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沐律师通完电话以后,向卿语心情不错,扔下了外卖软件,准备了丰盛的午饭,乖乖护好自己的胃。
饭吃了一半,桌上的手机忽然亮起,是新的来电。
来电显示——秦伯父。
向卿语皱眉——偏偏是这个时候,饭都不让人吃干净。
她没有接听电话,只是安静地吃完了自己的午餐,洗了个碗,摘下花纹繁杂的藏蓝色半身围裙,走出几步,靠在厨房中央的岛台,朝着窗外望去。
云层很厚,天空阴沉,不一会儿,大概会有一场大雨。
沐律师说,秦年晚上要来,只是秦年还没来,秦年他爹倒是先来了电话。
恰好,桌面上的手机又响起。向卿语闭了闭眼睛,再看向手机时,只一瞬间,眼底卷起浓重的厌恶。
她捡起手机,接听。
“我是向卿语。”
对面是非常标准的慈祥长辈的声音:「喂?是小语啊,伯父打不通秦年的电话。」
向卿语语速飞快:“他不想接你电话关我什么事?”
她也不想接,但更不想秦年他爹打电话打到她家里去。
对面的慈祥中断:「你说什么?」
向卿语轻笑了一声,恢复礼貌,仿若刚刚烦躁的语气不曾存在。
“没什么,伯父,您有什么事就尽快说吧,我一会儿还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处理。”
让她看看,秦家家主这个节骨眼上打来电话,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
天色暗了下来,向卿语才伸着懒腰从画室里走出来,瞥了眼客厅的老式钟表。
十点刚过,窗外依然披着蒙蒙细雨。
节气大雪过去有段儿日子了,向卿语掰了掰手指。
冬至,元旦,小寒过后,就要回家了,满打满算,也只剩半个月时间。
她走到客厅半开放式的小型吧台旁,倒了杯水,刚喝上一口,门铃响了起来。向卿语没有任何意外,朝着门口走去。
刚刚按上门把手,门就从外面被推开,秦年撂下收拢的伞,低头抱住了她。
是一贯的圈禁姿势,秦年搂得紧紧的,将她挤得连连后退。
向卿语的耳朵被秦年毛茸茸的发丝挠得又红又痒。
视线范围内,门框边是一把深蓝色的伞,雨珠沿着伞尖在廊道的地板留下一片湿痕。
外面下的雨,似乎比她看到的要大。
鼻息里,潮湿的雨水气息,和办公室里清淡的香薰味道混杂在一起,向卿语撇过头去,躲了躲。
有段时间没见,小狗身上已经没有了她的气息,都被工作腌入味了。
察觉到她的闪躲,秦年先侧了侧身,修长的手指搭上门把手,一拉,关上了门。
玄关处没开灯,光线暗淡。
秦年重新抱了回来,埋在她的颈侧,嘴唇亲亲蹭蹭个不停,鼻尖拨开她耳侧的发丝,将她浸泡在暧昧的亲昵中。
“卿卿,你今晚需要我吗?”
向卿语一动不动:“没叫你,自然是不需要你。”
“开门关门这么熟练,强闯倒是老一套,我要是没锁门,你是不是会像十八岁那年直接推门进来,嗯?”
“现在不会。”秦年揉了揉她的脑袋,“现在,要我做什么,卿卿说了算。”
“我说了,你真的会做吗?”向卿语问。
秦年信任地看着她,毫无防备:“会。”
向卿语让他做的事情,无非是那些过分的肢体接触。
想到许久没做过的事情,秦年的喉咙发干,为防止自己丑态百出,他先申请道:“卿卿,我想先喝两口水。”
向卿语转身,只留下一句:“换鞋,进来。”
秦年很快跟上了她,轻车熟路地去到客厅的小型吧台,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滑下,浸润,脸上的热意和喉咙干涩的感觉才稍稍褪去。
他放下水杯,刚刚转过身,要去寻向卿语的影子,向卿语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秦年不避不闪,视线却越过向卿语落在了不远处的一面全身镜上,隔着镜片,乌黑的瞳孔闪了闪,嘴上抗拒:“卿卿,不要在这里。”
向卿语蹙了蹙眉,微微前倾,胳膊撑在了他腰侧的吧台上。
“你刚刚说,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对吧?”
