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暄和手一直在抖,莺儿在一旁握住了她,发觉她手指冰凉,手心微微汗湿。
莺儿道,“他什么时候会去找六合先生?”
林暄和道,“应当已经去了。”
“不知道六合先生现在哪里,京都发生这样的大事,他若赶不及,侯府还不知会怎样。”
岂止侯府,昭国马上也要变天了。
林暄和不管六合先生在哪里,甚至希望他离这里越远越好,她要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六合先生行踪不定,也许此刻就在京都呢?谁说得准?”林暄和又露出她侯府贵女的得体微笑,“今晚我出去一趟,你在府内机灵一点,你家小姐从未离府,晓得了?”
清流派与激进派交锋,吵得不可开交。
朝堂内像武德侯一样中立的官员不在少数,而此事最棘手的地方在于,没办法中立。
凭吊日迫在眉睫,去与不去都代表了一种态度。
而处在漩涡中心的皇帝却至今没表露出任何想法。
此时,六合先生已抵京都的消息,隐秘而热烈地在众官员世家之中传扬开来。
圣意难以揣测,六合先生出山,众人皆将其当作了救命稻草,靖安郡王府一时宾客纷至,络绎不绝。
“怎么样?”一头发花白的老者将从书册间抬起头来,他两眼略微浑浊,眼神却清醒而精明,正是高尚书。
六合笔已断两半,玉柄也像真正的竹节一样,中心是空的,其间字条已被取出,高望津顺着字条指引而去,刚刚返回高府。
“就在今晚!”高望津一手抚在胸前,喘了一会而才接着说道,“绮云楼。”
“绮云楼是郡王府的产业。”高尚书眉间微蹙,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独孙,“你说这信物是侯府小姐给你的?不会有诈吧?你前脚去递信物,后脚六合先生要来的消息就传出来了,也太快了……”
高望津面上露出细微异样,却还是咬死道:“她都要嫁给我了,能有什么诈?再说了她一个闺阁女子,连这东西什么用都不知道,能诈什么?这笔绝对是真的!”
见他这个反应,高尚书一眼便瞧出这东西恐怕来路不正,只是顾忌独孙面子便没细问,“晚上我与你一同去。”
到了晚间,高望津与高尚书乘坐一辆极不打眼的轻简马车,一路迂回饶远路,到了绮云楼前。
高尚书与高望津下了马车后没让马车停留,谨慎地又令车夫继续驾车向前。
他们刚踏进去,便有小二接引,仿佛有人提早交代好了一般,将他们往二楼雅间带。
那雅间位于二楼走廊的最角落,位置隐蔽,也极为清净。
高望津伸手便要推门而入,高尚书在前拦了一下,先抚了宽大衣袖,谦卑地敲了敲门。
“来。”门内一声低哑嗓音响起,这声音竟也雌雄莫辨,像山泉一般清澈而略带冷感,尾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模糊了声音的边界。
有点迷人。
只一个字,高望津便呼吸微沉,又剧烈地咳了起来。
推开雅间的门,入目是一片黑暗,屋内没有点灯,只从门被打开的片刻透出几丝光亮,能隐约看到屋内正中央的圆桌后坐着一个削薄的身影。
只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便见那身影右手微抬,门立刻便关上了。
屋内彻底看不清了。
那身影却似不受黑暗影响,能夜视一般提壶倒了两杯茶水,放在了对面,清冽微哑的嗓音又道:“坐。”
高尚书没急着坐,先谨慎问道:“敢问座上是……”
谁料那人竟毫不客气地噎道,“你请余来,却不知余名号?”
高尚书一愣,又好脾气地问道:“座上可是六合先生?”
他问得恭敬,座上之人却丝毫不给他面子,接着噎道:“屋内三人,有且只有一位六合,不是你,也不是你,那只能是余了。”
高尚书又一愣,呼吸也跟着促急了两分,“是老夫失礼了,先生莫怪。”
高望津察觉到对方语气不善,他到底还年轻,心底尚带气焰,初时听到对方的声音时产生的悸动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这般无礼,定然是哪个自以为是自命不凡的汉子!
他先搀着祖父先在桌前坐下,压着喉间的咳意,说道:“不知六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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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贵庚?听先生的声音好似年纪不大。”
那人确实年纪不大,可有一点他却想错了,这人并非什么自以为是自命不凡的“汉子”,而是一位女子。
他也绝对想不到此女子也不是什么外人——
正是林暄和。
林暄和一身黑衣,脸上戴了面具遮挡面容,她模仿着林明湛那平日的毒舌嚣张气场,淡淡道:“你们请余来便是问这些废话?”
他们还没回话,林暄和又接着道,“余先不问你们如何从靖安郡王处得来信物,你们倒先来问东问西,余欠静安郡王一份恩情,可不欠你们的。”
她话音一落,便要起身。
高尚书先起身,一掌挥在高忘津的脸上,银链与玉髓撞击出细碎声响。
高尚书还没说话,高忘津先道,“是我多言,给先生告罪。”
高尚书这才在一旁劝道,“小子失礼,先生多担待,老夫今日来得匆忙,没有准备什么,改日……”
“客套话便免了,信物拿来。”林暄和食指点了下桌面,高尚书立刻便将断作两半的竹节玉笔呈了上去。
林暄和摩挲玉笔,说道:“你们只有一个问题,想好怎么问再来问余。”
高尚书是十足的中立派,这老不死为官多年,政绩不见多卓绝,全靠了一身片叶不沾身的油滑本领站稳脚跟,是以他没有多思,便问出了早折磨他良久的问题,“《临终谏言疏》在朝掀起了不小的风浪,依先生看,此局何解?”
“你以什么立场来求解?”
“立场?”
林暄和道,“立场不同,解法不同,你要你高家的繁荣,要你高尚书的官运,还是昭国的国运,皇帝的尊严?”
高尚书道:“当然要我昭国国运昌盛,老夫为官几十载,若能以小家小运换国之大运,便是立刻随国公而去,那也值了。只是老夫年事已高,人老便图安定,老夫只求一个善终。”
话讲的好听,还是只为自己。
高忘津一直盯着那黑衣人,只听那人轻笑一声,说出的话却直教人背后生寒,“高家气数已尽,以你之运实在换不回什么国之大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