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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和亲

作者:intel红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齐王府。


    “贫僧见过齐王殿下”。


    一道喑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齐王缓缓转身。


    只见远处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和尚,面庞尚带着几分青雉。


    “你是殷长安?”


    “殿下,贫僧法号如石”。


    “如此好的才学,为何看破红尘,遁入空门?”


    “红尘之中不过都是些虚情假意之人”。


    如石面色冷然,只是淡淡回答。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佛门难道就能免俗?来人!”


    这时,一名侍女从屏风后袅袅走出。


    双手稳稳端着一红木金丝盘,盘中之物被一块黑绸严严实实地盖住。


    齐王的目光掠过殷长安带补丁的僧服。


    抬手就将那块黑布一把扯下。


    随着绸缎落地,一股特别的香气冲入鼻中众人,定人心,通神佛。


    而这股香气的来源,正整整齐齐摆放于托盘中。


    一袭圣洁奢华的锦澜袈裟,冰蚕细织,锦蔑堆叠,有如万神朝礼的圣衣,如意珠、避尘珠、定风珠都不过是不起眼的点缀,锦绣富贵迷人眼。


    “你做我的谋士,我许你佛堂荣华”。


    殷长安看着这华服,眸光涌动。


    上面随随便便一颗玉珠便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富贵。


    即便他见过国子监的监生都穿得体面而舒适。


    最多也就缀几颗金珠,袖几条金线。


    可这样的富贵,于那些人,也是可望而不可及。


    随着心口扑通,他双目中的淡然终于出现几丝裂痕,泄出贪欲。


    可他仍旧警惕。


    “殿下为何看得上贫僧”。


    “国子监中除却李长卿,你最为出众”。


    一时间,李长卿的心事被人说中。


    “那为何我未能——”


    一时间,他意识到什么,猛地停下来。


    齐王满意地看着他的表情,接着道,


    “擢考之事岂是区区才华可定?据我所知,是昭阳举荐你入国子监”。


    “你落榜了,李长卿却胜了”。


    “分明昭阳的一句话,你就可以……扶摇直上”。


    耳边的话像一根根银针,扎人心窝。


    殷长安的面色愈来愈铁青,方才的云淡风轻早已被怀疑所取代,耳中变得喧嚣。


    恨意生根发芽。


    而齐王,还要添上最烈的一把火。


    “可如今,他放弃了官位,要同昭阳双宿双飞,做一对快活的野鸳鸯”。


    ……


    街上,一个落魄的和尚挤在熙攘的人群里,却好似一个游魂,与一切都格格不入。


    他脑海里不停划过一幕幕。


    昭阳公主将自己介绍与国子监的众人,可目光则有意无意落于人群中搜寻。


    后来。


    每当他遇到劫难。


    她都十分关心、爱护他,为他伸张正义,救他于水火,可往往离开之时,总会同一人偶遇。


    ——李长卿。


    自从他入了国子监。


    昭阳公主来国子监的次数变得格外频繁。


    直到如今,二人双宿双飞。


    殷长安忽然明白。


    她就是为李长卿来的,从一开始就是。


    他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那样久的关心与爱护都是利用。


    甚至是无涯村时。


    他故意害她,她大度原谅。


    也不过是设好的局。


    脑海中一幕幕闪动,殷长安只觉得一颗心都被人攥住,不停揉捻、撕裂。


    昭阳公主。


    当真是观音面,恶鬼心。


    杀人诛心的手段令人发指。


    忽然,人群中忽然出现一阵骚乱。


    路人被溅了满脸血,惊恐地喊叫,待他转过身才发现。


    这血来自身旁寒酸的和尚。


    和尚口中血流如注,痛苦地跌倒在地。


    “来人!快来人!”


    可和尚却哽了一口气,死也不肯闭眼,只是口中不断咒骂,


    “好狠毒”。


    “我要……”


    “她死!”


    ……


    几日后,天光明媚,和亲的车马穿过喧闹的都城,踏上遥远的征程。


    整个队伍都处在一种悲怆的氛围中。


    几日几夜快马加鞭。


    马蹄踏上边境荒原,北风卷着风雪落在众人身上,让本疲惫的队伍愈加艰难。


    护卫马车的将领急忙跑到一辆豪车旁。


    “殿下,马上便到鲤县了”。


    “漠北之人就候在县外,到时候他们以将军换殿下”。


    “还真是银货两讫啊”。


    马车内一只沉默的女子忽然出言,只是将领没料到,公主讲话竟如此赤裸。


    马车内。


    李昭愿忽然撩起厚重的帘子。


    寒风卷着雪粒直冲面颊,而她早已看向远方那处破败不堪的小城。


    黯然神伤。


    “这或许就是天注定吧”。


    而她不知,她身旁那个紧紧握着她手的人,亦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他手上一紧。


    “啊——”


    李昭愿手腕上一疼,回过神来。


    “殿下,是我不好,弄疼了你”。


    李长卿看着她蹙眉,急忙心疼地捧起她的手腕,细细吹拂。


    李昭愿看着这一幕。


    脑海中不受控制想起一个人。


    寒冬的深夜,破旧寒酸的小屋里,火光缥缈。


    一个女子刺绣,一个少年读书。


    也许是过度劳累,女子的眼睛一张一合,一个晃神,忽然她痛呼一声,指尖窜出血珠。


    疲惫的女子还未来得及收拾。


    少年就先一步捧住她的手,细细吹起气来,一呼一吸,格外悠长。


    “阿姐——”


