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卿语。
那么多人都喜欢你。
我真的恨死你了。
恨到哪怕世界末日。
我也要和你结婚。
你永远也别想甩掉我独活。
秦年坐在沙发上,衣着凌乱,眉眼却一丝不苟。
他抱着手机在备忘录里打字,一句换一行,清楚地,迟钝地,敲下了自己的心情。
向卿语坐在他的身边吃泡面,对他的阴暗心思毫无所觉,只是为数不多的体贴很快耗尽,只剩下不耐烦。
“你到底在写什么信,写完了没,什么时候能开始聊天?”
喝醉了的秦年好像个傻子一样,非要写完信才肯跟她聊天,他怎么就有那么多话要说呢?
秦年摇头。
向卿语一把抢过他的手机:“不许写了,跟我聊天。”
秦年这才抬头,看向她高高举起的手机,漆黑的目光从她的手心跌下去,落在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唇。
“聊天。卿卿想聊什么。”
他的声音平缓,没有起伏,如同一问一答的小机器人儿。
向卿语再次确定,秦年醉得厉害。
向卿语想了想,问:“高中,你有来找过我吗?”
这是向卿语的第一个问题。
初中,她和秦年是同班同学,可是他们的相处并不愉快,甚至算得上相看两厌,当婚约闹得沸沸扬扬之时,她和秦年的关系恶化到顶峰。
疏远,本来只需要其中一方的冷淡,漠然,自然而然,就断了联系。
可她和秦年不同,他们有婚约,他们会被迫见面。
高中,她对秦年避之不及,所幸不在同一个学校里,除了逢年过节,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所以,她不至于会出现幻觉——她经常,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瞥见秦年匆匆离开的背影,狼狈,慌乱。
可当两家人坐在饭桌上,他又冷淡到波澜不惊,混淆了向卿语的猜测,让她觉得,那些影子都是她的错觉。
所以,高中时,秦年有来找过她吗?
“没有。”秦年低着头,“我没有找过你。”
向卿语听到了他底气不足的声音。
自从说要成为她的小狗以后,秦年在她面前说谎似乎变得很困难,总忍不住心虚。
她歪头,追着秦年的眼睛看,只见他眼神闪烁,躲开她,再次强调:“我没有找过你。”
向卿语点头:“哦,来找过我。”
秦年惊愕地看着她。
向卿语笑着举起两根手指:“第二个问题,你来找我,是暗恋我吗?”
秦年立马回答:“我没有暗恋你。”
向卿语又点了点头:“哦,这样啊,那就是暗恋我。”
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向卿语又伸出根手指:“第三个问题,你爹秦宴平时都教你些什么。”
秦年沉默许久,依恋地凑过去,亲了亲向卿语的手指,眼神湿漉漉的,试图躲过她的逼问。
向卿语帮他把领口随手整了整,喝了口水,才继续逼问:“秦年,我看得出你说没说谎,你知道吧?”
秦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秦宴,告诉我,要拿捏卿卿,要让卿卿对我死心塌地,而我自己,不许着了卿卿的道。”
母亲教育秦年,要忠于向家的女儿向卿语。
父亲警告秦年,女人都是会吞掉他的豺狼虎豹。
他们在这个事情上达成一致,一起将秦年送进男高,保证他不会和别的女人发展出一丝一毫的可能,就是怕他走了哥哥秦岁的老路。
可秦年没有。
秦年从来都只会看向向卿语。
不是因为听父母的话,而是因为,只有在她这里,秦年能获得一丝喘息的可能。
看着她鲜活,他好像也疯长出了血肉。
高中,他找过向卿语的朋友。
他从向卿语的朋友那里打听到,向卿语要来到济川千里之外的淮州上大学。
于是,他要保送的学校也填了淮大,他不愿出国,也不愿让向卿语离开他的视线,所以才会跟父亲谈判,要在两年之内做出成绩。
他做到了。
都是因为卿卿。
“我知道,如果没有我,卿卿奔跑时会更加自由。”
像是甩掉了一个包袱一样甩掉他,干脆一些,她的生活就能变得更加轻盈。
他明知向卿语玩心重,只要给她睡一觉,就能够让她放手。
可他总是被嫉妒蒙蔽双眼。
反正,若是没有他,她的父母也会为她找来千千万万个别的秦年。
在济川,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到了年纪,家人会想方设法把她们送进别人家里,哪怕她人生奖项大满贯,也还是缺个老公。
似乎有个好老公,人生才算成功。
向卿语也是。
她终究是要嫁人的。
如果她终究要和别人组建家庭,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一边,将这场婚姻对向卿语的不利,清楚地剖析干净,一边,又自私地不愿放她离开。
哪怕再乖巧,哪怕匍匐在她的脚边做宠物狗,婚约也是秦年不能碰的底线。
秦年平缓地叙述自己的心境,就像是抱着手机写日记一样,此刻,是将相同的内容讲给她听。
秦年盯着她,语气很轻:“所以,向卿语,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向卿语很久没有说话。
半晌以后,平静地抹掉了他眼角又溢出来的泪珠,笑出了声:“宝宝,你喝醉以后话好多啊。”
好像看到了以前的秦年。
秦年忽然拍掉了她的手,力道不小,闷声道:“你不要这么叫我,你叫桑茹是宝宝,叫张律师也是宝宝,向卿语,你的话有几句能信?”
