来,你们全家上下,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亲自登门!”
“去孙家,负荆请罪!都听清楚了没有!”
李卫国和周佩兰的父母那边,也以最快的速度收到了消息。
当他们得知,自家亲家这边竟出了如此骇人听闻的弥天大漏。
差点就酿成一尸五命的人间惨剧时。
两家人吓得魂飞魄散,几乎当扬就要昏厥过去。
他们连夜行动起来,不惜血本地四处搜罗。
市面上所有能见到的,能听说的珍稀补品,一件不落。
什么托了军区特殊渠道才寻摸到的,据说能吊命的野山参。
还有从南海渔民手里高价收来的,据说能安胎的深海鱼胶。
甚至还有几瓶标签模糊,据说是海外带回来的特效营养素。
凡是市面上能听说的,能通过各种关系网罗到的。
只要沾上“滋补”,“珍稀”二字的。
都如同不要钱一般,源源不断地送往李家,准备作为赔罪的重礼。
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明白,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大出血了。
必须拿出十二万分的诚意,摆出卑微到尘埃里的姿态。
才能勉强安抚住孙家,安抚住那个受了天大委屈。
差点就香消玉殒的孙谨言,以及她肚子里。
那四个比金子还珍贵的宝贝疙瘩。
另一边,李承云一行人的行动,快如闪电,效率高得令人咋舌。
他们如一把从天而降的利剑,裹挟着焚尽一切的怒火与救人的焦灼。
极短的时间内便锁定了目标。
并以雷霆万钧之势,干净利落地端掉了那个人贩子的老巢。
审讯室内,惨白刺目的灯光自头顶倾泻而下,照得人无所遁形。
那几个先前还堵在招待所隔壁,得意洋洋商议着如何将“货物”脱手的男人。
此刻都蔫头耷脑地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瑟瑟发抖,再没了半分先前的嚣张与跋扈。
李承云眼神阴鸷得,如同数九寒冬的冰潭。
周身散发出的森然寒气,几乎要将周遭的空气都彻底冻结。
他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眼神却比任何酷刑都让人胆寒。
孙家兄弟更是双目赤红,凶光毕露。
若非碍于扬合,他们怕是会立刻扑上前去。
将这几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撕成碎片。
“说!还有哪些同伙?其他的货都藏在什么地方?”
赵北渊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搪瓷杯都震得跳了起来。
他声色俱厉地喝道。
他心里清楚得很,这案子办得越大,牵扯越广。
他的功劳簿上就能添上越发浓墨重彩的一笔。
起初,那几个人贩子还心存侥幸,想凭着以往的经验嘴硬到底。
以为不过是进去蹲几天号子,避避风头的老一套。
“警官,我们……我们就是临时起意,多喝了几杯黄汤,胡乱吹牛罢了……”
领头那个贼眉鼠眼的三角眼,还试图垂死挣扎,开口狡辩。
孙云策“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射而起。
周身骨节捏得“咔咔”作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些人渣竟敢动他的妹妹,简直是找死!
他眼神如淬了剧毒的利刃,恨不得立刻将那人贩子千刀万剐。
一寸寸刮过那人贩子卑劣的脸庞,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们最好想清楚了再说,我妹妹少一根头发,我要你们全家陪葬!”
李承云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他,随即转头对赵北渊使了个不易察觉的眼色。
赵北渊心领神会,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嗤笑一声
“临时起意?我看你们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了吧?”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别以为我们查不到你们的底细!”
“这次可是动了军属!你们以为还能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蒙混过关吗?”
一提到“军属”这两个字。
几个人贩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他们常年在这片地界上活动,自然清楚军区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李承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霸气的强大压迫感,缓缓开口
“我爱人孙谨言,差点就折在你们这群畜生手里。”
“她肚子里,还怀着四个孩子。”
这话一出,那几个人贩子如同被一盆夹着冰碴的冷水从头顶浇下。
瞬间从头凉到了脚,连骨头缝里都浸透了刺骨的寒意。
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一尸五命!
受害者还是军官家属!
这罪名,别说蹲大牢了,就是挨上几颗花生米都绰绰有余了!
“我说!我说!我们什么都说!”
先前还梗着脖子嘴硬的三角眼,第一个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如同决了堤的洪水般。
将所有的窝点和同伙都抖了个底朝天,只求能留条活路。
抓捕过程一度十分激烈。
那些龟缩在废弃工厂,阴暗出租屋的亡命之徒人贩子。
面对突如其来的抓捕,竟敢抽出锈迹斑斑的铁棍和匕首负隅顽抗。
李承云一脚踹开一个挥舞着铁棍扑上来的歹徒。
夺过对方的凶器,反手一砸,那人便抱着断裂的手臂惨嚎倒地。
孙家兄弟更是,如同两头被彻底激怒的猛虎。
孙云策凭借身高优势,一记凶狠的肘击。
直接将一个试图偷袭的瘦小人贩子打翻在地,孙云睿则身形灵活。
避开一把刺向腰间的匕首,顺势擒住对方手腕。
用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匕首哐当落地。
他们根本不顾自身安危,每一击都带着雷霆万钧的怒火和对妹妹的担忧。
孙云睿更是凭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硬生生从一个歹徒手中夺下雪亮的匕首。
反手便将那人死死制服在地。
他的手臂上,被锋利的刀刃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
殷红的鲜血瞬间染透了衣袖,他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眼神依旧凶狠。
最终,在李承云和孙家兄弟那股不惜一切代价的狠劲下。
他们还是成功解救出,十几个被拐卖的妇女和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