    “殿下——”


    一时间,两道呼唤重合,将她的神思唤回。


    李昭愿急忙抽回手。


    “我没事”。


    “殿下,鲤县到了”。


    窗外,将领出声提醒。


    “林将军,我可否在这县城中看几眼,再离开”。


    “殿下,这恐怕不合规矩”。


    林将军想到此行事关重大,万一这县城中有刺客,岂不耽误大事。


    李昭愿垂下眸,“也罢”。


    “殿下,听闻此处的豆腐羹最为有名,不如就由臣去”。


    李长卿已经起身下车。


    放帘时,李昭愿同他相视一笑,以示谢意。


    可就在马车停在喧扰的街巷时,屋顶上有几个黑衣人一闪而过。


    林将军很快感觉到了不对。


    “来人!”


    “保护公主!”


    一时间,有人被箭矢射中,人群乱做一团。


    将士抽刀跑来,将马车团团围住,小心观察房顶。


    可忽然,有箭从人群中射来。


    “呲——”


    还带着刺耳的哨声。


    这哨声如同一道命令般落下,顷刻间,刺客倾巢而出。


    冲马车而来。


    而那刺客的刀竟是匈奴的弯道,削铁如泥,官兵被打得四散。


    而马车上的李昭愿看着这一切。


    忽然跑下马车。


    而她身后,赫然是一个持刀的刺客。


    林将军急忙呼唤。


    “殿下,小心!”


    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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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林将军的嘶吼,反而定下身子,任由刀锋划下。


    忽然,一个人将她扑倒,躲过刀锋后。


    李长卿紧紧拉着她的手。


    朝远处逃命。


    手心是彻骨的冰冷,风在耳边嘶吼。


    “殿下!是匈奴要杀你!”


    “我带你逃吧!”


    他的话一处,倏地,脖颈间出现一道锋利的冰冷。


    李长卿步伐定住,缓缓转头。


    拿刀的人,果然是她。


    李昭愿满眼霜雪。


    “长卿,这些刺客是你的人吧?”


    他不可置信。


    “殿下?”


    她哂笑一声。


    “要怪只能怪你做事不干净,豆腐羮摊子就在街角,一眼就看得见,可你根本不在”。


    可忽然,李长卿朝她扑了过来,将她护在怀里。


    “嗯……!”


    一记重刀落在他背上。


    他身子不自觉重重压在她身上。


    “长卿!”


    李昭愿将他拉到身后,随即一个甩手,软剑从长袖里滑出。


    ……


    林将军赶来支援,看着远处缠斗的二人,才知这位看起来娇滴滴的公主,实则武功高强。


    而他,很快也加入了战斗。


    李昭愿将手中的软剑从此刻脖颈间抽出,血渍淋漓,战斗落下帷幕。


    “殿下,你可受伤”。


    林将军急忙上前关心。


    李昭愿突然想起身后的人。


    “长卿!”


    可李长卿倒在地上,嘴角淌血,只是自顾自掏出了胸口的豆腐,向她捧来。


    “殿下,曹氏的才最正宗”


    而李昭愿看这那碎成渣的豆腐,眼眶发红,急忙抓住他的手。


    “长卿,是我误会了你,林将军,快救他!”


    很快,李长卿就被送往了医馆。


    “殿下!小心!”


    “阿……为何不信我”。


    床上的人不停流着冷汗,梦魇连连,就连牙关都打颤。


    随着医师将药粉撒下,一股刺痛直冲凌霄。


    睡梦中的他豁地睁开眼。


    可眼前一片漆黑。


    “殿下,入夜了?”


    看着他迷惘的神色,李昭愿愣了神。


    随即她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一晃,可那两颗眼珠一片木然。


    “长卿”。


    李昭愿抬起头看医师。


    可医师只是无奈摇了摇头。


    她嘴唇发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长卿,你的眼伤了,不过,很快就会好的”。


    听着她的话,李长卿双手摸上脸,眼睛依旧毫无起色。


    “殿下!都是我没用,连累了你”。


    他痛苦地转过身子,难以接受。


    “长卿,是我,是我不好,怀疑你,才让你至此,这不是你的错”。


    李昭愿抓住他的手。


    可他推开了她,不敢靠近。


    “殿下!不如就让李郎君在此养伤,时辰不能再耽搁了”。


    门外,传来林将军的催促。


    李昭愿看着他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长卿,不如你就在此养伤?”


    他蜷缩在那里,不再说话。


    李昭愿顾不得其他,转身就要离开。


    可就在踏出门槛的刹那。


    “殿下,我不愿成为你的负累”。


    他的声音颤抖、委屈。


    李昭愿不自觉停下了动作。


    “生同生,死同死”。


    这几个字又在脑海里响起。


    她一把捞起布施上的衣裳,盖在他身上,“生同生,死同死。你怎会是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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