秦年吞咽下口腔内一点残留的水液,目光自然落在向卿语的嘴唇,视线发紧,像是犹豫着要再补充其他水分。
“……嗯。”
他终于还是应下。
秦年靠在吧台边,摘下了自己的眼镜,随手扔在吧台一侧——
收回手臂时,他的右手顺势而上,轻轻抓住向卿语挡在他身侧的小臂,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秒。
两秒。
三秒。
秦年的心跳要爆炸了,唇上却依然没有传来柔软的触感,睫毛颤抖着,掀起一点眼皮,悄悄看了她一眼。
向卿语笑着将他的一系列小动作尽收眼底,才慢悠悠地开口:“秦年,秦伯父最近有联系你吗?”
秦年猛地睁开了眼睛,情绪明显沉了下来:“你问他做什么。”
向卿语说:“秦伯父今天中午打电话给我,说你最近很忙,嘱咐我这个‘未婚妻’给你送‘爱心三餐’呢。”
秦年沉默地盯着她:“他还说了些什么?”
单单是什么“爱心三餐”,向卿语不会是这副要找他算账的模样。
是的,找他算账。
他的未婚妻,他的卿卿,从小时候起,就连生气也总是笑盈盈地。
因为她的愤怒总被贬低,愤怒时的诉求,更是容易被当做玩笑一句带过。
她要退婚的事情也是如此。
所以,在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她渐渐地学会了虚假的自洽。
秦年好不容易才让她在自己面前卸下面具,现在,她似乎又戴了回去。
“秦伯父话里话外暗示我为你提供助力,把你哥的事情处理干净。”
“如果我不做的话,他似乎打算为你换个更有助力的未婚妻。在他看来,这是给我的巴掌。”
秦年垂着头,将脸上难堪的表情藏起来,松开了她的手臂,高大的身影往后面退了退。
退无可退后,推开了她,为自己留出更多的空间,像是刚刚探出触角的蜗牛,又猛然钻回了壳子里。
秦年从来不知道父亲秦宴的自信是从何而来——那些自信,要是能分给他这个儿子一点,他也不至于每日忍受患得患失的煎熬。
“卿卿,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向卿语笑了笑:“我怎么能不插手呢?巴掌后面当然还跟着甜枣呢。”
“秦伯父说,你对婚事很上心,早就亲自设计好了订婚宴的流程,所有的程序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只要我们回了济川,订婚就可以立马提上日程。”
“对吗?”
秦年沉默。
向卿语掐着他的下巴,让他低下头来,明媚的双眸含着冷意直视秦年:“说话。”
秦年尽力忽略下巴上的痛意,眼神镇定:“对,我想结婚。”
秦年想结婚,想疯了。
如他的父亲威胁,如果他处理不好哥哥的事情,那么他就可以尽早结婚,结婚证领不了,就先办婚礼,秦年乐意至极。
若是不顾他哥死活就可以尽快和向卿语订婚甚至办婚礼的话,那么,他会立马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哥命里逃不过的一劫又一劫。
向卿语在那双乌黑的瞳孔里,看到了久违的固执和纠缠。
“说说看,为什么想结婚?”向卿语试图挖掘出症结所在,想到什么做什么,她今晚就要解决自己的问题。
她强调道:“秦年,为什么必须是我,到底是你想和我结婚,还是你爹要你和我结婚?”
“是我。”秦年捡着自己想回答的问题回答,剩下的话,犹豫后,咽下去,重归沉寂。
可是最近,他因为沉默和逃避受到过的教训太多了,所以,只能用另一方式剖开自己,抱住她安抚。
“卿卿,我不想回答这些问题……过去很难熬,现在也很难熬,我想和你结婚,但不想给你倒垃圾。”
“秦年,跪下。”
向卿语任由秦年抱着自己,清甜的音色近乎冷漠地响起,响得突然,响得秦年僵在原地。
秦年在前二十一年里,没见过秦家有男人给女人下跪的。若是开了这个头,这件事会不会变成他以后的日常?