情绪波动一大,就全名全姓地喊她,看来是真的吃醋。
向卿语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将人扑倒在沙发上,在他的脸上乱亲一通,应了他的要求,不再喊那个称呼。
她问:“秦年秦年,你喝醉酒以后,会断片吗?”
秦年别过头去,说:“不会。”
向卿语笑了:“哦,那就是会。”
秦年抓着她的胳膊将人带起,他直起身来,向卿语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
向卿语说:“今天放你一马。”
“为什么放我一马,不要放。”秦年晕着低下头,在她的锁骨上亲了亲,又要往下亲去。
向卿语抓住他往上撩的手,小声问:“秦年,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她的故事,是秦年光明正大地观察不得,在角落里也偷窥不到的故事。
是敏感的青春期里精神上的生长痛,是一次又一次地挣扎,自我保护,还有蜕变。
“这些,是女孩子的故事,大人不会教你的东西,你想听吗?”
秦年的手指停在她的腰上,从衣沿抽了出来,把她从自己的腿上抱了下去,放在沙发边。
他自己,则是坐在地毯上,抬头望着她,安安分分地,虔诚地,一副要和她彻夜聊天的模样。
向卿语笑着弯腰,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跳下了沙发,虚晃一招:“秦小狗,我以后慢慢讲给你听呀。”
现在,她要先看看秦年写的信。
看看他喝醉了酒也不停歇地,一直在背着她给谁写信。
向卿语抱着他的手机就往楼上跑。
秦年反应过来以后,已经被向卿语锁在了门外。
“我今天可没召你过来,是你自己跑来的,你就睡客厅沙发,听到没?”
秦年隔着门板,“嗯”了一声,又迟疑地问:“卿卿,我的手机……”
向卿语说:“我的了。”
秦年想了想,这还是向卿语头一次查他的手机,如同做了夫妻一般。霎时,脸上唯一一丁点儿抗拒也烟消云散。
他扶着楼梯,慢吞吞地走下去,躺在了沙发上,抱着向卿语的毯子,闭上了眼睛。
*
窗外的雨下了一夜,晨光熹微时,渐渐停了,只留下斑点湿痕即将褪去。
秦年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向卿语亮晶晶的大眼睛,像是看什么新奇物种一样看着他。
秦年猛地起身,高大的身影缩在沙一角,抱着毯子挡在胸口,顶着凌乱的鸡窝头,懵然地与她对视。
向卿语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挥着手机:“早上好啊,年年。”
年什么?
秦年的大长腿利索一跳,跌跌撞撞地翻过了沙发背,与她拉开距离,“向卿语,你在搞什么鬼?”
被酒精侵蚀了一晚的大脑,在清晨阳光的浸泡下,还处于未完全开机的状态。
于是,没有乖巧温柔的“卿卿”,没有伏低做小的懂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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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最真实的秦年。
无污染,无添加。
向卿语笑着说:“年年,你怎么不跟我说早上好呀?”
秦年眼神闪了闪,恢复了近些天的柔软:“卿卿,你在夹什么?”