秦年犹豫。
可来不及多想,向卿语的手指触及他的胸膛,将他推开。
心脏狠狠一颤,秦年的大长腿一弯,跪得麻溜,跪得标准,穿着衬衫西裤,打扮和那日视频里抱着棉花娃娃时别无二致。
秦年想,他有错,他强迫卿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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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结婚,该罚,该跪。
向卿语踹了踹他的膝盖,看他跪得结结实实,才绕过他,去到吧台后方,打开专门放饮料水果的小型冰箱。
指尖划过酒味饮品,最终停顿在了混入其中的真货上——半瓶白葡萄酒。
秦年听不到向卿语的动静,心头慌得厉害:“卿卿……向卿语……”
米色的毛茸茸拖鞋慢悠悠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往上划去,是笔直的小腿,松松垮垮的大码五分短裤。
上身是棉质长袖T恤,下摆很长,背对着灯光,能看得见隐隐约约的腰线。
秦年脸色潮红,继续抬头向上看去,对上了一张久违的,恶劣的笑脸。
“卿卿?”乌黑的瞳孔怔怔地看着她,“酒?”
是的,向卿语拎着半瓶白葡萄酒站在了他面前。
手里刻着雕饰的酒瓶精致又高雅,和她的穿搭格格不入。
和秦年放在一起,倒是很搭。
“秦小少爷,没有酒精过敏吧?”向卿语很贴心,语气慢悠悠地,像是“临终关怀”一样。
秦年乖乖回答:“没有。”
可几乎是在他的回答落下的一瞬,酒瓶就递到了他的唇边。
向卿语笑着,好声好气地说:“你一口,我一口。喝不喝?”
醇厚的酒香气息扑面而来,秦年受不住地仰头看向她,躲开:“卿卿,我喝不了。”
秦年清楚自己的酒量有多差劲,第一次和父亲秦宴一起应酬,他就因为合作伙伴递来的一杯酒惹了祸。
他喝酒以后,会变得像个傻子,还会——
“喝。”向卿语固执地重复一个字,打断了秦年的思绪。
秦年张口要说些软话。
可他的嘴巴刚刚张开,酒瓶瓶口就插进了他的口腔。
冰冷的瓶口和牙齿碰撞,蜜渍桃子的甜还未蔓延开来,青柠皮的酸混着白葡萄的涩意便占据了整个口腔。
又甜又酸。
秦年抓住酒瓶,大掌连同她的手一同包裹在内,猛地拉开,低头躲避,扯开整洁的领带剧烈咳嗽:“咳,咳咳……”
酒液染脏了衬衫,衬衫贴在胸口的肌肉上,微粉色的液体和别的粉色混淆在一起,暧昧不清。
向卿语穿着休闲的家居服,从头到尾慵懒而衣冠楚楚,毛茸茸的米色拖鞋前,跪着的男人早已经衣冠不整,面色绯红。
“卿卿!我酒量不好——”
未等秦年话落,梅开二度。
“以防万一,再多喝两口吧。”
传闻秦年的酒量不好,以前跟着秦家主一起谈生意时闹了笑话,听说,那也是秦年第一次被他的父亲骂小废物。
小废物好啊,这样才方便灌醉了给她套话。
纤长的手指握着酒瓶抬得更高,酒液顺应重力大口大口地灌入秦年的口腔,气泡的酥麻压着舌头滚下,碾过喉管,胃里一阵冰凉。
秦年不管不顾地夺过向卿语手里的酒瓶。
可惜,没剩多少的酒液已经全部进了他的肚子里,酒瓶子在地上轱辘了一圈,钻进了长脚凳的底下稳稳停住。
秦年从酒瓶子上收回视线,站起身来,漆黑的瞳孔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恼怒,羞耻,无可奈何,沮丧。
复杂的情绪宣泄而出,没了眼镜的遮挡,也没了有心的遮掩,清清楚楚地落入向卿语眼底,她才冒出些迟来的心虚。
秦年觉得自己就像是转程跑过来给她欺负解闷儿的一样,想到自己醉酒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他顾不上和向卿语纠缠,急急忙忙要逃跑。
向卿语拦住他,“秦小少爷,酒喝了,我们还没聊天呢。”
秦年执着:“我要回去,向卿语,你让开,我今天不要留在这里。”
向卿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会在下雨,暴雨,而且你喝了酒,开不了车。”
秦年一向遵纪守法,也不想让林秘书在这样的时间和天气里来接自己,容易发生事故。
酒精的加持,向卿语的温声细语,这么久以来的不眠不休,种种因素作用,精明的大脑变得混沌。
再看向向卿语那双眼睛时,大脑就这么卡住了。
秦年想逃跑。
不止是因为他醉酒以后,会变得像个傻子,会很丢人,还因为,他醉酒以后,喜欢打开备忘录写日记。
他的备忘录很糟糕。
也绝对不能让向卿语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