这撒娇似的声音,他有些听不习惯,总觉得她居心叵测。
向卿语继续捏着声音,又甜又软:“年年,我在学你呀。你最近不是都叫我卿卿吗?我看你对‘宝宝’这个称呼不满,就叫你‘年年’啦。”
秦年红着脸从沙发后面站起,刚要软着声音说——卿卿,你别这样耍我,下一秒,他看到了自己的手机。
黑色的手机壳,没什么特色,连花纹都没有,和他的性格一般单调无趣。
但是,他的手机,怎么在向卿语手上?
秦年的记忆卡顿了一下,飞快地闪回了昨晚醉酒之前。
向卿语让他跪在地上照顾她的身高,在他明说了自己酒量不好的情况下,依然恶劣地灌给他半瓶白葡萄酒。
现在,向卿语穿得像个草莓小蛋糕似地站在他面前,他却衣衫不整,像是刚刚被打翻的草莓小蛋糕糟蹋过。
左胸胸口凸起的一点上有一片干涸的酒液,还是粉色的。
一时之间,秦年整张脸的热意都涌入大脑,像是要爆炸了似的。
昨晚,他喝醉以后,向卿语都做了些什么?只是查他的手机?
向卿语主动把手机递给了他:“给,年年,拿好自己的手机,我只是负责保管,可没有看你里面的东西。”
什么年年,难听死了。
秦年接过手机,红着脸别过头去,去到全身镜前整理自己的衣服。
镜子里,他再次瞥到了向卿语的一身打扮,漂亮得像是要去约会似的。
于是,秦年试探地问道:“卿卿,你今天要出门吗?”
向卿语说:“我陪着年年去参加期末考试啊。”
秦年刚刚给林秘书发去了消息,听闻她的话,愣在了原地:“期末考试?”
向卿语捂住嘴巴,夸张地说道:“不会吧不会吧,你只顾着和未婚妻睡觉,居然都忘记要期末考试了吗?”
“向卿语!”
秦年许久未见向卿语这个样子了,每一句话都在他羞耻的雷点上蹦迪。
但是,这才是他更熟悉的向卿语,真实的向卿语,再次卸下了面具。
向卿语懒懒散散地靠在全身镜旁,和镜子一起打量他,笑着问:“怎么,年年不装了?”
那样乖到没脾气的样子,她差点就要被秦年给骗了。
所以,那日,床上的放荡是真,床下的清纯是假,都是勾引她的手段罢了。
向卿语想,下次若是没能听见秦年喊“卿卿主人”,她是不会收留他的。
“卿卿在说什么话,我听不懂。”
秦年避开她的眼神,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由于向卿语家里没有男士用品,也只能将就。
向卿语哼笑了一声:“也是,我要是继续说下去,怕是某人又要恨我了,还要写在备忘录里记仇。”
秦年摆弄头发的手指一僵,几秒后,低着头发消息给林秘书:「你快点。」
向卿语无意间瞥见了,“急什么,我都说了要去陪年年考试,难道你更喜欢林秘书吗?还是,沐律师?”
她什么都知道。
秦年低头看她:“所以,卿卿昨晚把我灌醉,就是要套我的话吗?”
向卿语笑得明艳:“你的话还用套?勾勾手,狗狗不就全都张口了吗?”
说完,垫脚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主动又大胆的模样,像是回到了过往。
秦年心脏狂跳,几乎是被勾着一样,脑袋随着她后退的动作凑上去,然后,低头亲了回去。
他将人抵在镜子前,沉沦地,痴迷地,昨晚想掩藏的丑态一瞬间通通暴露在镜子里。
他只需要略微抬眸,就能看到镜子里的他自己,漆黑的瞳孔,充满渴望,是压抑许久的渴望,被沐律师那一席话激得更加大胆的渴望。
只是,在他终于忍不住探出舌尖来纠缠时,门铃响了。
于是,在秦年的消息发来之前,就未雨绸缪带着干净整洁的衣衫匆匆赶来的林秘书,开门就看到了阴沉的小老板,黑漆漆的瞳孔取代了墨镜,比那日更吓人。
林秘书微笑,再微笑,只憋出几个字:“小老板,再不出发,考试要迟到了。”